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雪

「財哥，佛爺那邊……」

「錢已經交上去，你放心吧！而且佛爺給咱們放了一周假……」

「真的？我去，財哥，你也太牛逼了，還能讓佛爺給咱們一周假！」

「恩，一會兒再說！」

這家燒烤店裡的人還是比較多的，人們吆五喝六，喝得不亦樂乎，說著或真或假的話，看著忽靜忽動的夜，迷濛的醉眼中，一切真實的，虛幻的，都真切存在著。

錢道空兩人在店外的露天攤挑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二肥屁股還沒坐熱，就憑空掏出一個蘋果啃了起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一台壞掉的榨汁機，讓錢道空本來就紛亂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你吃個蘋果怎麼也弄這麼大動靜，跟餓死鬼托生的一樣……」

「靠，我這不餓了么？吃個蘋果難道我還得像淑女似得？」

「可拉倒吧，淑女長成你這樣，那都得成宅女！」錢道空白了二肥一眼，「咦？蘋果，你從哪弄得蘋果？」

「剛才那個快要收攤的水果攤啊！」二肥邊吃邊說，嘴裡含糊不清。

「我可真服你了，還要我跟你強調多少遍，咱們偷什麼都行，就是別偷這些小商戶的錢！你怎麼說多少遍了還是那副老德行，連那水果攤都不放過！」錢道空唾視著二肥，點燃了一根煙。

「你可行了啊，財哥，你這一天天還真以為自己是俠盜啊，有本事你就別干這行啊，既然都幹了，還管偷什麼人的，難道偷貪官污吏的錢不違法，偷乞丐的就違法了？跟你在一起可真夠倒霉的，要不也不能總是沒法跟佛爺交差！再說了，就一個破蘋果，你看看你那樣……」二肥扔飛了蘋果核，一臉不屑。

「哼，一個蘋果？有個猴子偷個桃還被關五百年呢！」錢道空淡淡說。

「切……」二肥無語地白了白錢道空，像旁邊正在玩手機的服務員招手，「嘿，哥們兒，點下菜唄！」

服務員的心情似乎並不太好，愛理不理地走了過來，沒好氣道：

「點什麼！快點！」

二肥一見服務員這態度可就來了勁，心說自己剛剛挨錢道空一頓批評教育也就算了，這個小小的服務員竟然也跟自己較勁，立刻翻臉罵道：

「你跟誰倆說話呢？來你這吃飯怎麼還跟欠你錢似得呢？」

沒想到這個服務員根本不吃這套，仍然冷著一張臉，斜眼瞥了瞥二肥說：「愛吃不吃！」

「唉我去！這跟你慣得啊！走，財哥，咱不在他家吃了！」

「算了，算了，都現在這個點了，老巷裡也就這一家燒烤攤還開著，沒事，小兄弟，你別跟他一樣的啊，我哥們就這樣，脾氣不太好！」

「哼，他脾氣不好，我們店裡那大毛也脾氣不好呢？怎麼？要不給它牽出來，你倆看看誰脾氣大唄？」

「艾我草！你個小兔崽子你！」二肥更加來勁了，擼起袖子就要揍這個服務員，錢道空一下子攔住了他。

「算了，算了，你可消停點吧，何必跟他一樣的！」錢道空攔住了二肥，扭頭對服務員說道：

「二十串大肉，兩串腰子，錫紙豬心一份，一盤毛豆，兩打啤酒！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服務員草草記下，臨走時還不忘白了二肥一眼。

「哎哎，我說財哥，這咱們可是來吃飯的啊，顧客就是上帝，咱們在這受這氣？我可真服了你！要不是我現在餓的沒勁了，我給他這破店都掀了！」

錢道空笑了笑，遞給他根煙道：

「呵呵，我老來這家擼串，跟店裡的老闆認識，以前這個夥計也挺熱情友好的，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吧，你又何必跟個小孩一樣的？」

「明明自己被狗咬了，還被老闆一頓罵，心情能好么？」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錢道空這桌旁邊傳來。

錢道空扭頭望去，發現說話的竟然是剛才自己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個燒傳單的少女，原來她竟然也來到這裡吃燒烤。

