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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年的磨合,已經足夠喬安姐妹倆對自家小姐的喜好瞭若指掌。幾分鐘的時間不到,她們就把蕾羅妮出門的衣物合乎妥當又不失特色的搭配了出來。
為了讓自己的教女在外面走動也不給她丟臉,傑弗里夫人對自己教女的這兩個貼身女僕也是下了大勁頭培養。
認真說起來,喬安和喬莉這對雙胞胎姐妹都要喚傑弗里家的女管家一聲老師呢。
那位行事說話都頗有章法的女先生可是教了不少好東西給喬安姐妹倆。
蕾羅妮對自己教母在衣冠打扮上的嚴厲可謂是知之甚詳。穿上喬安和喬莉給她準備的衣服后,她在落地鏡前用吹毛求疵的眼光挑剔了好一陣子,才披上了喬安搭在手彎里的墨綠呢絨短披風。
喬莉給蕾羅妮戴小羊皮手套的時候問她還要不要添點什麼,蕾羅妮動了動自己有些被繃緊的手指搖搖頭說:「今天要學新的舞蹈,身上戴的零碎多了,跳舞的時候嘩啦啦響,教母會把我罵成沒有絲毫底蘊,就知道炫耀的暴發戶的!」
「傑弗里夫人對您真的是太嚴厲了。」不管瞧見幾次,喬莉都忍不住感嘆。
「名師才能出高徒嘛。」蕾羅妮倒是不覺得傑弗里夫人對她嚴厲些是什麼壞事,傑弗里夫人傳授給她的那些寶貴知識,別人就是想學都沒那個門路呢。
把自己打理的妥妥噹噹后,蕾羅妮跟著等候她許久的奧蘭多去傑弗里宅了。
沿路,他們遇上了很多去田地里忙碌的村民。他們見到蕾羅妮都很高興,說著新年好的給她和奧蘭多行禮。
蕾羅妮也擺足了神職人員的必備架勢給予他們祝福。大家的心情瞧著都很不錯。
一些喜好八卦的農婦們則興緻勃勃的找蕾羅妮和奧蘭多探聽消息。問他們最近傳得沸反盈天的尤金先生的緋聞。她們都很好奇以尤金先生那麼挑剔的人最後會挑選一位怎樣的小姐做妻子。
蕾羅妮現在是一聽到尤金這個名字就腦袋疼。眼瞅著今天一大早出門的安東尼副牧在農事官羅賓先生和監工菲力先生以及村莊羅伯特先生的陪伴下往這邊走過來時,連忙如蒙大赦般的疾走了過去,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今年下的這幾十場大小雪實在是多得有些嚇人,雖然絕大部分已經被大家清理過了,但副牧大人還是擔憂外面的那條河流會漲潮發大水,因此打算去河邊看看,以防萬一。」
安東尼副牧和農事官羅賓先生還沒開口,村莊警衛羅伯特先生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搶先一步給蕾羅妮和奧蘭多解釋了——完全就是一副我很專業、我很能幹的架勢。
蕾羅妮雖然知道羅伯特先生的名聲在村子里實在是談不上好,但是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擺出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極會做人。蕾羅妮因為身份的緣故從小到大都被他巴結的十分順心,因此在看到他的時候,自自然然的也就露出了笑容。
羅伯特先生對自己在聖女面前的得臉十分驕傲。越發翹尾巴的把他們剛才一路走來所說的話一股腦的搗騰給蕾羅妮他們知道。
安東尼副牧他們也樂得不多費唇舌,由著他賣弄,偶爾才會補充兩句。在場的人都知道要建儲水窖的事情就是蕾羅妮發起的。
村民們見小聖女已經與村子里的大人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正事,自然不敢再打擾,紛紛行禮的去田地里忙活了。
監工菲力先生也和大家告辭,如今公田裡有關春耕的活計還沒有徹底弄完,他也要履行職責,繼續過去監督了。反倒是農事官羅賓先生只需要掌握個大方向不出紕漏就好。
蕾羅妮和奧蘭多跟著安東尼副牧等人去了河邊。
小莫頓河已經解凍,裡面河水異常湍急。羅伯特警衛扔了根樹枝進去,半秒鐘的時間不到,就被一朵小浪花捲走了。
安東尼副牧表情嚴肅的看著時不時濺卷上岸的浪花,和農事官羅賓先生商量著回去找賴特牧師和沃爾森先生討論有關一系列加固堤岸預防洪災的事項,還說這事宜早不宜遲,要不然一場暴雨就很可能把整個小莫頓村都給淹沒了。
如今小莫頓村有幾個不知道安東尼副牧是賴特牧師和沃爾森先生指定的繼承人?
