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暗戀【書晗番外】

她的名字叫做姚書晗。

姚書晗的家裡管教很嚴。爸爸是大學中文系教授，有點古板。媽媽在重點高中教政治，平時很溫柔，但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嚴肅。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這是姚書晗生下來就必須貫徹的準則。

「晚上七點之前必須回家。」

「不能去KTV聚會。」

「不可以和品行不好的同學交往。」

姚書晗終於忍不住了，問：「爸爸，品行好壞與否要怎樣去衡量呢？」

姚父摸摸她的小腦袋，說：「不端莊，心術不正，就是不良。」

姚書晗默默垂下頭。可是......怎樣才是不端莊，怎樣又是心術不正？

「不能穿在膝蓋下面的裙子。」

「嚼東西不能張嘴，不可以發出聲音。」

「不可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姚書晗用手擋住桌上的漫畫，委屈道：「媽，這不是亂七八糟——」

「不可以頂嘴。」姚母瞪她一眼，「有那些時間多看看《論學》《詩經》，陶爺爺家的小孫子就和你一般大，現在都能讀《史記》了。或者你多練兩篇字帖，看看你寫的那字，歪歪扭扭，像什麼話。」

可是——姚書晗抬起頭還想說什麼，看見母親一本正經的臉，腦袋又耷拉下去，「哦......」

姚母拍拍她的小臉，笑道：「乖。」

儘管如此，飽受束縛的姚書晗還是像眾多熊孩子一樣有著一顆活潑叛逆的心，每到寂靜的夜裡就在胸腔里怦怦作響，隨著年齡不斷增長而漸漸膨脹的**也開始蠢蠢欲動......

她總是望著窗外，看著天和雲，羨慕飛翔的鳥，嚮往自由，追求浪漫。

初中的時候，班裡的小女生分享言情小說。

姚書晗被那些小說粉紅的封皮吸引了，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掏了一本回家，藏在枕頭下面，等到晚上就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悄悄看。

有一次姚書晗正看到男女主接吻時，姚母突然進來了，她一下掀開被我收了姚書晗的書。

姚母看一眼小說，無奈地搖搖頭，對姚書晗說：「你才多大點，別想這些歪門邪道的。」

姚書晗被嚇了一大跳，蜷成一團糯糯應道：「哦......」

姚母把書還給她，「千萬別被你爸看到，他向來看不慣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姚父把這種言情小說貶作低俗文字，垃圾文學。

姚書晗抓了抓枕頭，小聲說：「媽，這不是垃圾文學。」

姚母看她一眼，「好，不是，可是晗晗，你現在還小，咱們先好好讀書好嗎？等你長大以後媽媽會介紹好的男孩子給你的。」

又來了......

姚書晗撇撇嘴，說：「我不喜歡陶爺爺家的小孫子。」

姚母笑了，摸摸她的頭，「哪還有張叔叔家的小哥哥。」

姚書晗翻個身睡覺，不理媽媽。

等姚母走了以後，姚書晗又把小說拿出來，頑強地讀完了。

只是......看完小說后姚書晗心裡空落落的。

小說里的愛情故事很唯美，男主角很帥，女主角很可愛，他們很相愛，可是姚書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別的女生看著都眼冒桃花，她始終提不起興趣來。

反正爸爸媽媽不讓看，她也沒那麼感興趣，以後就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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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姚書晗升入高中。

L市的三中當時是很不錯的一所重點中學，姚書晗以全市第九的名次進了快班裡最好的一班。

開學前有一個軍訓，姚書晗和同學們在郊區的部隊呆了十四天，等著軍訓回去的時候，班主任帶著班裡男生來接車。

因為軍區的男女是隔離的，男生在部隊內部住宿，女生要搬到外面的倉庫住，所以男生先回了一趟學校，又倒回來榜女生拿東西。

姚書晗走得慢，排在最後，等她下車的時候外面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沒有人幫她提東西。

姚書晗四處望了望，人都走在前面，她害怕跟不上大部隊連忙趕了上去。

姚書晗背的是很大的軍旅包，非常沉，再加上她身板小，很快就跑不動了。

她喘了兩口氣，擦一把汗，準備原地休息一會再走。

這時，前面有人回頭看她，「你一個人？」

姚書晗怔了怔，看著那人。

前面的人比她高了半個腦袋，一雙大長腿，細細長長的狐狸眼，腦後門扎一個小辮兒。

姚書晗正要回答，狐狸眼就走過來幫她把包拿下來，背在自己身上，說：「走吧。」

「啊？」姚書晗一驚，低頭向前走，「嗯......」

「其他女生都有男生背包，你這包這麼重一個人怎麼拿得動。」狐狸眼說。

姚書晗頭埋得更低了。

狐狸眼說：「你動作太慢了吧。」看她一眼，「以後快一點，不然很多東西都會被搶走。」

「嗯......」

「還好沒多少路，我給你背回去。」

「謝謝......」

狐狸眼笑道：「沒事，以後都是同學。」

軍訓結束后的第三天正式開學。

開課前一天上晚自習，班主任做自我介紹，姓魏，瘦瘦高高的，總是綳著張臉，於是班裡人都叫他魏老頭。

魏老頭讓班上每一個人都做自我介紹，姚書晗偷偷地看了班裡一眼，在前面中間的一排找到了那天幫她背包的女生，然後趴在桌上靜靜地等。

蛇形輪迴一圈后，終於輪到了那個眯著狐狸眼的女生。

狐狸眼站起來，點下頭，耳邊的碎發像小兔子一樣跳了跳，眯眼笑著說：「大家好，我叫舒顏，舒服的舒，顏色的顏。初中是市五中的，希望能跟大家做朋友，謝謝。」

姚書晗抿著嘴輕輕摸了下眼鏡，偷偷笑了笑，原來她叫舒顏......

