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身乏術

第二天，老咋把昨天的遭遇給游北星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生怕漏掉任何細節，然而游北星給出的判斷卻是老咋蹲得太久了，大腦供血不足，產生幻覺了。www.

雖然嘴上是那麼說，但是游北星的內心還是有觸動的。雖然自己未曾見過鬼魂，但是從小就寄居在落後的生活環境中，不免耳濡目染，受教頗多，後來又經過科學文化洗禮，現在就算他真的不是很確定，也總要站隊一邊，既然那樣，不如心中私念無鬼要好得多。

天氣陰沉的厲害，就像一幅被濃黑水墨蘸染過的山水畫，雖然隱約看清全景，但其實相離很遠。老咋抬頭看著天，不住搖頭，哀聲感嘆老天爺不給面子，本來這車該烤漆了，卻碰到這種鬼天氣。

雨還是如期淅淅瀝瀝的落了起來，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游北星這才想起自己拾掇的那事故車上的東西還在院子里堆著，趕忙去收拾。當看到這堆東西時，他不免有點膽戰心驚。由於雨水的沖刷，那裡已經可以算得上血流成河了。雨水沖刷著上面的血跡不斷凝聚成一股更強的水流，向更低處彙集成一灘血泊。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把東西開始收拾到車間，畢竟有些東西濕了就不能用了。

老咋也幫忙收拾著，突然他愣在那裡，任雨水打濕衣背。游北星招呼他趕快收拾，但是老咋依然怔在那裡紋絲不動。游北星急忙跑過去，老咋正拿著張照片，嘴裡喃喃說著不可能不可能……游北星使勁搖了搖他的肩膀，喊道:「老咋叔，著魔了你？」

老咋沒有抬眼理會，只是默默念道：「昨晚就是這個小女孩啊，我記得！真的記得！但是這不可能啊，不可能……，明明這一家三口在保險公司的回饋單中都是註明死亡了的呀……」

老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邊說邊指給游北星看。游北星也開始有點疑惑了，老咋雖然年齡已大，但並未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再說老咋的是很老實嚴肅的人，從不亂開玩笑，這些無疑更增加了這個靈異故事的可信性。

游北星仔細看著照片，這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眼神清澈大方並且一笑就帶有可愛酒窩的小姑娘，歡快地騎靠在父親寬闊的後背上，而她的母親則在後面用手攙扶著小姑娘，笑靨如花。然後他倆默默相對，都想從彼此的眼神中找出肯定的回答，後來還是游北星打破沉默：「你說的我今晚都不敢值班了，活了快30年，我還真沒見過鬼吶！」

「要不我晚上繼續值班，我倒要看看是自己看錯了還是真見鬼了！」老咋有點不服氣。游北星覺得事情不至於像老咋說的那樣，再說今天就該自己值班，加上自己堅持，老咋沒有過多執拗。

雖然是自己的決定，但是真到了晚上，游北星還真有點犯怵，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走到車跟前，開始工作，時不時後背還有陣陣涼意，瞬間雞皮疙瘩襲佔全身。不過還好，今晚跟他搭班的自己的徒弟小叨並不知道內情，還自娛自樂的聽著音樂，嘴裡不停地哼著不靠譜的調子。

這個小子屬於大神經型，不管碰到什麼事，也不會第一時間反應，等別人都有所反應后，這小子才開始發表看法，叨叨個沒玩，因此大家都喊他小叨。即使有鬼突然出現，說不定小叨也不會有什麼特殊反應，小叨的存在讓游北星隨時收緊的小心臟確實鬆弛不少。

時間很快就到了深夜，手頭的活倒還順利，游北星招呼小叨說他要回家了，讓小叨也趕快停下手裡的活回宿舍。因為宿舍就在廠里，小叨決定還是先幹完剩下的這點活，然後再去睡覺。游北星沒有多勸他，身體又感覺十分睏乏，只得先行回家了。

第二天，游北星剛到廠里，老咋便喊他過去，問他是否看到小叨，游北星一頭霧水，茫然地搖了搖頭。游北星辯解說自己昨晚分手后就沒有見過小叨，又問老咋出了什麼事，老咋說今早沒有見到小叨來上班，住在一個宿舍的學徒工說昨晚他壓根就沒回去睡覺，手機也打不通，這小子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游北星開始擔心起來，因為小叨是外地人，而且膽子又比較小，從不會單獨出去亂跑，特別是在晚上。

他和老咋決定還是先把這事告訴管租婆，讓她聯繫吳大暈。游北星打心底希望不會出什麼事，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那麼招人喜歡。吳大暈聽說后很緊張，生怕惹上麻煩，他讓管租婆先穩住廠里的人安心工作，這事他自會處理的。

游北星整整一天心神不定，總是想起小叨，小叨這孩子乖巧聽話，很讓人疼愛，該不會有壞人把他……，游北星不敢多想。

這天晚上是老咋和另一個學徒工值班，又是接近午夜，突然老咋聽到有音樂的細微聲音，時隱時現，老咋本來想斷定為遠處街頭喇叭飄過來的，但又確實真切存在於自己身邊。老咋順著聲音的方向尋尋覓覓，最終在前排座椅底下找到了聲音的來源，不是別的，正是小叨經常聽歌用的MP3！

耳機中嗡嗡的響著音樂，老咋怎麼關也關不掉，突然音樂自己停了，卻有一種別的聲音出現，很刺耳，好像是一個人在大聲呼喊。老咋把耳機戴上，但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老咋不覺納悶。突然，耳機想起「老咋叔，快救救我，快救救我……」這是小叨的聲音！老咋趕緊把耳機摘掉，心猛然跳得厲害起來。這難道又是游北星說的幻覺，他使勁扭了把自己的臉，感覺生疼。這肯定就不是幻覺那麼簡單了，老咋決定再戴上耳機，但是這次卻什麼聲音又沒有了。

第二天，老咋把MP3交給游北星，另外把昨晚的遭遇闡述了一遍，不過並沒有指望被認同，他以為游北星又得奚落他又出現幻覺。但是，游北星這次表情十分嚴肅地聽著老咋的話，邊聽邊點頭，像是默默認可了老咋的說法。老咋說完，倆人又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會，他們無法解釋，也無法想當然的接受，最後他們不得不把疑惑的眼光聚集在那輛事故車上。

「你說碰到那個小姑娘的鬼魂也就算了，那碰到小叨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是小叨已經遇到危險了？」游北星越說聲音越激動，最後有點不知所措了。

「這樣吧，北星，要不咱去找北環街頭的那個瞎子去算算，是不是咱們犯忌了，唉，還有怎麼總是我碰到這種事？」老咋提議道。

游北星也一時沒了主意，早先也聽說那個瞎子挺邪乎，算的很准，便決定趁中午休息的時候和老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