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5

四月末,加州的風裡開始帶著特屬於海洋氣候的那種黏膩,這樣的時節里那些被養在暖房裡的花草根莖往往會容易腐爛,這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欒歡和瑪利亞來到花房,在花匠的指導下挑出那些腐爛的花草根莖一一剪掉。

瑪利亞是一個多話的小姑娘,她為了偷懶想出了餿主意,比如讚美她的美麗端莊可愛優雅。

瑪利亞指著欒歡包在頭上的頭巾說她的樣子美極了,瑪利亞說她要把她的樣子用手機拍下來然後拿到同學面前去炫耀。

嗯,欒歡知道,瑪利亞會花十幾分鐘的時間為她拍照。

瑪利亞剛剛拿起手機,暖房裡進來了一個人,為了配合小姑娘扯開的嘴角僵在嘴邊,欒歡直起腰,面對著進來的人皺起了眉頭。

在欒歡和容允楨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滿一個月,李若芸盛裝而來。

寶藍色的小禮帽配同色的紗質手套,乳白色的耳扣配乳白色的塑身禮服,嗯,還墊了胸墊,站在那裡,淡淡的妝容,亭亭玉立。

相比於李若芸,欒歡覺得自己有點隨便,一件大襯衫,抱著頭巾,腰間圍著工人圍裙,手裡帶著膠質手套拿著剪刀。

百坪的暖房裡有五個人,兩位花匠,瑪利亞,欒歡,李若芸,這五個人中除了欒歡和李若芸是站著的,瑪利亞拿著手機保持者剛剛給她拍照的姿勢,兩位花匠依然彎著腰,只是這位盛裝而來的訪客讓他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或許,他們到了這一刻已然心裡有那麼一點的明了,原來,那位和男主人鬧緋聞的長發女孩應該就是李家的三小姐,怪不得報紙上的那位長發姑娘怎麼看都有點眼熟。

李若芸蹬著和禮帽同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朝著欒歡走來,停在了距離她三步之遙左右,她的目光一一的從暖房的三個人身上飄過,之後,目光重新的落在欒歡臉上,淡淡的開口:「歡,我有話和你說。」

欒歡讓瑪利亞和兩位花匠離開。

瑪利亞離開時拉上了暖房的門,目送著那幾個人的身影消失不見,欒歡這才把注意力拉回了李若芸的身上。

微微的眯起眼睛,瞧著李若芸,指著她的那身行頭:「或許,我應該也去把自己弄得像樣一點?」

李若芸沒有說話,她朝著欒歡再靠近了一步,緩緩的伸手,從她的肩膀上拿下了一片發黃的葉子,把葉子丟掉,然後,安靜的看著欒歡,她眼眸里透露的是若有若無的憐憫。

欒歡比誰都懂得何為憐憫,在她的青少年時代她接觸過太多那樣的眼神了,那些義工們都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然後詢問需不需要幫助,他們總是說,小姑娘,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

此時此刻,李若芸眼眸里的憐憫讓欒歡覺得煩躁,她扯下了頭巾,有點不耐煩:「李若芸,昨天,我把該說的都說了,我也知道我的隱瞞傷害到了你,很多的事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的不堪。」

「歡……」李若芸輕輕的喚著。穿越動漫成神記

欒歡一呆,李若芸的那聲「歡」充斥著太多欒歡所熟悉的情感,小歡和小芸曾經是很多人眼中的雙生花。

有那麼一瞬間,欒歡天真的覺得是不是小芸原諒她了,是不是小芸理解了她,於是欒歡帶著那麼一點點的天真:「小芸,我很抱歉事情最後變成了變成了這樣,小芸,你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通電話時,我和那你說過的我幫你看住他的話嗎,那個時候我說的話是真的,小芸……」

