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佛爺骨八（三）

「佛爺您瞧！我說怎麼樣！這小子他心虛了吧！」鬼哥指著錢道空，臉上更增添了幾分猙獰之色。

錢道空的回答顯然也出乎骨八的意料，骨八斜覷著錢道空，吐了口眼圈，喃喃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

錢道空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鬼哥面前，坦然地望著鬼哥，絲毫沒有被他這怒焰滔天的氣勢給震懾，淡然說道：

「鬼哥說的沒錯，當然有人想要佔有這筆錢，但鬼哥說的並不完全對，因為有人恐怕不想單單佔有這筆錢的一半，說不定還打算全部佔為己有，可能連一塊錢都不打算用來孝敬佛爺呢！」

「操，你放屁，錢就在你小子這裡，還有誰想獨佔？也就是你心懷不軌，正好被我發現了，你竟然還設下陷阱陷害我！」鬼哥一把扯住了錢道空的衣領，充滿血絲的眼睛就好像團燃燒的火球。

錢道空微笑著看著鬼哥，事情的發展和他所想的果然一樣。鬼哥見自己計劃敗露，於是立刻趕到了這裡，打算惡人先告狀，反咬錢道空一口，錢道空本身隻身一人來這裡就已經十分讓骨八感到懷疑，再加上鬼哥和小飛被他甩開，更讓他顯得十分可疑。更何況雖然錢道空在骨八面前雖然很受賞識，但和鬼哥這種左膀右臂的存在還是沒法比的。

如此一來，鬼哥十分有把握倒打一耙，把錢道空咬死。

「哈哈，鬼哥，你這話說的可就有意思了！我對佛爺的忠心耿耿可是有目共睹，而且如果我要是想昧下這筆錢反而被你發現后，那我怎麼還敢設陷阱害你呢？更不可能還到佛爺這裡若無其事地交差吧？那我也太不把你這個佛爺的心腹放在眼裡了！」錢道空推開了鬼哥的手，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去你嘛的，佛爺，這小子就他嗎是個忘恩負義的小兔崽子，你可千萬別信他的！他……」

還沒等鬼哥說完，錢道空卻將手機從兜里掏了出來，輕輕點了一下屏幕，手機里一段錄音讓他立刻安靜下來，虎目圓瞪：

「看到沒，這小飛親眼所見還能有錯？行，小財子，你跟小飛耍心眼我不管，咱倆兄弟平日里什麼交情，你難道還信不著你鬼哥？這麼的，兄弟，鬼哥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你這次的錢，咱們三七開，你三，我七，孝敬佛爺那事，也你鬼哥我給你擺了，講不講究？」

骨八聽到這段錄音后臉色大變，眯了眯深陷在眼眶裡的眼睛，冷哼了一聲。

「怎麼？鬼哥？沒想到吧……我帶的禮物可不止是那筆錢啊……」錢道空邪邪笑著。

鬼哥立刻心虛了，慌忙著就撲過來就要搶錢道空手中的手機。

「你放屁，給老子拿過來！」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骨八就將隨身的小刀飛了過來，一下子捅進了鬼哥的右手上面，疼得他那本來就猙獰無比的臉又扭了好幾圈：

「啊咧……佛爺……」

「呵呵，今天還真是熱鬧啊，還三七開，老鬼你想得倒是還挺公道的啊，這樣的買賣恐怕平日里也沒少做吧，以前我咋沒看出來你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呢？」骨八狠狠攆滅了煙頭，森然瞪著鬼哥。

「不是……佛爺……我真是被誣陷的啊，他……」

「呵呵，老鬼，你什麼樣我還不了解么？有些事我只是一直想跟你計較而已，這次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那就怪不得我手黑了！既然在道上，就得懂得道上的規矩，咱們這行，玩得再陰再損，不被人發現，你的算計就是錦囊妙計，老天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我呢？但自己玩脫了，就怨不得別人……」

