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屍毒

「你大爺的，你騎個破自行車能穩當點不，一會兒被後面的車撞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坐在小飛的自行車後面，左扭右晃。

「這是賽車，鬼哥！速度本來就是有點快！」小飛解釋道。

「賽你麻痹啊！你家賽車還帶車座子的？看你那熊樣，偷個破自行車還是山寨的！能長點眼睛不？」鬼哥忿罵道。

「這……這樣不能怪我啊，山寨不是咱們偉大祖國的光榮傳統么，連那些個寫小說的都以剿襲別人的書為榮，我有什麼辦法？」

「你可別逼逼了，躲著點車！」

「好嘞，鬼哥，看來還是鬼哥關心弟弟的生命安全啊！」

「放屁，你後面那破車一看就不值錢！怎麼訛？」

「……」

此時，丁老道已經來到了錢道空的家中，正一臉失望地看著床上苟延殘喘的二肥，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都快擰巴到一塊了。

「哎，竟然只是撞了邪，害我空歡喜一場！」丁老道喃喃自語。

錢道空鄙夷地望著丁老道，要不是這個傢伙正好誤打誤撞的救了自己，恐怕錢道空早就對這個道貌岸然的江湖騙子更加嗤之以鼻了。

「道長，你看我朋友這病……」

「咳咳……」丁老道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些失態，於是趕緊整了整道袍，正身危坐地說道：

「施主啊，你朋友顯然是中了那女鬼的屍毒，雖然並不嚴重，但如果不是貧道及時趕到，恐怕也難逃一劫啊！可是……可是畢竟這捉鬼容易，想要驅邪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妖魔鬼怪身上的邪毒可是最讓人頭疼的了，想要祛除這些邪毒，我本身也要消耗大量的靈力，付出的代價也是……」

「成，這點道長你儘管放心，這是我已經準備好的一萬塊錢，連同之前欠道長的那3500也算在裡面，多出來的部分，權當是慰勞道長了！」

錢道空說罷，就將事先準備好的一沓鈔票放在了老道手裡。

當丁老道見錢道空將這一沓錢放在了自己手中的時候，頓時激動的語無倫次，連忙接過了錢，故作姿態地說道：

「小兄弟這你可就說遠了，這都是貧道分內之事，降妖捉鬼，為民消災，是我們道家的宗旨和職責，莫說小兄弟你給這麼多錢，就算你一分不給，我也得治好你朋友的邪病啊！」

「那是，那是，道長德高望重，聖手仁心，想必解決這點小問題也肯定不在話下，那就有勞道長了！」錢道空搜腸挖肚地想出了這麼幾個成語，心裡卻更加鄙視這個財迷心竅的傢伙。

「小兄弟放心，你朋友中的屍毒還未蝕骨，不須半日，貧道就可以讓他轉危為安，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你面前，你就放心交給貧道吧！」

「行，那我就放心了，道長，你看看還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我可以幫你打打下手。」錢道空本來只是客套客套，沒想到這話一說完就讓他後悔了。

只見丁老道神情嚴肅，張開了他的手掌在二肥的頭頂憑空轉了幾圈，好像在撫弄著一團有實體的東西，然後好半天才拍了拍手說道：

「想要破這屍毒並不難，你現在只要給我準備一盆雞血，準備半斤硃砂，再買一張五方的紅紙，和一把金斧子就可以了！」

「金斧子？道長，這金斧子是幹嘛用的啊？」錢道空一聽老道說起這金斧子，瞬間心生疑惑。

「咳咳，小兄弟，讓你準備就是了，這金斧子自然有他的作用，你是見識過貧道的本事的，難道你還信不過貧道不成？」丁老道一臉道貌岸然地回答。

「好吧，只要你能把我兄弟的怪病治好就行，但道長咱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也絕不是三歲小孩，你要能把我兄弟的病治好，什麼都好說，要是你故意刁難，那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錢道空見這老道有些得寸進尺，也不得不把話說得重了一點。

