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曾經的校草

其實墨鏡男就是泉海市第一中學曾經的大名鼎鼎的校草級學霸==陸繼儒。

他一臉唏咦地站在那裏看着女孩芊瘦的身影一陣風似的遠去，嘴裏吶吶地說「連謝謝都沒有一聲啊！」

再看向對面，發現門口已經圍滿了人群，有學生但似乎家長更多。他看看手錶之後驚嘆：原來今天是高考啊！剛才只是看到那個女孩的早餐猜一下而已。他不由得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尋找那個匆匆的身影，可那一水寬鬆肥大的校服已經把她隱入人群中去了。

他看着馬路對面人頭涌涌的一中大門心中直感慨：十幾年了，物似人已非。自己曾經度過六年學生生涯的泉海一中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了。原來簡陋的校門已經換成了梨黃色的花崗岩，特別雄偉。從外面都能看見校園有很多新建的建築物，有教學樓也有師生宿舍

陸繼儒輕輕滴搖了搖頭，拉低棒球帽走進了泉海人家，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當他落座時，目光在學校門口的人群似乎看到剛才的那個女孩，心中不由得一熱，他定定眼再看時，卻又是一水的校服。心中飛過一絲他自己也毫無察覺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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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飛一般向學校門口跑回去，被涌動的人群擋住去路時才緩下腳步，這時發現手裏竟然還提着那一袋黃金早餐。她真心好奇這698元的早餐是什麼東西。她走到校園的一個石凳上坐下來，滿懷好奇地打開那個精緻的餐盒，一陣香氣襲卷而來，肚子一下子咕嚕嚕叫起來。可是腦海里也反覆播放着學校的禁令：不吃陌生人的食物。

「貴」不代表是安全，反而有陷阱的可能性更大。她按捺住要嘗嘗的yuwang，捏住喉嚨咽了一口口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把環保袋裝的698元的東西扔進垃圾桶里。看看那塊廉價電子手錶，時間已經來不及，只能空着肚子上戰場了。幸好她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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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海市黃楊區最豪華的小區的一座別墅里，中央空調的冷氣十足。虎背熊腰、光着膀子、渾身傷疤、滿臉橫肉的苗力用腳踢開了兒子苗宇光的房門，房間里光線昏暗，只有遮光窗帘的縫隙里才有一束光射進來。

苗力走到窗戶邊，一把拉開遮光窗帘，整個房間立刻明亮起來。只看見左邊牆上貼滿了照片，苗力走近一看，幾乎都是老沈家侄女沈妍的照片。都是偷拍的。照片里的人都是穿着泉海一中的校服。有走路，有正在上課的，有正在吃飯的，不過基本都是低着頭。正中間是一張放大的苗宇光手搭在沈妍肩膀上，嘴親在低着頭的沈妍的臉頰上。明顯是PS的。

苗力心想，這小子難道真的就那麼喜歡老沈家的侄女嗎？「大丈夫何患無妻」是苗力的觀念，為何弔死在一棵樹上。

他再看看可以說是烏煙瘴氣的房間，氣不打一處來。他走到堆滿衣服和遊戲工具的床邊，一把將兒子從床上拉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躺屍？」

苗宇光被父親提着坐了起來，可是眼睛根本睜不開，還打着酒嗝。苗力厭惡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邊的空氣。他有時候真懷疑這個兒子是不是他親生的，竟然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像只縮頭烏龜似的。他說：「老沈家侄女今天高考了，你不去看看？你就不擔心她嗎？」

「不擔心。」苗宇光終於開口了。可他話剛說完，被父親一把甩回床上去了。他皺着眉頭坐了起來。

「我告訴你，如果你讓她這三天安安心心地考的話，她分分鐘會真的考上北大或清華，到時看你怎麼辦？」苗力恨鐵不成鋼地說。

「我的妍妍如果能考上清華北大，那是天大的好事啊！我高興都來不及，幹嘛還要擔心？」苗宇光終於睜開了充滿血絲的雙眼睛，不屑地看着父親。可他父親一把戳到他腦袋上，嘴裏開始數落他了：

