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大結局
大抵是真的被氣狠了，第二天順豐帝就病倒了，一大群太醫全部趕了去，就連蘇瑾言都親自出手了，卻還是不太理想，病情反反覆復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上朝也沒問題，壞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纏綿病榻。
於是，順豐帝索性將大權交給了已經是太子的蘇瑾言，命他負責監國，早朝由他聽政，奏摺由他批閱，一切國家大事，除了特別重大的大事，比如前線的戰況，其他的基本都交給他全權做主處理了。
這似乎代表着某種訊號，顯而易見的，朝堂上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詭譎起來，幾個野心勃勃的皇子私底下小動作不斷，絞盡了腦汁給他找麻煩添堵，似乎恨不得叫順豐帝、叫滿朝文武、叫這天下人都看看，這個太子有多麼不中用，多麼不堪大任。
不過可惜，他們的這點小心思是註定白搭了。
蘇瑾言雖然幼年時很多時候都在外養病，但但凡回到宮中，都是由順豐帝親自養在跟前的，手把手教著讀書寫字，更是處理政務時也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可以說這麼多年下來，順豐帝早就已經將自己畢生所知所會的都教給他了。
而蘇瑾言自身又不是塊榆木疙瘩，甚至非但不是榆木疙瘩，資質在眾皇子中也是頂尖的，有能力，有魄力，雖是第一次全權主持大局，但處理起政務來卻也頗為遊刃有餘，使得一眾仍在觀望的大臣以及所謂的保皇黨都甚是滿意。
只是一邊兄弟們不斷找麻煩添堵，一邊又要全力救治順豐帝，也着實有些分身乏術，饒是蘇瑾言也弄得有些疲憊，已是接連好幾日忙碌到深夜凌晨才回來了。
「不是叫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看着董靜姝疲憊的臉色，蘇瑾言有些心疼，「你每日還要照顧那臭小子已經夠辛苦了，晚上便不要一直等着我了。」
「有那麼多丫鬟奶娘幫着照看呢，我哪裏就有那麼辛苦了。」董靜姝淡笑道，邊給他端了杯茶，「父皇的身子還是不見好？」
蘇瑾言輕嘆一聲，道：「畢竟年紀大了，這一輩子他在女色上也是個不知節制的，往日裏看着好，實際上早已是外強中乾，這下子也是真真病來如山倒了。」
董靜姝也沉默了，生老病死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沒有誰能逃脫，她的靈泉雖好，卻也不是仙丹神葯，不可能能夠使人百病全消長生不死。
順豐帝現在的情況，一來是真的年紀已經大了，身體各方面機能退化嚴重，二來作為一個帝王，偌大一個國家，千千萬萬無數百姓都在他的手中，說句大逆不道的，簡直是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勞心勞力累死累活，完全是在過度消費生命。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這個人在女色上實在是太不知道節制了，年輕時荒唐了幾十年不說，年紀一大把了還人老心不老成天瞎折騰，那點本來就不算多好的底子早就被掏空了，要不是蘇瑾言早些年開始就在絞盡腦汁幫他滋補養生，他早就要駕鶴西去了，可就算是有蘇瑾言這麼個神醫兒子在，也架不住他自己要作死不是。
可以說，若無意外的話，那老頭子現在也只能是熬日子了。
董靜姝有些擔憂的看着蘇瑾言，她知道，雖然他平時滿嘴的嫌棄那老頭子，甚至心裏也是有些怨懟他的，因為是他給了蓮貴妃希望，卻又親手將她送入了絕望傷痛之中，這才導致了她早早的香消玉殞含怨而去。
但這麼多年順豐帝對他的關心愛護卻是半點不摻假，完全是眾多皇子裏的頭一份，甚至可以說自幼以來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堂堂帝王還要好。
順豐帝是眾多皇子們的父皇，卻只是他一個人的父親。
他怨他，但卻更愛他。
若有朝一日老頭子真的去了，那對他的打擊一定也是極大的。
「別擔心，我沒事。」蘇瑾言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淡笑道：「你先去躺着吧，我去看看那臭小子。」
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每天無論多晚，他都會回來，因為對他來說，這個有着他的愛妻和愛子的地方才是他的家，而同樣無論多晚多累，他也都會去看一會兒安安，哪怕是只能靜靜的看着孩子的睡顏也是好的，否則便像是缺失了什麼一樣心裏空了一塊。
因着帝王病重，這個節骨眼兒上誰也不敢大肆慶祝，是以這個年整個京城都過得甚是冷清，上流圈子更是將那些各種宴會全都取消了。
不過私底下倒是有不少人在忙着給自家的兒女相看人家了，早早已經定了親的更是不少都提前了婚期，年歲已經差不多卻還未定親的，也有不少緊趕慢趕的恨不得立刻就定好人家明天就成親，尤其是那些有女兒的人家，就生怕哪天帝王駕崩了，再等到三年後自家女兒年歲大了不好嫁人。
這些當然都是私底下悄悄進行的，不過蘇瑾言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這種事原也就是人之常情，也談不上什麼大不敬，畢竟這種時刻雖然敏感了點，但到底也不是國喪之內，總不能說因為帝王病重，就叫人家全都不許喝酒吃肉，不許談婚論嫁吧？這不是笑話嗎。
一晃又是好幾個月過去，順豐帝的病情更重了，甚至幾乎已經沒有了清醒的時候，只終日渾渾噩噩纏綿病榻，即使偶爾睜開眼片刻，也是連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面對這種。
面對這種情形，朝堂上那些忠君派保皇黨雖然難免心情沉重憂慮，不過倒也還不算太過擔心焦灼，因為國家有一個好太子。