骨八臉色陰沉，緩緩起身走了下來。

錢道空立刻過來扶骨八下床，見自己已經洗脫了嫌疑，趕緊打起了圓場，說道：

「佛爺，鬼哥平日里為您鞍前馬後也不容易，這一次可能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動了歪心眼子，佛爺還是念他平日里的功勞，而且這事還是因我而起，求您這次也別太懲罰鬼哥了！」

鬼哥見錢道空求情，也立刻識相地跪在了骨八面前，自己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一邊扇一邊說道：

「佛爺，您大人大量，您就饒了老鬼這一回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一時間昏了腦子，竟然跟佛爺玩心眼，佛爺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把！」

骨八輕輕咳嗽了兩聲，似乎全然沒有聽到錢道空的話。他那白皙的手指搭在了鬼哥被小刀插中的手掌上，然後握著刀柄狠狠地扭動起來。鮮血汩汩湧出，順著他的指尖滴落下來。俗話說十指連心，這話可不假，鬼哥雖然平日里凶神惡煞，但真受到這樣的折磨，一時間也是難以接受。而一旁的小飛更是嚇得冷汗路路而落，顫抖地想要逃走，卻被林赫橫在了面前，被他一下子推了回來。

「啊……我……啊……佛爺饒命！」鬼哥聲嘶力竭地喊著，被小刀扎中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佛爺……」錢道空本來還要求情，但話說了一半還是咽了回去。

因為骨八現在的作為顯然已經不是單單為了懲罰了，他似乎對這種對他人的折磨樂在其中，這個時候為了賺人情而破壞他的興緻，顯然極為不智。

「財子，你快替你鬼哥求求情啊……啊……鬼哥也是一時衝動……卧槽……」鬼哥匍匐在地上，忍耐似乎已經快要達到了極限。

「鬼哥，不是我不幫你，我是小輩，這面子畢竟還是沒你大啊……」錢道空無奈搖了搖頭，其實說的也確實是實話。

他能替鬼哥求求情也已經做了很大讓步，再說多餘的話，恐怕骨八會連自己都連累其中。

鬼哥的臉上已經被汗水浸滿，臉上的溝壑也都快要被這咸澀的液體給填平。骨八仍然死死捏著刀柄，恰到好處地使用力道，讓鬼哥手上的痛楚更加強烈。

終於，鬼哥身體都開始痙攣，再也忍不住了。

他那憤怒的臉上就好像一張抽象的油畫被水潑了一樣，逐漸扭曲，牙齒也格格發出聲響，喉嚨里壓抑著野獸般的低吼。

當痛楚再也無法忍受，鬼哥的理智當即完全喪失。

「啊……可惡……瑪德……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鬼哥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骨八的小刀也被他一下子拔了出來，他握著那把小刀，竟然狠狠刺向了骨八。

「草泥馬，去死吧你！」

骨八迅速躲開了鬼哥刺過來的一刀，林赫也趕忙跑了過來。

「小飛，怎麼今天都是已經玩砸了，給我上，跟他們幹了！」鬼哥沖著身後的小飛大喊。

小飛先是一愣，但看自己想逃也逃不出去，憑鬼哥的那股蠻勁，沒準他們能在這裡先來個擒賊擒王，挾持骨八從這裡逃出去。

「鬼哥，我拖出胖子，你想辦法擒住佛爺！」

「操！」鬼哥怒吼了一聲。

與此同時，小飛撿起地上的一把椅子，狠狠砸向了林赫。

然而，還沒等鬼哥動手，驚人的一幕卻呈現在了錢道空的面前。

骨八躲開鬼哥的攻擊后，整個人似乎突然變得截然不同，這種陌生的感覺讓錢道空感覺竟然和之前遇到的飛頭蠻時的那股鬼氣森森的感覺十分相似。只見深陷的眼眶中突然閃出了一絲幽綠色的光芒，五官也在這瞬間變得有些陌生，整個人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霧氣一樣，變得模糊起來。

