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26.

紅色的敞篷跑車加上戴著墨鏡的帥哥，這樣的場景似乎只會在偶像劇里出現，可卻確確實實發生了。s大的大學生們或多或少都有些騷動。

趙瀾之不常開這種張揚的跑車，他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他坐在駕駛座上，透過墨鏡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等了近半個小時，修長的身影才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趙瀾之眼睛一亮，打開車門向男人走去。

「葉寒！」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自顧自地走著，手上捧著基本厚厚的書。

趙瀾之小跑著追上他，拍拍他的肩膀，「葉老師。」

葉寒停下腳步，推推眼鏡，漠然道：「有事？」

趙瀾之委屈道：「你不用對我這麼冷淡吧？你還在生我的氣？」

葉寒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我說過，我們的觀念不同，沒必要再交往下去。」

趙瀾之笑笑，「上次的確是我錯了……不過你就那樣把□□的我丟下，我也很生氣啊。不過，我已經不怪你了。」

「……」

「我已經考慮清楚，既然你想慢慢來，我就陪你啊。就從普通朋友做起，好嗎？」不等葉寒回答，趙瀾之又走回車邊，從後座里把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捧到葉寒面前，微笑道：「對不起啦，原諒我吧？」

男人燦爛的笑容實在讓人無法抗拒。葉寒看了他好一會兒，注意到周圍不少異樣的目光，耳根爬上一抹詭異的紅色，但臉上依舊面無表情，「這裡是學校門口，把花收起來。」

趙瀾之揚揚眉毛，「那葉老師答應我，不生我的氣了。」

「……好。」

「還要和我一起吃飯。」

「……行。」

27.

趙瀾之帶冷美人去了一家格調非常不錯的西餐廳，只可惜葉寒人如其名，始終寒著一張臉。可趙瀾之並不覺得討厭，相反，他居然覺得挺有趣的。

用甜點的時候，葉寒鄭重其事告訴趙瀾之：「我不是隨便的人。」

「我知道啊。」

「我交往的對象，是要以後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

「哦哦。」

「我對你還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彼此適不適合。我們試著交往一個月吧，在這段時間，我會仔細觀察你，加分減分，最後得出結論——你不會介意吧？」

「嗯？」趙瀾之笑眯眯的，「不會啊，你隨便對我做什麼都行。」

葉寒點點頭，從公文包里拿出平板，低頭記錄著什麼。

真是專註的學術型男人啊……古板的可愛，趙瀾之這麼想。

臨走之前，趙瀾之去了趟洗手間。洗手的時候，感應器似乎出了點問題，一直沒有反應，正他準備換一個時，一雙骨骼分明的手伸了過來，下一秒，水流刷刷流下。

趙瀾之看著鏡子里的男人，一段時間沒見，他的眼睛還是那麼好看，又細又長，比葉寒的還要好看。

該說些什麼呢？你最近好嗎？還是好久不見？

可是趙瀾之只說了一句，「奇怪，為什麼你就可以？難道你的存在感比較強？」

沈言笑了起來，畢竟是四十歲的人，即使再注意保養，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還是有細紋。趙瀾之不覺得難看，然而覺得這樣歲月的痕迹讓這個男人更有韻味了。

「嗯，」沈言似乎真的認真想了想，「可能因為今天我的運氣比較好。」

趙瀾之不屑地「切」了一聲。

「畢竟，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沈言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呼喚一個沉睡的小孩。他看著鏡子里的趙瀾之，「看來你忘了，真讓人難受。」說完，還真的露出一副被傷了心的樣子。

趙瀾之感到全身疼痛，就好像是一層貼近皮膚的偽裝被硬生生地扯下。

他怎麼會忘……他一直都記得，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一睜開眼就決定來找葉寒，好徹底把這家徹底拋在腦後。

趙瀾之淡淡地「哦」了一聲，「生日快樂。」

「謝謝。」沈言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眼角帶著笑意，似乎這句簡單的祝福真的讓他心情變得很好。「待會一起吃蛋糕？」

「不，我約了朋友。」

「嗯？那你和朋友約完呢？」

不等自己猶豫，他迅速回答：「我還有別的事。」

沈言望著他，「午夜之前你都沒空嗎？」

趙瀾之忍不住道：「四十歲的人了，還要和小孩一樣吃蛋糕？」

沒想到沈言鄭重地點了點頭，「對啊，過生日就這點奢望了。」

趙瀾之不禁想起來，過去的十二年裡，他陪著沈言過了每一個生日。沈三爺的生日宴一直都是s市的一件大事，通常是在豪華酒店裡舉辦。每次宴會結束，把客人送走，趙瀾之提著蛋糕跑到沈言家裡，看著被燭光映照出的男人的臉，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會覺得很滿足。

手早就洗好了，可沈言依舊站著，似乎再等趙瀾之的回答。

趙瀾之慢慢地擦乾自己的手，「再說吧。」

沈言微微一笑，有這句話就夠了。

28.