丁老道雖然知道自己這點把戲瞞不過人，但也只好假惺惺地說：

「嘿，小兄弟想哪去了，你只要給我準備好這些東西就是了，再說了，那把金斧子只要有那麼個意思就行，也沒必要多大，畢竟生死攸關的大事，這點小錢……」

「好了，就這樣，我這就去！」

「恩，我先用法力壓制住他體內的屍毒，小兄弟你可要快去快回啊！」丁老道笑眯眯地說。

「行！我希望道長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錢道空就拎著皮包走出了家門，準備先到骨八那裡交差，然後再去採購為趙二肥驅邪所需的東西。

然而錢道空剛一出門，就看見衚衕不遠處一輛歪歪扭扭的自行車正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這騎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從這裡走出去沒多久的小飛，而他後面的那個人，就是骨八的手下之一，鬼哥。

鬼哥是骨八手下的一個打手，是個典型的山東大漢，一米八八的大高個子，皮膚黝黑，長得五大三粗，雖然身材十分高大強壯，但臉上卻是溝溝壑壑，好像月球的表面一樣，凶神惡煞，如惡鬼一般，性格更是凶暴殘忍，蠻不講理。所以這才有了「鬼哥」這個外號。

鬼哥在骨八的小偷集團里主要負責監督管理的工作，竟然類似正規組織里的執法部門，這骨八手下的匠人們，如果哪個沒有按時交付規定任務數的金錢或者幹了什麼對組織不力的事來，鬼哥就會帶人找上門來，不由分說地進行一頓拳打腳踢。

即使在平日里沒有犯什麼錯誤，骨八手下的匠人們一般也不敢得罪這個喪門神。鬼哥是個地地道道的大流氓，幾乎無惡不作，只要他感覺不爽，就肯定會找哪個運氣不好的匠人撒撒氣，大家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幾乎只要一提到「鬼哥」兩個字，骨八手下的匠人們沒有一個不感到毛骨悚然。但錢道空並沒有想到，這次這小飛竟然真的把鬼哥都弄了過來！

「哎哎哎，你看鬼哥，發財他出來了！你看，他拿的包，就是那個，那裡面全是錢！」

「看你奶奶比，你亂晃個JB毛啊！」鬼哥在車座後面罵道，他那碩大的身體蜷縮在車座上面，顯得十分違和。

還沒等小飛爭辯，鬼哥一巴掌扇了過來，直接給小飛扇了下來。

「唉我去……」小飛慘叫一聲。

「麻了比的，你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蹲廁所里生的啊，腦瓜子里進糞了啊，騎個自行車都跑偏，滾下來吧你！」

小飛踉踉蹌蹌地把自行車推到了一邊，一臉賠笑地走在鬼哥後面，鬼哥虎目圓瞪，猙獰恐怖的臉上充滿了怒氣，雖然平日里鬼哥和錢道空的關係還可以，但今天卻顯然沒有任何想要客套的意思。

「哎，這不鬼哥么？好久不見，有失遠迎啊！」錢道空若無其事地拎著皮包，沖著鬼哥打招呼。

「哼，好久不見？財子你小子膽子倒挺肥啊！五天不交差，還跟你鬼哥說『好久不見』？你他嗎的想見閻王去了啊？」鬼哥惡狠狠地罵道。

「鬼哥這是哪裡話，最近風太大，容易凍手，活也不好乾啊，這不，好不容易才碰了點火星子，正準備回去孝敬佛爺那！」錢道空揚了揚手中的皮包，說的意思是最近反扒隊查的比較嚴，不容易下手，所以才攢了幾天一起交差。

鬼哥呸了一口，說道：

「放你娘的屁，別跟老子玩你那點小心眼，剛才我都聽小飛子說了，你最近碰了大火點，包里少說不下十多萬，咋的呢？還準備瞞天過海，都裝自己腰包里去啊？」

「哪有……鬼哥，現在的活哪有那麼好乾，還十多萬……哈哈……鬼哥一向精明，怎麼這話都能信呢！」

「發財你撒謊！剛才我來找你的時候明明就看到你包里有十多萬現金，那一張張紅票子我還能看錯？你就是想自己昧下，對不對？」

「看到沒，這小飛親眼所見還能有錯？行，小財子，你跟小飛耍心眼我不管，咱倆兄弟平日里什麼交情，你難道還信不著你鬼哥？這麼的，兄弟，鬼哥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你這次的錢，咱們三七開，你三，我七，孝敬佛爺那事，也你鬼哥我給你擺了，講不講究？」

