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5.第 5 章

歡樂谷的春季十分美麗,各色繁花爭相盛開,清爽的風吹過,秋水居房屋後面一片雪白的花樹枝葉搖擺,紛繁的花瓣飄落,美不勝收。

花樹下,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一杯清茶,一青衣少年。

花頌拿着刻刀的手動起來如同幻影,「簌簌」的木屑飄落在地上,不一會兒,一條栩栩如生的漂亮金魚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把金魚放在桌上摘下來厚厚的綠葉上,裏面已經擺放了好幾條,眯了眯眸子,把還在手中快速轉動的刻刀還在桌上。

他抿了一口茶,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花樹旁邊是穿越歡樂谷的一條溪流,小溪水流平緩,溪水清澈見底,裏面遊動的魚雖然不珍貴,但卻悠閑自在,別有一番歡樂。

花頌腳踩進柔軟嫩綠的青草中,一掀衣擺蹲著,有幾朵野花被他覆蓋在衣袍之下,他本來想要放鬆四肢躺一下,可卻突然間發現,竟捨不得破壞這般靈氣四溢的草坪。

除了雕刻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舒緩繃緊情緒,花頌頗為無趣的打量自己倒映在水中的面孔,雜七雜八的想:如果「沉魚落雁」之說是真實的,為什麼水裏的魚見了自己的面孔,還不趕緊羞於見人得離他十萬八千里?

想着想着,他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受着手指觸碰傳來細嫩的觸感,他一回神,不由唾棄自己,「傻了吧。」

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目光無聚焦的盯着水裏傻傻遊動的大頭魚一會兒,花頌眼睛一亮,嘴角突然翹起一個笑容。

他走到桌子邊,把已經被他上了各種色彩,五彩繽紛,漂亮異常的金魚放進小溪中。

金魚一入水就像活了過來一樣,旁邊正在晃動魚尾遊動的幾隻黑頭灰身的魚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閃電似的蹦開了好遠。

花頌被逗得笑出了聲。

他歪著頭出神的看了一會兒,手指無意識的划動水流,顯然自得其樂只是瞬間,他又開始發起呆來。

為了讓他全心全意的領悟柔身術基礎篇的突破,花頌所有的課程都被迫停了下來。

知道兩部功法要齊頭並進才行,花頌對待這件事情自然是極為的重視。

這幾天內,花頌努力讓自己全身都放鬆下來,以平靜的心態去將自己融入水裏,體會最後的那種即將升華的奧妙,可還是一如既往地失敗了。

常年繃緊的思維讓他一定要做些什麼事轉移注意力,以至於他都學不會怎麼放空自己的大腦了。

花頌有些懊惱,更多的卻是煩躁。

他知道自己的結症在哪裏,卻無法解決。他一向是喜歡水的,但讓他心悸的是,他同樣也是死於水,或者說是恐懼於——死亡。

在現代,他出生於一個十分平常的小家庭,有爺爺有奶奶,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生活雖然平凡,偶有小吵小鬧但也是平和安寧。家裏經營著一家百年雕刻店,爺爺是老手藝人,在全國還是小有名氣,所以家裏經濟條件算得上富裕。他本人說不上是天才,但是憑藉着後天的勤奮和刻苦,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考上了自己一直心儀的一所名牌大學;愛好雕刻,看電影,聽歌,看書,游泳,沒有什麼其他的不良嗜好——

是眾多家長眼中的好孩子。

花頌伸手撫了撫額頭,清透的水滴自指尖順滑下來,從優美的下巴滴落。想着以前,他的眼睛變得哀傷。

大學前夕的暑假,班裏同學組織了一次聚會,地點在城外的郊區,一個同學家開的農家樂。

那次他們玩得十分開心,但是如果沒有後來突如其來的一次行動就更好了。

農家樂旁邊有幾座高大的山峰,其中山林靜謐,草木幽深,有着濃濃的蒼鬱氣息。夏日裏的太陽酷熱,陽光晃得刺眼,彷彿要將人烤融化一樣,開農家樂的同學便談笑着說,山腰處有一天然水塘,其水冬暖夏涼,十分奇異,要是家裏也有這樣的一口塘該多好。

但實際上,那同學本身是說笑的,他本人也只是偶爾從爺爺那裏聽過兩耳朵,只知道山上的確是有口奇異的水塘,時見時不見的,可能是碰到了什麼致幻的藥草,導致了人產生了幻覺看錯了。他就拿出來隨口的一說。

很多人都將信將疑,沒有將此放在心上。但沒想到卻有好幾個獵奇心理較重的人當即好奇起來,越是說的奇詭,他們越是升起想要探索的念頭。

花頌捂住眼睛,他自從重新投胎清醒過來之後,那種瀕臨滅亡的恐懼早就被他忘了,他重得一條生命,除了對現代家庭的想念之外,也對好不容易得來的新生十分珍惜,但是他沒想過,上一次的死亡給他留下了一個這才顯現的後遺症——

