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

第二十章 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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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仲堅、卞氏、張出塵,高哲將她們帶進府邸,二話不說,先命侍女一人一桶半開熱水,好好禿嚕禿嚕。緊接著令府上醫娘、醫者檢查下是否有疾在身,畢竟這年頭造成死人最多的可絕非戰爭,是瘟疫、痢疾、天花一類的傳染病,那相當恐怖,簡直堪稱災難。最後才給換上衣衫,召到面前。

洗盡鉛華。

張仲堅還是那個模樣,看著就特么不是好人,又黑又丑又惡,熊羆出洞般。

張出塵拾綴好了,挺乾淨一小姑娘兒,粉嘟嘟的。尤其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好似會說話。總體而言,已能瞧出未來曼妙光景。

倒是卞氏,讓高哲少少的驚艷了下。濕漉的髮髻高挽,露出白嫩的長脖兒。雙眸剪水,瓊鼻小巧,朱唇嬌蕊。因驟變亡夫與流落異國他鄉為奴,巨大的身份落差下,氣質凄婉,頗有我見猶憐的憂愁。不合體的稍瘦侍女服,包裹不住上好身條兒,襯托麗質天生之感。

低頭掃了眼自己稚嫩的小身板兒,高哲暗暗地嘆了口氣。

高哲的心思……

悲壯點兒的形容: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內涵點兒的形容:望洋興嘆。

直白點兒的形容:心有餘,力不足。

粗魯點兒形容:想女人了且有女人了,無奈身體條件不允許。

何其悲劇也?

好容易收斂情緒,高哲詢問道:「卞氏,你會做什麼?」

卞氏低著頭,南方荊揚的軟糯語調脫口而出:「妾……奴婢……奴婢……」

明顯的事兒,卞氏以前高貴,自稱上不適應,略羞/恥。

支吾了很久,卞氏咬牙完整的說道:「奴婢精通音律。」

高哲手指敲打桌案,不滿意道:「其他呢?」

卞氏多有緊張,手指交織在一起,俏臉急得通紅。她清楚,若表現不出應有的價值,勢必要連帶著女兒受苦。可她哪做過下人?出嫁前是大家閨秀,出嫁后是將軍正妻,一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

高哲問道:「識文斷字,如何?」

卞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激動的答道:「奴……奴婢會。」

腹誹一句「環境改變人,從高貴到卑微,墮落的真快!」,高哲撇撇嘴兒,道:「來人!」

侍女及至。

高哲道:「給她們母女簽奴契,弄些吃食,找個住的地方。」,想到什麼,他指派道:「以後就由你帶著她,每日替我打理房間、整理書桌,府上的規矩一併教她。」

侍女道:「喏!」

揮手屏退卞氏、張出塵,高哲調整個舒服的坐姿,凝視張仲堅。

張仲堅身板兒站得筆直,絲毫未有為奴的作態。

高哲道:「知道這是哪兒了嗎?」

張仲堅抱拳,簡短的說道:「匾額有寫,秦國公府,高家。」,他強調道:「我也識文斷字。」

是的。

世家士族壟斷文化的時代,民智愚昧。懂得文字知識,是個值得自豪的事兒。

高哲頷首,忽的笑了,道:「你可以離開這裡!」,他向前探身,笑的歡暢:「真的!憑你的身手,我府上沒一個能攔得下!」

張仲堅一動不動。

高哲攤開左掌,語氣充滿蠱惑:「自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它,代表無限的可能!江山美景、功名利祿、志向抱負……有自由,你才辦的到!」,攤開右掌:「忠義!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它,代表命運的禁錮!你答應我為我效命,從此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屬於我!」

張仲堅看了眼高哲身邊的楊繼業,跪坐下來,試探的伸手放在高哲的右掌上,道:「我願做季布那樣的人,何況您真的出了千兩黃金!」

《史記·季布欒布列傳》:「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

即:一諾千金!

高哲「哈哈」大笑,道:「非常好!」

然……

高哲將奴契,推到張仲堅面前,沒有留情。

張仲堅不曾執筆,咬破手指,蘸血寫了姓名,好像表達心意。

高哲不為所動,道:「仲堅是你的表字?」

張仲堅搖頭,予以否認。

「那就對上號了!」,高哲露出小白牙兒,笑眯眯的道:「張仲堅,南陳揚州人。父,張季齡,揚州富商。出生時父嫌丑欲殺之,獲救從師於崑崙奴……」

張仲堅面色大變,幾乎失聲,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道:「你怎麼知道?」

高哲深沉、嚴肅、鄭重的說道:「掐指一算!」

楊繼業適時的插話:「世子乃『生而知之』!」

張仲堅懵/逼了!

生而知之者存在於傳說,充滿神秘色彩。對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敬畏。再回想下高哲成熟的行為言語、淺顯易見的年歲,可信度不要太高……張仲堅怎能不傻?

張仲堅毛骨悚然,心道:我的天!難怪總覺得哪裡不對,跟自己對話的人一直是個小孩兒啊!

張仲堅不知,高哲問他仲堅是表字還是名字,其實在確定。按照彼時空另外一個張仲堅的人物記述,交錯對比此時空的他——如果仲堅是表字,雙方有出入,高哲不會說那些話。如果是名字,天下百姓皆譏二名,試問一個富商的兒子,怎麼會取兩個字的名兒?便判斷此時空的張仲堅,一定和彼時空的張仲堅重疊,身世划等號的困苦。

高哲問道:「你怎麼被抓起來的?」

張仲堅下意識的回答:「藝成下山,腹中飢餓,看樹林里有頭驢,我宰掉吃了。誰想到那是你們隋國前將軍伍上丟的?趕上他的兵馬來尋,一言不合動了手,結果傷了人,然後……他來了。」

張仲堅從對高哲的驚駭失神轉過彎兒,不留痕迹的向後委委身子。面對高哲,他有種沒穿衣服通透,什麼秘密都不再有,怕怕的。但提及到那位前將軍,他的注意忍不住分散轉移,臉上表情鬱悶的不行。

高哲同情的嘆道:「倒霉蛋!」

軍隊擔負運輸的騾、馬、牛、驢牲畜,本身是重要的物資,金貴的很。別說你殺吃了,就是它們的士卒主人,都不準騎只能用來裝載,軍法軍規嚴厲到能因為這個打棍子甚至砍腦袋!

高哲心情不錯,揶揄道:「得虧你武藝不錯,能賣個好價錢,不然當時肯定被斬首!」

張仲堅:「……」

高哲道:「你用什麼兵器?」

張仲堅道:「我學的是江湖游斗的路數,用重劍。」

高哲偏頭,道:「繼業,陪他去府庫里選一柄!」,扭過頭,他接著道:「保護我的安全,希望你能做到!」

張仲堅一拍胸脯,道:「誰想傷害你,除非跨過我的屍體!」

打發掉張仲堅,高哲找了幾卷絹帛,邊思考邊磨墨,他要替兩個弟弟送長平王邱瑞、車騎大將軍定彥平一份厚重的拜師禮,不是說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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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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