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雞蛋

黨思思絲毫不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心理成熟的女性，需要兩個小屁孩安慰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在黨明銳和黨明翰答應她以後會找機會奏哭趙大嬸子的小兒子之後，她才滿意的破涕為笑。

這都什麼人啊

趙大嬸子其實也沒什麼事，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忙著插秧，幾乎是所有的勞動力都去了自家地里，她早上因為小兒子感冒，所以獲得了一天的休息時間，在家照顧孩子。

「我說建業媳婦，你們家小妞妞養得真好，那嫩的啊，就像能掐出水來的似的。「剛才那一下手上的觸感現在還記得，嫩滑嫩滑的，要說她孩子也生了好幾個了，還真沒見誰家的孩子向他們家這個這麼好看呢。

張素芬笑笑，沒有接這話，你都把我們家孩子掐哭了，我還能說什麼，再說，小孩子，那個不是嬌嫩的，他們家兩個男孩，當年老大剛出生那會，他奶奶看得那才叫嚴呢，要說嬌養，他們家哪個孩子都不如明銳養的嬌，用他奶奶*話說，那是他們家長孫，將來要掌門戶的，為啥不能養的嬌，所以現在說他們家思思嬌慣，那照她哥那會，還是差著些的。

「嫂子，早上聽建業說，你們家虎子生病了，好些了嗎？「這大夏天的感冒，可不容易好，那孩子還是個調皮的，在家裡一眼看不住，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怎麼還敢出門呢？

一提起自己兒子，她又開始唉聲嘆氣的了：「別提了，我們家這倒霉孩子，前兩天不是剛下過雨嗎，我一眼沒看住，就跑出去捉魚了，你也知道，那小河裡的水都是從上面流下來的，涼著呢，這不，回來就燒起來了，我剛才想著要給他燉個雞蛋補補，可前兩天都提到集上賣了。「說完，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這不，我就想著和你們家先借兩個雞蛋，等我們家雞下了蛋，在還你。『自己在心底算計著，兩個雞蛋，中午給虎子燉一個，剩下的一個自家贊上，過幾天多了，又能拿到市場上去賣了。

張素芬笑笑，面露難色：「嫂子，你也知道，我們家孩子多，就那麼幾隻雞，我媽看得可嚴了，天天數的可清楚了，除了我們家這倆小子，誰碰跟誰急，我這做媳婦的也難啊。「你當誰是傻子，今天借雞蛋，明天借醬油，後天借白米，就是沒有還的時候，他們家孩子也不是撿來的，有給你那份，還不如給孩子吃了，反正你也不極好。

她一說完，趙大嬸子臉上就不好看了，「我說建業媳婦，當初你和建業結婚的時候，嫂子也是看著你進門的，我說你那那不差，家裡帶進來的又多，進門就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你婆婆還管得這麼嚴啊。「不說別的，就沖你每月三十多塊錢的工資，也不至於兩個雞蛋都做不下來主吧。

局促的擺擺手，「大嫂子，你可別亂說，被我婆婆知道了，我可不敢的，我媽打小就告訴我，嫁進來就是人家的人，可不能倚仗著自己家就欺負人，再說，我婆婆也是為我好，我手鬆，留不下東西，要不，我去叫我婆婆，你跟她說吧。「說著，站起來就要去找人。

嚇得趙大嬸子趕緊把人拉住，她雖然被村子里取了個歪號，大嬸子，但是那是說她潑辣，沒嫁的時候就被人下這麼叫著，可不敢真以為自己就是大嬸子了，這村裡，女人們她最怵的就是黨家奶奶，這老太太，十幾歲時就被路過的人販子賣進村裡，到現在誰不知道她的大號，一個人輪著鐵鍬，敢和男人干仗，打女人，那是從村頭打到村尾得主，她今天敢來，也是看到她去菜園子了。

「那行，我不借雞蛋了，建業媳婦，你借我兩塊錢，我自己找別人買去。「那理直氣壯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她欠了人家似的。

「大嫂子，不是我不借，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這兜啊，比臉都乾淨，咱們家孩子雖然不多，但是這兩個男孩子，那是黨家的獨苗，那金貴程度，可比我這個媽都嚴重，平時什麼都要好的，要不然，就連我婆婆這關都過不去，現在這個小丫頭，她奶奶是差著，可是架不住她爹喜歡，一天一袋奶粉的供著，那一小袋就是一塊多錢，天天不啦，這不，今早上我還愁呢，奶粉眼看就沒了，孩子要是吃不上，他爹準的埋怨我，可光這一樣，一個月就是我的全部工資了，她爹又總愛在外面買東西回來，幾家一平分，你說說…「

