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妖孽

65 妖孽

姚果兒呼出一口氣,「那到時候誰把他撈上來?」

顏楚呵呵一下,「撈什麼,他還有臉上來么?要不能者多勞唄,我覺得除了你以外都挺能辦事的。」

呃……拍死他,不過不能否認!

便是瞧得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但皆未發作。顏楚又笑,聳聳肩道,「你師父臉色好像踩到馬糞。」

姚果兒這會眼眶其實還是濕濕的,一聽這話直接翻了個白眼,他就不能少說兩句么!啥子柔情通通消失不見,徑直衝他腦後勺狠狠一拍,然後弓了身子,陪笑,「師父,他是說您很有福分。呃……您左臂有些傷,先讓——」頓了頓,「師兄給簡單包紮一下,免得感染。」

嘖嘖,師兄一詞實在是太——彆扭了!

興許是突如其來的一場惡戰,讓所有人緊繃着神經,而今除了憤怒,更多的是一種疲憊。

因而好半天只是姚果兒和顏楚在上演雙簧,沒有人搭腔。

姚果兒望了望四周人的神色,也是安靜下來,正了臉色,然後沉默不語,看向似乎在觀戲的封毓辛,又有點火氣,琢磨著該怎麼開口。

開口審問她所疑惑的事。

**

南宮子靖聽着二人看似不經意說的那些懲罰方式,多少有些無語。

再看向封毓辛,倒也覺得一劍真的便宜了他。

但這個人近二十年來也為江湖辦了不少實在事,此時明明被困於人,卻依然泰然自若,既不算計也不驚慌的模樣,心裏突然有些迷惘,而剛剛確定他是兇手時的震驚已經過去,轉化為一種淡淡的複雜的情緒,感慨,懷緬,以及鬆了口氣。

是的,這場惡戰成了契機,終究卸下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鬆了口氣。

這封毓辛喚來黑鶩,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再加上西門問晴那事,真相似乎已經攤開來擺在面前。

還有落兒幼時受的那些鞭傷,封毓辛的鞭法,封毓辛定是兇手無疑。罷!事情便交由這些晚輩來處理,畢竟他們在今日武林大會表現不錯,雖然驚險不斷,卻化險為夷,便是突然想念淑華這些日子給他準備的那些熱湯……

有些東西,真的已經逝去,譬如年少時那段銘記心頭的愛戀,雖未開花,卻真的是結束了。

再看着落兒毫無顧忌的落在顏楚身上的那些巴掌拳頭,也是突然明白為何落兒敢擔保顏楚不會作惡的舉止了,她是真的做得到。

昨夜北堂那孩子特來請辭,說事情結束后,他就回落英山莊,婚約之事並未再提,落兒的滿不在乎一再拒絕顯然傷害了他。真的就不愛了么?憶起落兒先前的那些行徑,以及現在的沉穩帶給人在感覺上的落差,人的性子真的可以轉變得這麼徹底?

想來大家都看到了落兒的改變,但人可以偽裝,連陳年傷勢也可以偽裝么?更何況落兒從未掩飾過她的改變,輕嘆一口氣,孽緣啊!

接着南宮子靖又看了看南宮逸,心疼兒子臉上受傷的表情,連兒子也沉淪了么。逸兒一向孤傲,對落兒動心一直是他嗤之以鼻的事,所以他從未想過這點。

但淑華近日提醒他注意,說兒動了心,由於手邊的事緊,至今未有機會與兒詳談,如今瞥見逸兒的表情,心裏確定這一事實,恐怕此時最難受最掙扎的就是他,畢竟逸兒先前對落兒的態度並非很好,也難怪落兒一向與他保持距離。

唉,情字傷人啊!

不過瞅着落兒對感情毫不妥協的模樣,真的越來越像她娘,他又怎能為難她?罷了罷了,不禁又是嘆了口氣,總而言之,現應拋卻感情的事不提,而是擔憂——封毓辛背後畢竟還有個流雲山莊,而且西門問晴奄奄一息恐怕難逃生死大關,一行赴會的流雲子弟也大受挫傷,流雲山莊定不肯善罷甘休。

怕且還有場硬戰啊。

便在此時姚果兒行至封毓辛前面,「你不是等我么?我來了。」

封毓辛又是興奮了,第一句話卻是讓眾人心裏大大吃了一驚——

「殺了我。」

殺了他?

然姚果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數秒,那次他離去果真說的就是這句話。接着緩緩的開口,「我不會殺你。」眼神傷感卻堅定,「我答應過柳非。」

封毓辛怪異的笑了笑,「你確定你爹娘會答應?因為一個——男人?」

最後這話倒不像沖着她說的,但不予理會,反而輕輕笑了,「我爹娘在九泉之下定不願見到你,不過……」姚果兒眯了眯眼,「你可以嘗試說服我,譬如你殺我爹娘的理由,殺死柳非的理由,我氣不過了,自然不會放過你。」