幾個月的歷練，使得蘇瑾言在各方面都成熟了很多，無論是帝王心術還是為君之道，甚至是城府手腕，顯而易見都成長了很多，處理各種政務愈發遊刃有餘起來，已然完全能夠稱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明君了。
說句大不敬的，即使眼下順豐帝立刻駕崩了，蘇瑾言也完全能夠頂得起這個國家，唯一值得憂慮的就是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罷了。
這幾個月來蘇瑾言雖然剪除了那些兄弟不少的羽翼，打得他們元氣大傷，但畢竟他還只是太子，未曾登上皇位，為了不給人留下把柄攤上個陰毒暴戾的名頭，對這些兄弟他卻無論如何也不好真下狠手將人給弄死弄廢了，只能讓他們再蹦躂些時日。
與此同時，董靜姝和蘇瑾言的長子小安安也到了開始牙牙學語的時候，最近董靜姝最大的愛好就是抱着兒子教他叫「娘」，可惜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長的，竟然不知不覺就「長歪」了！
明明小時候那麼軟萌可愛，見誰都會露出他那標誌性的無齒的笑容，簡直就像是個小天使一樣，看着就叫人心底發軟眼冒紅心，恨不得摟在懷裏狠狠搓揉兩把，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小子竟然越來越像他爹靠攏了，外表完全一片高貴冷艷！
現在太子府每天都會出現這樣一副情景，愈發有貴婦范兒的太子妃娘娘成天對着一個白白胖胖漂亮得跟小仙童似的奶娃娃念叨「娘」「叫娘」，而奶娃娃每每都不屑一顧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的玩玩具或者發獃，偶爾實在被他家蠢娘親鬧得不耐煩了，便皺着小眉頭瞅着她，臉上**裸的寫着幾個字－－愚蠢的凡人。
那滿滿的嫌棄鄙視每每都弄得董靜姝心塞到不行，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去，直跳腳大罵這臭小子絕對不是她親生的！
那副架勢，簡直像是恨不得要把這熊孩子送人似的，結果等熊孩子餓了往她懷裏一撲，那麼軟軟的一蹭，她又立馬投降了，抱着自家胖兒子樂得跟個傻子。
每天鬧這樣一出，太子府着實是熱鬧得很，連下人們每天私底下的八卦都離不開這歡喜冤家似的娘兒倆，甚至因為之前幾次董靜姝處理一些事情展現出來的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手腕而給下人們造成的畏懼心理都少了很多，弄得董靜姝也是愈發無奈了，偏又沒辦法對着自家胖兒子做些什麼，於是，胖兒子的親爹就遭殃了。
這天晚上蘇瑾言洗漱完剛要上床，就迎來了他媳婦兒的一記橫眉冷眼，「今天晚上你去書房睡。」
蘇瑾言下意識腳步一頓，表情有些懵，「為什麼？」
同時腦子裏開始飛速回憶起來，難道他最近做了什麼事惹她生氣了？
董靜姝一臉氣悶道：「你兒子現在越來越不可愛了，凈會氣他老娘！」
聞言，蘇瑾言鬆了口氣，有些奇怪的問道：「他做什麼了？」
頓時，董靜姝像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樣，小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將那臭小子最近的表現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聽得蘇瑾言不禁嘴角直抽暗笑不已，只是看自家小嬌妻一臉鬱悶的樣子，未免將人惹毛殃及他這個無辜，只好硬憋著笑點頭附和。
「臭小子的確不像話，是該好好教訓，怎麼能這樣欺負他娘呢？圓圓你放心，明天我就替你教訓那臭小子，現在天色已晚，未免還是先歇息吧？」說着就要往床上鑽。
原本他是打算多多拍馬屁迷惑住「敵方」，好免去自己無辜承受那「慘無人道」的懲罰，誰想這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
董靜姝一聽他要教訓兒子，頓時不樂意了，「你敢教訓我兒子我就收拾你！」
蘇瑾言：「……」
「你捨不得兒子，難道就捨得我？」
與胖兒子極其相似的臉露出那樣委屈的神情，對於董靜姝來說還真是會心一擊，不過掙扎了一番她還是硬起了心腸，「子債父償！而且，要不是有你這個當爹的做『榜樣』，安安那麼可愛的孩子怎麼會長歪了？都是你遺傳的！」
想到這兒董靜姝就覺得心塞塞，做一個乖巧軟萌的小天使多好？非要學他爹的高貴冷艷！
好吧，她承認，那麼一個小奶娃娃冷著臉擺出一副高貴冷艷的架勢實在是萌得人心肝兒顫，尤其那小子和他爹長得極相似，再擺出這樣一副模樣，就更加神似了，簡直就像是縮小版的蘇瑾言，看着就叫人想要狠狠欺負逗弄一番。
可是！
比起一個臭屁的兒子，她還是更想要一個軟萌可愛的小棉襖啊！
突然董靜姝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蘇瑾言，「不如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吧？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一定嬌嬌軟軟的可愛極了！」
事實上哪裏要她說，蘇瑾言早就心心念念的期盼著女兒了，連做夢都夢到過一個扎著小揪揪的小天使軟軟的叫他爹爹，甜蜜蜜嬌軟軟的聲音簡直甜進了他的心坎兒里。
只是此刻聽董靜姝這樣說，他還是拒絕了，「現在不行，頻繁生育對你的身子損耗太大，過兩年再說。」
董靜姝鬱結，「既然這樣，那今後一個月你就都睡書房吧！」
蘇瑾言一聽，這還得了，剛要說什麼，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有事要和你說。」
和你說。」
「什麼？」
「大軍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
果然，董靜姝霎時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驚喜道：「真的？父親和大哥要回來了？」
「是啊……」邊說，蘇瑾言一邊往床邊移動，然後坐在床上，很自然的擁住她。