錢道空皺了皺眉，雖然鬼哥提出的條件十分誘人，而且如果他真的把這筆錢三七開分了出去，也算是能得到一個都滿意的結果。只是這樣一來，他就可能要錯過這次博得骨八信任的機會。

錢道空想了想自己和六合商量好的事情，又想想自己此前的計劃，心中的想法頓時堅定下來。

不行，絕對不能把錢交出去！要把這筆錢都交到骨八手裡，只有用這樣豐盛的誘餌，才能釣到這隻老奸巨猾的臭魚！

「鬼哥，你這話說的老弟我就有點聽不懂了，咱們都在佛爺手下幹活，規矩怎麼還能不懂了呢？咱們這樣佛爺眼皮底下分財寶，可是有點不太地道啊！」

鬼哥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還沒等他開口，小飛也囂張跋扈地走了過來，指著錢道空罵道：

「財子你別給你臉不要臉，鬼哥跟你商量是給你面子，你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呢？鬼哥啥人你還不了解，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錢道空沒有回答，小飛繼續說道：

「我跟你講，鬼哥最近脾氣可不太好，最近連面霸麵館的老李都給讓你鬼哥給弄得服服帖帖了，你小子還敢惹你鬼哥生氣？」

鬼哥仰著頭，默默聽著小飛繼續為自己吹NB。

錢道空聽完不由一愣，這面霸麵館的老李曾經是當地出了名地頭蛇，因為夏局長嚴打才消停起來，自己干起了小買賣，雖然鬼哥也是個小混混，但怎麼也不可能惹這麼大個人物吧，而且還讓老李認慫了，真是不敢相信！

見錢道空不信，小飛立刻來了勁，滔滔不絕地繼續說道：

「怎麼的呢？你小子還不信是不？操，也怪那個老李不長眼睛，那天鬼哥去他家麵館吃飯，竟然吃出一個蒼蠅，媽的，蒼蠅啊，這誰能忍？你鬼哥多善良個人，平日里吃齋念佛，從不殺生，今天這他嗎老李竟然想讓你鬼哥破戒，鬼哥那暴脾氣拿著蒼蠅就找老李討說法了！

結果這老李竟然不認賬，非說鬼哥要吃霸王餐，是來他這裡故意搗亂，還找了五六個夥計給鬼哥揍了，我去了，這不是人多勢眾欺負人么？這鬼哥什麼酸性脾氣的人？啊？我就問你這事鬼哥能忍不能忍？當然不能啊，鬼哥是慣孩子的人么！

第二天，咱鬼哥帶人去麵館吃面，吃完到了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之就哇哇開吐，也是五六個人啊，吃完就吐，吃完就吐，一連吃了七天，這老李慫沒慫？不也服了么？最後都快給你鬼哥跪下了！連他嗎社會老李都服軟了，你個小B崽子還裝什麼玩意！」

「……」

錢道空一臉無語地望著兩人，正色說道：

「抱歉，鬼哥，真不是老弟不通情達理，佛爺平日待咱不薄，這事確實不能這麼辦。咱們也別說些沒有用的了，鬼哥，今天說什麼我是都絕對不可能把這錢交給你，這些錢，是全部用來孝敬佛爺的，誰也別想動！」

「操你嘛的，我發現你這真是三天不打就皮痒痒啊，還跟我扯這一出，說他嗎三七開已經夠給你面子了，現在別說他嗎三七開，你就連三塊錢都別想要了！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丫的！」

鬼哥一見錢道空軟硬不吃，不由更加暴怒，罵罵咧咧地撲了過來。

錢道空轉身要跑，卻發現自己的身後竟然已經被逼到了死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