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比試(二)

「你去死吧！」

米斯利怒叱一聲，腳尖輕輕一點，左腿迴旋，以一個優美地姿勢向夏大德的腦袋上踢去。

「擺腿這麼高？這什麼花拳繡腿？」

根據從小學習的武術原理，雖說夏大德的評鑒眼光還不能算高，但也能看得出來這一腳雖然聲勢凌厲，但下盤不穩，很容易受到反擊。

「這就是六級戰士？」夏大德心中大定，脖子一偏，間不容髮之際避開了這一腳，右手一探，在他腳踝處推了一記。

以米斯利的出腳速度，他想要攫住腳腕，順勢扔出去一次奠定勝局難度過高，但順勢這麼一推卻不難，雖然是用不上什麼力，但還是帶得對手跌跌撞撞，差點就跨出圈外。

一照面就吃了個暗虧，米斯利更是臉上泛起一陣紅暈，怒火中燒。這其實也怪不了他，他雖然戰士等級高，但實際動手的經驗少，而沒有武器沒有魔法的肉搏更是沒有什麼機會嘗試，遇到力量完全有壓倒性優勢的夏大德，幾乎沒有什麼取勝的機會。

但是，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即使對方是真的……即使對方是真的……也要殺死他……不對，這些想法是怎麼冒出來的？他的腦中開始糊塗。

他握緊了手中的神符，臉色漸漸凝重。

旁觀的阿爾捷米伯爵此時已經放下心來，屠龍英雄顯然並無傷害對手之意，這樣的話，也就好同朱利諾交待了。費了多大的功夫啊！他搖了搖碩大的禿頭，後悔自己在出使之前怎麼會沒有慎重的檢查。

帶上了這麼一個惹禍精！

他還在心痛自己損失的財產，滿心希望回去在朱利諾面前討個情面，挽回損失，場中的情勢卻突然發生了改變！

在最初的幾個回合，夏大德滿心希望速戰速決，他在穩紮穩打之餘，只是簡單的推拿格擋，就逼得米斯利險象環生，只是依靠敏捷的身手閃避抵擋。

不行了！

米斯利的腦中轟然一聲，雜亂的思緒混為一團，雙眼忽然變得一片茫然，原本靈動的動作也變得僵硬，只是憑着身體的本能，閃避著對手的攻擊，眼看就要被擠出圈外。

他的右手忽然一緊！

「啪！」

淺藍色的神符脆聲折斷，居然響亮如霹靂，夏大德都嚇了一跳，凝神退步防守，生怕他出什麼怪招。

就看藍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瞬間貫穿了米斯利的全身！周圍的空氣急劇流動，發出了輕微的爆裂聲，無數細小的閃電從空中浮現，轉瞬又湮滅。

遠在教堂凈室休息的蘭黛爾公主，忽然睜開了眼睛，一直如冰川一般的表情，居然也露出了微微的錯愕之色。

「神降！」

阿爾捷米伯爵和波旁主教異口同聲地驚呼，伯爵的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他光禿的額頭上青筋直爆，素來的老成持重全部換成了驚慌失措。

子爵不識貨，但也看得出這態勢不對勁，悄悄地拉着主教追問。

「神降啊！雷希爾洛，你沒見過，總聽說過吧！神祗——直接降臨在人的身上！」

強大的氣勢衝天而起，夏大德只覺得自己背上的汗毛直豎，好像是面對着什麼恐怖的巨獸一般，直覺地感到強烈危險。

「可是，神祗不是只能降臨在純潔的女子身上么……」

子爵的話沒有說完，他已經明白了。

狂烈的風暴之中，米斯利寬大的黑袍如同刀割一般被撕扯開，露出內里貼身的軟甲。

纖細的腰肢，頎長的大腿，還有胸前的玲瓏浮凸，毫無疑義，這位米斯利先生的真身是一名純潔的處女。

她的短髮和經過刻意化妝的稚氣面龐——說不定還有迷惑目光的障眼魔法，巧妙地瞞過了眾人。

「伯爵閣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場內的氣勢，依然還在不斷的增強。迫於壓力，圍觀的三人都退後了許多，主教拉住阿爾捷米伯爵，憤然追問。

「那……那神諭……是真的，他真的要殺死屠龍的人……」

伯爵的臉色，變得煞白一片，禿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是哪一位神祗！竟然違逆至高神的意願……」

主教終於還閉上了嘴巴，不管是哪一位神祗，他雖然身為至高神重視的牧師，作為神職人員，也仍然沒有餘地可以插口神祗之間的事。何況，至高神的意願，並不明晰。

「不！那不是神祗！」

米斯利——不管這是不是她的真名——身上的藍色光芒漸漸聚集，變成如同海水一般的深邃，漸漸地更顯出一種令人心寒的黑色。

「不是神祗……」

阿爾捷米伯爵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那是死亡與腐朽之海的主人，迦太基永遠的女王，不死軍團的統領者——黛朵！」

夏大德站在她的對面，漸漸地感覺到呼吸都困難。對手雖然還沒有任何動作，他卻感到無盡的壓力撲面而來，讓他惹不住想要逃跑，偏偏又無法挪動腳步。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子爵不顧禮儀的抓住了阿爾捷米的肩膀，嘶吼著喊出這個問題。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還不是解釋的時候。

屠龍的英雄，遇到了不死的半神，這個世上最為強大的存在，會怎樣？

他擔心地望向圈中的夏大德，他已經被籠罩的藍黑色的濃霧中，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明朗。

「黛朵……」

這個名字，對於所有的赫塔費人來說，實在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雷希爾洛子爵的面色也變得蒼白如紙，對夏大德的信心也搖搖欲墜。

她是恐怖的源泉，她是世界盡頭的惡魔，她也是每個小孩子枕邊故事中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