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地下暗道

艾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銬，問道：「找到了許毅，我的嫌疑不是應該洗脫了嗎？」

「許毅被殺了，雖然現場有暗判秦言出現過的證據，但是你畢竟也在那裏，所以暫時還沒辦法排除嫌疑。」尹唯解釋了一下具體的情況。

艾晴蹙眉嘆了口氣，動了動手腕，問道：「clown的屍體，你們找到了嗎？」

「屍體？」

「嗯，你們沒有去爆炸現場嗎？」艾晴略帶不解地看着他。

「去了，」尹唯點了點頭，說，「但是沒有發現任何屍體。」

「怎麼可能？」艾晴驚詫不已，滿是疑惑地問道，「明明只剩下10秒的時候，他把我推出屋子的！然後炸彈爆炸了，沒有他的屍體，就代表他還沒死嗎？」

「施隊他們好像在窗戶那裏發現了一些腳印，很可能他還活着。」尹唯原本以為艾晴是中了許毅的空城計，到的時候，屋子裏的炸彈爆炸了，並沒有看到clown。但是這會兒聽她說的，clown應該是在現場的，可警方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所以他應該還活着。

「活着？」艾晴蹙眉想着，口中小聲呢喃著，「但是，他會被誰帶走呢？秦言，還是說直接被曾凡帶走了？」

「這個不得而知。」尹唯握住她的手說，「小晴，想別想了，你的臉色有點難看，躺下再睡一會兒吧。」

艾晴看着他，又看了一下自己右手的手銬，問道，「我的內部調查的結果，會不會再也不能當警察了？」

尹唯皺起眉頭，靜靜跟對視着，手輕撫她的臉頰，安撫道，「不會的，你沒有做過，就不會有事的。」

「但是這個社會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黑白之分的。否則秦言估計也就沒有存在意義了。」艾晴知道如果現在的證據死模稜兩可，不能直接證明她是無辜的，那麼上頭不可能繼續用她的。

「沒事的，相信我。」尹唯握着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

這時候，施國平從外面走進病房，一看到這一幕，立刻背過身去：「哎呀，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繼續。」

「繼續什麼呀？」艾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大哥，你別這麼老不正經，我們什麼都沒做。」

「這還什麼都沒有啊？」施國平轉身面對她，比劃得聲情並茂，「先是手，然後額頭，眼睛，鼻子，再到嘴巴，電影不都這麼演嘛。」

艾晴簡直無語，抓起自己的枕頭丟了過去，「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看愛情電影了，是和婷姐一起嗎？」

「……」施國平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走到她床邊，幫她把手銬打開了，「好了，已經確定洗清你的殺人嫌疑了。」

「找到什麼證據了？」

「在那個囚室里，有個監視攝像頭，小五找到了視頻，看到了許毅自己承認了罪狀，還有最後他被秦言殺了。」

「真的是秦言殺了他。」艾晴長長嘆了口氣，問道，「那麼秦言有沒有問出許毅背後的那個人？」

「沒有。」施國平搖了搖頭，說，「許毅到死都沒有回答。」

「那線索就斷了。」艾晴的眉心擰了起來，問道，「那clown的下落，你們有線索嗎？」

施國平搖了搖頭，說，「只是在爆炸地的靠窗的方向，發現了腳印，看鞋碼應該死屬於一個成年人的。」

「那帶走clown的，很可能就是曾凡。」

「可是，我們除了知道曾凡化名為楊亦昊之外，再沒有別的線索了，就連可能幫他做過整容手術的許毅都死了，這個想繼續查下去，恐怕很難了。」施國平說出了案子到目前為止遇到的困難，而且是很難突破的一個瓶頸問題，「如果再沒有新的線索，上頭一定會讓許毅成為整個事件的最終兇手，了解這次的炸彈殺人案的。」