「這麼巧啊？你竟然也在這裡！」錢道空打個招呼。

「嘿嘿，財哥，這小妞挺靚啊！你認識啊？」二肥一見身後坐著一個美女，立刻又心潮澎湃起來，剛才受的羞辱也煙消雲散，「嗨，美女，我是他朋友！」

「哼，真是物以類聚！」少女夾了一口辣椒放進嘴裡，不屑說道。

「美女，剛才不好意思啊，也是一場誤會！」錢道空笑著說。

少女對剛才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一邊咀嚼著辣椒，一邊說道：

「恩，你也經常來這裡么？」

「偶爾吧，不過這家的錫紙豬心做的確實不錯！」錢道空說，「沒想到竟然還能碰到你，也算是緣分，不如咱們交個朋友吧，我叫發財，你呢？」

「發財？哈哈……」少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差點把嘴裡的辣椒噴了出來，「我家養的一隻金毛也叫發財，哈哈，真按你說的話來了，還真是有緣，有機會得讓你和它好好見個面！」

二肥聽完也笑了起來，錢道空深吸了口煙，一臉無語，真後悔當初自己為什不讓骨八給自己起個稍微像樣點的綽號，哪怕紅中白板也好點啊！

「算了，算了，也挺好聽的，我叫小雪！」小雪笑了笑，似乎對錢道空的名字還是感覺很有意思。

「嘿嘿嘿，美女，我叫趙二飛，趙雲的趙，張飛的飛！」

「呵呵，是嘛？不過我看你名就中間那字蠻適合你的！」小雪喃喃地說。

「哎哎，小丫頭片子，你看看你嘴怎麼這麼損那！現在的女孩怎麼都這樣，自己成天尖酸刻薄不講理，還老以為自己幽默機智小毒舌！」二肥不由反駁。

「呵呵……」小雪扭曲地笑了笑，不再理會他。

「小雪，看你一個人也怪沒意思的，要不，咱們合一桌喝點？」錢道空過來打著圓場。

錢道空雖然是客套一下，但錢道空並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小雪竟然一點也不靦腆，對兩個陌生男子的邀酒也不推卻。

「好啊，我倒不介意！」小雪若無其事地回答。

於是，他們兩人搬到了小雪這桌，二肥則恬不知恥地再次坐到了小雪旁邊，色眯眯地眼睛上下掃視著小雪，笑著說道：

「哎？美女，你剛才說那個喪門神似的服務員被狗咬了，那是怎麼回事啊？他家那個大黑背我見過，好像挺溫順的，怎麼還能咬人呢？」

小雪似乎對二肥的樣子感到有些不適，目光盡量迴避著這張胖乎乎而又十分猥瑣的臉，扭頭望向錢道空說道：

「額，這事確實是挺奇怪的，他家的大毛一直以來都是十分溫順的，而且可能因為每天都能見到各種各樣的人，所以也不怕生。我平時就挺喜歡狗的，所以也總來逗他家的大毛。可今天，我竟然親眼看到他家的大毛給店裡的老闆咬了，老闆踹了它好幾腳，把大毛拖進了后屋，而且又給剛才那個店裡的夥計痛罵一通，所以，我感覺這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哦？這確實就太奇怪了，他家的大毛很聽話，應該不會咬人的啊！更不可能咬它的主人了！」錢道空也點了點頭。

「切，那有什麼不可能的，就剛才那個服務員的德行，老闆也好不了哪去，狗看不慣了，咬兩口怎麼了！」二肥不屑地回答。

「不會說話就別亂說好么？這家店的老闆人很好！」小雪的臉立刻酸了下來，似乎對二肥這句話感到十分不爽。

「小雪你別介意啊，我朋友說話就這樣不過腦子，他呀，雖然長得有點猥瑣，但其實心眼沒看上去那麼壞！」

「嘿，財哥你說誰猥瑣呢？」二肥不甘示弱道。

「是啊，你長得也沒那麼猥瑣……」小雪目光移向了身後的店內，百無聊賴地說。

「那對啊，你看美女都說我長得不猥瑣！」二肥得意地笑了。

「你長得當然不猥瑣，長得為所欲為而已！」小雪補充道。

「……你妹！」

「哈哈，算了，二肥，你快消停會兒吧，吃，才是你的正事！東西不都上來了么？吃吧……」錢道空指了指剛端上來的腰子，給三人倒上了酒。「小雪，我看你一直在盯著那廚房看，你今晚來這裡，好像不光是為了吃飯吧？」