封毓辛便直勾勾的盯着姚果兒,突然就笑笑不語了,閉上了眼睛,人往後仰,躺在地面上,他身邊濺著黑鶩的血,瀰漫着厚重的腥臭,卻是一臉享受的模樣,彷彿身邊的是烤全鴨。

「你當真不開口?」

封毓辛不理她。

這時南宮逸看了姚果兒一眼,貌似冷嗤了聲,想必是不滿她的婆媽,而後並未歸位的軟劍,徑直劃過封毓辛的臉。

方才一場血戰,劍身卻未染半滴鮮血,眼見新染的鮮血迅速順着劍身滑落,又是冰冷如新。

卻是沒有遲疑的一腳將繩索之中的封毓辛踢翻個身,直接挑了他的手筋,鮮血直迸。

姚果兒閃了閃神,卻是瞥見封毓辛半邊臉滿是鮮血的抬頭,這丫愣是沒嚎叫一聲,彷彿絲毫不痛,再看真點,他表情多少有點扭曲的,卻仍在笑,笑的時候,眼裏儘是解脫。

想起那個說書人的故事,若他是柳非的舅公,那個故事是他的故事,那麼,他也是慘遭過滅門慘事的受害者……

姚果兒於是再次開口,「當初你怎麼活下來的?」

「我娘救的。」顏楚微微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

「……」

南宮逸便是揚了揚唇角,「你娘為何救他?」

顏楚將頭靠在姚果兒的肩膀上,無視南宮逸,唔了一聲,有些抱怨,「事情還未完么?」

姚果兒看了眼顏楚,這也是她想知道的問題。

顏楚笑,「好玩唄,我娘說他童時便一頭白髮,而且我娘說他笑容好看,想學起來。」

「……」姚果兒大覺荒謬,「學起來?」

「嗯,我娘說東方一族的人都不會笑,不過我沒見過,都死光光了。」而後指著南宮子靖,又笑笑,「他們殺的。」

「……」為何要殺?呃,不能問,不能問!

只是,顏楚沒打算報仇么?呃,所以才挑釁么……

呃,還有顏楚的笑容……

——我不對你笑也沒有關係嗎?

——真好,你和我娘不同,真好。

便是突然想起顏楚曾經說過的話,因為有那樣的娘親,這便是顏楚笑容背後的原因?

「這麼好玩,你娘緣何放他走?」會讓封毓辛又去了流雲山莊?

顏楚嘿嘿一笑,「辦不了事么!我娘不養他。」

「呃……」辦不了事……姚果兒直冒黑線,「你娘——」思了思,湊進他耳邊低語,「好男色?」

顏楚倏地在她臉邊一啄,「聰明!」而後笑得更燦爛,「倒是這點你就不用想了。」

姚果兒一巴掌拍開他的臉,而後望望大家古怪的臉色,越發困窘,又看了看已經被廢了武功的封毓辛,看樣子他還是沒打算開口說話。

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今日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這事多少由莫依落而起,因而大家為我所費的心裏,定當牢記心中,他日定當湧泉以報。」這事的確因莫依落而起,卻是為她姚果兒而辦。

停頓片刻,又是接着道,「不過我不方便出面,所以還請……師兄代為解釋一下,而封毓辛,畢竟他一直衝我而來,因此還是想求個明白,就先關起來吧,至於戳個洞洞泡著……佔着茅廁不拉屎,浪費資源。」扯出個笑,朝眾位行了個謝禮,又望向封毓辛——

要關,自然不能簡簡單單的關!

結果南宮逸有點……

姚果兒按當初他關住她的方式,先用布蒙住封毓辛的眼睛,再堵住口舌不讓說話,關在先前那間密室里,還如先前那般寂靜無聲。

所以顏楚當場大笑出聲,南宮逸卻是被提醒他做過的某些錯事,只得無聲的瞪她。也多少算是抱了點小仇,好嘛,她承認她還是小氣。

不過個方法倒真的挺好用的,堵住嘴,連咬舌自盡都沒法子,其實姚果兒一直懷疑這方式的可行性,只是她沒膽子試驗就對了。

反正封毓辛應當遭點罪,這種感受她最了解,除了餓,就只剩下空虛,這種虛無,真的很難受。她就不信封毓辛不說話,他殺莫依落的爹娘,當中定有緣由!還有柳非,又是為何?

西門問晴還是被救了下來,蘇淑華仍沒辦法看見人死在自己面前,西門兄弟泣不成聲,似乎頗有感觸的樣子。

不過流雲山莊還是被瞞在骨里就對了,風聲尚未走漏,畢竟大多數人仍然窩在子翔山莊。

倒先是秦釋上門致謝,后傷她的三個前輩也上門致歉。而莫依落的形象在這些人眼中似乎一下子扭轉了過來。

事實上她啥事也沒幹。

西門問晴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辛叔,辛叔啊辛叔……女人,你何苦為難自己?

不過殺了那麼多人,西門問晴不可能不負責任,血債須血償。但雖說江湖事江湖了,由誰來執行又成了問題,畢竟受害者不止一個,弄了半天因為大多受害者是平民百姓,因此居然扭送官府來處理。

開玩笑么?

倒是事情在兩天後又有了重大逆轉,那日她覺得餓太久了,得餵食,誰知一個蒙面女人當着她和顏楚的面把封毓辛救走了,顏楚那叫一個無動於衷。

姚果兒想叫時顏楚把她嘴巴捂住了,完了等人走遠了,顏楚笑了,「嘖,動作慢了許多。」

「什麼慢了許多?」

「老了唄。」

「她是……」

「我娘。」

……

妖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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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果兒的穿越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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