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兩種犯人與真正之賊

十九 兩種犯人與真正之賊

十九兩種犯人與真正之賊

慕千成當然不打算再為難陳君望,「首先,我們必須記住,銀行在保護這麼些巨款,而且還是財政部的轉款時,可是有很嚴格的措施,除非有人瀆職了,但現在在這個過程,沒有明顯這種跡象,不然早就被你們發覺了。當然這種保護,或者對於外敵間諜組織,甚至強大的犯罪組織來說,不一定很足夠,但對付一般強盜卻是綽綽有餘,這一點想必你也明白,你可是警局的總局長!那種幾個普通強盜能夠進入銀行金庫,把錢偷光的事,只是傳說,畢竟不是每個小偷都是千面女相白夢瞳。」

陳君望自然認可這幾點,「恰好那幾個廚子就是很普通的盜匪?」

「是的,還是被利用了。」

「利用他們的人就是真正的犯人,不見了的美元已在那些人手上?」

慕千成點了點頭,「能夠利用興昌樓廚子的人,首先是與他們認識的人,但又不能是私下太熟悉的。不然這就已經是教唆、共謀,而不是利用了。真正的犯人是在廚子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利用了他們貪財的心理,最終把罪名嫁禍到他們身上。而且犯人又是對銀行,以及怎麼管理這批美元很熟悉的人。」

陳君望的手用力地拍在了桌面上,把杯子都震得彈了起來,「那隻能是那些在事發后,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的經理們。」

「是的,犯人就在那幾個能夠管理到這批錢的經理之中。具體的犯罪經過,我看是這樣的。」

陳君望托著下巴,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某個或者是幾個有意這筆巨款的銀行管理者,早就在做計劃,他們既想得到這筆錢,但又想自己能夠在事發后洗脫掉所有嫌疑,那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別的盜賊出現當替死鬼。為了讓替死鬼的戲演的逼真,他們必須讓替身入局。那些經理不是說他們常到這裏聚餐,而且與廚子、夥計們都很熟的。我看是犯人假裝無意把外匯的事告訴了姓郎的廚子,當然銀行其他信息,譬如說金庫的結構之類,也可能是嫁妝不慎泄露的,譬如喝醉酒時,不就什麼都說了。那個姓郎的或者以為是自己機智,把這些情況都從醉酒的人身上套了出來,卻不知道對方是有意告訴他的,目的就是一步步誘導他們動手犯罪。」

陳君望請慕千成停一下,「這是否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慕千成好像早知道陳君望會這麼說,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似的,笑了笑,卻停下了解釋,等著陳君望發問。

「雖然說聽到銀行里有這麼一筆巨款,而且自己知道有盜竊的機會,或者不少人都會心跳加快,但普通人還真會因為這樣就去犯這種重罪?我倒覺得不太可能」,陳君望搖了搖頭,「難道銀行經理就是賭姓郎的廚子會有這種犯罪心理,這是否是幾率很低的事?」

慕千成點頭,「是的,一般來說,誰都不會賭這種事,因為誰都知道銀行里有錢,但去搶的人卻並不多。但如果真正的罪犯早知道姓郎的廚子不是什麼善類,早已經是有案在身的犯人?是專門幹這一行事,而且急着要錢,準備手裏一鬆動,就遠走高飛的,那是否可能性就變得大了很多。我可知道好些通緝犯改名換姓藏了起來的,而除非早有很多錢財得手,不然他們總會找飯吃,而在碼頭,酒樓的廚房,這類人往往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所以我勸你最好去仔細查查石獅子嘴裏死者以及郎廚子的真正身份,他們很可能本就是通緝犯,而且對於真正的犯人來說,讓一個本來就有罪的人來頂罪,不是更有可信度?」

看到陳君望聽得出了神,慕千成又道:「而且這地道至少要挖半個月左右,就是在錢運進北平時他們已經在做準備了,犯罪的經理自然可以在確定他們動手后,才施行自己的犯罪。如果這些廚子們不上鈎,那或者犯人也就只能放棄。」

陳君望不能不佩服慕千成思維的廣闊,「這真的很有可能,外匯運進來是近幾天的事,但這個計劃卻是一個月前制定的,也通知了大世界銀行的管理者。你倒真想得遠。」

「不,我這不是憑空想的」,慕千成的手指在地道圖紙上敲打了一下,「是從這些圖上發現的。雖然說這些地道挖的並不專業,但我所說的專業是指與專業隊伍比起來而言,實際上專業的隊伍之所以專業,除了工人的技能外,更有足夠的人數以及設備,但這幾個廚子僅靠簡易的工具就能挖出這樣的地道進行盜竊,可見有這麼方面的經驗,至少是老手。你可以說他們會否以前曾是這一類的工人?但如果是的話,倒不太應該回來當廚子,因為礦山之類的,其實更適合躲藏通緝犯的身份。所以我覺得他們的這種本事不是正途上學來的。」

