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2|家

第4章 .02|家

投其所好是亘古不變的拉攏手段,林煙周六收穫頗豐,周一到公司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

「看來情況不錯啊,」見林煙這麼高興,方冰不由調侃了一句,又問,「怎麼樣,有沒有戲?」

林煙從錢包中拿出周六的票據,一邊整理一邊說:「讓你失望了,我那天根本沒提工作的事。」

「那你們都聊什麼了?」方冰驚詫。

「茶葉、茶道、茶經……楊世棋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名字呢,只以為多認識了一個茶友。」林煙如實相告。

方冰不禁咋舌:「林煙,花了那麼多錢,居然還在外面繞圈子,幹嘛不直奔主題啊?」

「迂迴,懂不懂?」林煙挑眉淺笑。

如果當下她直接亮明身份,說自己是和他聯繫過多次的林煙,那這個偶遇的目的性太強,必然會遭到對方極度反感。林煙花那麼大價錢製造這個偶遇,就是想讓楊世棋自己慢慢發現「她是林煙」的事實,進而再對嘉曼產生興趣。

這個辦法迂迴且複雜,而且中間的度不容易掌握,需要對男人心理精確了解,林煙折騰的很累。那天寧則遠說她對楊世棋用心,其實林煙是真的用心。這是入職後接到的第一個案子,她不想失敗。

想到寧則遠,想到欠他的錢,林煙如坐針氈,忙拿著票據去找舒曼報銷。

那麼大一筆錢,寧則遠雖然不催,可林煙卻著急的不得了,只恨不得立刻就能夠還掉這筆債,跟這人再沒有任何的牽扯!

林煙打心底排斥這個男人,尤其她覺得寧則遠最近和前段時間又不太一樣了。

如果說前段時間他在她面前一直隱忍蟄伏,那麼現在就未免太過赤.裸裸,甚至對她的髮型都要指指點點……好像她從頭到腳連頭髮絲都是他的,也必須聽他的。如果不願意,寧則遠也不強迫你,只往你身邊一站,他身上那股由內而外的壓迫感就縈繞過來,逼得你不得不妥協!

想到那人指尖碰到脖子時的冰涼觸感,林煙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戰慄。

她厭惡這種感覺!

偏偏舒曼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林煙,今天髮型不錯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煙耳朵控制不住微微發燙,臉上卻仍是一派淡定,她說:「不是和平常一樣嗎?」

「看上去比前段時間要黑一點,亮一點,也更有光澤。」提起美容舒曼話就開了閘,「最近用什麼好產品了?」

「沒啊。」林煙搖頭。

舒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說起來你整個人容光煥發,林煙,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她能有什麼好事?林煙尷尬地捋了捋頭髮,將手裡票據遞過去,「周六給你打電話,結果你手機關機,我就自作主張了……」

看到票據上的面額,舒曼一雙眼瞪得極大,嘴巴張的能吞下一顆雞蛋。數完一共有幾個零之後,她實在不可置信:「大小姐,你去哪兒花這麼多錢?!」林煙便將周六和楊世棋喝茶的事簡單說了。舒曼皺眉:「這樣能行嗎?是不是血本下的太大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林煙振振有詞,「以我跟楊世棋的接觸,這件事應該沒問題。我待會兒再打個電話去看看。」

看著眼前的林煙,舒曼忽然覺得她真有魄力!這麼大一筆錢說花就花出去,現在還能夠信誓旦旦的說沒問題,表示林煙完全相信自己的決斷——舒曼本來認為這次機會不大的,可現在她心底也有些期待了……不愧是搞定過寧則遠的女人,身上確實有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不過,林煙,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這事林煙沒打算隱瞞,她坦然的說:「我那天正好碰到寧則遠,找他借的。」

「他瘋了吧?」舒曼忍不住叫道,「你花他的錢去和他的屬下套近乎,他能更蠢一點么?」說到這兒,她無不感慨:「寧則遠真捨得陪你胡鬧。」

這話就顯得曖昧了,林煙臉色微紅,連忙冷著臉糾正:「哪裡是胡鬧?我找他借的。」

舒曼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樣了,一臉「大家懂得」表情。她眨了眨眼,興奮的說:「林煙,我覺得咱們這次挺有戲的,說不定能直接中標呢。」抱上寧則遠這條大腿,那簡直是萬事無憂,她招林煙進來的決定真的太英明了!

聽了這話,林煙一時有些恍惚。這是她第一個案子,心裡偶爾會有這樣微薄的期許,可也只是想一想罷了,現實還得潑冷水:「別做夢了,寧則遠這人工作最不講情面,我們還是趕緊還他錢比較合適,你讓財務那邊早點批下來。」

