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竊鬼靈囊（二）

丁老道的手段錢道空是領教過的，對待鬼怪都能毫不留情，更別說對人了。

錢道空拿著那張名片，內心忐忑不安。

「喂喂，主人，你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啊，放心吧，那個老道就算道行再高，他也不可能找到你的！」六合又換回了那個看上去最機靈的面孔。

「真的？」錢道空見那個木訥的臉孔不見了，心情也瞬間好了幾分。

「當然，這麼跟你說吧，和你之前偷過的東西一樣，除非你在偷鬼的過程中被某種力量強制打斷，或者你要偷的鬼元神並沒有完全渙散，否則你只要打開錢包，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將鬼偷走，而捉鬼的人卻並不會察覺！」六合十分肯定地回答。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個老道肯定不會找到我身上嘍？」

「當然，他可能還堅信飛頭蠻的元神還在那棟大樓里，說不定要守到天亮呢！」六合嬉笑著回答。

「呼……這我就放心，可是……」錢道空心裡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怎麼了？主人？」

「可是我這麼做，不還是在偷東西么？你之前說過了，可以幫我棄暗投明，而且我也早就想金盆洗手了，現在倒頭來不還是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而且還是費力不討好的賠本買賣！」錢道空一臉無奈，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當然，相比拯救蒼生這麼高尚的想法，錢道空還是要考慮眼下更實際的問題。

「哎哎，主人，這你說的可就不對了。首先，偷鬼跟偷東西是兩回事，鬼本身是非常邪惡的事物，你將鬼偷走，就可以避免有些動了歪心思的人用它們做壞事，現在有很多利用惡鬼騙財騙物，甚至做些殺人放火的勾當。就比如今天救你的那個丁老道，你別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實際上他沒少幹些缺德的事情。比如利用他自己降服的小鬼嚇人，然後自己再親自出馬收服它們，以騙取錢財。或者利用自己降服的小鬼，替別人做壞事等等。所以你今天將飛頭蠻從他那裡偷走，也算是做了一件懲惡揚善的事情呢！

其次，偷鬼跟你偷盜財物一樣，也能夠給予你大量物質上的回報，地府中對這些孤魂野鬼以及從地府逃逸出來的妖魔鬼怪設有專門的獎懲機構，你如果將這些鬼怪降服，並交付給相關部門，你就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賞金，要是抓到了惡鬼通緝令上的通緝犯，那就更是發大財了！」這個精明機智的六合興緻勃勃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簡單的說，也就是這些惡鬼能用來賣錢嘍？」錢道空立刻高興起來，卻發現六合身後的飛頭蠻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惡毒了幾分，於是趕緊搖了搖頭說，「呸，呸，不是賣錢，是換取應得的回報！」

「沒錯，就是這樣，竊鬼靈囊只能存放六張鬼靈卡，為了避免竊鬼靈囊空間不足，所以一般只保留三張備用即可，其他的，你就都可以將它們賣給冥金當鋪了！」六合解釋道。

「冥金當鋪又是什麼地方？」錢道空問。

「冥金當鋪是個用來倒賣陰陽兩界商品的特殊商鋪，但眼下你還沒有被確認為竊鬼靈囊的主人，所以如果你想用鬼靈卡換錢，那些地府承認的正規機構你是沒有資格進入的，只能去那裡！」

「沒有被正式確認？也就是說，我這個主人只是暫時的嘍？」錢道空有些失望。

「沒錯，和我的上一個主人一樣，只有當你使用竊鬼靈囊盜取或者降服十隻以上惡鬼之後，才會被確認為竊鬼靈囊的主人。但在此之前，你若是死亡或者遺失竊鬼靈囊，將會被取消擁有資格。同樣，即便你被確認為竊鬼靈囊的主人，一旦你死亡，確認也會無效。」六合認真地回答。

「原來如此，這下我懂了，可是我現在還是有點小問題……」錢道空覺得自己問得確實有點多了，不過突然間冒出這樣一個神器出來，他還是要弄個明白才行。

見錢道空面露難色，六合身形一轉，再次變成了那個和藹可親的女性面孔，溫柔地回答：

「沒關係，主人，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

「那好，首先，也是眼下最關鍵的問題……這個女鬼怎麼辦？剛才我好像弄壞了她的卡片，那她是不是會魂飛魄散啊！」錢道空憂心忡忡地問。

錢道空此言一出，頓時感覺面前那雙血紅的眼睛變得更加凶厲，冷汗也不禁冒了出來。

「不會，放心吧，竊鬼靈囊製造出的鬼靈卡只有在製造初期才有可能發生破損，只要在六小時內保證這隻惡鬼的元神不滅，六小時它就會再次形成一張新的鬼靈卡。」六合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我就放心了！」錢道空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既然你說你知道我的經歷，你一定也知道我早就不想干這行了吧，那你現在有辦法幫我脫離眼下的環境么？最好有辦法幫我擊垮這個犯罪團伙！」