「他三年裡都沒有碰過你。」李若芸很突然的說。

驟然間,一起突如其來!突如其來得讓欒歡的手握不住那把剪刀,剪刀掉落在地上。

一切就像是在明媚的午後驟然響起的那道晴天霹靂,一切就像是在那片平滑如鏡的海灘你擺好姿勢,調整還笑臉等到著自己的影像被定額,然後背後驟然生長起來的那個巨大浪頭猛的把你吞噬,還沒有等閃光燈亮起你已經被卷進了深深的海底,在被吞噬的那一刻間或許嘴角還掛著想定額在影像中的無邪笑容。

什麼?小芸在說什麼?欒歡側耳傾聽,花房很安靜,安靜得欒歡的那聲帶著顫抖的「什麼,你說什麼?」一直在她的耳邊迴響著。

「你和他結婚三年了?」李若芸表情自然,聲音平穩。

就像一個木偶,一具機械,欒歡木然的點頭。

「你和他結婚的這三年裡他都一直沒有碰過你。」李若芸說,她的目光落到地上掉落的那把剪刀上,之後,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欒歡。

欒歡的腦子裡一片的茫然,在李若芸的目光下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像是那尾毛毛蟲子,一點點的,一寸寸的縮了起來。

在捲縮的過程中欒歡聽到李若芸一字一句的說著:

「欒歡,你不應該對一個結婚三年一直都沒有碰過你的男人抱有任何的希望。」

這會欒歡聽清楚了,李若芸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里更顯得口齒清晰。

欒歡閉上了眼睛,要狡辯嗎?要否認嗎?不,不,哪怕是一個字從她的嘴裡吐出來都會讓她顯得可憐,愚蠢。

可是,小芸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她是怎麼知道的?在還沒有開口問出答案時欒歡的心就開始在淌血,一滴,一滴的,形狀類似眼淚。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給李若芸答案,只有一個人不可以,可是除了那個人之外又有誰會知道這樣的一件事情,又有誰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欒歡直勾勾的盯著李若芸說:「接下來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李若芸,假如,你在回答問題中的存在任何虛假信息的話,我詛咒你萬劫不復。」

劍裝

欒歡直勾勾的盯著李若芸問:「是的,我們結婚三年了他一直沒有碰過我,但是,我必須要知道是誰和你說了這樣的話。」

李若芸眼神裡帶著憐憫,目光淡淡的從欒歡的臉上飄過落在不知名的所在:「答案很好猜的,比非得我說出來嗎?」

「是的,你非說出來不可!」

李若芸垂下了眼睛:「是容允楨告訴我的。」

是.容.允.楨.告.訴.我.的!短短的八個字重重的砸在欒歡身上。

欒歡想,原來,比死亡,比疼痛更加讓她害怕的是絕望!

那絕望產生於失去。

即使這個時候,欒歡還是想知道一件事情。

「李若芸,我再問你,容允楨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告訴你這件事情。」

是啊,那個把一座旋轉木馬搬到她的面前,說要把她的童年一角一角的補回來的男人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告訴小芸這樣的事情啊。

李若芸轉過身體,背對著欒歡。

「昨晚,我喝了點酒,哭了,哭得稀里嘩啦的,或許,他被我哭煩了,他就告訴我,小歡,一直都是那樣的,男人一般在流淚的女人面前都是束手無策的。」

是啊,是啊,會是那樣的吧,就像那時小芸一哭容允楨便想傻乎乎的道歉,容允楨應該很怕小芸的淚水,更何況那個在他面前流淚的女孩是用身體溫暖他的小美人魚。

現在,不過,容允楨應該比那個被欺騙了三年的王子更為的幸運一點,起碼,他不用在每一個月夜裡來到海面親吻每一朵來到他腳邊的泡沫。

慶幸的是,容允楨的小美人魚沒有變成了泡沫。

可是,容允楨這個男人不該和她說了那樣的話,歡,好好的呆在家裡等我回來。

欒歡舔了舔唇瓣,或許是她自作多情把容允楨的話理解錯了,其實,是容允楨終於想清楚是該一刀兩斷的時候了,然後讓她等他回來,到那時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對著李若芸的背影,欒歡張嘴,艱難的擠出:「李若芸,恭喜你,你沒有白打扮一場,容允楨,我不要了。」

容允楨,也只不過如此!