在他運行柔身術功法行走於周身經脈,體術被他扭曲到極致,身體開始溶於水的時候,他便會開始不由自主的恐懼,下意識的停止運功。

那種軀體被分解的情景和他死亡的方式多麼的相像!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被他的好哥們兒拽著,他們好幾個男生加上三個膽子比較大的女生帶着興奮的心情,就像尋找寶藏的神秘一般朝林中闖去。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好還是怎麼的,等到他們全身都精疲力盡,已經產生不想尋找的念頭時,突然間如撥雲見月,山林植被都矮小下來,一彎清透見底的水塘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而他就在那裏,突然之間就被一股無上的力量扯入深不見底的潭水中。觸目所及全都是扭曲的怪影,他被一股力量禁錮著,充血的眼睛裏面星星點點的都是一種已經具體化了的力量在相搏。他恐懼與掙扎,強烈的求生意志驅使他不能放棄,他記得他堅持了很久,可最後他還是死了……

就是最後一刻的感覺太像,他才一直沒有突破成功。

花頌在溪邊待了很久。

直到腿麻了,他才小心翼翼緩慢的站起來,輕抖了一下衣袍,將自己雕刻的魚全都放入水中,自言自語道:「不如歸去。」

他有些頭疼的想,這隻能硬抗過去了。

花頌將桌子上雕刻的工具全部收回了房間,獨自向著練功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體已經等不及了,太過於脆弱,以至於他以為隨時都會散架。他要挑戰自己的極限,能快些突破才好。

花頌在練功房待了整整三個時辰。

他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若紙,身上細細碎碎的傷口淌下鮮血,他扶著門框看見了站在殿外的尋白,身體一軟,尋白趕緊將他接着。

尋白不慌不忙的將他扶起來,一把將他抱進懷裏,手腳輕快的朝着秋水居的方向走去,動作嫻熟,姿態穩健。

他將花頌抱進房間放在床榻上,一頭黑綢似的墨發散開,花頌衣衫凌亂,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尋白喉結上下快速的滾動了幾下,默默的轉移了視線,「少爺,得罪了。」

花頌沒有說話,將頭偏向一邊閉上了眼睛,留下一邊膚白賽雪的側臉。

尋白目光沉沉的看了他幾秒,從優雅的側臉流連到素白的指尖。他沉重的吸了一口氣,壓下眼中的情緒,手指飛快的將花頌身上的衣物褪下,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帶着灼熱能量的手指在肌膚上遊走,花頌悶哼一聲,手指抓進柔軟的絲被裏,全身都緊繃起來。尋白滿頭大汗,輸出能量使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緩聲引導花頌,「少爺,放輕鬆一點,對,就是這樣,很好……」

到了結束時,他一指點進花頌耳下的一個穴竅,花頌便覺得渾身通電般的穿透每一條經脈,靈力噼里啪啦的爆開,通體舒暢。

汗水如瀑布雨下,衣衫床被皆濕。通脈完畢,尋白踉蹌著扶著床頭站起來,花頌拉過旁邊的被單遮住腰間,他看着尋白,目光清涼如窗外的夜色,頭髮從他的臉頰至鎖骨落下,蜿蜒至腳踝,襯著蒼白驚心的膚色,魅惑得奪人眼球。

尋白按耐住身體的蠢蠢欲動,瞳孔顫抖,聲音卻格外平靜的道:「我去給您端水。」

花頌看着他,嘴唇動了動要說些什麼,目光有一瞬間甚至不是平常居高往下的睥睨,但他最終只是擺了擺手,低垂了眼睫道:「我不需要了,你下去吧。」

等尋白離開房間,花頌這才輕聲嘆了一口氣,他隨手掐了一個清潔術,起身簡單的披了一件素白道袍,倚在床壁上。

夜晚的歡樂谷十分寂靜,花頌可以敏銳的感到白天如影隨形的視線從這座居所上抽離,他摸了摸耳垂,腦海中呼喚,「小一,出來。」

一個如同他食指般長短的小傢伙出現在他的手心,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花頌害怕被人發現,與她建立精神連接說話,他有些擔心的道:「怎麼了,這麼疲倦?」

小一蹭蹭他的指尖,最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精神渙散,自己卻搞不懂是什麼,只好睜著懵懂的眼睛看着花頌。見她也是似懂非懂的模樣,花頌眼睛含着淡淡的憂鬱,他的指尖輕點小一的眉心,輕聲道:「小一幫我監視一下四方,察覺到別人的身形或神識就通知我,可好?」

小一眨著宛如水晶的眼睛點頭,伸出白嫩的小手抱了抱花頌的手指,眉心一亮,後背就憑空生出一對透明的翅膀,飛落在窗前的吐靈草上,神情警惕。

花頌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身影一閃,整個人消失在了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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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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