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守
「你，終於回來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含著太多的想念，太多的委屈與不甘。
柳天黎也這樣愣住了，是啊，他終於回來了！他一直以為偌大的柳家，真正關心自己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父親了。但還有這位老朋友，同樣也在一直默默挂念著自己。
這樣想著，柳天黎眼角竟然不知不覺地隱隱泛起了淚光。
「誒，你知道我不太會說話的。我……我……」看到柳天黎的樣子，他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自己太不會說話了，這才第一句話竟然就惹得柳天黎落淚了。
「好了，我沒事。」柳天黎深吸一口氣，輕輕揩去了眼角溢出的一些淚光。他當然知道這位老朋友不太會說話，但是他方才卻還是打趣地和自己說了一句，說真的，他欠這位老朋友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些年在外面，你還好吧？」見柳天黎擦乾眼角，露出一副自然的表情，柳客忠也淡淡笑著。
「我很好。」
柳弈是跟著柳客忠一起來的，此刻就站在柳客忠身後。他實在是沒能想到，柳大哥口口聲聲說的老朋友竟然會是自己的師傅，這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而且更加讓他沒想到的是，柳大哥與自己師傅的感情還是那種特別特別深厚的樣子，他看了竟然也有一種感動得想要哭的感覺……
都說世事巧妙，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在見到柳天黎之前，柳弈便對自家師傅柳客忠最為敬佩，因為柳客忠實在是一位少年英才，在少年時候就表現出極高的天分，儘管這份天賦並不完全是鬼語師方面的，但同樣令人艷羨不已。
正因為如此，柳客忠才能夠以最年輕的身份，成為了柳家長老堂中的一員。
「還記得那時候，你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你以後一定會成為長老。我還不信呢，沒想到你還真當了長老。」說起此事，柳天黎到也還有些難以置信呢。不過，雖然這樣說，但對於自己的這位朋友，他還是有著十足的信心的。
「多虧了族長提拔，要不然我年紀輕輕，如何能擔此重任？」柳客忠正色起來，有些複雜地看向柳天黎，嘴唇欲張未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又始終沒說出來。
柳天黎卻是看出了柳客忠的欲言又止，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嗎？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哎，」柳客忠嘆了口氣，抬眸正視著柳天黎，很嚴肅地問道，「天黎，你老實告訴我，你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什麼？」每一個字，柳客忠都說的極為清晰，極為緩慢，也極為慎重。
如果說要他在與老朋友見面和老朋友出事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寧願沒有見到柳天黎。難道他不知道，如今的柳家早就不像以前那樣，早就沒了所謂的安寧了嗎？在這樣一個多事之秋回來，就算他是長老的一員，也都是自身難保，無暇他顧了啊！
天黎啊，你真的不該現在回來的！
看到柳客忠一臉嚴肅思索的神情，柳天黎大概也就能知道這位老朋友的心裡了，肯定是在為他擔心。
「好了好了，我這次來找你啊，的確是有事要請你幫忙，而且啊，還不少。」柳天黎笑著攬過柳客忠的肩，將其拉到了一邊的葯圃邊上，「這第一件啊——」
一邊說著，柳天黎一邊抱起了小狐狸，「就是請你幫我治好這隻小狐狸，她叫度以柔，是結色天狐一族的遺脈。」對於柳客忠，他自然不會隱瞞度以柔的身份。不過之前因為度以柔絕大部分時間都陷入虛弱狀態，故而柳弈還不清楚度以柔的身份，此時聽到柳天黎的介紹，更是震驚無比。
這隻小狐狸，竟然是傳說中的結色天狐？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不過柳大哥對這隻小狐狸……似乎有點格外的與眾不同啊！兩人的關係恐怕也是……非比尋常……
「你說什麼？這隻小狐狸竟然是結色天狐的遺脈？」對於度以柔的身份，柳客忠自然也是十分震驚。只不過在他印象中，結色天狐一族無一不是極其強大的存在，而且擁有極強的恢復能力，所以眼前這隻天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看上去好像是復原能力被抑制了？
