Chapter 72

Chapter 72

「那姑娘笑起來甜得很,可我完全沒感覺,」段默言摸着手中的刺青,「自從跟笑笑分手后,我心裏總是堵得慌,好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老還想着打電話給她,到學校去找她,你說可不可笑?」他自己提出的分手,卻老是想自打嘴巴。

「可是你沒找她。」他說他昨天才重新見到她。

「對,」他的理智非常清楚地告訴他,分都分了,也沒必要聯繫了,「可是我一兄弟,好像總認為我還沒過去似的,想方設法讓人重新到了我的面前。」

宋孝然唇角繃緊,俯身拿了咖啡,猛灌一口,「然後呢?」

段默言沉默了許久,宋孝然看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內心。

「想抱她。」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這麼個齷齪答案,宋孝然忍不住額上青筋暴出。

段默言與他直視,「我說,我想抱着她。」

抱她,和抱着她,可以是相同的意思,也可以是不同的意思。宋孝然總算沒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他沉住氣,重複一句,「抱着她?」

「是,抱着她,雖然我也想抱她,但更想就那麼抱着她。」什麼都不幹,就讓她在待在懷裏看着她的臉蛋。

宋孝然心頭一驚,他要是有這種想法,不就意味着……他的情已經大於欲了?

「這想法沒持續多久,估摸就一瞬,她看見我跟沒看見一樣,跟一小白臉眉來眼去,我看着就來氣了,事後我又想想,我們都分手了,她跟誰調情還關我什麼事?可我那時忍不住,就想讓她不好受。」

「你欺負她了?」宋孝然厲聲道。

「……我想上她,她不讓,還把我舌頭給咬了,後來我就問她要鏡子看看,她就哭得稀里嘩啦。」他到現在都搞不明白為什麼。

「你這混蛋。」宋孝然咬牙切齒。

段默言充耳不聞,低頭看向手掌里的笑臉,繼續說道:「那張臉哭得可真慘啊,哭得好像天塌下來了,我的心臟就不停地難受,」那感覺就像被人猛地扎進了水裏,一直壓着不讓上來,「有一瞬間我就想着,只要她不哭,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宋孝然看他的眼神怪異極了。

「後來我那兄弟對我說,她哭全是因為我整的,我戳她心窩了。我就想着,是不是真是我做錯了。」段默言眉頭皺了起來,「那些我認為並沒有傷害她的事,實際上對她還是造成了傷害?」說着,他還詢問性的看向宋孝然。

「我是你的心理醫生,不是你的顧問。」即使可以順便回答的問題,宋孝然卻不想說。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坐在這裏,卻老想着她現在是不是在難過,是不是在哭,是個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我不明白我是不是真做錯了,但我就後悔了,想跟她道歉,想再吃她這顆回頭草,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我想聽她的聲音,想摸她的頭髮,想親她的臉,想用力抱着她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宋孝然被他不斷的逼問弄得心煩心亂。

「你是我的心理醫生,你不知道嗎?」段默言直直盯着他,「你說,我這些想法是怎麼回事?」

宋孝然不說話。

「是不是我想的那種狀態?」段默言的話語變得古怪。

「……我不知道。」

「是不是我們以前希望達到的狀態?」

「我不知道!」

「宋孝然,我段默言是不是愛上蕭筱了!」

「愛上了又怎麼樣!」

再也藏不住的真相終於衝破了一切迷障,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屋子裏炸開。

室內沉寂放久,宋孝然深吸一口氣,放平了聲調,「你愛上了又怎麼樣,你能堅持多久?」

段默言置若罔聞,他沉浸在難以言語的思緒中。久久,他的臉上閃過不可思議又釋然的神情,喉嚨滑動兩下,古怪地笑了兩聲。

宋孝然見狀,心頭不安更甚,「段默言,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很高興你得到了這種寶貴的經驗,你以後一定會在別的少女身上得到更多。我以私人身份懇求你,就這麼放過蕭筱吧。」

段默言心情甚好地瞅着他,「就算我是個弱智,道聽途說也該知道,愛情是個什麼玩意。」隨隨便便一個少女就能得到,他騙三歲小孩嗎?再說了,他現在不想要別的女人,就想要她。

「你們已經分手了。」

「可以分手,也可以複合。」說出這幾個字,段默言一陣輕鬆。丫的他早該這麼做了。

「可是笑笑恨你。」

聞言段默言的臉綳了一綳,旋即道:「那姑娘心軟得跟一團棉花似的。」哪次不是哄一哄就好了?