董靜姝此時卻滿心滿腦想的都是這個大驚喜，又因着夫妻倆實在是太親密太熟悉了，是以壓根兒就沒注意到他的這些小動作，等到她興緻勃勃的說累了，被某人擁在懷裏躺下時，臨入睡前還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彷彿忽略了什麼……
果然，在焦心等待了一個多月後，大軍終於轟轟烈烈的凱旋而歸了，董靜姝正滿心喜悅的想要去將軍府，卻突然黃嬤嬤匆匆來了，神情焦急還帶着些許恐慌。
「太子妃不好了！董夫人要生了！」
黃嬤嬤是董靜姝派去看管見識唐百靈的四個嬤嬤裏頭的其中一個，她口中的董夫人，指的自然就是唐百靈。
董靜姝一聽這話心頭就是嘎登一聲，忙道：「不是還沒大日子，怎麼會突然要生了？」
黃嬤嬤垂著頭顫聲道：「回太子妃，方才董夫人如往常一般用過午膳后就去花園子裏散散步，誰知走着走着卻不知怎的腳下一滑摔了……」
聞言，董靜姝心裏立刻就陰謀論了。
唐百靈對肚子裏的孩子很重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地位尷尬不得董致遠的歡心，甚至還被深深厭惡著，不出意外這輩子也就只能有這麼一個孩子了，是以她幾乎將滿腔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平日處處小心謹慎，要說她自己不小心摔了，董靜姝卻是不信。
但若不是意外，那又會是誰要害她呢？
如今董致遠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後院裏乾乾淨淨的，也不可能存在妻妾爭風吃醋明爭暗鬥這種陰私，如此想來，旁人陷害這一條似乎又有些說不通。
一時半會兒也實在想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可唐百靈那邊卻耽誤不得，當即，董靜姝便叫人拿了藥箱隨着黃嬤嬤匆匆出門了。
雖然她對唐百靈有意見，但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她大哥的親骨肉，是她的親侄子，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孩子出事。
董靜姝到達時，唐百靈已經進產房有一會兒了，只是情況卻很不樂觀，不時傳出來的凄厲的慘叫更叫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全府上下都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
幾乎是前後腳，董氏也緊隨着董靜姝到達了，母女倆也沒時間多說什麼，匆匆進入了產房。
剛一推開門進去，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就沖得董靜姝一陣犯暈，胃裏翻滾著差點吐出來。
「圓圓你怎麼了？」一旁董氏忙扶了她一把，滿臉關切的問道。
董靜姝搖了搖頭，強壓下身體的不適，上前查看了下唐百靈的情況。
羊水已經破了，產道也已經開了，只是孩子卻遲遲未曾出來，而唐百靈的身體底子又不是很好，眼下已經有些力竭了，再這樣下去就更危險了。
「參片呢？快去拿參片！」
很快，下人就將參片拿了來，董靜姝將之塞進唐百靈的嘴裏讓她含着，很快唐百靈便恢復了些力氣，接着在穩婆的指揮下又卯足了勁兒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
不知又過了多久，終於，穩婆驚喜的大叫一聲，「出來了出來了！」
然而還沒等眾人來得及高興，卻見穩婆臉色驟然大變，「不好，胎位不正，孩子的一隻腳先出來了！」
董氏聞言臉刷一下子就變得慘白慘白的，差點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這種情況可是很容易一屍兩命的！
穩婆也是白著臉，有些顫抖著問道：「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孩子！保孩子！」旁人都還未開口，唐百靈便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
正在這時，外邊門也被敲響了，恍惚間傳來了董致遠的聲音。
唐百靈陡然眼睛大亮，壓抑著痛呼了一聲，抓着董氏的手哀求道：「娘，我要見他，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
像是要完成最後的遺願一樣，唐百靈的模樣叫董氏不禁嘆息一聲，打開門叫了董致遠進來。
大抵是得到消息就匆匆趕了回來，此時此刻董致遠身上還穿着盔甲，一派風塵僕僕的樣子。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饒是在戰場上見慣了殘肢斷臂屍體橫飛血流成河的董致遠也不禁有些發懵，一時愣愣的站在那兒不知該做何反應。
董氏紅着眼睛嘆息道：「孩子胎位不正，一隻腳先出來了，只怕……百靈想見你，大概有話想跟你說，你去跟她說說話吧。」
董氏輕推了他一把，董致遠便有些神情恍惚的來到床邊，滿腦子亂糟糟的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雖然這個妻子娶得屈辱，對於這個孩子，他也是心情複雜得很，但到底是他的親骨肉，他又哪裏真的就毫不在意了？然而眼下娘卻告訴他，難產了……
唐百靈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中淚光閃爍，帶着濃濃的哀求，「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蓄意想要圖謀什麼，我有我的苦衷……」
「我說這些不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不管如何，我確實對不起你，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是求你……孩子是無辜的，