舒曼剛要答應,轉念一想,這麼好一個與寧則遠勾搭上的機會,怎麼能隨便輕易浪費?她打定主意,這會兒皺著眉,一臉的為難:「這筆錢金額太大,不一定快的了。」

林煙心底著急,可也知道這事確實難辦,只能催促盡量快點。

——

這麼大筆錢懸在頭頂,跟懸著柄劍似的,林煙惴惴不安,思來想去,她給寧則遠打了個電話,親自解釋推遲幾天還錢的事。

電話「嘟——嘟——嘟」不停機械重複,林煙的心卻隨之越揪越緊,她想讓他趕緊接起來,幾句話說完了事,卻又抗拒聽到他的聲音,她真的沒法面對他。

這麼糾結著,直到那邊傳來「喂」的一聲,林煙胡亂撲棱的一顆心忽的著了地,她腦海里驀地蹦出來五個字——早死早超生。定下心神,林煙平靜的說:「寧先生,我……」

「林煙。」與此同時,他這樣喚她。

聲音沙沙的,含著惺忪睡意,宛如是男人在耳畔的呢喃,透過電波清晰傳過來,林煙一時怔住。她甚至能感受到屬於這個男人的強烈的荷爾蒙,撲面而來,團團將她圍住。

滯了一瞬,林煙問:「打擾你了?」現在是早上九點,他居然還在睡。

「沒,昨晚公司突然有事,眯了一會兒。」寧則遠解釋。

林煙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要他連夜處理的事肯定很著急,頓了頓,她說:「那你再休息會兒吧。」極少透著點關切。

寧則遠低低笑了,聲音沉沉的,好似扣人心弦的音符,漣漪一道又一道。

他說:「你找我什麼事?」既然他這麼問,林煙便將錢的事說了。寧則遠還是笑,「林煙,我又沒催你,你要是實在想謝我……」他說到這兒忽的停住,林煙心頭一跳,生怕這人說出什麼無恥的話來。寧則遠捻了捻擰著的眉心,笑著說:「先欠著吧,等我回來再找你。」

「你要出去?」林煙下意識問。

「嗯,我明天要去趟外地。」稍稍一頓,寧則遠又說,「大概三四天的樣子,周末回來。」

這樣聽著倒像是跟她在報備行程,林煙大窘,幸虧沒有面對面,不如她要難堪死了。

極快定下心神,林煙恢復最初的客套:「寧先生,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反正錢下來我就還你。」

疏離又淡漠,是她永遠關上的心房,也是他走不進的世界……

寧則遠無可奈何,誰要她還錢啊,他只要她罷了!

——

腦袋空空發了會兒呆,林煙這才打起精神給楊世棋打電話。這個電話尤其重要,她不敢大意,將自己調整到最會騙人的狀態。

楊世棋接起來,就聽電話那頭的人說:「楊先生,你好,我是嘉曼公關的林煙。」語氣淡定從容,職業又幹練。

偏偏女人的聲音很耳熟……楊世棋微微一愣,重複了一遍:「林煙?」

那邊輕笑:「是的,楊先生,我是林煙。」

她一笑,語調會隨之上揚,楊世棋已經聽出來,電話那頭的就是周六茶莊請他喝茶的那位,可她還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楊世棋心念一動,想故意引她:「林小姐,我現在沒空,不如明天找個時間聊一聊?」

「好啊!」那邊話中聽起來格外受寵若驚,忙不迭答應下來。

一想到明天這位林煙見到自己時的驚訝表情,楊世棋不由心情大好。

當然,電話那頭的林煙心情也很好。

方冰聽了全部,這時看著林煙眼神里完全是佩服之意,她問:「林煙,你不擔心楊世棋猜到茶莊是你設的局,現在故意引他上鉤?」

「男人大多虛榮,你裝得蠢一點,他們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自然腦迴路就短。」林煙分析的頭頭是道。

方冰聽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壓低聲說:「這麼會拿捏人,你肯定是個玩弄感情的高手。」

林煙淺笑,她哪兒是什麼高手啊,她再低不過了!

——

周一下午,照例是高層例會。

會前徐逸秋去給寧則遠彙報議題,到最後他才說:「寧董,楊世棋確有收受商業賄賂的嫌疑。」

寧則遠闔著眼,這會兒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

「這兩年公司都是與愛德公關合作,他和愛德走得特別近,從中收到不少商業好處。寧董,這事要不要移交司法機關處理?」

烏黑的長眉微蹙,寧則遠緩緩睜開眼,眼底是濃濃的血絲,疲倦,困意,還有點點糾結——如果現在處理楊世棋,那林煙這些天的努力便徹底白費了,估計她能氣死!又不能讓她真的牽扯進來……

暗暗嘆了一聲,寧則遠說:「他的事等這次發完招標函再說。」為了林煙,他真的是一再破例。

——

因為寧則遠將營銷部的招標細則壓得太久,這天高層例會上,楊世棋終於忍不住問:「寧董,上次你說有幾個地方需要斟酌修改,不知道怎麼樣?」

他說話的時候,寧則遠靜靜望過來,薄唇微抿,眼底晦暗不明,嚴肅又冷峻,楊世棋不覺一愣。

寧則遠淡淡的說:「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與國際大牌公關公司合作,但是收效很差。我想,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們對待客戶的模式與套路幾近相同,不一定適合我們。而且,他們極大的優勢在於掌握豐富的媒體資源,但我們也有媒體事業部,所以根本不缺這一塊,我認為——我們這次招標不用局限於幾家大牌公關公司,可以將眼光放長遠一點,看看業界其他的方案,這樣才有良性的循環。」

徐逸秋坐在側後方低頭寫會議紀要,這會兒聽到寧董這番義正言辭的話,忍不住汗顏——不過是為了幫那位林小姐,非要找這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真難為寧董想得出來!

稍稍停頓片刻,寧則遠神色如常的說:「所以,我建議營銷部多考察幾個公司,如果資質沒問題,可以一併納入招標的範圍。」

楊世棋一聽這話,不知怎麼就想到林煙,想到嘉曼。他說:「好的,寧董,我們這就去準備。」

沉沉看著他,寧則遠點點頭,又不放心的交代:「名單擬好之後,先發給我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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