宋孝然低頭推了推鏡片,沒說話。

段默言發現了他這細微的動作,眯了眯眼,「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非說有問題的話,那可能就是他太不了解笑笑了。笑笑是心軟沒錯,但那是基於她還沒有決定舍下的時候。面對傷害過她的人,她的戒備和不安全感會加倍,甚至三倍、四倍,這些將會構築她銅牆鐵壁的心防。

況且,她現在受到的傷害實在多了些。宋孝然憐惜地輕嘆一聲,搖頭不語。

「說話。」雖然不想承認,但面前這個男人跟笑笑認識了二十幾年,又做的是窺視心事的勾當,他對笑笑的了解或許比他要多得多。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宋孝然抬頭看他,「容我提醒一句,我跟你,是情敵。」

段默言嘲諷一笑,不知道他從哪得出的結論。

他改變了一下坐姿,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抽出兩根,遞了一根給宋孝然,後者擺手婉拒。

他將沒人要的煙隨手扔至桌面,自己熟練地銜上煙點上火,眯着眼吸了一口,似是享受地吐出白霧。

宋孝然彎腰,將順余的咖啡喝了精光。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着,直到他一根煙快抽完了,宋孝然忍不住想下逐客令,段默言拿出煙頭,先開口了。

「出國去吧,宋孝然。」

他結論性的話語讓宋孝然皺了皺眉,「何出此言?」

段默言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現在網絡傳媒力量有多大?」

宋孝然不說話,只戒備地看着他。

「活的都能說死,沒鬼都能讓你相信有鬼,」段默言將煙用力摁熄在煙灰缸中,挑眼看向他,淡淡地道,「更別提,一個小小心理醫生的醜聞。」

腦中電光火石,宋孝然立刻聯想起那個香港女抑鬱病人,「果然是你!」他衝動地一把抓了他的領口,拳頭就要揮上去。

「是我什麼?」段默言這回動也不動,甚至雙手□□袋中完全不反抗,「怎麼,你還想再添上一筆?」

「你……!」本來就有莫須有的罪名纏身,要是再毆打患者,他的職業生涯就走到頭了。宋孝然舉在半空中的手因憤怒而顫抖,他這輩子沒跟別人動過手,卻興起了兩次打死段默言的念頭!

「動手啊。」段默言挑釁地冷聲道。

宋孝然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不敢動手,就給我放開。」段默言依舊不動,只等他自己撒手。

宋孝然猶如斗敗的公雞,挫敗地放開他,坐回位置。

他抹了把臉,「公道自在人心,沒人會相信你的鬼話。」

「你是心理醫生,」段默言整整衣服站起來,「你還不了解中國人的心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心理醫生說沒有,但總能找得出一兩個,他們為什麼要冒險到這個醜聞纏身的醫生這來?

段默言早在宋孝然對他說不要讓蕭筱發現他真面目的時候,就起了動他的心思。這世上可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跟笑笑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想把他支得遠遠的,但後來與笑笑在宋孝然門前分手后,他的想法就沒那麼善良了,他想整死他,可是不知為何,他對一切都提不起心思,只有酒精和死亡能帶給他一點刺激。現在想想,可能全都因為笑笑。然而同樣因為她,現在的他不敢做得太狠。

「這不是請求,納入日程吧,宋孝然。」

說完這一句,他大步離去。

蕭筱完全不知道他們發生的事,她那夜逃回了學校,躲在教學樓的廁所里脫下了破爛的絲襪,並且捂著嘴哭了一場,才盡量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地回了宿舍。

第二天醒來,她的雙眼全腫了,凝視鏡中略顯頹唐的自己,她卻後悔在段默言和嚴恪面前失了最後的尊嚴。

然而木已成舟,她再覺得難堪也無力改變已發生的事實。現在只有將所有的一切鎖在心底深處,不再去碰。

這天系裏開了個會,散會了之後,蕭筱打算出去,將洗好的小黑裙還給塔莎。系主任卻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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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遇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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