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最後逃跑所到達的地方，說不定也只有我一個人
月和跟櫻兩個人打打鬧鬧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赤司已經在大廳喝茶了。見她從樓梯上下來，微笑著頷首算是跟她打了招呼。
派對的晚餐都是由右京掌勺，繪麻打下手一同完成的。在眾人的注視下，點燃生日蠟燭，許下接下來一年的小心愿，再吹熄，一整套流程也算是走完。至於分蛋糕的時候，櫻跟夜斗兩個人為了各自蛋糕大小大眼瞪小眼之外，也沒什麼奇怪的插曲。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之後，赤司就因為家裡還有事情要處理準備離開。作為主人的月和自然得承擔送送他的責任。
「富家子弟多忙碌啊。」月和望著遠處一盞盞照亮前路的街燈，不由得感慨道。
「這算什麼半吊子的感慨。」赤司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老長，原本就顯得纖瘦的身影在此時更顯得纖長。
「沒有啊，就是覺得你也蠻辛苦的，又要搞好學習又要幫家族企業工作什麼的。換了我啊，有九個腦袋都忙不過來。」月和搖頭晃腦地說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蠻同情赤司的，不過赤司是個有遠大抱負的真爺們兒，月和也不會那麼明目張胆地直接說自己非常的同情他，畢竟男人有男人的尊嚴。「嘛，不過你這次能來，我真的挺高興的。」
赤司側目，深深看了一眼身邊跟自己並排走的少女，內心一陣無語。「有的時候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在裝傻。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喜歡你的。如果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對我說你很高興，我可是會得意忘形的。」
聽了這話，月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難道一定要我做出非常非常介意的樣子，才不算遲鈍？」她仰起頭，望向天空，黑魆魆的夜幕上掛著星星點點的眨著眼睛的寶石，內心無比的平靜：「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並不會覺得很為難或者很尷尬。拒絕你，是我真實的想法，而你也給了我你內心的答覆。我不想為難自己，也必須尊重你。所以，保持現狀，是最好的。況且，你不也沒什麼排斥感嗎？」
赤司輕笑一聲，只低著頭輕輕搖了搖，沒有否認月和的說法。「這已經是完全脫離同齡少女該有的反應了。」
呵呵，然而我的記憶已經存在了幾千年了……月和在腹誹。「說起來，在特羅斯特的時候，你不是說，如果你平安回來，就會告訴我一個秘密嗎？雖然過了挺久了，不過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蠻想知道的。」撇開年齡這個尷尬地話題，月和換了一個看起來似乎可以聊到送赤司上車的話題。
聞言，赤司停下了腳步，顯得有些躊躇。
半晌，他才開口，眼神複雜地望向站在他面前的月和：「你，真的想知道嗎？」
「現在不能告訴我嗎？」月和很快就察覺了赤司內心的動搖。她原本也只是想要借著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沒想到把氣氛反而搞的尷尬起來。
對於月和敏銳的直覺，赤司並沒有感到很意外。他所認識的那個她，就是這麼個直來直往的人。表面上看起來魯莽衝動，實際上心思細膩地讓人佩服。
——這是我一直能活下來的秘訣。
她曾經這麼說過。
「並不是不能。」赤司的話繞了個彎兒。他確實不想說，因為掂量過利弊之後，他知道現在說出來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弊大於利。可他也下定了決心，如果月和真的問起這件事，他也絕對會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那時候在特羅斯特，他想著自己命懸一線，甚至很可能跟月和將永遠呆在異次元的空間再也回不到現世，他才許下這樣的承諾。那時候的月和在那裡所認識的人不多，有好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是月和內心深處特殊的人之一，所以在經歷過生死之後，他覺得就算告訴月和也無妨。
但現在不一樣，回到這裡，他將只是月和心中的「家人」，再無其他。
「那，可以告訴我嗎？」月和歪著腦袋，背著手，站在原地期待地望著他。
艱難地下定決心。「好。其實……」
如果一切說開了，到底會換來什麼樣的結局，就連一向自信的赤司都沒什麼把握。就是因為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才一直盤算著，一直掂量著，選擇了沉默。
嘀嘀嘀。
就在所有的事情都要說開之時，月和的手機忽地響了起來。「抱歉，接下電話。」不了解赤司內心究竟有多麼糾結的月和只是如此輕描淡寫的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我是月和。」
聽筒對面傳來了繪麻輕柔的聲音：「月和，剛剛有個男孩子來家裡找你，還給你送了禮物，我跟他說你等等就回來，可是他才沒坐一會兒就突然說要走。我想了想，還是跟你打個電話比較好。」
「男生？繪麻姐，你能說詳細一點嗎？來找我的是誰啊？」月和聽得雲里霧裡。
「我幫你看看他的禮盒上的賀卡啊……嗯——是叫八神。對，八神太一。」
心跳憑空一滯，月和下意識脫口而出：「我知道了繪麻姐，我馬上回去。」連再見都忘了說，月和迅速掛掉電話，看向自己對面的赤司：「抱歉，赤司，我還有點事，就送你到這裡吧。你的故事，我下次再聽吧。」
「嗯，好。反正我直走幾步就能到街上。你如果忙的話，就趕緊回去吧。」赤司善解人意地露出一個微笑。
