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進宮
「老佛爺晚上睡兩個時辰就會起來一次，老人家上了年紀這種事情再算難免。可能你一開始不習慣，但晚上的時候還是驚醒些的好，大不了白天在我車裏補眠。然後過兩日等你習慣了就好了。」晴兒對知畫在自己生病期間補上自己原來在老佛爺身邊的位子並未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相反眼前這個善良的小姑娘對知畫抱有極大的好感。
知畫用心記下晴兒的忠告。果然，無論時空如何轉換，晴兒善良的本性不會改變，雖然也會在老佛爺身邊過得患得患失，但依舊被老佛爺保護的很好，外麵灰黑的色彩恐怕她是一輩子都沒看到。
「謝了，晴兒。」知畫笑的真心，不管怎樣，能再次認識這個善良的姑娘，再次和她交好。她還是非常開心的。
晴兒故意板起臉，「你也太客套了吧。」
知畫抿嘴輕笑，「是，晴兒。」
晴兒沒撐住，也跟着笑了。那笑聲像一股風，能將人心的陰霾吹散，能將那萬年冰封吹化。
「你們看，知畫如何？」另一輛馬車上，確實不一樣的景緻。
桂嬤嬤低下頭，繼續為老佛爺斟茶，唐嬤嬤一向不苟言笑，此時率先開口，「回老佛爺，奴婢冷眼看了好幾日，是個懂規矩，也是個心中有數的。」
宋嬤嬤卻略微遲疑，「只是，依陳家的身份，老佛爺，這陳知畫同五阿哥還是有些……」不匹配三個字宋嬤嬤未說出口，但意思卻到了。
老佛爺輕嘆，「那又有什麼辦法，也不知道皇帝是中了什麼瘋，居然一下子認了兩個不三不四的格格，甚至其中還有一個指給了五阿哥。京裏頭誰不長着眼睛，我原本為五阿哥看中的幾個姑娘是不用想了，就算拿皇家的身份去壓，也沒得讓人家本來能做嫡福晉的女兒嫁進門后比那不著調的還要矮一頭。這個知畫，我也是思量久了才想了這一招。管用不管用權且看着，若是不行，滿京城裏那個皇親國戚不都是他家高攀的？」
宋嬤嬤遲疑了下，「但若處理不好，沒得傷了旁人的心。」漢人再比不上旗人，可漢軍漢臣的心也不能太傷，特別是陳閣老在漢官心中地位頗高。
有些道理，即便是內宮不問朝政的宮人也是知曉的。
老佛爺一怔，隨即嘆了口氣，「這都是做的什麼孽，好好的出去拜佛，竟然給京城裏拜進了倆妖精。唉，祖宗保佑啊，一定要祖宗保佑啊！」
桂嬤嬤從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知畫在老佛爺手底下討生活十餘年，自然對老佛爺平日喜好了如指掌。再次服侍老佛爺就顯得得心應手。回京途中，趁著晴兒修養的時間，知畫使勁渾身解數討好老佛爺，果然，在進京前一晚，老佛爺將身體恢復的晴兒和近來表現甚好的知畫叫道眼前，笑眯眯的對知畫道，「明兒咱們回家，你就跟着晴兒一個轎子，回頭跟在我身後就成。」
知畫大吃一驚，這樣的榮寵，老佛爺能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好到讓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難道真的是自己做的太好了？跟正經格格一個轎子，即便是應湊數跟着的，但能在老佛爺身後有一席之地，日後她在紫荊城裏生活可就完全不同。是，經管知畫是漢官之女，經管她進宮名不正言不順，可只要有老佛爺喜歡，有老佛爺撐腰那一切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特別是老佛爺在回京時還要高調的帶着她，這是給京城貴婦圈子的一個信號，她陳知畫不管出身如何，反正她是被老佛爺帶着進了這個圈子。
「知畫怕會給老佛爺添亂，給老佛爺丟人。」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驚喜，知畫一臉忐忑的看着老佛爺。
越是表現的不安，越是能讓老佛爺感到滿意，老人家的心思其實一點兒也不難猜，更何況是早就熟知其脾氣的知畫。老佛爺有此一說可以說是對知畫的高看也可以說是變着法子考驗知畫。如果，只是說如果，但凡知畫在聽到老佛爺的話后表現的忘乎所以喜形於色或者別的什麼失態的舉動，老佛爺當然也會帶着知畫風光進宮，可這進宮后就不見得有多麼美妙。與晴兒不同，在沒徹底討得老佛爺歡心的情況下，知畫每一步都要走的謹慎，哪怕一句話都不能說得隨意。就想是一場考試，每天每刻都在測驗，直到考官老佛爺叫停為止。
