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天棋，你無話可說了嗎？」沉默了一會兒，七叔公說道。
「老師，此事天棋確實有處理不當之處，事後再請老師降責。」
說完，陸天棋走到孫二娘面前，再次故作姿態：
「不管蕭賢侄願不願意交出契約，這箱珠寶，權當是送給賢侄壓壓驚。倘若孫掌柜能夠做主，勸賢侄不再追究契約一事，陸某願意加倍補償。」
「何況孫掌柜原本就不屬意蕭賢侄修行，蕭乾資質平平，年近二十卻尚未破凡成功，如果執意要在三年後與堯棠比試，豈不是枉送性命……」
陸天棋知道從蕭乾這裡下手已是斷不可能，於是便把目光投向孫二娘，哪知話到一半，孫二娘當即大聲反駁道：
「誰說我不許蕭乾修行？士農工商，修道為貴，道海之契，重如泰山。如果今日我將這契約交給你，往後蕭乾，該如何於道海立足？」
「你……」陸天棋揮一揮衣袖，輕聲道：「孫掌柜，你可別忘了，蕭乾對家奴行兇和對香雲不軌之事，我陸家可並沒有將他移送官府。」
「陸院長，與梅堯棠定下契約的人不是我，交不交換契約那是蕭乾的事，你何故不問他轉而問我？」
「不要再說了，你開個條件，多少錢你才願意。」
「開條件？陸院長，說得輕巧，像我這等賤民，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你最值錢的東西。那你倒是當著七叔公的面，當著你陸氏武府的學生的面，說說你的面子和尊嚴值多少錢？」
「孫二娘，你……」
陸天棋強忍怒火，見無招可使，便湊近了孫二娘。而後居高臨下，陰沉、小聲地說道：
「哼，你要是還想在長湖鎮立足，最好識相一點兒。長湖鎮是老夫的長湖鎮，要你交出契約，那是遲早的事。這兩天長湖漲潮，還不知道岸上能飄出些什麼來。」
「陸院長，鴛鴦樓里出的無頭屍還少嗎？我孫儀不是被嚇大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要是想要我倆的命，還得問問天！」
「你……你……你這個牙尖嘴利的老處女，信不信老夫一掌劈了你！」
「你這個老匹夫，七叔公在此，我看你敢不敢！」
「你……」
陸天棋再次忍住內心的情緒，這兩個小雜毛、老處女，一唱一和，左口一個七叔公，右口一個七叔公，肺都要氣炸了。
而一旁的蕭乾，心頭卻是倍感鼓舞，沒想到這個惡婆子，關鍵時候，竟是那麼的支持自己。只是蕭乾不知，從當他說出「這一次，讓我自己來」到將陸天棋駁得啞口無言的時候，孫二娘心中，是何等的欣慰。
安靜，又是一通安靜。
「天棋，注意你說話的身份。」七叔公臉色難堪，一口茶水若迅猛飲酒一般，索然無味。
「老師，我……」
「此事本小，你要是早早地退讓一步，何以至此！哼，真是枉費了我多年的教導！」
七叔公看穿了陸天棋的心思，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理虧，但畢竟是自己的愛徒。於是走到蕭乾面前，和善地說道：
「蕭乾小友，天棋所為確實不佔道義，可是這契約對你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但對陸家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熟話說君子成人之美，小友不妨拿了這些金銀，交出契約如何？」
「叔公所言極是，蕭乾也不是貪財愛財之人。有些不用腦子去想屁股的事的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給，但七叔公為人公正，待人寬和，受人尊敬，您的面子，蕭乾是一定要給的。」
「你……」
陸天棋正準備說話，卻被七叔公打斷了。
「小友當如何處置？」
蕭乾想了一會兒，平靜而冷戾地說道：
「當今世界，以武為尊，修道為榮。既然陸家是為了讓陸大小姐在修道之路上走得更遠才攀附梅山劍宗，何不讓陸大小姐，與在下比試一場，倘若我輸了，讓出契約便是，倘若陸大小姐輸了，他陸家三年之中，不可再提契約之事。」
「此話當真？」