艾晴明白施國平的意思，這是上頭為了平息社會民怨，一貫的做法。

「對了，我的內部調查怎麼樣了？」

「哦，沒事了，你隨時可以恢復原職。」施國平收回了手銬，說道，「只是，以後跟黑道的人交往，一定不能再單獨一個人了。否則真的可能跳進黃河都洗不幹凈。」

「為什麼就相信我了呢？」

「好像是易德做了些什麼事情，反正就是讓上頭確信你跟他談事情，是有生命危險的。」施國平把證件和配槍交還給艾晴，繼續說道，「但是你挾持我，搶我槍射擊天花板的事情，還是記過了，必須寫檢查，另外短期內，你是沒辦法再考升級試了。」

艾晴接下自己的配槍和證件，說，「升不升職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clown。」

「如果是曾凡把人帶走的，那麼應該會主動聯繫我們的。」施國平冷靜地分析了一下，現在他的分析能力跟以前比，真的強了很多。

「或許，曾凡還想將遊戲繼續玩下去。」

「但是不知道這次會以什麼形式繼續。」艾晴揉了揉自己瘀青的手腕，看到自己的腳上裹着很厚的繃帶，「看來，我的傷又嚴重了。」

「這麼不要命地跑，不嚴重才怪呢。」尹唯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埋怨，說，「好了，從現在開始，給我好好休息，別在讓我和孩子們擔心了。」

「小希和小冀沒事吧？」

「秀嬸哄著呢，但是一直嚷嚷着要來看你。」尹唯說着，把床頭柜上的快餐袋子打開，拿出一碗熱騰騰的排骨粥，道，「餓了吧？把這個吃了吧。」

艾晴原本還不覺得，這會兒聞到了排骨的香味，連忙說道，「算你貼心，我真的餓了。」

「那麼大運動量的奔跑，還受了驚嚇，怎麼可能不餓。」尹唯幫她把蓋子打開，又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幫她吹涼了，送到她唇邊喂她，致使一旁的施國平看到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了。

艾晴知道他笑什麼，皺着眉頭，對着尹唯說，「那個，我自己吃就好了，不用喂。」

尹唯卻不答應了，冷睨了施國平一眼，說，「施隊，你這個燈泡還打算做多久？破壞夫妻恩愛，等同犯罪哦。」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們慢慢秀恩愛。」他笑了，很沒好氣地轉身離開了病房。

「尹唯，你什麼意思啊？你這樣，我很丟人的！」艾晴的臉頰一下子紅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羞澀。

「我是實話實說，哪裏丟人了。」尹唯才不理會她的抱怨，繼續溫柔體貼地喂她喝粥。

艾晴是真的無語了，可是看着他的動作，心裏還是暖暖的。她也沒有拒絕，一口一口吃着他喂的粥。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母親秦麗急切地跑了進來。

「小晴，你傷得怎麼樣，嚴不嚴重？我聽小尹說到你去抓捕那個炸彈狂魔，心裏就嚇得不行了。」秦麗快步衝到艾晴身邊，握着她的手，仔細打量着她，「不是早就讓你轉成文職了嗎？怎麼就是不聽話呢？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還有丈夫和兩個可愛的兒子。」

「媽，你冷靜一點，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艾晴冷冷地瞪了尹唯一眼，嫌他多嘴，就不該把這件事告訴自己母親的。

「腳都傷成這樣了，好什麼好？」秦麗白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說，「你再看你的手腕，都紫了！」

「媽，我沒事，你放心。」艾晴把衣服的袖子拉了一下，蓋住自己的手腕，說，「你這麼大晚上的，還跑來醫院，也不怕累著自己。」

「你是我女兒，我就算再累，也要看到你平安無事。」她的心情依然沒有平靜，就聽到身旁的尹唯非常禮貌的說道：

「媽，你坐在這裏跟小晴好好聊聊，我先去把這些垃圾丟掉。」

秦麗點了點頭，等他離開之後，才對艾晴說道，「小晴，你現在已經是個母親了，做什麼事情，都該想想後果，不能再跟以前一樣那麼拚命了，否則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讓孩子們怎麼辦？」

「好啦，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單獨行動，您就別再因為我所在的部門，跟我鬧了。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改，以後都不會改的。」艾晴深吸了口氣說，「而且大sir的死，我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他和爸爸都死得不明不白。」

