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駱落

導讀：恭喜玩家即將初為人父

戈淺尋找本地圖上女主的任務進展得並不順利，他三天前就到了南海，兜兜轉轉地，連個活人都沒遇到。在《無月》的描述中，南海是鮫人的地盤，鮫人上半身為人，個個長得美艷動人，下半身為魚尾，是海中絕對的霸者，在岸上也能短暫地爆發出強大戰鬥力。

這些鮫人並沒有傳說中的泣淚成珠的力量，它們天生就沒有淚腺，能從眼中流下的只會是鮫人冰涼的深藍血液。最為讓人忌憚的是，鮫人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雜食動物，上天下地什麼都能吃，它們最愛的食譜有二：一是年邁老死的同類屍體，二是活人，越是鮮嫩的活人越是喜歡。

戈淺在南海一帶逗留的時候，已經遭遇了好幾次鮫人的襲擊，對於這些想要把自己給拆吞入腹的東西，戈淺可不會留什麼善心，惹到他頭上的鮫人全都被他殺掉，掏出它們胸腔中硬得如同晶石一樣的深藍半透明的心臟。

這天，戈淺被十多隻鮫人堵在礁石上，十分兇險。即使有老虎機賦予的外掛技能，即使戈淺也沒缺少過群架的經驗，戈淺還是受了重傷，從後背左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到右側后腰，被一個爪子帶毒的鮫人給抓傷了，肩胛骨那裏甚至能隱隱看到森白的骨頭。

若戈淺的背後沒有近乎萬能的老虎機，他的命非得交代在這裏不可。疼痛的刺激讓戈淺殺紅了眼，一刀一個，乾淨利索地收割著鮫人的生命。在戈淺的雙眼對準僅剩下的那隻女性鮫人，正要手起刀落把她也送上西天的時候，老虎機阻止了他。

「叮！請玩家住手，這隻女性鮫人不能殺，她是我們要找的《無月-遊戲版》主角玩家駱落。」

戈淺嗅着比人血要腥得多的嗆鼻鮫人血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神色有些茫然的女性鮫人。

其實戈淺一開始就察覺出有古怪，和那些默契地對他進行消耗偷襲戰的鮫人不同，這隻女性鮫人在這個團隊中一直都格格不入，她努力地想要攻擊他，卻又完全不得要領，總是被別的更強壯的鮫人給擠到外圍去。什麼種群都會存在着弱者，戈淺原以為這隻女性鮫人就是鮫人種群中的弱者，怎麼也沒能把這隻鮫人和主角玩家聯繫到一起。

好不容易把鮫人和主角玩家對上等號，戈淺一時無話可說。他看着失去首領的命令后就茫然地在水面上漂浮的駱落，連逃跑都不會，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喪失了。雖然被駱落的身份震驚了，戈淺還不至於像她一樣失去思考的能力，礁石附近的海面上浮着許多鮫人破碎的屍體，它們的血液把海面染成接近墨色的深藍，刺鼻的血腥味直衝天際，這裏不宜久留。

戈淺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直接敲暈了呆愣愣看着他的駱落，打橫抱起這尾冷血的鮫人迅速撤離了鮫人的地盤。距離鮫人地盤不太遠的地方，有一個規模挺大的無名村子，這是前來南海捕獵鮫人的人們的落腳點。

戈淺抱着昏迷的駱落出現在村子時，村裏的人都驚呆了。現在的季節是鮫人□□繁殖的季節，鮫人的兇猛程度是全年最高的時候。繁殖後代需要大量的營養，凡是出現在鮫人地盤上的活物，都被它們視為勢在必得的食物。會在這個時期去狩獵鮫人的，絕對是瘋子。

在這個危險時期，不僅能在南海全身而退，還成功獵回鮫人的，絕對是個強大的瘋子。即使有人覬覦戈淺懷中的駱落，他們也不敢輕易去招惹戈淺。

一個比較機靈又有眼色，隨着一位散修的仙修學過幾手的村民走近戈淺，他是個眼光毒辣的，用熱情卻又不會太過熱切的態度對戈淺說道：「這位仙長，您獵到的這尾鮫人已經懷孕，鄙人家中打理著一家獵鮫客棧。若仙長不嫌棄，可帶着這尾鮫人到鄙人店裏來打理。」