陸天棋原本氣上胸府，可是一聽蕭乾要與陸香雲比試的話，心中立馬轉怒為喜。要知道陸香雲已經破凡，筋骨異於常人，且習有陸家家傳絕學【落英劍】。別說是蕭乾人高馬大，比她長兩歲，就是再加上二十個武府精壯學生，也斷然不是陸香雲的對手。
孫二娘走到蕭乾身邊，掐了一下腰，小聲說道：「臭小子，你有把握嗎？老娘這次可是跟著你熱昏了頭，你要是敢……」
「哼，你這個惡婆子，就算不是為了我自己，我也得為你爭口氣！」
「爭爭爭，爭你個頭啊，就你這點兒……」
蕭乾嘴角一聲冷笑，未等孫二娘說完，便站在眾人中間，大聲說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日，我蕭乾一勝便罷，不勝，則與陸家再無瓜葛！堂堂七尺男兒，此言既出，自當一言九鼎，決不反悔！」
蕭乾言語之間，聲聲如鍾，句句如洪，男兒氣概，何其煞爽。
孫二娘看在眼裡，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裡的震動無法言表。
「好——好個七尺男兒。香兒，今日就當著七叔公的面，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交出契約。」
「爹爹，我……」
陸香雲紅著臉，微微地瞟了蕭乾一眼，她知道，這是蕭乾故意的。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怨，自是有兩人自己解決，無論誰輸誰贏，也算是給三年的感情一個交代。只是蕭乾憑著一時意氣，這麼不自量力，又是何苦呢。
所以，她很是猶豫，心中的確不想再對蕭乾造成傷害。
「怎麼？你怕贏他太過容易，不屑與之一戰？」陸天棋橫著眼睛，強橫地說道。
「陸香雲，少在那裡故作姿態，你以為我真的贏不了你？」
蕭乾看著陸香雲，恨意難消，是的，自昨晚破凡成功之後，他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敗她。
有一口氣，不為辱沒他人，不為摘怒紅顏，但卻不可不爭。
這口氣，就是不痛快，這口氣，就是不甘心！
「哼，你這個小雜毛，就你那點兒拳腳功夫，也配與我姐姐比試？要是你輸了，傳出去豈不成了我們陸家恃強凌弱？不如我跟你打。」陸傲雪挺著胸脯，櫻桃小嘴翹得老高，眼睛里一副鄙夷神態。
「我看如此甚好，這樣，無論輸贏，旁人也不可能說什麼。怎麼樣，蕭乾，你敢接受傲雪的挑戰嗎？你這兩把刷子，是想舍易求難嗎？」陸天棋昂著頭，盛氣凌人地說道。
蕭乾本不想與之交手，可是想到剛才陸傲雪那副蠻橫驕縱的模樣，幾次三番污衊自己，頓時氣上心頭。
「那就來吧。陸大小姐，借你的劍一用！」
說完，蕭乾一個箭步，瞬間拔出了陸香雲的劍，而後蹬地起身，迅速飛上了屋頂。陸傲雪也騰空而起，與蕭乾執劍相望。
此刻，無憂客棧的四周已經聚集了許多圍觀人群。院子里的聲音，早就吸引了不少人。從望月崖醒來的曹旦與王苟，也擠在人群之中。
長湖鎮乃是邊陲大鎮，街道縱橫交錯，視野開闊，就算在很遠的地方，人們也能清楚地看見兩人的對峙。
長風吹起了蕭乾的頭髮，颳得他臉部隱隱作痛，就像昨天下午那陣流血的湖水拍岸的聲音。這場比試，他太想贏了。
陸天棋撅著鬍子，得意地笑著，手中還端起了茶杯。院子里陸家家奴與陸氏武府的學生，個個是輕蔑的嘆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只有陸香雲愣在原地，面若冰霜，似遭閃電。她的手還在抖動，手腕上的鐲子，正發出金屬碎裂的顫音。
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剛才反應及時，運功相抗，恐怕這隻手三個月都不能使劍。
突然，她睜大了眼睛，似有頓悟，立馬面朝屋頂，向著陸傲雪大聲吼道：
「妹妹小心！萬不可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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