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澤巨劍(一)
「大人，如果我那不肖的弟弟沒有說謊，他所說的寶物，應該就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護衛先皇的八澤巨劍！」
在李奧斯悻悻然走後，子爵苦笑著向夏大德解釋，李奧斯並不寬裕的家境中，能稱得上寶物的，估計也就只有這麼一件東西。他父親老子爵臨死之前，不知道為什麼頭腦發昏，硬是把這件傳家寶留給了愚蠢的小兒子，全然不顧這是雷希爾洛家族曾經輝煌一時的族徽。
當然，對於一個連續五六代都不再有傑出武人的家族，確實也不再需要這種代表著暴力和血腥的表徵，子爵貴族紋章上的飾品，也早已換成線條溫潤的玫瑰花。
但他絕非對八澤巨劍沒有企圖，只是父親做得太絕，他也不好明著下手從繼母與兄弟那裡搶奪。反正這母子二人都沒有守家的才能，早晚會敗落到乖乖交劍的地步。
沒想到這個原本腦子糊裡糊塗的老弟，突然竟轉過彎，想得到拿這柄劍來做人情，手筆不可謂不大。
「巨劍？」夏大德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沒錯，他現在的身份是屠龍英雄，但他更喜歡的顯然是能夠變現的金銀珠寶，而不是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使用的武器。
「傳說這柄劍是鑄劍大師歐必理德晚年的作品，彌足珍貴，價值連城，先祖蘭斯洛騎士曾經以此劍斬殺過北方兇悍的獸人統領……」
「價值連城？是文物？」對於雷希爾洛後面滔滔不絕對祖先功業的宣講，夏大德只是禮貌性的表示興趣，讓他豎起耳朵神經敏感的只有那四個字。
雖然那小子頗為討厭，不過有好東西送也是不錯的……等等，夏大德回過味來，這個李奧斯對自己殊無好感，大家也沒什麼交情，他憑什麼要送自己這麼珍貴的禮物？關於自己這個屠龍英雄的身份，他知道子爵和主教統統都守口如瓶，更不要說那個整天躲在教堂凈室里連人面都見不著的蘭黛爾公主了。
那小子有什麼理由來拍自己的馬屁？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夏大德嘿嘿笑了兩聲，心裡打開了小算盤。
「說起來，八澤巨劍也只有像您這樣的勇士才配使用。」子爵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作出了決定，區區一柄劍又算得了什麼，別說現在還沒落到自己手裡，就算是心頭好的珍藏，他還怕沒機會獻給這個屠龍大人呢。雷希爾洛家族現在走的路，早就不需要披荊斬棘的利劍。權勢和金錢，才是家族興旺的王道。
「哪裡哪裡。」夏大德以為他只是隨口的吹捧，自然跟著謙遜幾句。
子爵卻搖搖頭：「大人您不知道，這柄巨劍實在是太過特殊，一般人根本用不了他，自從蘭斯洛先祖歿后，我們雷希爾洛家族的所有傳人，別說使用，連拿都拿不起來。」
「拿不起來？」夏大德疑惑不解，難道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詛咒？這種東西犯忌諱，還是不要碰得好。
「拿不起來，」子爵笑了笑：「就是拿不起來，只有一個原因——太重。」
八澤巨劍，重達一千兩百磅*（注），一般人別說使用，想要扛起來都難。當初老子爵把他賜給小兒子，也是找了四個強壯的家奴才抬了過去，一路上招搖過市，才弄得寂靜之森城堡中沸沸揚揚，傳出領主要分家的消息，給了雷希爾洛好大的難堪。
「有這麼重？」夏大德吃了一驚，普通人拿著這玩意怎麼打仗啊？那麼說來，子爵的祖先居然還是一個高級別的大劍士？看雷希爾洛一副被酒色掏空的瘦弱身板和蒼白面孔，實在難以想象他先輩的威武。
他來到這個世界漸久，對於劍士的分級也略知一二。這其實是屬於戰士系列的一個分支，精熟各種劍技，隨著級別的提升，力量和敏捷都會超越一般人，當對自身的開發與劍技的理解突破凡人的境界，也可以獲得類似魔法與神術的技能，真正可以被稱為強者，類似蘭斯洛這樣突破自身極限，達到神而化之的大劍士，在帝國的歷史上也未見得能有幾個。
這個世界，當然還是以普通人為主體的，不然在酒吧，尚未發現自己巨力的夏大德也不會敢去招惹那些落魄的傭兵。但與地球不同，這裡，確實存在著超自然的能力。
比如魔法，在每個異界都泛濫的魔法師雖然在這裡還算是稀缺的存在，不過魔法元素無所不在，經過訓練的學徒，也都能放出些小火球來嚇人。
又比如神術，這個世界確而有神，除了至高神是掌控雷霆的戰神之外，各行各業，山川河嶽都有自己的神存在，也都能夠賜予自己的牧師獨特的神術，這些神術可以造成令人咂舌的神奇效果，哪怕是呼風喚雨、死人復活都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夏大德親身經歷的神聖啟蒙就是如此。
「幸好老子也有了獨門功夫。」夏大德不無欣慰地想到，他現在渾身可怖的怪力經過多次實驗已經證明確實存在，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但這也算是一個強者的基礎，好歹再假裝英雄的時候，更不容易露出馬腳。
那什麼八澤巨劍，如果就是重的話，那倒確實適合自己拿來用了。他暗自估算了一下，一千兩百磅的重量，似乎揮動起來還算是遊刃有餘。
「不過，夏大人，我看我這個弟弟目光閃爍，說要獻寶也不是那麼誠懇，我怕他另有圖謀，想要傷害到大人。」
既然決定了獻寶，子爵當然要把人情落到自己身上，但他說得也沒錯。
「嗤！」夏大德從鼻孔裡面噴出兩道涼氣：「你這個小王八蛋弟弟，我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管他有什麼鬼主意，我們還不能將計就計么？我看你們祖傳的巨劍，我是笑納定了。」
他同子爵相視會心大笑，又遙遙幹了一滿杯美酒。
*（注）君士坦丁磅，由第一代皇帝埃爾及斯確定的重量單位，以他兄長阿開亞的遺物頭盔為稱量的標準，就夏大德的認知，一磅大概等於地球上半公斤的東西。這柄巨劍，重600公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