這之後和葉寒相處，趙瀾之總是無法集中精力，總覺得他的心好像不經意丟在了某個地方。

葉寒雖然沒說什麼，但還是皺起了眉。趙瀾之忍不住想，他一定被扣了很多分。

但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把葉寒送回了家，冷美人最終連個吻都沒給他。趙瀾之獨自回到家裡，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電視里正放著搞笑得綜藝節目，可他卻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越是離午夜越近，他就越是靜不下心。

十一點差五分的時候，正發著呆的趙瀾之突然坐了起來，他自嘲地笑笑，迅速換好衣服，拿著錢包和鑰匙衝出家門。

29.

趕到目的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

別墅門口亮著燈，外門開著，就像是在等什麼人光臨一樣。趙瀾之隱約可以看到花園裡正熱烈開放著的花。

趙瀾之對花沒有研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花，只覺得很好看，這種告訴沈言后，別墅花園其它的花全部被這種花取代了。

走過用石子鋪滿的小路，趙瀾之來到門前。

沒什麼好猶豫的，他想來，就來了，很簡單的事。

按響門鈴后，幾乎是一瞬間，門被打開。

偌大的客廳里只開著一盞燈，在昏暗的燈光下，沈言的眼睛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鬆了口氣般的，他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趙瀾之的錯覺，沈言好像突然老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強大到讓人畏懼，他似乎也有些脆弱的地方。

或者，他早就老了。只是看起來堅硬強勢，心中早就破碎不堪。

趙瀾之眼睛熱熱的，「蛋糕呢？」

「嗯？」

「你不是邀請我來吃蛋糕的嗎？」

「忘買了。」

「白痴，我就知道。」趙瀾之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他，「現在只能買到這種了。」

沈言接過盒子，淡笑道：「已經足夠了。」

兩人走到餐廳，沈言替趙瀾之倒了杯紅酒。

趙瀾之搖搖頭，「還是算了，待會我還要開車。」

沈言眼眸一暗，「你可以留下。」

趙瀾之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這裡就你一個人？保姆呢？」

「我給他們放假了。」

趙瀾之有些挫敗感，「你是不是肯定我會來？」

「怎麼會。」沈言笑道，「我只是抱有一點希望而已。」

由於沒有提前預約，趙瀾之只買到一個一層的小蛋糕，連蠟燭都沒有。

沈言用刀切了兩塊，自己先嘗了一口，「唔，好甜。」

趙瀾之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十二點。

「像你這種年紀的男人很少吃甜食吧？」

「對。」沈言低頭看著他，聲音低沉而清晰，「多虧你。」說著，便彎下腰，吻住趙瀾之的嘴唇。

男人剛吃過奶油的舌頭帶著淡淡的香甜的味道，在這樣的夜晚，尤其讓人沉醉。

短暫的愣神后，趙瀾之一把推開沈言，冷聲道：「我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

「嗯？」

「和別的男人有親密的行為，被他知道了，要被扣分的。」

沈言又笑了，今天晚上，他似乎特別喜歡笑。

「你在玩什麼？戀愛遊戲嗎？」

「他要找一個共度一生的對象，我想要成為那個人，就必須經歷三個月的考驗。」

沈言嘆了口氣，「傻瓜。為了找個陪伴自己的人，而用規則去約束一段感情，這又算什麼呢？愛情永遠不需要考驗，因為生活，本來就是最大的考驗。」

沈言注視著趙瀾之的眼睛，眼神是他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我和一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最初，也不過是想找個人陪伴。可從某一個瞬間開始，我想要和他一輩子承諾的念頭從來都沒有變過。但是我不敢和他說，一輩子真的太長了，誰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見過太多人陷入情網不能自拔的樣子，我怕自己也變成那樣，我曾經想過捨棄這份感情……可是，能隨心所欲丟棄的話，那也就不能稱之為感情了。我認輸了，瀾之，我認輸了。」

趙瀾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什麼意思？」

「我不會給他交往三個月之類的誓言，但是我一旦開口，說的就是一輩子。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那個人已經不要我了。」

喉嚨里似乎被什麼堵著，趙瀾之努力想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