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相思毒

第162章 相思毒

阿白無奈笑着,「仙人當不起,但若說昨日在無牙山上的人,想必便是在下了。」

歐陽等人皆大感神奇,瞧著阿白的臉,一時間竟也覺得外間傳聞不全是假。

這一趟,當真不枉此行啊。

但對於阿白來說,傳出如此傳聞,實是始料未及。百姓們津津樂道,他本可不必理會,只是這樣一來,出行就更不方便了。

只是歐陽等人約好了要出門踏青,阿白一個人留在府中恐有不妥,於是貼心的阿蒙就去租了輛馬車,又花錢給馬車內鋪上厚厚的墊子,擺上香爐和吃食,等一切準備妥當,才教阿白坐上。

阿白無奈,「阿蒙,不必如此費心。」

阿蒙笑呵呵,「王爺的銀子,先生不必掛心,不必掛心。」

阿白莞爾。

只是他請白庸等人同坐時,他們卻都擺擺手,寧肯跟着馬車一起走,美名其曰——給仙人護駕,妙哉,妙哉。

阿蒙一揚馬鞭,仙人起駕。

阿白扶額,幸虧李清河不在此處。

於是就這樣過了兩三日,幾人日日出行以文會友,倒也和樂。歐陽他們與阿白相處下來,發覺他仍是當年稟性,便也不再拘束,只是時常以「仙人」逗樂,教阿白哭笑不得。

直至一日晚歸,白庸忽然問起,「白兄,這幾日怎不見黎府動靜?」

阿白轉頭看向阿蒙。

阿蒙頷首,「都叫小的攔下了,怕打擾了幾位雅興。」

白庸這才恍然,難怪呢,黎府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原來是被人攔住了。

不過晾了幾日也差不多了,阿白便道:「明日便不要攔了。」

「是。」

此時恰好是夕陽薄暮,斑斕的晚霞灑落在阿蒙手裏的馬鞭上,馬鞭一揚,那晚霞紛紛揚揚落下,掠過地上剛下過雨的水窪,倒映出坐在趕車人旁邊,那個戴着斗笠的白色人影。

一輛板車與他們擦肩而過,搖鈴叮噹,年長的車夫輕聲哼著暮歸的民謠,飽含滄桑的語調和著沁人的溫暖意境,教阿白流連。

忽地,噠噠的馬蹄聲像不速之客,忽然闖入這暮歸曲中。那蹄聲急促,還伴着一道更顯急促的呼喝聲,「快讓開!讓開!」

何人如此猖狂,教路人失了顏色?

板車車夫急忙迴避,可板車笨重,哪裏像駿馬那般靈活,眼看躲閃不及,那縱馬之人咒罵一聲,連忙勒馬轉向。

然而疾馳的馬又哪裏能輕易停下,路邊賣糖串的小販急忙後退一步,卻仍是摔了一跤。

哎喲一聲,糖串倒地,小兒啼哭。

「哇——」哭聲響亮,那馬更是不受控制,貪嘴的孩童卻仍一心一意地盯着糖串,大眼睛裏滿是傷心。

「快閃開!」縱馬的青衣人眼看就要撞上去,連忙大喊。那孩童聽了,卻反而被嚇住。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影忽至,白色衣角在晚霞中落下,他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拽住韁繩用力一拉,那受驚的馬,嘶鳴一聲,竟然就這麼停下了!