是無辜的，他也是你的骨肉，求你不要遷怒於他，求你照顧好他……求求你，答應我！」
不知是不是被唐百靈的遺言砸懵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董致遠一時沒有回應。
唐百靈忍不住又痛呼了一聲，手本能的抓得更緊了，指甲幾乎都嵌進了他的皮肉里，「求你，答應我！答應我！」
董致遠沉默著點了點頭，唐百靈狼狽不堪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轉眼望着董靜姝道，「我知道你的醫術很好，求你幫我保住我的孩子，不惜一切代價！」
話中的意思，便是叫董靜姝儘管下手，不用顧忌她的命了。
董靜姝泯了泯唇，沉聲道：「你確定，不惜一切保孩子？」
唐百靈點點頭，雖然被折磨得疲憊不堪，但神情卻很堅定，臉上散發着一抹異樣的光彩，那是獨屬於一個母親的偉大母性。
董靜姝沒再說什麼，挽起袖子開始忙碌起來。
對於唐百靈這個女人，她的感官其實一直很複雜，並不單單隻是厭憎，蓋因一早她便查到的一些事。
唐百靈是庶出，生母原也不過就是府里的三等丫鬟，只因有些姿色，一次意外便被喝醉了酒的男主子強佔了去，當然，男主子長得英俊瀟灑又有錢有權，唐百靈的母親說一點都不動心也是不可能的，遇上這種事，便也是半推半就的成就了好事，接着如願當上了姨娘。
唐百靈的母親肚子倒也爭氣，很快便發現懷了身子，這下她便更加高興了，倒也不是說有什麼不該有的野心，她也是個有些頭腦的，知道以色侍人終究不是長久之道，不管如何還是得有個孩子傍身才行，無論是兒子女兒都好，至少能讓她站穩跟腳，以後也算是有了個依靠。
於是在她滿滿的期待喜悅中，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加之那時她年輕貌美又正是新鮮勁兒上，倒也頗受重視寵愛，小日子過得甚是舒心幸福，可她又哪裏能想到，這一切都已經刺到了上面那位主母的眼了呢。
唐家的那位主母也是個有心機的，表面一派慈善大度，善待小妾姨娘及庶齣子女，然而私底下其實卻是個極其小心眼的，手段也甚是陰毒，暗地裏用各種陰私手段處理了不知多少寵妾庶子，若有心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後院裏雖有不少小妾及庶齣子女的存在，但卻都是些不受寵的，而真正曾經受過寵愛的，早就在各種「意外」中接連消失了。
這一次，唐百靈的生母便成了她的目標。
懷胎十月，作為主母，對懷孕妾室的照顧可謂盡心儘力無微不至，不止家裏的婆婆滿意相公喜愛，就連唐百靈的生母也都被她迷惑住了，對她那是滿心信任。
可誰也沒想到，接生的穩婆其實早就被她買通了，為的就是要唐百靈的生母死於「難產」，不止如此，連小小的胎兒她也沒打算放過，早就下了命令，若是個女孩便也罷，若是個男孩，一出生就悶死了事！
就這樣，唐百靈的生母果然「難產」死了，而唐百靈則因為是個女孩，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只是俗話說得好，沒娘的孩子是根草，何況她還是個地位低賤的庶女，那就更是人人都能上來踩一腳了，便是連府里的下人都沒誰拿她當回事，能好好長大也算是多虧了有個忠心的奶娘。
磕磕絆絆長到五歲，早慧的唐百靈便有了自己的小算計，想了法子抱上了嫡母的大腿，日日都會去嫡母跟前服侍奉承，風雨無阻，竟是比嫡母親生的兒女還要孝順貼心，如此兩年下來，唐夫人對她便也多了兩分情分，因而她的日子也終於好過了些許，雖仍舊比不上其他一些庶出兄弟姐妹，更是差了嫡兄嫡姐不知多少條街，但好歹也終於像是個小姐了。
唐百靈對此倒也沒什麼不滿意的，只滿心想着熬到及笄嫁人便好了，可是她沒想到的是，真正的磨難這才剛剛開始－－她的嫡出二哥，不知何時起竟對她起了那種齷齪心思！
唐夫人有兩個兒子，老二因是幼子，自幼便被她溺愛長大，結果養成了一個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賭倒是樣樣在行的紈絝，日日正事不做一件，只一心流連那等煙花之地，是個極其好色之人。
偏唐百靈又生了副好相貌，這一精蟲上腦，早就被唐夫人寵得無法無天的唐二哪裏還管什麼親妹妹不親妹妹的，竟是數次暗地裏對她動手動腳，最後竟禽獸不如的給她下藥！
好在唐百靈生性謹慎，自打發現他的齷齪心思后就一直防著，這才堪堪逃過一劫沒被他糟蹋了去，只是有一就有二，唐百靈也知道，她能逃得過一次，不一定就能逃得過第二次第三次，向父親揭發更是不可行，不用想她都知道，為了家族聲譽，她的父親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她。
唯一的出路便是儘快嫁出去。
是以在唐大人被長公主指使想要算計董致遠因而才想起了他這麼個貌美如花的女兒時，唐百靈猶豫了一下便毅然決然的同意了，雖然她知道，如此一來她一定會招了未來相公及整個婆家的怨恨，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幻想中的和諧美滿的婚姻，但是為了逃離那個火坑，逃離那個禽獸，她別無選擇。
這便是她所說的不得已的苦衷。
而董靜姝其實早就已經查清了這一切，是以對唐百靈的想法很複雜，恨她算計，卻又同情她的處境遭遇，便是設身處地想一下，若她處於唐
若她處於唐百靈那個位置，被逼到那個份兒上，只怕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前面已經是懸崖，此時出現一條路，便是鋪滿了刀刃她也一定會選擇走下去。
所以，同為女人董靜姝是能理解唐百靈的選擇的，但是理解歸理解，當牽扯到自己的親人時，感情上她卻還是無法接受。
只是也不知是做了母親產生了感同身受的情緒還是怎麼，此時看着唐百靈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己保護孩子的作為，董靜姝卻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對她心軟了。
