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洋帥哥帶岑曉去到斜對面的咖啡館。

走到跟前,岑曉抬頭望向松綠色的招牌,見上面用奶油黃的字色寫着——CafeKaleidoscope.

Kaleidoscope這個單詞並不大常見,岑曉卻覺得它很熟悉,好像最近剛剛才在哪裏見過一樣。是某部美劇還是哪部電影?她實在記不清了。

洋帥哥推開木格玻璃門,激起一陣門上掛着的風鈴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撐著門,欠身讓岑曉先通過。岑曉彎著眉眼,同他說謝謝。對方則頑皮的向她眨眼。

兩人挑了個臨窗位置,洋帥哥替岑曉拉開座位,還有些誇張地彎腰、攤臂——請岑曉入座。

她笑着坐下后,洋帥哥卻並沒坐,而是很不情願地掏出手機,扁著嘴在岑曉面前晃了晃。

岑曉以為他是要打電話,急忙友好地說:「Helpyourself,please.」

對方歉意地笑了下,推門出去。

洋帥哥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岑曉不由腦補:難道他是打電話時,看見比自己更好的目標,就把她拋到腦後了嗎?

這種可能性並不算小。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如果真是那樣,她也不會在乎。

她還是要感謝他,謝他帶她來這家這麼有情調的咖啡店。

咖啡店地方不大。精緻的現代裝修風格中巧妙地融合著泰國元素。天花板造型有點類似中國的藻井,層疊結構中透著一種極具異國情調的繁複美感。一些蠟染風格的垂幔巧妙得將店內空間分隔開,為客人提供了獨立而私密的餐飲環境。

岑曉手肘撐在鐵藝桌上,透過墨綠色的玻璃,觀察了一會兒窗外以各種閑散姿態走過的遊客后,她習慣卻又任性地把相機的白平衡調整為陰影模式,一下一下得按動着快門。

她約莫拍了二十來張照片后,咖啡館里之前放着的英文歌切換成了一首中文歌,居然是Kelly的《三秒鐘》。

岑曉有一瞬間的茫然。

不是這首老歌不好聽,實在是猛得在清邁的咖啡館里聽到這首歌,另她覺得多少有些詫異。小時候她在電視上聽《三秒鐘》,總聽不清其中兩句唱得是什麼,沒想到事隔多年,在這異國他鄉的咖啡館里,她居然聽清了,唱的是:昔日之芳草原來只是蕭艾,怎麼不另人遺憾?

舞曲風格的流行歌曲,居然有出自《離騷》的句子,怪不得小時候,她聽不懂。

熱鬧瀟灑的歌聲中,她突然想到了剛剛和她分手的前男友葉成晉。他也曾視她如珍寶,不過那又怎樣呢?到最後不還是經不住誘惑,棄她如敝履?

就像……這歌里唱的這樣。

分手后,岑曉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壽終正寢的戀情掉眼淚。

開始只是無聲抽泣,逐漸演變為小聲慟哭。她以為喧鬧的歌聲足夠掩蓋她的聲音,藏在這個小咖啡館里,不會有誰發現她的秘密。

可當一隻好看的男人手,把一塊素色手帕遞到她眼前——岑曉愣住了。

她沒有接。

而是順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到被鬆鬆擄至肘關節下方的襯衣袖口,略微有些皺的肩膀布料,最後是自然敞開着的襯衣領口……

簡單的着裝,清澈的眼神,寡淡的神情。

「顧……顧先生。」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

這個人,雖然之前在招待會上見過一回,但她並沒有和他真正面對面過。

她不接,他只得把手帕放在她桌前,「先擦擦吧。」低醇有磁性的男音,不沙啞,夾雜着少許鼻音。

「不用了。」她掏出一包面紙,拉開包裝,取出一片,低着頭胡亂擦拭臉上的淚水。

顧惟野就這麼靜靜看着她,不套近乎,也沒有問她為什麼哭。

等岑曉差不多好了,顧惟野叫來了店裏的女招待,把招待遞給他的菜單轉手遞給岑曉,「看下,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岑曉有點沒弄明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他這是要和自己吃飯?

「不了。」岑曉站起來,把包挎在肩上,又把相機掛在脖子裏,「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擾顧先生吃飯了。」

顧惟野的顏不是岑曉喜歡的那類,但他到底也是個好看得過分的男人。她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的節操就會蕩然無存,然後——真的乖乖坐下來陪美男吃飯。

不慌不忙掠到岑曉面前,擋住去路,顧惟野神色舒懶,嘴邊攏起淡淡的笑意,「岑小姐,賞個臉。」

這麼低姿態的請求,讓被問到的人實在是無所適從。

遲疑了一下,她看向他,僅將視線僅投射在他眼睛以下的區域,「不好吧,我們又不熟。」之前照片的事,害她丟了工作,她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

「那剛才你為什麼願意跟我助理來這裏喝咖啡?難道你和他很熟?」顧惟野聲音里夾雜着調侃,但音調柔和,沒有攻擊性。

剛才的外國男人是他的助理?這麼說,她會被邀請到這家咖啡館根本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他導演的一場戲?