白庸匆匆趕到,見此情形,勃然大怒,「鬧事縱馬,你眼中可還有王法!」

那青衣人鐵青著臉,沒有回話,但眼神卻並無服氣,更似……並不把白庸放在眼裏。他隨手掏出碎銀子,扔給旁邊商販,「這是賠禮。」

隨後他才看向白庸,「既無人傷亡,請讓開,我還有急事。」

「你!」白庸真是氣炸了,歐陽等人也跟着怒不可遏,可青衣人卻渾然不理,撥開人群就往外走。他似有武功,其他人竟是攔他不下。

忽而一道清雅男聲,卻叫他止了步,「慢著。」

他只心神一恍,一道白影便已站在他面前。風吹着斗笠紗簾,一身俊雅俠氣,就是懷裏……還抱着個孩子。

「呀!」孩童指著青衣人瞪大眼睛,似也認出了這個「壞人」

阿白輕拍他的背安撫,轉頭道:「這位兄台,鬧事縱馬,雖僥倖未傷及無辜,但你不留下一個道歉就想走嗎?」

「你又是誰?」青衣人皺眉。

「在下……」阿白剛想說話,那孩童看見了人群里的娘親,忽而激動起來,張開雙手想撲過去。阿白怕他摔出去,連忙攬住,卻不小心被他碰到斗笠,一下給撞掉了。

紗簾搖曳,斗笠旋轉着落在地上,激起幾絲塵土。

路人驚訝,就見那抱着孩子的青年嘴唇微張,俊俏臉龐一時愣怔。

「是仙人!?」

夕陽里那如瀑白髮暈染霞光,黑眸明亮,俊雅出塵,可不是那無牙山上的仙人么!

「仙人!真的是仙人!」

「天吶我竟然看見仙人了!仙人顯靈了!」

……

阿白急忙想要解釋,可未等他開口,周圍忽然跪倒一大片,人人口頌仙人。

「諸位快快請起,這使不得、使不得啊!」阿白急忙把離得最近的那人扶起,可對方抬頭看他一眼,又要跪下。

罪過罪過,這可是仙人吶!還是長得如此好看的仙人!多看一眼都是褻瀆啊!

阿白真是恨不得也給他們跪下了,能把處變不驚的俠探逼到這個地步,江洲百姓也是開了先河。

阿白拱手,「諸位,在下阿白,承蒙先皇厚愛破過幾個案子,真的不是什麼仙人,請莫要折煞我了。」

誒?跪着的人聽到這話,忽覺耳熟。

阿白?

「燕三白!」站着的人先反應過來,青衣人滿臉驚訝,又重複一遍,「你是燕三白!」

燕三白三個字,如雷貫耳,百姓們這才一個個反應過來——這白衣白髮的仙人竟然是那位俠探?

轉念一想,好像是有這樣的傳聞,說俠探燕三白中了毒還是武功練岔了,一夕之間黑髮全白。

白庸也哭笑不得地替阿白解釋,大家這才慢慢相信,原來這真的是俠探而不是仙人。

可是。

就算不是仙人,也是長得很像仙人的俠探啊!

阿白頓時又被熱情的大周子民包圍了,先前顧忌著仙人,他們還不敢造次,現在面對俠探,哎呀那可得好好看看啊。

「燕大俠你竟然到江洲來了,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呀!」

「狀元爺你可好生俊俏喲,不怪我們認錯啊……」

「哎瞧這頭髮,燕大俠之風采更甚往昔啊!」

……

阿白都插不上話,這時一隻小胖手伸出來,一把抓住了阿白長長的頭髮,「呀!」

阿白低頭,這倒沒弄痛他,只是這孩子抓着他頭髮往自己頭上放是何意思?

旁人倒是笑了,「沒想到燕公子這麼招小孩子喜歡。」

「是啊是啊抱着孩子可溫柔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俊俏郎君抱着孩子出來亂逛,惹得姑娘心慌慌喲……」

誒這話就有點不對了啊!

