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風雨飄搖

第76章 風雨飄搖

當聶青鸞玩笑似和左翎說出,不然他們就將太子拉下台,扶持趙貴妃的兒子做皇帝的時候,左翎很明顯的就沉默了。

這聶青鸞也可以理解。畢竟在左翎從小長大的過程中,接受的思想肯定都是諸如忠君愛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樣的。更何況他的祖父輩還是和隆安帝的祖父輩在戰場上是過命的兄弟,所以這樣的思想自然是被祖父輩們從小耳提面命的,哪裡能像她這般想的隨便?

於是聶青鸞就笑道:「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的而已,你別當真。」

左翎緊緊的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自然是知道隆安帝忌憚於他,太子自然也是忌憚於他。任由太子登了基,短期之內他要穩定朝野,自然是不會對他怎麼樣,但往後的事肯定是說不準的。而即便是他扶持了趙貴妃的兒子做了皇帝,這位皇子現下年紀尚幼,他母系一族自然是會依仗於他,可能暫時他在朝中的地位都會高於現在,但等到來日這位皇子羽翼豐滿了,又豈會容下於他?所以無論他怎麼做,他的下場似乎都會是一樣。

左翎默然了片刻之後,忽然就道:「鸞兒,我不想做這個勞什子的元帥晉王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帶著你和祖母或是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如你先前所說,你開個酒樓,我便做個雕刻匠,咱們平穩度日豈不是好。」

聶青鸞自然也是想這樣,這樣悠閑安穩的生活才是她所嚮往的啊。只可惜現下兩個人都是處於這樣的位置上,這些也就只是說說而已罷了。

一連數日,京城之中山雨欲來風滿樓,各處都有人在八卦著隆安帝的病情。

這樣的局勢之下,左翎自然是不會整日的待著府中無所事事。無論如何,他得提前做好一些防備。

而聶青鸞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也是不能安心的待在府中繼續如往常一般清閑度日。

齊徇自打上次過府來拜見過左翎一次之後,如他所說的那般,近來確實是對左翎很有幫助。但僅有一個齊徇聶青鸞還不是很放心。

她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說起來在朝中也是有些地位權勢的,且朝中多位大臣也應當是與他相交的。

他就是當朝太子妃的父親,同時也是她的父親,信陽候。

聶青鸞想了整整一夜,還是決定要回家去見一下信陽候。

其實她和左翎回京城之後,早就應當去見一下自己的父親了。只是因著忌憚聶媛華的關係,她總是不敢回去。而且信陽候那邊也悄悄的遣人來送了口信,說是他們在京城期間最好還是不要去見他,不然惹怒了聶媛華,對大家彼此都不好。

可現下非常時期,已經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次日左翎出門之後,聶青鸞就吩咐青兒,讓她找了輛馬車來,隨後二人一起上了馬車,向著信陽候府駛去。

一年前,信陽候的兩個女兒,一個被賜婚給了太子,一個被賜婚給了晉王,朝野上下皆是震驚無比,一時侯府門前簡直就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端的是繁華無比。那時連侯府門前看大門的全身都透著一股高人一等的氣勢呢,可現下一年之後,就門前冷落鞍馬稀了,守門的門衛怎麼看都是像好幾日都沒有睡過的一般,透著那麼一股子疲態。

只是在聶青鸞看來,門前這兩個守門的人看起來都是新面孔,是以他們並不認識她。

她舉步想進門,那兩個守衛立時就伸臂攔住了她的去路,同時喝問著:「什麼人?就敢隨便亂闖信陽候府?」

聶青鸞望了他們兩個一眼。

這年頭,真是連進個家門都要被人家說是亂闖了。

青兒這一年來跟著她和枇杷歷練了不少,早就不是當初見到什麼都害怕得跟個小倉鼠似的少女了。她見這兩個守衛攔住了聶青鸞的去路,忙也開口喝叫道:「大膽!這是咱們信陽候府的二小姐,當今的晉王妃,她回自己的娘家,如何會是亂闖?你們兩個竟然還敢阻攔王妃的去路,是嫌腦袋長在脖子上太重了嗎?」

那兩守衛就傻眼了。他們新來的啊,沒見過二小姐啊。

「呃,王妃恕罪。」兩個人齊齊的矮身跪了下來,朝著聶青鸞就開始討饒。

聶青鸞一揮手,淡然的裝了一會bi,冷淡的說著:「起來吧,本王妃不會怪罪於你們的。」

而後她繞過他們兩人,轉身就進了府里。

一路行來,她發現府里的下人基本都換了,許多都是生面孔。

她心中自然是納罕不已,但也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著那個追上來的,自稱現下是信陽候府管家的那個人吩咐著,讓他前面帶路,她要去見父親。