晴兒看了看老佛爺，又看了看將頭低的低低的知畫，心中沒來由的傷感，同樣寄人籬下，她也不過是比知畫好一些罷了，說白了她也是在討老佛爺歡心下生活。人嘛，本來就是喜歡比較，在自己處境不好時，或許看誰好都不順眼，可當看到比自己處境還不好的，就會引發那絲絲感同身受。
「老佛爺，晴兒覺得這主意好，晴兒這陣子生病，白天無聊全靠知畫陪伴。如今咱們回家了，知畫是不是跟着咱們會慈寧宮住呀。要是的話，能不能和晴兒一起住？」晴兒細聲細語，一開口如春風拂面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老佛爺笑着拍拍晴兒的手，「怎麼，咱們晴兒也想家了？」
晴兒嘟著嘴點頭，「那是，外頭再好也沒跟着老佛爺在慈寧宮裏住的舒服，那才是自己家不是。」
老佛爺被晴兒的一句話逗得直樂，「呵呵，對，對，晴兒說得對，那才是咱們的家。知畫，回頭你就跟着晴兒一道住，也先別隨意指地方，等回頭住熟悉了再叫皇后安排吧。」此時的老佛爺還不知道皇后在宮中已無實權。
知畫輕聲謝過，站起來跟着晴兒一道在老佛爺跟前說些樂子湊趣，期間，知畫用眼神像晴兒表達謝意，得到了晴兒一個甜蜜笑容做回應。
——
進宮的日子，秋高氣爽，跟着晴兒挨着坐在轎子裏，聽着外頭的聲音，知畫身體慢慢顫抖起來。
又要進宮了，又要去那個她最不想去的地方，上輩子她想盡一切辦法希望從裏頭出來，盼著綿憶長大，盼著綿憶能將自己接出那個大牢籠。只是，最後她是出來了，可她的一聲也走到了盡頭……好不容易，上蒼憐愛，再給了她一次機會，她居然又進來了。這次，她還能不能出來？
「放心，一切有我。」晴兒伸出手握住知畫顫抖的雙手，溫聲勸慰。
知畫抬頭，看着晴兒堅定的眼神，忽然不怕了。是啊，上輩子已經將錯誤的道路走了一遍，這輩子什麼都知道的她難道就不能避開，不能再走另一條道路？老天爺給她機會不是讓她自哀自憐，不是讓她一成不變再走一回，而是給她機會，讓她為自己活一回！
知畫重重點頭，「嗯。」上輩子的愁、上輩子的恨，她不想再去想，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活，非要活出個神采飛揚來不可。
轉眼，已經進了皇宮，轎子停下，一群宮女上來，將晴兒和知畫扶下轎，更有宋嬤嬤帶人簇著晴兒和知畫送到老佛爺身後。待知畫被送到老佛爺身後時，正好見到乾隆皇帝笑着跟老佛爺請安。
老佛爺樂呵呵的對皇后招招手，皇后原本昏暗的臉立馬精神了，昂首挺胸的站到老佛爺身旁，「皇額娘吉祥。」這個原本應該是紫禁城除了老佛爺外最尊貴的女人，卻活得一點也不容易。
老佛爺安撫性的拍拍皇后的手背，「皇后辛苦了。」
皇后受寵若驚，趕緊回說，「哪裏有什麼辛苦直說。倒是皇額娘，為了皇上為了我大清去五台山禮佛，這一路才是辛苦萬分。」
乾隆很滿意皇后這個時候沒給老佛爺上眼藥說小燕子怎麼樣紫薇怎麼樣，忽的抬頭看到老佛爺身後俏生生站着的晴兒和知畫，微微一怔，「皇額娘，出門一趟，晴兒是成了大姑娘，這跟着晴兒的是……」呃，乾隆不認識，話就沒法往下說，下意識的看了眼令妃，那意思是問令妃這姑娘是誰。令妃抱着個肚子本來正美呢，可老佛爺除了對她笑一下外再無別的表示，弄得她心中鬱悶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因而錯過了乾隆的眼神交流。更不用說，令妃此時壓根兒就不知道知畫是何人。
倒是皇后，提前接到通知，很自然的拉過知畫的手，「是知畫吧，本宮聽嬤嬤說晴兒路上生病期間全賴你照顧陪伴皇額娘。好孩子，回頭一定要重賞。您說是吧，皇上。」
乾隆仍舊稀里糊塗，剛要點點頭說兩句什麼，就聽後頭一陣凌亂，一回頭，滿目的慘不忍睹。
「紫薇叩見老佛爺，叩見皇阿瑪……」
「小燕子……哎呦……」
知畫看着前面兩張鬼畫符的臉，心中沒來由的酸楚開來，自己就是輸給了這樣一個人，毫無規矩不會禮儀的那麼一個人。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沒想到，再見時，心還是會痛，甚至連她可以不去側頭看的另一個人在小燕子出來時緊張的抽氣聲，都清晰的響徹她的耳畔。原來，她的心還是會痛，甚至在見到時，痛的更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有cp的，其實。
以及，某玉明天就告別單身了，希望得到大家祝福喲(ˇ?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