說到底，唐百靈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伴隨着「哇」一聲響亮的啼哭，唐百靈也終於精疲力盡的閉上了雙眼，一直抓着董致遠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驚得董致遠整個人都呆了呆。
董氏眼睛一紅，「她……她……」
董靜姝親手給孩子剪了臍帶，邊道：「她沒事，只是脫力暈了過去。」
聞言，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孩子怎麼樣？」董氏有些擔憂的看着那小小的皺巴巴的嬰兒，在肚子裏憋了這麼長時間，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董靜姝仔細給孩子檢查了一下身體，臉色露出淡淡的笑容，「孩子沒事，在胎里被養得很好，是個健康的胖小子。」
董致遠在一旁看着孩子的表情很糾結，有點驚奇，有點喜愛，又有點排斥，一副想靠近又不想靠近的樣子。
董靜姝看他這樣，直接將孩子塞進了他的手裏，然後就很不負責任的拍拍屁股出去了。
反正有小弟和安安在前，他早就抱孩子抱習慣了，還不至於會把孩子摔了還是怎麼的，親生父子倆，還是好好培養感情去吧。
想着自家蠢哥哥糾結驚慌的樣子，董靜姝就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誰知剛出了屋子坐下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迎來了一道晴天霹靂。
「太子妃，小……小主子被人擄走了！」
「什麼！」董靜姝大驚失色，手裏的茶盞瞬間落地摔了個粉碎，「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來報信的知夏雙眼通紅，滿臉焦灼羞愧，卻是口齒清晰伶俐快速道：「回太子妃，方才剛入夜府里便突然闖入數十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訓練有素，應當是死士……奴婢等人抵擋不住，讓小主子落入了賊人手中……求太子妃降罪！」
知夏垂著頭跪在地上，身上還有好幾處血跡，顯然也是受了不輕的傷。
董靜姝心中又怒又急，也顧不上多說什麼，直接拔腿就往外跑，連馬車都不坐了，竟是一路飛快用輕功飛回了太子府。
此時此刻，太子府已經亂成了一團，護衛、下人死傷頗多，尤其主院更是「重災區」，雖然沒有屍體，估計已經被人抬走了，但是地上隨處可見的血跡卻還是清楚的昭示著方才的一切有多麼慘烈。
看到這些，董靜姝的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腦袋一陣暈眩，險些眼前一黑暈過去。
春夏秋冬幾人以及一眾奴才看到她都齊齊跪了下來請罪。
董靜姝沒看他們，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聲音嘶啞道：「有沒有誰追了上去？還有殿下那裏有沒有去稟報？」
「回太子妃，蘇大已經帶人追去了，宮裏也已派了人去稟報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便見蘇瑾言匆匆出現了，鮮有的情緒外泄，滿臉俱是掩不住的焦灼。
「九哥……」一看到他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董靜姝瞬間就紅了眼。
蘇瑾言緊緊抓着她的手，輕聲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蘇大是蘇瑾言精心培養的暗衛，他們之間自有一套自己的聯絡傳訊方式，旁人不懂，但蘇瑾言卻很清楚，輕而易舉的便發現了蘇大沿途留下的標記。
一路順着標記追過去，誰知卻來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彷彿在情理之中的地方－－禹王府，即是如今的十四皇子府。
守在府外負責看管蘇瑾城的士兵們早已消失無蹤了，眼下大門敞開，彷彿一直在等候迎接「貴客」上門。
「主子。」蘇大不知從哪裏飄了出來，立在一旁恭敬道：「小主子就在裏面。」
蘇瑾言和董靜姝對視一眼，未曾多言，大步從大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便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恭敬的等候在那兒，「奴才拜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家主子已恭候二位多時，請二位隨奴才進去吧。」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人，但憑蘇瑾言和董靜姝兩人的功力，卻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暗地裏藏着不少人，且從氣息來看，必然個個都是高手。
蘇瑾城就坐在花園的一處涼亭中，面前擺着一桌子精緻的菜肴，而他正悠悠的自斟自飲，頗有幾分悠然自得的模樣。
而在他的旁邊則坐着一名嬌艷嫵媚的女子，一襲黑紅相交的裙子，五官極其艷麗妖嬈，不是旁人，赫然正是消失了許久的方湘君。
「九哥九嫂，好久不見。」蘇瑾城抬頭看向蘇瑾言和董靜姝二人，俊美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知九哥九嫂可願賞臉坐下陪弟弟小酌兩杯？」
蘇瑾言神情冰冷，「我兒子呢？」
蘇瑾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九哥何必如此急切？好歹我也是他的親叔叔，還能對他做什麼不成？九哥九嫂大可放心，小侄子好得很，睡得正香呢。」
正香呢。」
這時方湘君卻不甘寂寞的插嘴道：「師兄為何都不看我？難道已經將師妹我忘記了嗎？師兄可真是薄情吶。」神態嬌媚幽怨，卻又若有似無的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態，真真是勾得人心癢難耐。