過了一會，輪到姚書晗的時候她還想著舒顏，忘記了該她做自我介紹了。

魏老頭提醒一聲：「下一位同學。」

「啊——」姚書晗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低頭紅著臉說：「我叫姚書晗......很高興認識大家，以後還請多指教，謝謝！」倏地坐下了。

呼——

姚書晗摸著胸口舒一口氣，半晌，又抬頭向前望去。

從前面兩排人腦袋的縫隙間正好能看見舒顏。

舒顏......

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看著她細長的眼睛，勾起的嘴角，狡黠的眼神和似有若無的笑，姚書晗不自覺地微微一笑。

她人真好。姚書晗想。

姚家住的離三中比較遠，而且姚父希望女兒能體驗一下住校生活，就讓姚書晗住校。

一個寢室五個人，兩個寢室是一個大套間，中間有洗浴室和陽台。

一天中午，姚書晗正準備午休，室友帶了兩個人進來。

姚書晗本來沒注意看是誰，可突然聽見有人說了一句：「你們寢室真乾淨。」

姚書晗微微一愣，是舒顏。

沒記錯的話，姚書晗記得舒顏是不住校的，應該是中午來宿舍玩。

於是本來打算上床睡覺的姚書晗打消了休息的念頭，打開蓋上的筆繼續默默寫作業。

寢室里其他人在討論期末分班的事情。

其他人都要選理科。

有人問姚書晗，姚書晗說：「我選文。」

室友嘖一聲，「選文幹啥，文科出路窄，一般都是成績不好才讀文。」

姚書晗蹙眉，認真說：「不是所有學文的人都成績不好，學文一樣可以有很多工作，而且我喜歡文科。」

寢室里突然響起了掌聲。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舒顏正笑著鼓掌，她說：「現在隨波逐流的人多了去了。」指了一下姚書晗，「你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我很欣賞你。」

「謝謝。」姚書晗猛地低頭，手裡的筆握得很緊。

她突然覺得臉很熱，摸了一下，很燙很燙。

姚書晗有點慌，一顆心亂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律不齊？

其他人很快又繼續其他問題了，姚書晗趴在桌上，把頭埋進胳膊里。

她很開心。

讀書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就快期末。

這個時候姚書晗的心裡有些動搖，她有點想選理科，這樣就可以留下來和舒顏一個班......

可是她早就做好準備選文，家裡也支持她讀文科。

怎麼辦呢......

姚書晗在隔間里洗著澡，邊洗邊糾結這些糟心的問題。

等她洗完穿好衣服，對著鏡子擦頭髮的時候，忽然寢室里進來一個人，問她：「有吹風機嗎？」

姚書晗整個人定住了。

「有吹風機嗎？」

姚書晗低頭擦著長長的頭髮，說：「我沒有......」

「哦。」

「王詩有，我給你拿。」姚書晗猛地轉身道，卻在轉過身的瞬間紅了臉。

舒顏穿著一件寬大的白體恤，光著兩條大長腿，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脖子上，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姚書晗，點點頭，「好，謝謝了。」

姚書晗拿了吹風機給她，別過頭問：「你不是不住校？」

舒顏吹著頭髮說：「下午羽毛球比賽，出了一身汗，上來洗一下。」

姚書晗寢室里有個女生和舒顏關係很鐵，舒顏時不時會到她們宿舍玩。

「哦......」姚書晗應了一聲。

舒顏忽然伸手挑起姚書晗一縷髮絲，輕輕聞了聞，笑道：「真好看。」

姚書晗心跳斷了。

舒顏又說：「我也想把頭髮留長點，可惜不會打理。我想以後有人能幫我打理頭髮了，我也要留很長很長。」對姚書晗微笑，「像你一樣。」

我可以的。

我可以幫你洗頭髮，梳頭髮，可以幫你編辮子，盤各種各樣的髮型......

姚書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輕輕應了聲：「嗯。」

舒顏吹好頭髮又在一旁穿好衣服，經過姚書晗拍一下她的肩，「謝謝你，我走了。」

你可以不要走嗎？

姚書晗轉身看向舒顏的背影，久久凝望。

自此以後，姚書晗永遠無法忘記那天舒顏長長的大腿和白皙的脖頸，更無法忘記她看見舒顏精緻的鎖骨時身體內狂暴的躁動，還有想要侵略舒顏的罪惡**。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會失去理智撲上去抱住她，咬住她的鎖骨輕輕撕咬。

她想要她。

她很開心，她說她好看。

可是她不知道，她更美......

姚書晗自己可能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舒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