管家答應了一聲,隨即便低頭垂手的在前面帶著路。

信陽候卻是在書房裡睡覺。管家通報之後,他一骨碌爬了起來,而後便不可置信的望著聶青鸞。

「鸞,鸞兒?你怎麼來了?」

聶青鸞望著信陽候,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說起來他雖然是她這輩子的生父,可在聶青鸞的心中,信陽候就是個渣男的代名詞。所以自小她也都不怎麼親近他,但凡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的那種。可說到底這些年來他待她也還是不錯的,而且前些年他都是保養的極好,雖然說起來都已經是快五十的人了,但瞧著也就不到四十的模樣。只是現下看起來,他兩鬢斑白,皮衰發黃,尤其是一雙眼睛看起來更是灰敗無神,整個人瞧起來倒有那麼幾分行將就木的意思。

這一年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竟然是讓信陽候變化如此之大。

而此時信陽候已經是招呼著聶青鸞坐了下來,隨即又吩咐著管家趕緊上茶。

待管家出去之後,他輕手輕腳的走到房門口,探頭往外掃了一眼,確定外面確實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轉身急急的走到了聶青鸞的面前,低聲且急促的說著:「你回來做什麼?現下這府里都是你姐姐安排下來的人。你前腳來這裡,她後腳就會知道。到時若是惹怒了她,我的日子豈不會是更難過?」

聶青鸞卻甚是不在意的揮了揮袖子,淡然的說著:「即便是她沒有在府里安排下人手,可依著她現下的身份,我前腳來這裡,她依然會後腳就會知道。而且現下隆安帝身體欠安,宮中朝中皆是風聲鶴唳,姐姐想來是顧著那些大事去了,暫時不會來理會我們的,所以父親你大可以放心。」

信陽候這才舒了一口氣,隨即便頹喪的在椅子里坐了下來。

聶青鸞望著他頭上顫動的幾根白頭髮,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這一年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父親你竟然會變成這樣?還有我娘現下在姐姐的手裡,父親你到底是打算怎麼辦呢?」

信陽候聞言苦笑:「我還能怎麼辦?這一年來你遠在隴城,自然是不知曉這裡發生的事。自打你的姐姐做了太子妃之後,我原本以為著咱們聶家好歹是出了個鳳凰的,來日在史書上也能記上一筆,而後我們聶家便千秋萬代的傳承下去。可哪知你姐姐因著當年的事心裡是恨透了我和你娘,想法設法的讓我們不好過。先是她將府中原有的下人全都遣散了,安排了她的人進了府,而後又不曉得是怎麼說服了太子,賜了無數的女子給我,且都是面貌長的甚為醜陋的。於是從那時起,這些女子就日日的與你母親合氣,將我們侯府弄得烏煙瘴氣。這倒也就罷了,你的弟弟,不過五歲的年紀,你姐姐竟然遣人在他的飲食里做了手腳,結果最後弄的他小小年紀就撒手西去了。這可是我們侯府唯一的香火啊,就這麼斷在了她的手裡。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你說她這不是蛇蠍心腸是什麼?我責罵她,她竟然還笑,說是當年我生生的氣死了她的母親,她的弟弟被你傳染了天花而死,當時怎麼就不見我這般傷心落淚?唉,都是我的子女,我又哪裡會不傷心了。可無論我怎麼說她就是不信。你母親為著你弟弟的這事是日夜啼哭,最後一雙眼睛生生的就給哭瞎了。可即便都已經這樣了,她還是不滿足,尋了個原由將你母親擄掠到了她那裡。想來你母親在那裡的日子定然也是不好過,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現下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又哪裡顧得上你母親了。」

他這一大番話說完,聶青鸞只睜著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說什麼呢?說聶媛華心狠手辣?說信陽候直到現在都沒有認識到自己當年所犯的錯誤,而且為了保自身安然無虞便誰都不顧?

渣男果然就是渣男啊。即便是說著和自己的真愛在一起了,可真到了關鍵時刻,為了自身的安全依然會是捨棄真愛而不顧?

聶青鸞此時只想對信陽候說上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日你的可憐,完完全全就是當年你自己犯的錯,所以你誰都怨不上。

聶青鸞最後走出信陽候府的時候,心情是很頹敗的。

她父親方才說,聶媛華以他身子不適為由,早就是讓他在家清閑著養老了,其實就是相當於軟禁了他,讓他只能待在她設置的這個信陽候府的大牢籠呢,日日的煎熬著還他當初欠下的罪孽。

既然是這樣,那在現下這種風雨飄搖的局勢里,自己肯定是指望不上信陽候了。而且這次來了之後,聽了信陽候的一席話之後,聶青鸞才真正的明白了,聶媛華對她的報復其實還沒有真正的開始呢。以前的種種,想來不過是運動之前的熱身而已。

她抬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心裡喟嘆了一句,看來這往後的日子,只會越發的難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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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之妻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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