蘇瑾言卻仿若未聞，連個眼神餘光都沒施捨給她。
見狀，方湘君臉色一變，眼中閃爍著憤恨的光芒，看着董靜姝的眼神兒更像是淬了毒似的，陰森森的比毒蛇的眼睛還要駭人。
「說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蘇瑾言看着蘇瑾城，臉上突然露出了抹似諷非諷的情緒，「或者準確說，你的盟友有何指教。」
「九哥果然聰慧過人。」蘇瑾城狀似佩服的感慨了這麼一句，笑容卻滿懷譏嘲，朗聲道：「既然如此，你便也出來見見我們的好九哥罷。」
話落，身後的假山後面緩緩出來了幾道身影，一群面容肅殺冷漠的黑衣人簇擁著一名一身潔白錦袍的男子，男子身形纖長消瘦，五官頗為俊美精緻，只是臉色卻透著幾分不正常的蒼白，倒是更為他平添了幾分羸弱感，卻不是那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十康王還能是誰？
「九哥九嫂。」蘇瑾楓輕輕一笑，不禁叫人聯想到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得不說，皇家的基因的確是極好的，一個個皇子不管為人品性如何，單就外表來看，卻一個賽一個都是頂尖的人中龍鳳般的人物，而這蘇瑾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整個皇室除了蘇瑾言，怕也就屬他最為俊美出色了。
「你倒是終於肯現身了。」蘇瑾言冷笑一聲，道：「只是孤倒是不明白了，好好的舒心日子不過，非要拖着你這破敗的身子費盡心機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縱然真的叫你當上了皇帝，你又能在那張椅子上坐幾年？」
蘇瑾楓打娘胎里出來身子就一直不好，自幼就病歪歪的，還沒學會吃飯就開始吃藥了，根本就是個藥罐子皇子。
要說裝病，卻也是不可能，太醫院的太醫可能被收買，但蘇瑾言自己就是個醫術卓絕的神醫，他曾親自給蘇瑾楓看過，他的病並沒有任何疑點，是真的很糟糕，好好養著也斷然活不過三十歲！
這一點早已世人皆知，也因此，他一直就是眾皇子中的隱形人，沒有誰將他當做對手防備，甚至其他皇子因為這也都不吝嗇對他表達一下兄友弟恭之情。
先前被誣陷殺害萬家的小公子，還有之前的天花事件，甚至萬壽節在宮裏老二他們主導的那出「通姦記」……一樁樁一件件，蘇瑾言懷疑過所有人，甚至連最是清心寡欲的老六都懷疑過，卻就是不曾懷疑過蘇瑾楓。
不是蘇瑾言笨想不到，只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的思維，都不會想到這人竟如此……這樣的一副身子，三天兩頭就要病一場，卧床養一陣，說是破敗不堪一吹就倒也不為過，甚至最驚險的幾次都差點要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此歸西了！
最關鍵的是，如今他已經二十五歲了，他的生命最多便只剩下了五年的時間，只有五年而已，如此嘔心瀝血機關算盡究竟是為了什麼？有意義嗎？還是他對皇位就如此偏執，哪怕只是一天他也非要坐上去過過癮？
蘇瑾言沒辦法理解這種完全異於常人的思想，是以一直以來主觀意識上他便將蘇瑾楓這個人排除在了外面，只是這麼長時間堅持不懈的追查下來，隨着一點點的抽絲剝繭，當箭頭隱隱約約指向蘇瑾楓時，卻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也不知是被蘇瑾言毫不客氣的諷刺給刺激到了還是怎麼，蘇瑾楓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邊的人很是熟練的掏出一枚藥丸遞給他，吃下去之後蘇瑾楓便也好了很多，神色如常的將手中那潔白的染著些許殷紅血跡的帕子遞給身邊的人。
「我的身子便不勞九哥擔心了。」蘇瑾楓輕笑道：「哪怕只是一天，我也會被載入青史流傳千古，而九哥，卻註定會是一個令人惋惜的失敗者。」
「早就聽聞九哥的兒子生得玉雪可愛聰明伶俐，我這當叔叔的卻一直未能去看上一眼，今日一見果然很是招人喜愛，叫我都忍不住想要將小傢伙搶回家去自己養了，不如九哥便割愛將小侄子讓與我可好？」
董靜姝差點忍不住想要抓起眼前桌上的盤子就扣到他頭上去，好在蘇瑾言及時攔住了。
「說罷，你有什麼條件。」
看董靜姝警惕的樣子，蘇瑾楓卻笑了，「放心，九哥畢竟是弟弟的親兄長，無論如何弟弟也不會要了你的命，只要九哥自斷一條腿，小侄子便會安然無恙的送還於九哥。」
「記住，是用刀砍斷。」醫術高超又如何，他就不信砍斷了的腿他還能再接回去！
只要他是個殘廢，他就註定一輩子與皇位無緣！他要他好好活着，一輩子鬱郁不得志！一輩子屈辱的活着！
「你！」董靜姝氣結。
「九哥，快做個決定吧，小侄子可還等著呢。」蘇瑾城催促道，臉上滿是快意的笑。
董靜姝譏諷的看着他，「你這狗腿子當得倒是盡心儘力，就是不知你如此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可曾想過待事成之後自己的下場會如何？」
狡兔死走狗烹。
這一點蘇瑾城又如何不知？他不傻，自然知道無論如何，即使他費盡心機幫了蘇瑾楓上位，日後他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極有可能
，極有可能會被他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但是那又如何？他不想一輩子憋憋屈屈的被圈禁在這一方枯井中了此殘生！
他的一切都是蘇瑾言毀掉的，他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所以在蘇瑾楓聯絡他時，他未曾多猶豫便選擇了合作，他要將蘇瑾言拉入地獄，他要他也嘗嘗這樣的痛苦，即使代價是他的命，也值了！
「九嫂不必費心挑撥離間，我在做什麼我很清楚，難道九嫂以為，還有什麼結果是能比現在這樣還要糟糕的？」
對於一個驕傲自負的天之驕子來說，有些東西，遠比死亡更可怕更無法接受。