「這還怎麼查？兇手不是已經伏法了嗎？」秦麗只是聽門口的一些小警員竊竊私語的時候，說了一點這件事情。

艾晴搖了搖頭，說，「沒有，幕後的人，太厲害了，所以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媽對於真不真相，從來都不在乎，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明白嗎？」她是真的不希望女兒跟前夫一樣，死於非命。

「放心吧，我保證，我會長命百歲的。」艾晴半開玩笑地豎起三根手指，被秦麗狠狠打了下去。

「你保證？拿什麼保證？你要是保證得了，就不會讓自己傷成這樣了。」秦麗看到她的腳和手就心疼。

「沒事的。媽，你相信我，好不好？」艾晴的語氣帶着一絲撒嬌，拉着她的手，懇求着。

秦麗無奈地白了她一眼，說，「我真的要好好罵一下小施，怎麼可以讓你去冒險的。」

「別，我受傷，跟大哥無關，您可別錯怪他了。」艾晴握住了秦麗的手說，「大哥這些年，對我們是真的很好，就算你生氣發脾氣，他依然是每年都會給您拜年，可別再為難他了。」

「喲，你倒是學會心疼人了，但是就是不心疼你媽我。」秦麗忍不住抱怨。

「我怎麼會不心疼你呢？我最心疼你了，然後才是小希和小冀。」艾晴說得算是實話，只是秦麗明顯是不相信的。

「得了吧，我看你最心疼的是小尹。」

「誰心疼他了？」艾晴嘟著嘴，不認同地說，「我最不心疼的就是他了，一個大混蛋，大騙子，誰有閑工夫心疼他呢，我呀恨不得揍扁他。」

「切，口是心非，你要是真的這麼想，還能守着他三年多呀。」秦麗用手指戳了一下艾晴的腦門，道，「好了，我看你的臉色不好，早點睡吧。我也會去了，明天給你送好吃的過來。」

艾晴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暖暖的笑容，「好，那您路上小心點。」

「有司機呢，別擔心。」秦麗拍了拍她的手，看到尹唯已經在門口了，就讓他好好照顧好艾晴，然後就離開了。

看她離開之後，艾晴才算是鬆了口氣，看着尹唯，表情有點不滿意，「你幹嘛把我的事情告訴我媽？」

「我不說，她聽了別人的話，只會更擔心。」尹唯拿着一杯熱鮮奶走到她面前，「這個趁熱喝吧。」

「有別人跟她說我的事情？」艾晴想了想，問道，「林家彤嗎？」

畢竟這個世上也只有那個女人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麻煩。

尹唯在她床邊坐下，半開玩笑地說道，「所以你該謝謝我，幫你說話，否則估計岳母衝進來的是一件事，就是讓你辭職。」

艾晴喝着鮮奶看着他，撇了撇嘴說，「小樣，你還有理了。」

「當然了。」他湊到艾晴面前，專註地凝視着她的眼睛，聲音溫柔深情，「但是真的好危險。」

艾晴看着他，略帶抱歉地低下頭，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習慣了。」他笑着雙手捧着她的臉頰，讓彼此的額頭貼著額頭。

嘶……

他的觸碰，讓艾晴不覺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尹唯連忙收回手，端詳着她的臉頰，「受傷了？」

「呃，」艾晴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就是碰到的時候，有點疼。」

「那個混蛋打你了？」尹唯輕撫著艾晴的臉頰，仔細端詳著，眼裏滿是心疼。

「沒事兒。」艾晴拉着他的手，問道，「尹唯，很多人說我太拼了，忽略了家裏，你會不會怪我？」她的表情很認真，眼裏充滿了期待。

「追求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工作狂了，所以現在屬於正常情況，只是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尹唯溫柔地撥過她鬢邊的髮絲，笑着說道，「所以，不管怎麼樣，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有事。」

艾晴靜靜望着他，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老公，謝謝你。」

「睡一會兒，我守着你。」尹唯扶她躺下，幫她蓋好了被子。

艾晴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這一天，她實在是太累了，累得快虛脫的那種，而且腳踝那裏還疼得厲害。