「當時是誰吵著要用人抵債的呀？是誰哭着鼻子說『非誰誰不娶』的呀？是誰要白紙黑字寫着『如果考不上清華或北大就得成婚』的呀？現在可好了，人家今天開始考試了，你竟然還讓她安安地去考……」

「那是你想出來的好不好？」苗宇光叫起來。

苗力單手叉腰，用手指指著兒子接着說：「你如果是真心想讓她跟你結婚，你昨天就應該去找她，跟她吵也好，跟她鬧也好，就是得讓她考砸了才好啊！你倒好，到現在了還蒙頭大睡。」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妍妍的性格，我如果真照你這麼說的去做的話，只有兩個結果。」苗宇光眯着眼睛在父親面前豎起兩根手指。

「什麼結果？」苗力一把打掉兒子的手。

「第一是我收她的屍體，」苗宇光豎起食指之後放下，接着又豎起兩根手指：「第二是你收我的屍。你看看我頭上的傷疤。」說完低下頭用手指著頭頂的一處傷疤說。

「你傷疤怎麼了，你不是說是騎摩托車摔的嗎？」苗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兒子。

「我騎車的技術有那麼菜嗎？」苗宇光看着父親聲音放慢了。「這高是二時我去看她，被她用磚頭砸的。」苗宇光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感覺還是挺自豪的。這可是沈妍留給他的記號啊！

「你…你…，哎！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我苗家的臉都被你……」苗力指著兒子簡直是直了。他一甩手轉身走出了。

苗宇光看着父親走出房間，再轉臉看着那堵照片牆。剛才為了頂撞父親而強裝的無所謂，慢慢變得所謂起來，而且越來越沉重。是他從小就喜歡沈妍。小時候不懂如何表達，只好通過惡作劇或欺負她來引起她的注意。然而他的那些夥伴看到他欺負她，也會跟着欺負她。結果是沈妍越來越討厭他。

在沈妍父母雙雙離世那時候，看到她那雙淚汪汪的大眼時，他才醒悟過來：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對她好才是。從那時起，他不再欺負她，更不準別人欺負她。可是他在沈妍的世界已經被判了死刑的，無論他怎樣對她好，都被她看做居心不良或良心不安。

他知道沈妍的叔叔沈富文收留她的時候，心裏多少有些欣慰。可是當他看到沈富文家裏那些債主進進出出時，沈妍那驚恐的眼神的時候，總想去保護她。可沈妍對他的行為越來越反感。那時他才知道自己對沈妍的愛已經是不可自拔。

他後來知道沈富文欠父親的賭債時，反而很高興。他覺得是天賜良機，於是就求着父親要沈富文用沈妍來抵債。他當然知道在現在的社會裏這樣做是荒誕的，可他認為這是保護她的最好的辦法。沈妍那時也許覺得又是他的惡作劇，所以根本沒什麼反應。

三年前，當苗宇光得知沈妍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上泉海市第一中學時，他高興的很。可是父親的那句「煮熟的鴨子要飛走了。」點醒了他。一直都糾結著，他既想得到沈妍，卻也想她更優秀。可又怕她優秀之後就會遠走高飛，他就提出來要成親。沈妍此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最後搬來了她的老師和校長。

結果父親想出用「如果考不上清華或北大就得成婚」作為條件，才讓沈妍去讀三年高中。

沈妍剛剛上高一的時候，苗宇光就去看她，卻被她抓了一臉花。還說如果再次見到他就用磚頭了。高二時，他實在是忍不住又跑去找她，結果真的是被她用磚頭砸了頭。回家后他謊稱自己是騎摩托車摔倒的。從那以後他只好找人去偷拍沈妍在學校的照片來解他的單思之苦