聽說駱落已經懷孕，戈淺嚇得差點沒能抱穩駱落，還好經歷了幾年的遊戲，戈淺的意志還算堅定。他穩穩地抱着手中的兩條生命，對那個村民吐出倆字：「帶路。」

那村民顯然想多打聽一些戈淺的事，可戈淺並不給他面子，一個冷眼過去，那村民就把話都放回了肚子裏，眼觀鼻鼻觀心地做好自己的分內事。那村民把戈淺帶到了名為獵鮫的客棧，這客棧確實對得起殺氣騰騰的店名，除了基礎的住宿打尖功能以外，還出售獵鮫的各種工具，並提供暫時圈養鮫人的地方。

圈養鮫人的地方是位於地下的一處水牢，並不太乾淨，而且空氣中的濕冷是直接鑽到骨頭裏的。戈淺與駱落毫無交情，但也不忍一個原本是美好少女的駱落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水牢中，而且老虎機也絕不允許作為主角玩家的駱落受到如此惡劣的待遇。

1088號所不允許發生的事，這個世界上恐怕難有人能實現。在1088號的金手指下，戈淺裝模作樣地從空間袋裏取出一個堪稱藝術品的超大金剛石帶鎖魚缸，讓村民給魚缸里裝滿合適鮫人生存的含有鹽度的水。

等一切都按照1088號的要求高規格佈置好之後，戈淺才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駱落放進魚缸中並落上鎖。駱落入水之後也一直沒能從昏迷的狀態清醒過來，但接觸到水之後，她慘白得滲著詭異藍色的臉色終於好了些許。

終於照顧好駱落，戈淺也才有時間去觀察自己的傷勢。經過老虎機的緊急處理，戈淺的傷口被毒感染並不算嚴重，但畢竟是沾上了毒，傷口上還在往外滲著細密的血，一時半會止不了。1088號恢復正常的大小，立在脫下上衣的戈淺背後，那桿手柄變換成靈活的機械手，一點點地為戈淺拔除傷口上余留的毒。

戈淺傷口的模樣很可怖，但1088號在處理傷口時暫時切斷了戈淺的痛覺神經，倒沒讓他受什麼苦。在1088號麻利地處理著戈淺的傷口時，他看着昏睡中把自己蜷成一團的駱落出神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我找到駱落了，你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叮。在玩家駱落接入《無月-遊戲版》世界時，她的專屬老虎機792號崩壞毀滅，導致玩家駱落錯誤地降落在南海區域，本機也無法搜尋她的確切位置。根據如今的結果判斷，由於南海現狀處於無人類的時期，玩家駱落被強塞入鮫人的身體中，由於人類的靈魂和鮫人的身體不契合，導致她神智受到衝擊，變成精神混沌的狀態。」

戈淺不由一驚，「你是說她的專屬老虎機崩壞了？為什麼會出現崩壞？」

「叮。萬物的生命都有盡頭，不管是人類，還是老虎機，或者是系統，都會有迎接死亡的那一天。系統的結論已經出來，792號沒有出現故障，屬於正常死亡。」

「正常死亡……」戈淺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既然到了壽命的終點，為什麼還要不顧玩家的安危進入遊戲。」

「叮。老虎機是機械生命體，優點是擁有比其他物種都要漫長的生命，缺點是缺少其他物種的六感。如果沒有定期接受檢查的話，我們就無法掌握自身的準確狀態。由於定期檢查的存在，很少會發生老虎機在遊戲中崩壞毀滅的意外，但意外也是可能發生的。792號就是那個概率非常非常小的意外。

通常發生這種意外，系統由於限制而無法直接救助玩家，位於《無月-遊戲版》的其他主角老虎機由於地圖限制無法越權救助玩家。若玩家沒能等到新的老虎機接管，就發生意外的話，系統將要以雙倍遊戲收費賠償對方，我們出現得非常及時。」

1088號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沒有起伏，但戈淺輕易就聽出了1088號的喜悅。

792號在遊戲中意外崩壞，他們這對配角玩家和配角老虎機在關鍵時刻起了大作用，如果他們接下來的表現能更好的話，反對配角遊戲運行的阻力將會大大減少。這樣一來，配角玩家遊戲測試將會得到大力支持，從而獲得質的飛躍，他離開遊戲的時間也會提前。

在腦海中列出如此邏輯的戈淺不由地開心起來，但他一看到剛醒過來就開始嘶吼著滿魚缸亂撞，把自己撞得一頭包的駱落，開心的情緒立刻被沖淡了許多。「駱落這個精神狀態，是沒辦法接入新的老虎機的吧？」