現在到了醫院，打了用了葯之後，才稍微好一點。

尹唯在旁邊陪了她好一會兒，確定她睡著了，才起身離開。

施國平在門口等他，看到他從病房出來，便上前道：「睡著了嗎？」

「嗯。」尹唯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着：「小晴說clown的炸彈在倒計時十秒之後爆炸了，但是現場明顯是不存在人員傷亡的。Clown應該還活着，只是他被誰帶走了？」

「這點，只能根據現場的鞋印來找答案了。」施國平把平板里的照片給尹唯過目，說道，「另外，許毅的家，診所，還有醫院存放整容客戶的資料，我們的人也都在查。另外，還是要找楊亦昊的妻子楊蓉問一點資料，我覺得她應該是知道楊亦昊後來變成什麼身份的。只是可能內心太害怕了，所以才一直不敢說。」

「但我見過楊蓉，她真的神志很不清楚，真的要問，也問不出什麼。」尹唯蹙眉想着，手輕輕摩挲著削尖的下巴。

「這個，還是需要小晴去問，她讀過犯罪心理和微表情行為學，或許可以觀察到我們忽略的東西。」施國平對艾晴是非常有信心的。

尹唯沒有說話，認真想了想問道，「對了，楊蓉和楊亦昊有過一個孩子嗎？」

「嗯，有，不過孩子剛出生一個月，就夭折了。」施國平簡單地陳述了一下。

「什麼原因？」尹唯的腦中一直會回想起當時楊蓉抱着枕頭的樣子，很憂傷，同時眼裏還帶着一種憤恨的感覺。

「不知道，反正孩子死後沒多久，楊亦昊也病故了。」

「病？」尹唯略帶疑惑道，「他是什麼病？」

「資料上是胃癌晚期。」施國平回答。

「哪個醫院確診的？」

「第三人民醫院，」施國平翻了一下電腦里的資料，說，「他們兒子死亡，也是在這個醫院，另外確診楊蓉發瘋的，同樣是第三醫院。」

「一家三口人，全部都在三院就診。」尹唯笑了笑，說，「可以問一下當時的醫生了。」

「那時候的主任醫師，都差不多退休了。」

「但是資料檔案應該還在吧。」尹唯用最簡單的邏輯分析道，「楊亦昊是曾凡，不可能得什麼癌症的，他的主治醫師有可能知道些什麼，所以有可能從他那裏找到線索。」

「有交易，才可能有死亡證明。」施國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照顧小晴，我去做事了。」

尹唯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他在休息椅上坐了一會兒，腦中思考的是clown的事情，最後十秒，艾晴和秦言都被震蕩波震暈了，別的人可能全身而退嗎？

他覺得這個有點可疑，就給老戚打了電話。

「先生？」

「老戚，你用儀器掃描一下XX開發機建築工地爆炸地方的平面圖，看看是不是有暗道之類的。」尹唯給出指示，因為現在那個簡易房區已經全部被倒塌的瓦礫堆埋起來了，所以如果有暗道，找起來並不方便，但是如果是探測儀器的話，可以很輕易定位。

「好的，我立刻就去辦。」老戚答應着，又問了艾晴的情況，才掛了電話。

尹唯回到病房內，艾晴的呼吸聲非常的平靜，顯然睡得很踏實。他來到她身邊，溫柔地撫着她的額頭，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才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閉目小憩。

沒過多久，他的手機有了震動，低頭一看，是老戚的電話。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外，接聽了電話：「怎麼樣？」

「先生，如你所料，真的有地道。」

「告訴重案組這件事，讓他們下去調查一下。」尹唯只是個法醫，不可能獨自調查，所以得到了線索就直接分享給了警方。

老戚明白地掛了電話。

警方人員很快就到了所謂了地下通道的坐標點，把上面堆積的瓦礫都清理乾淨，真的就發現了地板下方是中空的。

他們把頂蓋掀開，看到了一個黑暗幽深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