安東尼副牧這話一開口,大家紛紛附和。安東尼副牧又拜託蕾羅妮和奧蘭多去傑弗里宅的時候順路把雷蒙德巫醫也請過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村子里的大事當然少不了雷蒙德大人的把關。」
蕾羅妮和奧蘭多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因為中間去了趟存村外的小莫頓河邊,蕾羅妮和奧蘭多到傑弗里宅的時候,傑弗里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今天遲到了哦,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傑弗里夫人在蕾羅妮這個教女面前總是溫聲細語的,半點都沒有在兒子面前的冷言冷語。
蕾羅妮把他們遲到的原因說了,奧蘭多則去實驗室找雷蒙德巫醫去牧師宅商量加固堤岸的事情。
「希望一切順利!」傑弗里夫人被漲大水的事情嚇了一跳。
「您放心,安東尼先生時刻都關注著小莫頓河的變化呢。」蕾羅妮寬慰自己受驚的教母,又問傑弗里先生和尤金先生去哪裡了,怎麼不在家。
傑弗里夫人告訴蕾羅妮說傑弗里先生父子被赫華德領主請到阿普麗爾莊園去了。
「本來也請了你們的老師,不過你也知道我舅舅他是個什麼脾氣,向來就不喜歡這些消遣應酬。」
「老師這幾年做實驗越發的廢寢忘食了。」蕾羅妮心有戚戚然,知道雷蒙德巫醫是想在最後的這段時光里努力拚搏一把,指不定,偉大的赫蒂爾斯女神就感念他的一片赤忱,讓他成功把夢寐以求的長壽藥劑給研究出來呢。
「那是他謹慎的執念,哪怕一輩子都遙不可及,他也會拚命堅持到最後的。」傑弗里夫人的語氣里充滿感慨著的味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學習吧。」傑弗里夫人拍了拍手掌,催促自己的教女兼學生。
蕾羅妮點點頭,把身上的短披風解了下來。
跳舞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快。
不知不覺的,奧蘭多就過來敲舞蹈室的門讓他們去一樓餐廳用廚娘精心烹調的豐盛午餐了。
因為今天餐桌上只有三個人的緣故,顯得有點空蕩。傑弗里夫人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問蕾羅妮和奧蘭多對那位仙妮婭小姐了解多少。
「尤金的性格從小就很固執,他決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不願意再堅持,否則無人能讓他改變主意……」傑弗里夫人愁眉苦臉的嘆著氣。
「親愛的教母,事情也許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糟糕。」蕾羅妮看著這樣的教母很心疼,她親自給她添了一碗熱湯,柔聲安慰她,「您自己的兒子您自己還不清楚嘛?他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啊,挑挑揀揀了這麼久,怎麼會選一個您不如意的太太娶回家裡來呢!他既然敢把那位小姐的名字和身份背景在你們面前挑明,自然就有自信能讓你們心甘情願的接受她呀。教母,我相信那位小姐一定擁有著你們所不知道的優點,一定是這樣的。」
「噢,教母的乖蕾妮,也只有你才會怕我難過,總是想方設法的寬我的心。」傑弗里夫人淚眼汪汪的對蕾羅妮說。
「教母,我可不是故意說胡話寬您的心,不信您問問我哥哥,他對那位仙妮婭小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您問問她那位小姐的品性,看她有沒有資格做您的兒媳婦。」蕾羅妮一邊說一邊對奧蘭多隱蔽的使眼色。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尤金先生與仙妮婭小姐兩情相悅,彼此情衷,如果僅僅因為門戶之見而橫遭磨難那也太可惜了。
話又說回來,以傑弗里夫婦對兒子尤金的疼愛,總有一日他們會妥協放仙妮婭小姐進門——除非他們真的打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打一輩子的老光棍!
可真到那時,仙妮婭小姐即便是心愿得償的嫁進了傑弗里家,她與傑弗里夫婦的隔閡也已經種下了。
如此一來,好事也就變成了壞事,於傑弗里家以後的和諧相處大大不利。
眼下傑弗里夫人好不容易有了鬆口的跡象,蕾羅妮做為她真心疼愛的教女,自然很樂意為他們夫妻二人轉圜一下。
蕾羅妮和奧蘭多之間的默契早在很久以前就培養出來了。她這眼色一飄,奧蘭多就知道她動了什麼心思。
當傑弗里夫人殷切萬分的把眼神投遞過來的時候,他微微坐正了身體,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麼心虛的對傑弗里夫人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那確實是位品行優秀的好小姐,雖然她的出身來歷讓人望而卻步,但是鎮上卻罕有說她不好的人。]奧蘭多頓了頓,又說,[而且,她那個私生女的名頭,認真說起來,很有幾分冤枉,她的母親據說也是位體面人士的女兒,因為在一次社交宴上中了春毒,才被那個愛慕她的商人找到了機會……那個商人用十年牢獄和自己的全部家產才換來那位體面的小姐把仙妮婭小姐給生出來。值得一提的是,仙妮婭小姐出生的時候,那個商人的原配妻子早已經去世五六年了。]
「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那麼大的隱情,那位仙妮婭小姐真的是太可憐了。」傑弗里夫人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軟化意味。
蕾羅妮也難掩驚訝地看了奧蘭多一眼,要知道奧蘭多剛才說的那些別說傑弗里夫人,就是她自己也不曾聽聞過。
蕾羅妮和奧蘭多一直在傑弗里宅待到用完晚餐等到雷蒙德巫醫回家才離開。至於傑弗里先生和尤金先生父子倆個,他們顯見今晚是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