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敞開心扉

第67章 敞開心扉

秋月春花似水流。等閑白了少年頭。玉津金谷無陳跡。漢寢唐陵失故坵。對酒當歌須慷慨。逢場作樂任優遊。紅塵滾滾迷車馬。且向樽前一醉休。——《錦箋記-開宗》

她搖頭,「哪有那麼誇張呢?早就不疼了,也不出血了。別擔心。」

她這樣體恤人意,穆晉北反而越發覺得不好受,「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說什麼呢?你要是有心的,我可就不止受這麼點傷了。」

他放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我也明白昨天是我反應太過頭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兒一整晚沒睡着,一閉上眼就好像看到滿手的血。幸好只是撞上鼻子,萬一要是撞到別的地方……」

念眉回握他,「其實也就輕輕那麼一下,不走運剛好撞到車子上了,要是撞到別的地方,也就當時疼一疼,反而不會出血的。你再這麼自責,我心裏該不好受了,昨天明明是我有錯在先……呃,你怎麼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伸手去摸臉,被他拉住手,「你對我不要這麼客氣,我會覺得……」

會覺得她是不是不打算要他了?

她失笑,「誰讓你一直跟我說對不起,弄得我也莫名地很緊張。快點吃東西,不是中飯都沒吃嗎?要是這頓再不好好吃完,我就真的要對你不客氣了。」

穆晉北埋頭吃完麵條,依舊是連麵湯都喝個底朝天,她煮的面,真的特別香。

念眉洗完鍋和碗,站在廚房裏削水果。

穆晉北從她身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娘子,這麼賢惠?」

她輕輕笑,「你要多補充點維生素,對身體有好處的。」

他在她頸窩蹭了蹭,「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昨天為什麼生氣?」

「不是因為吃醋?」

他側目看了看她,「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跟津京學壞了?」

她塞了一瓣剝好的柳橙到他嘴裏,「近朱者赤吧!那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為我吃醋其實我挺高興的,那證明你心裏有我。」

「真的?」

「不過動手打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張嘴還要她喂,「我在你跟前兒怎麼作得了君子?」

念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俯身過去親她可愛的鼻尖,「好吧,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

兩人窩在沙發里吃水果,他這才對她說:「其實昨天是想跟你一起過生日。」

念眉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他按住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才不告訴你。本來想昨兒個吃完主菜上甜品的時候再揭曉的,你看到蛋糕就明白了,可你一直沒來,我就讓高盛取消了。他做的阿拉斯加火焰蛋糕是一絕,盛雪糕蛋糕的盤子裏澆了酒精,火槍一點就燒起來,好看又好吃,咱們下回去補。」

念眉揪着他的領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可以提前準備一份禮物,昨天……昨天也不會忘記約了你。」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有這份兒心就夠了,其實昨兒也不是我生日。公曆的日子早過了,那幾天我還被關在家裏呢,誰也沒那心情慶祝什麼。我跟你說過,我媽生我的時候是難產,很吃了點苦頭,我的生日是真真的母難日,所以那幾天我都不好意思在家裏礙她的眼,才到爺爺奶奶那兒去。過兩天農曆的日子到了,老人家都是記這一天的,咱們長得再大了在他們眼裏也是孩子,肯定又是好酒好菜地預備一大桌兒,說不定還準備了禮物……我得回家裏去。可我放不下你,應酬我家裏人不尷不尬的又讓你為難,所以我就想着乾脆提前抽一天跟你一塊兒過得了,就咱們倆,吃什麼都沒關係。」

念眉紅了眼眶,「對不起,我不知道。」

「哎哎,咱說好了不說這三個字兒的啊,怎麼又來了呢?」他給她擦眼淚,「其實我還挺多事兒沒跟你坦白的,要不哪兒能這樣給咱自個兒找不痛快啊?坐那兒等你三個小時,我心裏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從我的病啊想到咱們剛認識的時候,又想到大暉。中秋時候他打了一通電話來你還記得嗎?」

念眉點頭,「記得。」

他笑笑,「我們不光聊了我的病,還有些其他的。他說第一次見到你就是中秋節,在海城的一個私家園林里,你上了妝給人唱戲,婷婷裊裊地站在那裏,像畫兒里走出來的人兒似的,美得一點都不真實。」

念眉當然也記得那場相遇,葉朝暉是第一次見他,可她從小就在老師喬鳳顏那裏看過很多他的照片和消息。

她知道他是誰——年輕有為的檢察官,桀驁的表象之下卻是一個孤獨的靈魂。

她為之心折,情竇初開。

她只是沒想到,葉朝暉也還記得。她以為從頭到尾,不過是他處心積慮的戲,演完了,目的達成,權當成大夢一場各自散去。

「就是這樣。」穆晉北看着她的表情,笑容有絲苦澀,「我知道你還是會想起他,不管好的還是壞的。所以昨兒在車上你說你總是猜錯別人的心思,我才那麼生氣。也許你會認為我心眼兒小,但實話實說,我真的連這都覺得嫉妒。你過去的人生,我沒份兒參與,現在因為這個病,將來的所有事兒又都變得不確定。而我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堅強淡定,我也會覺得害怕,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為你,為我爸媽,為我家裏的人……」

她動容,卻又不知該怎麼講。

荊棘已隨玫瑰枯萎。偶爾想起的人,並沒有在心上長成刺,只是你以為拔除得再徹底,畢竟曾在血肉間留下傷痕,條件反射也會痛上一痛。

她只得緊緊抱住他,「你不能這麼悲觀,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會一直陪着你,你用不着害怕。」

是,他相信。她連戶口本都拿來了打算跟他過一輩子的,甭管這一輩子多長多短,有個人願意豁出去這樣為你,足夠了。

「我也寒磣我自個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瞻前顧後的一點兒也不爺們兒?不就是一條血管沒長好么,現在醫學發展這麼快,說不定明兒啊后兒啊就出個新技術能徹底給它修補好了呢!後來津京打電話來,說見着你人了,跟那個夏安在一起……簡直是百上加斤,我怎麼就給忘了呢,你這麼好,喜歡你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作放棄。」

她撫着他的下巴,有點無奈,「所以你就把氣撒在他身上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么,夏安跟我認識十多年,我對他的感情跟對喬葉一樣,就像兄弟姐妹、像家人一樣的,要變質早就變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他有點委屈地撇嘴,「你對他是這樣,他對你就未必了,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他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一個,在那之前遇到的,都只是客,遲早是要從眼前走過去的。他很快會明白這個道理的,而且現在不是有了津京嗎?我總覺得安子那樣的個性,就是要有個津京這樣明朗可愛的美少女來照亮他。」

「津京?」穆晉北像是駭了一跳,「你說她喜歡夏安?」

「是啊,我覺得她是認真的,你這個作哥哥的還以為她只是開玩笑?所以你今後得小心了,要顧及津京的感受啊,夏安以後有可能是你妹夫。」

穆晉北擰緊了眉頭,對這個假設命題似乎不是那麼看好。

念眉知道他的顧慮就跟她的一樣,但每段感情又有自身的際遇和歸處,而喜歡一個人其實沒有理由,那是一種感覺,任何分析與權衡都派不上用場。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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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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