苗宇光在從正月初八開學到現在，雖然幾乎天天都能收到沈妍被偷拍的照片，可是已經有半年時間沒見過她本人了。說不想她那時騙自己。他昨天也想過去看看沈妍，可沈妍已經給他下了通牒：在結果出來之前，如果他苗宇光再出現在她面前，一切後果自負。他知道沈妍的性格==說到做到。

最後只能和思念沉淪於花天酒地里。然而每次花天酒地之後他都會後悔，覺的自己這麼做對不起沈妍。可是他的鬱悶又無處可泄，只好讓自己墮落下去。

最開始那幫兄弟總是拿沈妍來開他的玩笑，在被沈妍砸到頭的那次，那幫兄弟又開他的玩笑，可他那次差點要那個遠房堂弟苗嚴武的命，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沈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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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天高考，考的不光是考生本人，更考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

6月9日上午，高考的最後一天，還是那種颱風天前的悶熱，大地就像家長們的希望，蒸騰而上。泉海市第一中學門口，焦慮等待的家長或親人更多了。

隨着一陣下課鈴聲響起，高考全部結束。瞬時校園變得鬧哄哄的，整個校園充斥着同學們的雀躍的尖叫聲，歡呼聲，口哨聲……有人有預謀的把撕成碎片的書本資料都拋上天空……

同學們成群結隊地走出校門，不管考得如何，這是人生已經邁過去的一個大坎。有人平川快馬，有人連滾帶爬。

沈妍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頭頂的電風扇在呼呼地轉着。她盯着講台上的黑板，頭腦一片空白。這幾年不顧一切地奔著「高考」這個目標奮進，現在目標在瞬間逾越之後，感覺就像面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卻不知道航行的方向了。

時間還是繼續向前的。沈妍像是被拋向空中而又落下來的皮球，一切似乎太突然也太虛幻。她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等在門口的林浩斌迫不及待地走上來問道：「沈妍，考得怎麼樣？」。從他輕鬆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考得不錯。

林浩斌是沈妍所在的高三（五）班的班長，體育代表，帥氣陽光，成績永遠是A+，一直都是女生心中男神。聽說外公曾經是南海艦隊的司令，父親是泉海市最年輕的「經濟人物」獲得者。他為人很低調，然而他的低調更造成那種神秘感，令那些女生越發瘋狂。

「不知道。」沈妍幾乎是聲不可聞，站在林浩斌面前低着頭，如往常一樣也沒有正面看林浩斌一眼。

「哎，考都考完，接下來是閱卷老師的事情了，不要想那麼多了。」林浩斌故作輕鬆地說。

看着沈妍疲憊的樣子林浩斌心裏刺刺的痛。這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的女同學，像迷一般吸引着他。

「我們班上同學都已經決定好了，今天晚上在銀海國際舉行畢業晚會，你，」林浩斌小心翼翼，像怕觸到雷區似的：「你會來吧？」其實沈妍知道是全班同學在高考前早早就計劃好了的。但是林浩斌還是試探著問道。

沈妍抬頭看着林浩斌，這是同學三年來第一次認真地看他，的確這個男生如她聽到的評價那樣，帥氣陽光，比1米63的她還高出一大截。身板還是少年的單薄，但是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難怪連校花黃莉華拋開身後一眾追求者，只鍾情於他。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她苦澀地笑了笑說：「宿舍里已經沒有人了，我今晚就得回---家了。」

林浩斌的記憶中幾乎沒有見過沈妍的笑，現在哪怕是這種苦澀的笑，也猶如一杯烈酒，讓他心如鹿跑。

沈妍說這話時，心一直往下沉，家對於她來說，好像很遙遠。她的家在她十歲生日那天開始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是我們班上最後一次聚會了，你不會連這最後的一次機會都錯過吧！」林浩斌看着深情暗淡的沈妍，用了激將法，卻也做好了接受最壞結果的打算。

「我……」沈妍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