蘇瑾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先看看我兒子，確保他不曾受到傷害。」
聞言，蘇瑾楓卻有些遲疑。
雖然不服氣，雖然憎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九哥的確是老謀深算足智多謀，這個要求倒是算合理，但他卻下意識擔心他是不是要耍什麼花招。
不得不說，蘇瑾楓在不知不覺中其實就已經落了下乘。
然而方湘君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董靜姝焦急心痛的樣子了，當即道：「王爺怕什麼？要看就讓他們看吧，這裏到處是我們的人，憑他們幾個，還能插了翅膀飛了不成？」
蘇瑾楓想想也是，整個這座府邸里裏外外都是他精心培養多年的死士，任誰來也是插翅難飛，又看蘇瑾言一臉堅決，猶豫了一下，蘇瑾楓便下令去帶人了。
很快，在一眾死士的團團包圍中，一個女人抱着安安走了過來。
遠遠的看着在女人懷裏毫無知覺動靜的兒子，董靜姝的心都緊縮了起來，滿臉戾氣的看向蘇瑾楓，「我兒子怎麼了？」
「九嫂放心，小侄子只是吃了些迷藥，昏睡了而已。」
與此同時，方才還一臉快意笑容的蘇瑾城卻是臉色一變，看着那抱着孩子的女人忍不住驚愕道：「煙兒你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叫人送你離開了嗎？」
對於許含煙這個在他最落魄的關頭還唯一沒有拋棄他的女人，在他的心裏自然也有了些分量，加之這麼長時間被圈禁於府中，二人日日朝夕相對，倒也有了幾分情意綿綿歲月靜好的意思。
而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此番與虎謀皮不會有好下場，成了，蘇瑾楓十有**會推他出來當替罪羔羊，敗了，蘇瑾言更不會放過他，左右他都逃不過這一劫，他自己早已無所謂，但他卻不忍心這個迄今為止唯一令他感動過並心動的女人跟他一起遭難。
所以早在前兩日他便命自己所剩無幾的幾個親信心腹悄悄將她送回她的老家，帶着府里所有的銀票，足夠她衣食無憂的度過下半輩子，如此也算是全了他們之間的這份情緣罷。
許含煙神情複雜的看着他，並未走過去。
蘇瑾楓皺着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蘇瑾城，「她是你的女人？」
蘇瑾城點點頭，「煙兒，過來。」
許含煙依言朝他走去。
誰也沒想到這時蘇瑾言和董靜姝卻同時閃電般出手，一個沖向蘇瑾楓，一個沖向許含煙。
「煙兒快過來！」蘇瑾城驚叫一聲趕忙下意識上前去拉她。
蘇瑾楓也是嚇了一跳，狼狽的躲閃到了死士們的身後，「你們瘋了？你們的兒子還在我的手上！」
豈料他這話音剛落，便聽那邊蘇瑾城又滿懷驚愕的大叫了一聲，下意識望去，卻見許含煙面對董靜姝竟不躲不閃直接將孩子交還給了她！
「該死！」蘇瑾楓頓時暴怒了，「蘇瑾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此刻蘇瑾城卻也沒空回應他了，只愣愣的看着靜靜站在董靜姝身邊的女人，「煙兒……你也背叛了我？」
「為什麼？」
許含煙看着他，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董靜姝抱着失而復得的兒子也根本無暇高興，第一時間就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確定的確只是被餵食了一點迷藥並不曾受到其他傷害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暴怒的蘇瑾楓也開始命人來圍攻她欲重新搶回孩子。
董靜姝雖武功高強，但懷裏抱着孩子無法施展開，又顧忌怕傷到孩子，應對起來頗有些乏力，就在這時，突然又一撥人從天而降，戰況霎時急劇轉變。
蘇瑾言趁機回到了妻兒身邊，「怎麼樣？安安沒事吧？」
董靜姝搖搖頭，「沒事，只是中了迷藥。」
蘇瑾言也鬆了口氣，放下心來，看了眼面前混亂殘酷的佔據，目光冰冷聲音如冰，「所有人，殺無赦！」
「太子殿下！」一直有些呆愣的許含煙這時卻突然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倆人的跟前，「求太子殿下開恩，饒十四皇子一命吧！」
蘇瑾言垂眸瞥了她一眼，並不為所動，只冷酷無情的吐出幾個字，「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霎時，許含煙整個人都彷彿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蘇瑾言的暗衛不少，加之並沒有人知道，其實順豐帝也早就已經將自己的暗衛，隸屬歷代帝王專有的暗衛交給了他，如此一來蘇瑾言這方便更是如虎添翼，不出小半個時辰，蘇瑾楓蘇瑾城等人便露出了敗象。
「爺！」
一直緊張的注視着蘇瑾城的許含煙，突然看到一柄劍朝他的胸口刺去，頓時驚
去，頓時驚呼一聲沖了過去。
「撲哧」一聲，利器刺入**的聲音叫人不禁心尖發顫。
「煙兒？」看着倒在自己懷裏嘴裏不停往外冒血的女人，蘇瑾城整個人都傻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已經背叛他了嗎？為什麼還能為他去死？
「爺……煙兒對不起你……」許含煙無奈的笑了，傷口很疼很疼，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但是奇異的卻沒有一點恐懼，反而感到一陣輕鬆解脫。
其實她從頭到尾就不是蘇瑾言的細作，不是任何人的細作，只是因為當初蘇瑾言在外遊歷時偶然救過她娘一命，她心裏記着這份恩情，後來命運弄人落入青樓，又被蘇瑾城的門人送入了他的府里成為了他的小妾，一次偶然見到蘇瑾言得知了他的身份，她便主動與他聯絡上了。
她也沒有做別的什麼，蘇瑾言也未曾要求她做些什麼，只是在蘇瑾城欲要算計蘇瑾言，可能會危害到他時，她才會給蘇瑾言傳信，好叫他提前防備一番，唯一一次真正算傷害到蘇瑾城的，便是那次故意在顛龍倒鳳時傷了他的那處。