「嗯。」柳天黎很自然地點頭，目光看向度以柔，不知不覺帶著些許柔和，「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那一次……」說著，便將來到青州后的事情簡簡單單說了一遍。
當然，對於柳如仙和柳如玄的身份，柳天黎有意隱瞞了。他不希望將柳客忠也牽扯進來。
「這樣，我們先到內室去，我再好好看看這隻結色天狐的情況。」雖然僅憑觀察，他就已經多少看出點了端倪，但具體情況恐怕還是得看過之後才能知道。
尤其是當他聽到，這隻結色天狐當初是先和柳家的人交過手之後，然後又被鬼靈吸去了大量生命力，他就有點猜測到，關鍵是出在那個和她交手的柳家人身上。
柳客忠是個小有講究的人，這一點從他內室的裝飾就足以看出。
仔細算起來，柳天黎這也是第一次進到柳客忠的內室。可謂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才發現這間充滿著各種古樸氣息的房間，竟然是這位老朋友的。
一進入房間，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橫匾，上書「清正自守」四個大字，不似前人的飄逸與龍飛鳳舞，反倒是別有另一番氣質，就像柳客忠其人一樣，清正自守。
柳天黎一邊贊同地點著頭，一邊好整以暇地欣賞起來，「沒想到你還有這等閒情逸緻，真不愧是我認識的柳客忠。」客廳里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的布置的，彷彿是依照著某種圖案，在相應的地方都擺放著不同的藥草盆栽，雖然一切看似沒有什麼講究，但一眼望去卻是格外的賞心悅目。
「好了，還有一件事，我想，要麻煩你了。」欣賞過後，柳天黎便談及了正事。
「你我之間何須客氣，你只管麻煩我便是。」柳客忠此時正在查看度以柔的情況，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隻結色天狐與柳家人交手時，體內不知為何沾染上了一種極為怪異的毒蟲，能夠不斷吞噬其生命力。
柳客忠看了一眼度以柔，又看向柳天黎，「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她身為結色天狐，恐怕早就沒命了。」
「怎麼會這樣？」
「我發現在她身體里，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怪蟲，在不斷地吞噬她的生命力。」
「怪蟲？」那曲鏡大爺的泥人？所以是他錯怪了？
「不錯，這種怪蟲似乎並不是青州地界的，而且這種蟲子，我在醫書上從未見過。
「不過你放心，她的身體如今已經沒事了。」柳客忠安慰道。
「怎麼會沒事？」
「這應該和你說的那位曲鏡前輩有關吧！那些鬼靈在吸取她的生命力的同時，也不斷地吸取著這種怪蟲的生命力。現如今，她的身體正處於一種抗爭的時刻。而且，依我看，她的意志已經佔了上風，過不了多久，那些怪蟲就會自行消失。」
「那就好。」柳天黎有些后怕地想著，感情柳客忠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啊！說話說一半，害他還忍不住擔心。
「對了，你剛說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哦，是這樣的，之前在城中發生了好幾起奇怪的案件，後來其中一位牽涉其中的人被抓到了鹿角山。」柳天黎道。
「所以你是要我幫忙救他？」
「不，」柳天黎搖了搖頭，「你不能插手，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一些信息。」
「師傅為什麼不能插手啊？難道柳大哥你是嫌棄師傅本事太小？」這時候，一旁的柳弈忍不住問道。
「柳弈。」柳客忠看了他一眼，對柳弈的話感到有些不悅。的確，論醫術藥理，他的確是不容小覷的，但論及鬼語師的修鍊之法，他卻只懂得一些基礎。
不過柳天黎倒不在意柳弈的話，淡淡一笑，「你想到哪去了，我怎麼可能嫌棄你師傅。」說著，柳天黎又看向了柳客忠，正色起來，「只是，你剛剛成為長老，而且依照你的性子，其他長老一定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就等著你漏出什麼把柄呢！而且，這件事，以我的本事，難道還會有問題嗎？還是說，你們都不相信我？」
「不，我當然相信你！只是——」
「好了，別只是了。」柳天黎有些不耐煩了，「我問你，除了你這百草廬有煉藥房外，整個柳家還有什麼地方有煉藥房嗎？」
「柳大哥你問這個幹嘛？煉藥房，當然只有我們百草廬才有啦！其他地方怎麼會有？」對於柳天黎的問題，柳弈只覺得一陣不解。
「哎呀，你不懂就不要隨便插嘴。」段九清走上前，一把捂住了柳弈的嘴，不讓他再說話。
「段九清，你幹什麼？快拿開你的手，也不嫌臟。」兩人打趣著，活像兩個小屁孩。
「不，除了百草廬，還有個地方有煉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