「對啊，你還真是愛多管閑事，只不過……這事，你想管恐怕也管不到嘍！」小雪抿抿嘴說。

「這話怎麼說？」錢道空被她這麼一說，反而更來了興緻。

「呵呵……說來你可別害怕哦！」小雪神秘兮兮地轉過了頭，俏皮地眼神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其實我懷疑啊……這家店的老闆，很可能撞了鬼！」

「噗……」二肥撲哧一口啤酒嗆了出來，幸虧他反應快及時扭過了頭，不然恐怕一定會噴一桌子。

「你……這朋友吃東西時挺歡樂啊……」小雪一臉厭鄙，皺了皺眉。

「妹……妹子，你說啥？」二肥揉了揉眼睛，不由追問道。

一旁的錢道空也愣住了，因為他和二肥可是剛剛撞過鬼，所以一聽別人說起這「撞鬼」兩個字，更是感到皮驚肉跳。

「撞鬼啊，怎麼？不信啊！」小雪似乎對二肥的反應並不感到驚訝。

「信，別人不信我們還能不信，靠，這事我們可是有過經驗的人……」二肥臉色蒼白，趕緊擼了一串腰子壓壓驚。

「有過經驗？難道你們兩個最近也遇到了什麼靈異事件了？」小雪一聽二肥這麼一說，也對他們兩個充滿了好奇。

「是啊，不過你也太興奮點了吧？」錢道空對小雪態度的突然轉變不由感到有些疑惑。

「嘻嘻，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是個靈異愛好者，平時就對這些鬼啊，神啊之類的事情特別感興趣，要是哪裡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啦，都市傳說啦，我總是會趕過去湊個熱鬧。所以今天我看到這店裡的大毛突然發瘋咬它的主人，我就想起了我之前看到過的一個鬼故事，那裡面狗的主人就是被鬼附身了，所以它的狗不認識他的主人，才會發狂咬主人！」小雪一臉難以壓抑的興奮。

「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懷疑這個店的主人也是被鬼附身嘍？」錢道空也饒有興緻地問。

「對啊，對啊，可是那個老闆被狗咬了之後一直在屋裡呆著，沒去醫院也沒出來，那個大毛也被關了起來，我正在想該怎麼去見他的老闆呢！」小雪拄著下巴說。

然而一提這事，二肥立刻變得惴惴不安起來，畢竟他可是資深的受害者，連忙狠狠擼了兩串，擺手說道：

「你可拉倒吧，那老闆要真是被鬼附身了，我看咱們還是趕快走吧！我可不想在惹這麻煩！」

「哎哎，怕什麼，人家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你這成功戰勝過猛鬼的人還怕什麼啊？」錢道空喝了口啤酒，笑著拍了拍二肥的後背。

「咦？你也會捉鬼？」小雪驚訝地望著二肥。

二肥一看自己被美女用這麼崇拜的眼神望著，一時還真有點騎虎難下，只好點了點頭說道：

「對啊，怎麼的，看不出來吧！」

「哇，那真的太好了，我還擔心一會兒可能遇到的惡鬼我自己對付不了呢，這下我可放心了！」

「啊？你難道還想捉鬼啊？」二肥一臉無辜地望著小雪。

「是啊，怎麼樣，你願意幫我么？」小雪一聽二肥戰勝過惡鬼，立刻肅然起敬，滿懷期待地望向了他。

二肥撓了撓頭，又看了看錢道空，錢道空嘴上掛著笑意，一個勁的使眼色讓二肥同意，二肥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一想反正又不是他自己，就故作正色道：

「行啊，既然小美女都這麼求我了，那當然不是問題！」

「太好啦！竟然還能在這裡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小雪一臉興奮，端起了酒杯，對二肥和錢道空說，「來，一起喝一杯吧！」

「好，幹了！」錢道空一飲而盡。

「干……干……」二肥也尷尬地喝光了杯中的酒。

「既然這樣，那咱們也別在這一直等著了，到底這個老闆有沒有撞鬼，咱們還得試試才行？」小雪說道。

「難道你有什麼主意？」錢道空問。

「嘻嘻，當然了……」小雪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