陳君望只能點頭,「那真正的外匯是在什麼時候被偷走的,你的意思可是姓郎的廚子根本沒有碰到真的美元?」

「他肯定不會碰到,他是否真的決定昨晚作案還難說,只不過他可能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殺死在銀行門口,想到事情可能已經敗露,就急忙逃了。」

陳君望倒吸了口氣,「就是說石獅子嘴裏的死人不是郎廚子殺的?」

「我看絕不是,犯人只不過要讓他在驚慌失措下畏罪潛逃,還替自己頂罪。而且如果郎廚子是兩人犯案的話,那他的同伴死了,他說出來的話,譬如他根本沒有偷到金庫里的錢,不就更不被我們信任了。這也是犯人殺人的目的,畢竟如果兩個嫌犯的證詞一致,我們難免會有所懷疑。這也是監守自盜者要殺人的原因,本來如果是內部人犯案的話,根本無需殺死一個毫無關聯的人,他就是這樣把我們誘導到興昌樓廚子的身上。」

陳君望想了想,「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慕千成還沒開口,陳君望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是否因為時間點上不對?」

「是的,就是時間也對不上,警衛說屍體時凌晨兩點左右出現在石獅子那的,如果那時候姓郎的在殺人並搬運屍體,他還有什麼時間通過地道進入金庫,畢竟地道的入口一端在酒樓的廚房後面,出口則在金庫里。他當然不可能從金庫那出來,還走到銀行門口,也就是說只能是從路面上來的。但這樣,他還要折回酒樓,再進入金庫,那還有什麼時間犯案。」

陳君望點了點頭,「而且屍體是在警衛剛剛離開大門,往裏面巡邏時才掛在石獅子嘴裏的,證明犯人一直躲在附近觀察警衛的動靜,那他就更沒有時間去行竊了。」

「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想到殺人的人,不可能是酒樓的廚子,犯人製造這一切連環的假象,無非就是為了製造出這麼一套劇目:酒樓里的廚子從銀行經理那知道了外匯的事,恰好這兩個廚子是有案底在身的江洋大盜,所以他們挖通了地道,並在昨夜潛進金庫里行竊,但由於分贓不均,姓郎的把自己的同伴殺死了,還與警方玩起了心裏戰,把屍體掛在了銀行外的石獅子那。為了延遲案發時間,又故意在金庫里放火,製造電線短路把錢都燒掉的假象,讓警方陷入一片混亂中。這樣的話,真正的犯人就不會被懷疑,大不了因為失職而備解僱,反正銀行的經理可有好幾位,責任不見的全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說犯人正是本來責任最小的人。」

陳君望把桌上的圖紙疊了起來,他實際沒料到犯人會有如此的構想,自己差點還真是上當了。

慕千成接着道:「這些現象看似有些矛盾,但犯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覺得這事是姓郎的犯人,構思不夠慎密而留下來的自相矛盾,也因為這樣,所以我們能夠把他們抓捕歸案,無論我們怎麼想,都不會推測到監守自盜上,這已經夠了。一種很巧妙的,堪稱心理戰的犯罪方式。」

陳君望已站了起來,「好在事發后,能夠接觸到這筆外匯的經理,以及財政部的人一直被我的人跟着,他們沒有再動什麼手腳的機會,而以為罪責已經推卸給別人,他們也沒有逃跑,我這就去好好審問他們。」

「我說的都是推測,他們又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你沒有證據最好不要貿然行動,不然會打草驚蛇,搞不好被毛處長硬塞你一個罪名,那就不好了。」

陳君望只能再次坐下,「那我該怎樣,先把他們放了,再暗中監視他們,待他們出馬露腳?」

「這法子可以,不過見效太慢了。我倒覺你應該去立刻把那筆錢找回來,這樣就是證據確鑿,你可以立刻抓人,而且這事情也可以了了,不是嗎?」

陳君望的眼睛幾乎是亮了起來,「最要緊的當然是找回那筆美元,但難道你連那筆錢在哪都知道了?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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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福爾摩斯與慈禧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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