錢道空的聲音壓得很低，擔心二肥已經醒來，聽到了他的話。

六合莞爾一笑，再次變了臉，這次是那張嚴肅的面孔，它飄到了錢道空的面前，義正言辭地對他說道：

「主人，想要改變自己狀況之前必須要學會接受，接受殘酷，接受陰暗，接受所有與期待相左的不美好。否則，一切對世界硬著脖子做出的苦大仇深和負隅頑抗的姿態都只是虛張聲勢。一直以來，你都在默默的接受這一切，也都做得很好，但遺憾的是，最終能夠讓你擺脫命運桎梏的，也恰恰只有你自己，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找到辦法擊敗骨八，並將他的犯罪團伙徹底擊垮的！我能為你的行動提供支持，卻不能讓你輕而易舉地達成願望！一切還得靠你自己的努力。」

六合突然一本正經地說起了類似心靈雞湯的內容，讓錢道空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市井間污言穢語的熏陶下都快忘了去聽這些勵志的內容，要不是自己之前還念過幾年書，恐怕現在早就一巴掌呼過去，讓這個晶體說點人話了。

「好吧……不過想要算計骨八卻並不那麼簡單，但我相信，有你的幫助，再難的事情也肯定有辦法完成。」錢道空點了點頭，雖然六合的話跟沒說一樣。

六合再次旋轉，那個古靈精怪的面孔又露了出來：

「嘿，主人，放心吧，別聽那張老臉瞎說，其實主要還是咱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並不多，而且我也必須只有接觸到骨八之後，才有可能對他的事情有更深的了解，只要咱們通力合作，打敗他那都不是事！」

話音未落，那張嚴肅的臉又轉了回來：

「驕傲是勝利的敵人，謹慎才是成功的朋友，主人請你……」

還沒說完，剛才的臉孔又轉了回來：

「去一邊吧，每天都在嘮叨那些陳詞濫調，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你……」

一會兒的功夫，土黃色的晶體已經轉了好幾圈，錢道空見兩張臉快要打了起來，趕緊轉移了話題打圓場，它們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六合具現化后只能存在六小時，這期間錢道空必須要把關於竊鬼靈囊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最後錢道空一直熬夜到凌晨三點，終於從這複雜的晶體中了解到了更多關於竊鬼靈囊的信息，比如：

1.竊鬼靈囊雖然是式神遺物之一，但作為式神的六合卻對其他式神的情況以及遺物的信息一無所知，對它們的所在位置更是無從知曉；

2.竊鬼靈囊只有將惡鬼納入囊中后，六合才能夠了解到惡鬼生前的信息和惡鬼的屬性，在此之前，同樣不會提供資料；

3.同樣的道理，竊鬼靈囊的主人接觸過的人，竊鬼靈囊也能夠提供該人相應的經歷和線索，但這些情況會因對方靈感力而定。

4.竊鬼靈囊形成的鬼靈卡可以分為五種，即金卡，木卡，水卡，火卡，土卡，根據妖魔鬼怪的妖力不同，可以變換成不同形態和能力的武器。

5.變成鬼靈卡的惡鬼，將服從於主人命令。但如果惡鬼級別過高，也可能會抗拒主人命令，但卻無法對主人進行攻擊和實質性反抗。

6.鬼靈卡一旦破碎，雖然可以重新生成鬼靈卡，但其中的惡鬼將會損失一半的修為。

……

最後，錢道空也了解到了一些沒有什麼用的信息，比如六合的六張臉分別叫做老大，二毛，阿三，小四，呆五，老蔫，分別對應著嚴肅的臉，女性的臉，古靈精怪的臉，憤怒的臉，木訥的臉以及沉睡的臉。

總之，聊了一夜之後，錢道空也有些累了，最後他先讓六合確定了二肥的傷情，發現他只是昏過去了，並無大礙，懸在心上的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六合併沒有被主人的一大堆問題問煩，而是戀戀不捨地跟錢道空告別，而且還留下了一張寫著冥金當鋪地址的字條。

錢道空抱著竊鬼靈囊，沉沉地睡去……

夢裡，錢道空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又回到了那個讓他的人生走入深谷的那一年，又看到了那個破壞了他家庭的壞人，又看到了偷走了他一切的竊賊，又看到了將他禁錮在牢籠之中的老大……

然而，這一切噩夢都在六合出現后，煙消雲散，未來等待他的……

會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嶄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