「我剛才坐在這裏,看到你在那邊拍照,」他說到這裏停住,指了指窗外的某一處,「就想請你吃頓飯。怕你會拒絕,所以才讓助理代勞。希望岑小姐不要介意。」

聽清緣由,岑曉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仰首直視他的眼睛,「顧先生,之前我真不是故意害你被冤枉的。而且我也出面幫你澄清了。」

「你說得沒錯。」他深瞳中恍若藏着一汪黑海,讓人看不分明,「但我卻害你丟了工作。所以,這餐飯是我向你賠罪。」

岑曉心裏翻江倒海。他怎麼會知道她丟了工作……難道他在調查她?這樣想雖然很離譜,但除了這種可能,他又怎會清楚她的動向?

「Ben給我看網絡上的帖子,說粉絲一直在鬧。於是我通過微博發了聲明,希望大家可以諒解你。」他再往下說,聲音里竟是帶着些許歉意,「畢竟已經影響到你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就去了你的雜誌社,準備親自向你道歉。本還打算如果你被上級誤解,我還可以幫你向他們解釋這件事。可沒想到你已經離職了。」

很有條理的一席話,但刺激點實在太多。

微博上發聲明、親自前往雜誌社道歉,她有需要的話,他還打算向她的上司解釋?

岑曉受寵若驚,「謝……謝你。」說出來,她就後悔了。就算他真的……為她做了這些,也實在不該她向他說謝謝。

顧惟野眼底黠光閃爍,沒對她這聲謝謝表示任何回應,僅是望着她笑,「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的確不是壞人。我們不如一飯泯恩仇?」

對方話說到這份上,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太不大方……

拒絕不了,岑曉最後也只能同意顧惟野共餐的邀請。

——

岑曉象徵性地點了一個泰國特色菜后,禮貌地將菜單交給顧惟野,他一共又加了五道,然後點了瓶酒。

岑曉聽到,正要表示自己不喝酒,哪知顧惟野已先一步開口問她:「岑小姐,你喝點什麼?」

「熱巧克力吧。」

「我建議你試試這裏招牌的芒果Shake?」看她呈現出一副聽不懂的神情,他就不緊不慢地解釋給她聽,「這裏的熱巧克力味道很一般,以後我帶你去尼曼翰明路上品嘗,那裏有家口感很不錯。」

以後……怎麼還會以後,岑曉鬱結得眉毛輕輕皺了下,裝作沒聽懂她話中的要害。

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顧惟野的建議后,岑曉說:「顧先生似乎是這裏的常客。」

「這幾天,我每天都來。」他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大明星也會喜歡這種小地方。」

顧惟野輕笑起來,「那你呢?」

看來她早已忘記曾在他雜誌上折角的事。

「什麼?」岑曉抬眸,瞳里影影幢幢,淡紅的嘴唇很小幅的張開又馬上合攏。

他心房輕搖,喉頭緩緩滑了下,毫不掩飾地,將熱烈地眼神撒向她,「你喜歡這裏嗎?」

被這樣注視着,她十分赧然,不過最後還是坦率承認:「喜歡。簡直好像上輩子就來過似的。」

「上輩子?有趣的結論。那這麼說我們應該很有緣分。你上輩子就來過的地方,我卻連續來了好幾天。」

「不,不……」岑曉忙擺手否認,「顧先生,我只是開玩笑。這裏最多也開不過十年。而且,我不相信緣分。」有意強調,她最後一句口氣不免加重。

「其實我也是在開玩笑。」他嘴角同眼角一道彎起來,恍如他剛出道時,某張被人熟知的電影海報上的招牌笑容,陽光耀眼的同時夾雜着一點壞男孩的氣息。

「關於緣分,我也不相信。」顧惟野一直認為生活沒有那麼多狗血的戲份。

他和她會在這裏遇見,偶然的背後何嘗不是必然在使然?

——

或許是同陌生人吃飯的緣故,岑曉總覺得這裏菜上得很慢,催促了兩次后,菜色終於一一端上來。

這際,剛剛拉她來這兒的那個洋帥哥竟然推門進來了。

他懷裏還抱着一大束五顏六色、品種不一的花束。

這到底又是什麼情況……岑曉有些錯亂了,揉了兩下太陽穴,才想起顧惟野剛剛說過這個洋帥哥是他的助理。

助理先生上前來,直接把花束交給顧惟野。顧惟野神情愉悅得告訴他,他可以下班了。見老闆心情大好,洋助理笑得別有深意,很是識相地祝兩人共享美妙夜晚后,匆匆離去。

——

顧惟野把花遞到岑曉面前。

岑曉短暫猶豫后,出於禮貌接下,說了聲,「謝謝,破費了。」

「最喜歡哪一種?」顧惟野看她盯着花發獃,主動挑起話茬。

岑曉發現這束花中品種雖多,但被組合在一起,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她指著其中一朵花苞豐滿、欲開未開的白玫瑰,「最喜歡白玫瑰。會不會很俗?」

「不會。日光有七種顏色,可這七種顏色最後都匯聚成了白色。」顧惟野唇角勾了勾,望向她的眼睛,「而玫瑰代表愛情。所以,岑曉,白玫瑰是這世上最脫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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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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