什麼意思不言而喻，我沒錢，你別找我借。

啥，一天一袋奶粉，就一塊多錢，一個小丫頭片子，怪不得長得那麼光流水滑呢，村子里哪家也不敢這麼養孩子啊，這不是敗家嗎。

嘖嘖嘖，她讚讚稱奇：「我說建業媳婦，這日子可不是你這麼過得啊，這有多大的家業不都得敗花光了啊。「

「誰說不是呢，可是孩子他爹不聽勸，我一說，就和我急，我也懶得再說了，反正也是自己孩子吃了，沒給別人家吃了就行了。「

我們家孩子吃了，我不心疼，但是要是平白無故給你們家孩子吃了，那我心疼。

趙大嬸子還不死心：「那你看看，你們家有什麼補身子的，給我拿點，我也不嫌棄。「你們家建業常年在外面跑，要說沒點好吃的，誰信啊，這建業媳婦怎麼這麼扣呢，一點東西都捨不得給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他們家吃夠了的，總不能一點都不給虎子吃吧，好歹平時也是一口一個嬸子叫著的。

她這想法張素芬是不知道，要不然都得氣哆嗦了，這村子里，哪家不是沾親帶故的，見面就是客氣客氣也的叫聲什麼，可這不代表就的把自己家東西都給了不是，有些人，就是烏鴉站在黑豬背上，看得見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這麼些年，也不見她給過別人家孩子什麼吃的啊。

趙大嬸子還在這歪纏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小男孩歡快的叫聲：「奶奶，您回來了啊。「

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回再說吧。「匆匆忙忙的就從屋裡沖了出去，好像後面有什麼東西在攆似的。

張素芬苦笑一下，這趙大嬸子一開始的時候，她沖著趙大哥和多少年的老鄰居情分上，也

不曾拒絕，今天一個蛋，明天一把蔥的，但是這天長日久下來，就不是這個味了，誰家的東西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婆婆說了她幾會，讓她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來，一開始她還不好意思，後來才發現，婆婆是真理啊，她說根本就不好使，一提起婆婆，跑得比誰都快，還是婆婆的威名更勝啊。

趙大嬸子出去的太快了，黨奶奶還沒進廚房呢，正好走對頭。

黨明翰在後頭歡快的喊了一聲：「奶奶，大嬸子是來咱們家借雞蛋的。「

然後一臉好心的和趙大嬸子說到：「大嬸子，我奶奶說雞蛋是金貴東西嗎，我媽不敢亂動，正好我奶回來了，大嬸子自己跟我奶奶說吧。「

這一下子，可把趙大嬸子嚇個半死，上回她來就被她逮個正著，罵了個狗血臨頭，這回再有這回事，肯定也的不著好，到時候，全村都知道這點事了，他們家當家的肯定又得和她急。

「那啥，嬸子，不是這回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上回我不是借你們家兩個雞蛋嗎，這回我們家雞下蛋了，就想著趕緊還回來。「邊說邊緊張的拽著自己本來就不長的衣服，那緊張的樣子，溢於言表。

=黨奶奶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是嗎？「那眼神可是很懷疑，你送雞蛋來，我怎麼沒看見呢，我們家雞蛋都是有數的，你要是放進來我肯定能知道的。

「思思，去把雞蛋笸蘿給奶奶拿來。「我好看看你是不是放進去了。

黨思思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黨奶奶把視線對準自己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是說自己啊。

「恩，好的。「脆快的應了一聲之後，就要往廚房走，她雖然不記得雞蛋在哪，但是廚房在哪她還是知道的，一般雞蛋不都是應該放在廚房裡面嗎。

張素芬站在門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個婆婆哪都好明事理，分得開輕重，就是這個重男輕女的性子是改不了，這一屋子得人，她指使誰不好，非的使喚她才三歲的小閨女，也不想想，那雞蛋笸蘿有多大，裡面光是雞蛋就贊了三十多個，哪是個三歲的孩子能搬的動的，到時候在打了，心疼的還是她，當然，不是心疼孩子，而是心疼雞蛋。

「媽，嫂子就是經過，還沒來得及回家拿雞蛋呢，我和她說了不用特意跑一趟，讓明翰跟著回去拿就行了。「她也是個促狹的，就是知道這兩個雞蛋要是真還了，估計這個趙大嬸子得有一段時間不能上門了，回家不說8躺三天也差不多了。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就讓明翰和我回家拿去吧。「儘管心在滴血，她依然強撐著微笑，要拉著黨明翰和她回家拿雞蛋，畢竟，和兩個雞蛋比起來，她還是更怕自家男人的拳頭，他最見不得她占村裡人便宜了。

黨奶奶這會可算是笑了：「那行，既然要還雞蛋，可就是家裡有了吧，那索性就把這幾年都還了吧，嬸子也不多要你的，你給十五個就行了，多的那幾個，就當給虎子補補身子。「這當媽得太會過日子，苦的不僅是男人，連孩子都跟著遭罪，那孩子平時吃的葷腥，都是這趙大嬸子在外面『借『的，平時自己家從來么有買過，這也是一種精神啊。

一聽說還十五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那簡直是跑得比兔子都快啊，邊走還邊喊：「那個啥，嬸子，我才想起來，俺娘這幾天身子不好，我先回家看看，過幾天再說吧。『不用說，過幾天的借口就是雞蛋給他娘拿回去補身子了，下回在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