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解 惑
「還是你打算一直帶著天恩住在這裡？」
蔣忠賢的喝問之聲響在耳旁，也落在了顏小月的心裡。她很想硬氣的答一聲「是」，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出不了聲音。這郡主府是祈安寧賜下來的，蔣思言不是沒有地方去，他住在這裡最終原因還不是因為有她，像他這種行為，若被世人知曉只怕要指著背脊樑罵了。
顏小月感念蔣思言為她做的一切，也仗著他的寵溺放肆自己的情緒，壓下這件事中他的為難。
「你知道思言是怎麼繼承暗部的嗎？在馬上要參加春闈的當頭，毅然放棄了大好的前程，接管府中的庶務，這又是為什麼？」
顏小月抬頭，滿臉疑惑，「難道不是家裡的要求嗎？」
蔣忠賢皺緊眉頭，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沒想到你從沒去懷疑過？思言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顏小月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思言自幼聰穎，才思敏捷，性子又極穩沉，是老夫費盡心力培養出來的最佳接班人，前二十年，他一直循規蹈矩，按著老夫制定的規劃一步一步的前進，可就在看到光明的前夕，他遇到了你，從此走了另一條路。」
顏小月不明白，「為什麼遇到就要走上另一條路呢？」
「因為你不是他命中注定之人。」
蔣忠賢這一句話震得顏小月心中一跳，沉下臉來，「為什麼？因為我的身份？」
蔣忠賢搖搖頭，「我們蔣府找媳婦兒從來不看出身。」
聞言，顏小月嘴邊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蔣忠賢看得明白，「你別不信，也許你認為你祖母爭對你，不喜歡你是因為你的身份低下，你錯了。我們蔣府的媳婦除了你祖母出身英國公府之外，沒有一個有她那樣的出身。像你二嬸，她還只是一個六品小史家的庶女，像李姨娘她是煙花女子，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各種身份都出現過，你一個商戶女子，在我們蔣的媳婦里算是不錯的了。」
「你祖母之所以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思言才放棄了我們為他規劃的路，選擇了一條死路。在思言之前，從沒有一個繼承暗部的子孫活過三十歲，他們最後的結局都是屍骨無存。我和你祖母的兒子，也是因為一個女人，最後連個屍骨都沒見的，如果換成你在你祖母的位置上，還會眼睜睜的看著最喜歡的，寄託了最大希望的孫子重走兒子的路，去選那一條死路嗎？最後阻止不成，你還對那個女子生出喜愛之情嗎？」
顏小月心中還有同一個疑惑，「為什麼選了我相公就必須選擇走這一條路？」
「蔣家男子都有一個戒子，它能幫主人選擇出適合的妻妾來。」
「戒子？」
蔣忠賢輕吐一口氣，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顏小月，他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和孫媳婦說這麼久，端起茶水潤了潤的嘴，咽下滿口的苦澀。
「那戒子有一種功能，如果遇到女子會發光還會發熱，說明那個女子能為他生兒子，所以，一旦那個人出現，不管是何人，我們蔣家都會想盡辦法娶到手，如果遇到的女子戒子只是發光，說明那個女子能為他生下女兒，為了子嗣，也會納進府來。不管哪一代，一般都是先找到命中主母的人繼承我這一脈，另一個則繼承暗部。可思言遇了你，他主動要求繼承暗部，怎麼勸都不聽，甚至你祖母讓步，讓他娶你，只要以後多納幾房妾室就可以了。沒想到思言還是拒絕，毅然的接受暗部，而一旦繼承暗部，就得接受暗部的傳承，忍受換血剔骨之痛，而且不會有子嗣的，所以你的懷孕才會讓你祖母失去理智。」
顏小月腦袋嗡的一聲響，原來她不是蔣思言的命中人有這個原因。那個見鬼的戒子又是個什麼東西？她怎麼從沒聽蔣思言說起過，那人究竟瞞了她多少東西？
「這些事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宗帝五年的冬獵前幾日，思言兩兄弟從我這裡拿走了戒子。狩獵回來后沒幾天，思言便決定繼承暗部。」
顏小月想起了那一段時間，蔣思言找到她幾翻勸導，最後以一封和離書的代價讓自己點了頭，他不能納妾，所以只能去繼承暗部。所以，說起來，真的全是因為她，蔣思言才會走上這一條絕路的。難怪蔣老夫人不喜歡她，如果異地而處，只怕自己也不會做得更好吧。
顏小月抬起頭看著皇城的方向，蔣思言，你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敢的？難道對他來說，她真的會比自己命還重要嗎？這一刻，她特別想看到蔣思言，從來沒有過的急切。
顏小月站起身，對著蔣忠賢深深的福禮，「祖父，謝謝您來告訴我這麼多，讓我解惑。孫媳這就去準備行禮，跟您回蔣府，向祖母陪罪。」
蔣忠賢臉上露出了笑容，「別急，你現在身子重，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
說是不急，可顏小月哪裡等得，一到酉時就要關城門了，過了酉時可就進不去城門，要她一個人在這孤寂空蕩的府里等到天亮，那不啻於在她身上施展了凌遲之刑。
帶著杜若跟著蔣忠賢的馬車一前一後的進了蔣府，時隔一年半的時間，她又回到了這裡，也許心情的不同，看起這些熟悉的景緻，雖然已經是隆冬，萬物凋殘，可在此時的顏小月眼裡，竟覺得特別的生動起來。
到敬榮院時，看著獃滯的一群人，顏小月大大方方上前給蔣老夫人行了禮，「孫媳見過祖母，孫媳來遲一步，還請祖母見諒。」
抬頭看著蔣老夫人，顏小月內心也充滿了感嘆，老夫人比起她離開之前要蒼老了不少呀，玄紫色抹額覆蓋下的都是花白的頭髮，眼角布了深深的皺紋，看著顏小月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可置信和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滿屋子的人就看著顏小月微微蹲在那裡，還是蔣思言最先回過神來，忙站起來走到顏小月身旁，伸手託了一把，老夫人才回過神來，看著顏小月高高挺起的大肚子，「呃，起吧。你……」
蔣忠賢接過話來，「月娘一路奔波怕也累了，還是先回錦園去休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