鬼哥狠狠撲向了骨八，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骨八就已經跳到了鬼哥的身後，白皙的手掌竟然蘊藏出了一團黑色的濁氣，狠狠拍進了鬼哥的身體里。

「佛爺……」林赫嘶吼了一聲，能看清后才發現原來倒下的竟然是平日里號稱最能打的鬼哥，而不是那瘦小羸弱的骨八。

鬼哥中了這背後的一掌頓時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嘴裡咕嚕咕嚕地吐著白沫，眼球竟然也凸了出來。

「嘔哇……佛……爺……」

「鬼哥啊，你這可真是自尋死路，哎……」錢道空喃喃說道，心裡卻還對骨八身上剛才發生的那一幕感到懼怖。

「這……」小飛也頓時傻了眼，而就是這一愣神，卻被林赫撿起剛才扔過來的那個凳子，狠狠拍在了腦門上。

鬼哥渾身篩糠地跪倒在地，腦袋像撥浪鼓一樣無規則的顫動，身體也好像觸電了一樣發生痙攣。骨八走到了他的面前，冷眼望著鬼哥，喃喃說道：

「怎麼？老鬼，現在脾氣已經大到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佛……佛爺……我錯了……饒了我吧……」鬼哥眼睛已經快要翻白，這幾個字含糊不清地從他嘴裡說了出來。

「饒你當然可以，你不是喜歡錢么？不是見錢眼開么？成，這都不是事，今天讓你看個夠！來，發財，去把窗帘上的掛鉤卸下來！」骨八森然望著鬼哥，但模樣已經恢復如常。

窗帘掛鉤？錢道空雖然感到有點疑惑，但還是照做了，立刻站在床上把窗帘上的掛鉤卸下來了五個。

「佛爺！給您！」錢道空遞過了掛鉤。

骨八接過了兩個掛鉤，將它們放在手裡來回撥弄。

「老鬼，今晚你就在這給我看著啊，眼都別眨地看著這些錢，看好了啊！」骨八一邊說，一邊將其中一個掛鉤的圓環那頭狠狠插進了老鬼的眉骨里，老鬼發出了一聲凄慘的狂叫，但身體卻僵硬得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殘忍地折磨自己。

「啊……佛爺……佛爺饒命……」鬼哥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嘶啞，下身竟然還嘩啦啦地響起了水聲。

「我又沒說要你命！」骨八全然不理會，繼續折磨著鬼哥，將那掛鉤另外一端的夾子竟然夾住了鬼哥的眼皮。

這樣一來，鬼哥的眼皮就被活生生地扯住了，根本無法眨眼，血水順著眼皮流淌下來，很塊就浸滿了眼眶，這讓他想要眨眼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骨八用這兩個夾子夾住了他的雙眼，就讓他保持著跪立的姿勢，眼睜睜地望著床上那些錢。鬼哥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置身夢魘一樣無法動彈，眼睛上的痛楚也變得更加強烈。

「小飛啊，看到了吧，以後認老大認個好人，遭這罪是何必呢？」骨八倚著鬼哥的後背，矮小的身體連鬼哥跪下后也比他高不了多少。

小飛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跪在地上，狗一樣地爬了過來：

「佛爺饒命啊……佛爺饒命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他逼得啊……佛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把……」

骨八冷笑了一聲，突然扭頭問錢道空：

「發財，你和小飛都是我的得意門生，出了這事，你說該怎麼辦？」

小飛見骨八把自己拋給了錢道空，頓時感覺來了生的希望，直接撲到了錢道空的腿邊，聲淚俱下地說：

「財哥，你饒了老弟吧，老弟小不懂事，你就當我是一條狗吧，我也挺可憐的，求求你了啊，我就是一條不知道好歹的狗，您大人有大量，您說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咬狗一口么？」

錢道空微笑著望著小飛，緩緩蹲下身子說道：

「當然不能，因為我喜歡吃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