「那我先走了，再見，赤司。」著急地打過招呼之後，月和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赤司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兀自站在原地，原本的笑意早已收斂，薔薇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悲傷。
是那個人吧……
——就算我喜歡他，我也不可能再進一步靠近他。他只是個普通人，跟我在一起，只會走向修羅地獄。
——我在為什麼而戰鬥？我的十三個兄弟、母親還有姐姐，全部都被密魯菲奧雷的人給殺害了！我只剩迪諾哥和他了，可他們連他都不肯放過！！
——生或者死，對現在的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
回憶湧入腦海的一瞬，赤司的內心難以克制地絞痛著。他轉身，一步步朝著自己應去的地方走去。
月和，終有一日你會發現，在你最後到達的歸處等你的人，只有我。
***
一路跑回家的月和在沒找到自己相見的人的時候，又朝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碰巧在家附近的公元的路上找到了正獨自離去的那人。
「八神太一你給我站住！！」
聽見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棕發少年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猶豫著轉身，對上少女氣喘吁吁的臉龐。
「哎喲累死我了……」月和喘著粗氣走到太一面前，叉著腰，一臉不滿：「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你跑什麼啊！」
「我……」八神太一申請尷尬地扭過頭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什麼你啊！大男人的能別這麼小家子氣嗎？」月和對於對方這樣的態度非常不滿。
「我不是怕你不想見到我么！」八神太一索性破罐子破摔，開口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想見你了，你不要隨便腦補好不好。」月和沒好氣地嗆聲。
「我之前不是拒絕你了么，嘉兒跟我說，我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你一定恨死我。後來我想打電話跟你道歉，你也不接，發e-mail也不回我，搞生日派對也沒叫上我，可不就是不想見我么？我這樣不請自來，還得被你嫌棄，我……我不走我傻啊。」
被一口氣灌輸了極大信息量的月和愣在原地，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隨即懊惱地拍了自己的腦袋。「啊！我忘記了！」月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熟練地操作了起來：「之前因為太過生氣把你的賬號拉黑名單了所以才收不到你的電話……抱歉抱歉……我這就換回來。我就說對著手機電話簿一個個寫邀請函好像忘了誰……」
「……」八神太一此刻很想就地找一板磚然後拍死自己得了。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在這段他所說的「冷戰」的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某人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好多年。對於之前被拒絕的怨念早就被磨的煙消雲散，加上因為長時間沒見到順帶連同對他的記憶都拋諸腦後了。
「我說你啊！！」難得炸毛的八神太一也是不知道要怎麼沖著眼前的少女咆哮。本來他這趟過來就挺心虛的，他完全對哄人這種事情沒轍，更何況是哄女孩子。很早以前他因為送了素娜一個發卡而跟素娜慪氣，最後都是素娜對他的情商感到絕望才原諒了他。
再者，他也不擅長對女孩子發脾氣。本來也沒什麼大事，他就大大咧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哎——」這聲冗長的嘆氣聲來自於完全無奈的八神太一。「說起來，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啊？什麼啊？」還沒跟八神太一的思路調到一個頻道的月和表示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就是我拒絕你的事情啊。嘉兒說，你會很生氣，我們也很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現在想起來，八神太一都覺得心驚肉跳。當他聽到嘉兒的話的時候，還覺得是嘉兒小題大做了。可等到真的連月和的手機都打不通了，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嗯……」月和沉思幾秒，「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沒錯。」
「……」少女你真的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嗎喂！
「不過，誰叫我就是意外的很欣賞你這種坦率地性格呢。」月和緊接著說下去。「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況且又不是沒了你，我就沒了整個世界。初戀嘛，往往都沒什麼好結局。」
你到底把什麼東西當成買賣啊喂！還有啊，不要對這個世界這麼悲觀啊！還是有初戀獲得好結局的例子的啊！
「你這話槽點太多我都懶的吐槽你了。」八神太一臉上一個大寫的囧字：「不過，還能和你做朋友實在是太好了。」
一句話，讓原本壓在心頭的陰霾煙消雲散。
「是啊，能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
月和站在路燈下，抿唇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