李若芸一動也不動。

欒歡彎下腰撿起了頭巾,剪刀,等她直起腰時李若芸已經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里充斥著淚水,那些淚水在她的眼睛一滴滴的垂落。

「李若芸,你的這些眼淚對我沒用,還是把你的眼淚留給容允楨吧,你的眼淚對於我來說一文不值,在我的眼中它更像是一種內心在竊喜著勝利者的惺惺作態。」貴圈(古代)

對不起,蠕動著嘴李若芸說出。

還真是李家最為理想主義的三小姐,真是的……

欒歡嘲諷的對著李若芸:「小芸,要不要我來猜猜你剛剛落下的眼淚背後的意思呢?與其說是想表達出對我的愧疚,倒不如說你的淚水是流給自己看,流給自己欣賞,滿足你那份藝術家的審美觀理想化,用高雅的姿態傳達著,噢,我不是一位會做奇怪事情的潑婦,你們看,我今天來到這裡只是在爭取我的愛情,一切都是以愛之名,我還是善良的。」

很快的,從李若芸眼眶中落下的眼淚花了她的妝容。

「女人的美麗不存在她的服飾.她的珠寶.她的髮型,女人的美麗必須從她眼中找到,因為這才是她的心靈之窗與愛心之房。」欒歡念著,那是李若芸十八歲以後最為鍾愛的名言,曾經,她信誓旦旦說要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一位美麗女人:「李若芸,你覺得自己到達到了那裡嗎?」

終於,欒歡在李若芸眼裡看到了狼狽,焦躁。

欒歡拿著自己的頭巾,一一的為李若芸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告訴:「小芸,從你帶著那樣的目的走進這裡的那一刻,你就把自己變成一個醜女人。」

這天,欒歡給盛裝而來的李三小姐下達了逐客令,並且當著門衛的面毫不客氣,她讓門外好好的認清楚李三小姐的那張臉,在她的身份還是這所房子的女主人時,李若芸小姐是不受歡迎的人,並且禁止這個不受歡迎的人踏進這裡一步。

白色和粉金色的雕花大門把兩小無猜的兩個人隔開,成長於那兩個偷偷溜進澡堂里穿著大管褲,一邊喝著紅茶一邊看著《大話西遊》的女孩就像是一場浩劫,時間至今日,已然面目全非,以最為殘忍絕覺的方式。

欒歡用一天的時間來想一些事情,用一天的時間來決定一些事情,再用三天的時間來做和策劃一些的事情。

五月來臨,五月來臨的清晨,欒歡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下巴尖了不是,眼睛深陷,這五天里即使她每天把自己的肚子填得飽飽的,可她還是在快速的瘦下去,一天瘦0.5公斤,五天很神奇的瘦掉了兩公斤多,還好,胸前的肉並沒有瘦下去,這一點讓欒歡覺得欣慰。

容允楨接到欒歡的電話是在中午,這一天是周三,電話那端欒歡的口氣決絕:「容允楨,我要見你,現在是一點鐘,我給你三個鐘頭的時間處理事情,我在家裡等你,我希望在四點點的時候見到你,不,是你必須在四點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

還沒有等容允楨出任何一句話那邊的電話就被掛斷了,之後,再也打不通。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就是【眼淚】最後一章了。

最近《易嫁》的劇情太沉重了,下午寫了之前答應的《世界級情人》番外,放在100章里,喜歡的話可以去看,小謝版的爸爸去哪了。以後要是有靈感了會再寫出一兩個過來。

嘎嘎,下午剛剛出爐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易嫁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易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