那是蘇瑾言唯一一次主動要求她做的事，並且承諾，那件事過後她與他之間便兩清了，以後無需她再做任何事報恩。
那時許含煙已經對蘇瑾城產生了感情，正為自己的處境而時常掙扎糾結不已，是以當蘇瑾言找上她，猶豫了一番后她還是同意了。
只是誰能想到命運如此弄人，那次她被害得小產，所有人都圍着魯詩萱，連蘇瑾城都沒有顧上她，最後還是董靜姝悄悄使人送了葯來才算堪堪救了她一命！
又是一次救命之恩，她又如何能忘恩負義？所以這一次……
想着這一切，許含煙無奈的苦笑起來，強撐著發黑的眼睛最後留戀的看了他一眼，「若有來生……」話未完，那雙美麗的雙眼卻無力的闔上了。
「煙兒？煙兒？煙兒！」
蘇瑾城焦急的大吼著，心慌意亂的拍着她的臉，企圖喚醒沉睡的佳人，只是可惜，佳人卻再也無法給他任何一絲的回應了。
一滴滾燙的熱淚滴落在那張傾城絕色的臉上，卻也難以溫暖她漸漸冰冷的身體。
一旁的董靜姝看到這一幕不禁皺起了眉，半晌，惋惜的輕嘆一聲。
自古紅顏多薄命。
許含煙是美人嗎？當然是美人，還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只奈何命運多舛，着實令人唏噓嘆息。
不肖片刻，蘇瑾楓也終於被擒住了。
「你以為抓住我你就贏了？我告訴你，做夢！」此時此刻，蘇瑾楓顯然也綳不住那虛偽的麵皮了，俊美的臉變得猙獰扭曲，看着蘇瑾言的目光滿滿都是憎恨，「我勸你最好趕緊放了我，否則你那好父皇可就要性命不保了！」
蘇瑾言將欲要趁亂逃跑的方湘君抓回來隨手往地上一扔，聽到蘇瑾楓的話，卻是不慌不忙甚至還揚起嘴角露出了抹奇異的笑，「是嗎？那就且看看罷。」
莫名的，蘇瑾楓的心裏不安起來。
可是想想自己所做的安排，那麼多武功高強的死士，還有一支足有一萬人的士兵，而蘇瑾言的勢力卻幾乎都調來了這邊，宮裏便等於缺了個口，他又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難道還會出什麼岔子？
蘇瑾楓不相信，也不想相信，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還沒等他來得及再三自我安慰一番，便看到一抹紅色耀眼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眼前，「稟太子殿下，宮中的叛賊已全部拿下！」
「姬……姬九？」蘇瑾楓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置通道：「姬九竟是你的人？！」
董靜姝卻是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沒來得及告訴你，西廠的督主大人，其實是我的哥哥。」
蘇瑾楓聞言頓時如遭雷擊，轉瞬卻又狀若瘋癲般狂笑起來。
枉他自以為機關算盡，誰想到頭來卻還是棋差一著！
威名赫赫獨來獨往的西廠督主竟是她的哥哥，也就等於整個西廠都是太子一脈了！
難怪！難怪他隱藏得如此隱秘還是提前暴露了自己！難怪他派進宮裏的人手竟如此輕易就折了進去！
誰人不知西廠的眼線遍佈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西廠爪牙個個武功高強，奇人異士眾多，神鬼莫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他不會是氣瘋了吧？」董靜姝微皺着眉，誰料話音才剛落，癲狂的笑聲便戛然而止。
只見蘇瑾楓竟猛地一口血噴出，整個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立即有暗衛上前探了探他的氣息，「稟主子，康王殿下已經氣絕身亡。」
董靜姝瞠目結舌，「所以，這是被活活氣死了？」
一場鬧劇有驚無險的收了場，蘇瑾楓暴斃，蘇瑾城也因牽扯進蘇瑾楓逼宮一事而被朝堂上下一致判了斬立決，至於方湘君那個陰毒而又陰魂不散的女人，則被姬九帶回了西廠，預備今後一日照三餐好好招待她。
之後過了兩天，順豐帝突然清醒了一陣，喚來眾大臣親自下旨退位禪位於太子蘇瑾言，大權全權轉交，自己則頂着太上皇的名頭安心在寢宮休養起來。
登基大典與封后大典是一起舉行的，雖然一起攜手登上了至高點，但所實在的，兩人都沒覺得有多高興，只感覺一個字－－累。
然而蘇瑾言沒想到的是，晚上回到寢宮他的小嬌妻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不，準確來說是驚嚇還差不多。
「九哥，我又懷孕了。」
「什麼？」
一身龍袍威嚴霸氣的男人傻眼了。
三個月後，半是驚喜半是驚嚇的確定了這次董靜姝肚子裏竟然揣了雙黃蛋，於是蘇瑾言更加緊張擔憂了，當然同時心裏也是滿懷期待喜悅的，尤其想着，這是雙黃蛋啊，怎麼的也該有一個小公主吧？
想到嬌嬌軟軟的小公主，蘇瑾言就止不住樂開了花，可誰想人算不如天算，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出來的竟然是兩個臭小子！都是帶把的！
蘇瑾言這下是真的傷心的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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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到這裏就算是完結了，各方面確實還有很多不足，說實話長篇真的不好寫，到了一定的字數就開始卡瓶頸，完全沒有靈感繼續下去了，所以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了這樣倉促完結，不然一直拖着也不是個事兒。
呃……心裏有很多想說的，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感覺有些輕鬆，又有些空落落的……
哎，多餘的我也就不叨叨了，謝謝你們一路以來的支持，祝願各位親喜樂安康，咱們有緣再會，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