戈淺猜得沒錯，如果駱落能接入新的專屬老虎機，他們找到駱落的第一時間，新的老虎機就會立刻接入，駱落絕對輪不到他們來管。「叮。人類的靈魂和鮫人的身體無法結合，在改變這種情況之前，新的老虎機無法接入。」

「那我們要怎麼辦？把她的靈魂抽出來放到別的身體上嗎？」

「叮。這種粗暴的行為會嚴重傷到她的靈魂，讓事情變得更糟。玩家不必擔心，本機已有解決方案，您只要配合本機即可。」

戈淺陡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要我怎麼配合，你要是敢坑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配合的。」

「叮。玩家想多了，本機只是選擇用自然脫落的方法讓玩家駱的靈魂轉移到合適的容器里。玩家駱落腹中的胎兒是個女胚胎，本機可以通過技術實現將該胚胎改造成類人類，該胚胎很適合作為玩家駱落的新容器。」

戈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種自己把自己生下來的絕世天雷，就要在他的見證下發生了。戈淺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也只能由得老虎機去折騰。「改造胚胎的事我又做不來，也不需要我配合些什麼吧，難道需要我來喂葯？」

「叮。改造胚胎的工作全都由本機操作，玩家需要配合的是，每天提供十毫升血液。」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1088號非常淡定地裝傻：「叮。玩家在想什麼，本機並不知道。」

此時戈淺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包紮上繃帶，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黑著臉轉身瞪着恢復基礎樣貌的老虎機。「你想利用我血液中的基因改造駱落腹中的胚胎？這樣她豈不就是我生理意義上的女兒了？！」

1088號沒有否認，而是直接在戈淺心口上戳了一刀：「叮。恭喜玩家即將初為人父。」

戈淺：「……」

改造過程需要持續一個月，需要提供人類基因的人堅持每天提供健康的血液，一天都不能斷。老虎機只信任自己所了解的基因，而戈淺也不可能去強迫禁錮他人來提供血液，萬一抓來的人自殺了讓血液提供中斷，或者因為被禁錮而無法提供絕對健康的血液，都會導致改造失敗。

經過老虎機語重心長的勸說，戈淺被迫冠上了准爸爸的名頭。他們在獵鮫客棧常住了下來，戈淺每天勤勤懇懇地鍛煉身體，清粥淡菜地保持血液健康，每天早晨六點準時為駱落提供新鮮的血液。

這一個月以來，魚缸中的鮫人幾乎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沉睡，它的肚子一天天地變大，在一個月的基因改造結束時，鮫人的肚子已經圓得跟球一樣，駱落的靈魂也在老虎機的操作下導入了胎兒的身體中。失去靈魂的鮫人並沒有立刻死亡，它被身體的本能驅使著，想盡一切辦法把腹中已經成熟的生命給生下來，當鮫人的血液把魚缸給染成淺藍時，新生的駱落終於出生了，老虎機連忙用變幻出來的一雙機械手把駱落抱出魚缸，到一邊去打理新生兒。

戈淺目睹了鮫人分娩的全過程，即使明知道這是老虎機玩出的一齣戲，但新生命的誕生真的很讓人震撼。魚缸中的鮫人無意識地用目光追隨着老虎機遠離的背影，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直至失去所有的光澤。當鮫人合上眼的時候，魚缸中的藍變得更深了，戈淺不知道這到底是鮫人分娩時流出的血，還是它離世時流下的深藍眼淚……

生下駱落的，到底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屍體，還是帶着母性回歸的原本的鮫人，這永遠都是一個謎了。戈淺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糾結這個問題，他在這裏停留得太久，他的臉可是非常好認的，再不趕緊離開的話，七煞魔君結下的仇家很快就會蜂擁而至。

戈淺把魚缸和鮫人的屍體一起埋了，然後單手抱着被老虎機養得非常壯實的的女嬰離開了南海。這次回程多了個累贅，怕傷到駱落，老虎機嚴禁戈淺用來南海的速度回玄陰宗。這一路走走停停的，半個多月才回到玄陰宗。

由於老虎機照顧得太好，半個月的時間，女嬰胖了一整圈，從一個皺巴巴的猴子出落成白白嫩嫩萌寶寶，她的臉長得也越發像戈淺了。戈淺毫不懷疑，當他抱着這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一沾水就會長出魚尾，一離開水就會恢復雙腿的神奇嬰兒回到玄陰宗的時候，玄陰宗絕對會爆炸的。

一想到那群奇葩的手下，戈淺的腦仁就開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