阿白聽得耳根都紅了,這時孩童的爹娘終於從人群里擠進來,一面道謝一面把孩子接了過去。

孩子不舍地看着阿白,阿白跟他揮手道別,又惹得周圍人捂心口一陣熱鬧。

倒是原先那個青衣人一直被冷落在一邊,看着這神奇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阿白與眾人告辭,用輕功脫身,他才急忙追上。

追過一條街,阿白終於停下,轉過身來。青衣人也停下來拱手見禮,「在下天華派方天朔,見過燕大俠。」

阿白微楞,天華派?這幾年倒是鮮少聽說這個門派的消息了,「方公子,方才之事本是你不對,跟着我作甚?」

「燕大俠,在下是想問問你,到江洲所為何事?」

「友人相邀罷了,你大可不必擔心,若你們天華派不再做有違江湖道義之事,在下自然不會幹預。」

聞言,方天朔似鬆了一口氣,「還望燕大俠記住今日所言,在下還有急事,這便告辭了。」

語畢,方天朔果真轉身就走。

阿白卻是皺起眉,新帝登基的那段時日裏,江湖動蕩,天華派因為跟魔教勾結,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被武林群起討伐,掌門方天雄逃至天棄山脈卻終被斬殺,至此天華派一蹶不振,能保住門楣已是萬幸。

這方天朔應是個小輩,阿白對他全無印象,只是不知他這次急匆匆來江洲,是所為何事。

只盼莫要再入歧途為好。

想着,阿白也轉身離去。

而就在他走後沒多久,一個人影出現在街角,他跑得有些急了,不停地喘著氣。仰著頭四處張望,眼睛裏充滿著焦急與期待。

在哪裏?他在哪裏?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世間無解的□□是什麼?是相思。

阿白回了白府,嫂夫人已經備好了晚膳,就等他入席。

席間歐陽等人自是少不了拿仙人的事打趣一番,阿白微赧地低頭夾菜,也是無奈至極。

再次感嘆,幸好李清河不在此處。

晚膳后,歐陽提議大家去花街見識見識,白庸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自己已有夫妻恩愛,自是去不得的。

他們便起鬨讓阿白一起去,只是任他們怎麼說,阿白都態度堅決。他們不好強人所難,便也作罷了。

阿白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搖搖頭,若是讓宮裏那位知道他去了那種地方……咳,還是算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客船上,他記掛着的那位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把假寐的零丁都給嚇了一跳。

抬頭,就見紅字的王爺鳳眸眯起,手搖摺扇,若有所思道:「狀元郎一定是想我了。」

零丁:「……」

翌日。

阿白還未醒,就被白庸急促的敲門聲驚起,「白兄!白兄快起來!歐陽兄出事了!」

阿白連忙披了件外衣出去,「怎麼回事?」

白庸拉住他,「你快跟我來,我一路跟你細說。」

原來,昨夜歐陽幾人出門喝花酒,別看都興緻勃勃,其實都只是想去看看,畢竟除了歐陽,都是第一次去。

在青樓坐了半天,癮也過了,於是一行人出門往回走。路上又碰到一家青樓,沒想到這麼晚還有戲子登台唱戲,於是歐陽便提議進去看看。

那咿呀婉轉的聲音從樓里傳出來,勾得人心動,大家想既然來了,何不盡興?於是便進去了。

哪知,歐陽就跟那花旦對上了眼,要留下過夜。在花街過夜實乃平常,歐陽走南闖北也是此道中人,其他人便寥寥叮囑幾句,先行回府。

哪知今天早上,歐陽遲遲不回,有人便去找。敲開那戲樓的門,說要找歐陽,回答沒有。那說找昨日唱花旦的姑娘,卻被告知那樓里根本就沒有掛牌的姑娘!

這可就奇了怪了,讀書人麵皮薄,也干不出在花街柳巷大喊大叫之事,於是只得匆匆回來,找阿白出主意。

阿白安撫道:「你們先別急,昨夜那樓里肯定不止你們幾人進去,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改換門庭,待我親自去看一看,也許會有發現。」

白庸他們忙不迭應了,於是一行人就打算出門直赴花街。

然而剛走到門口,卻被外面的陣仗嚇了一跳。

一行幾十人,整齊地站在門口,把白府堵了個水泄不通。台階下停著一頂轎子,那日見過的袁管事正躬身掀起轎臉,臉上陪笑,「老夫人請,老夫人您慢點兒。」

得,大家都明白了,是黎府那位老太太,親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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