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Scene1

羅曼陛下坐在書桌後面，有些心神不寧。

他最近的行程單上少了白塔這一項，這讓他覺得喵生缺了點什麼。桌面上的文件他已經看了四遍，卻依然沒有做出任何批複，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批複而已，在做更加重大的決定時他也沒有這樣不果斷過。事實上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文件上面。

「伊菲爾德侯爵求見。」侍從長前來通報。

皇帝陛下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讓他進來。」

長著一頭奶油色長發的侯爵一陣風似的走進房間。

「你怎麼讓白走了？」伊菲爾德侯爵開門見山地問。

「你說什麼？他走了？」羅曼陛下吃了一驚。從侍從訓練營回來后他還沒有跟軒轅小白見過面，他有點心煩意亂，正在想辦法理清自己的思路。他為自己沒有阻止監考官提高考試難度而自責，甚至有些不好意思面對軒轅小白。他想過要把賭約的期限延長，卻沒找到合情合理的說辭。他幾乎每隔幾分鐘就要想一想，到底怎樣說才能讓軒轅小白感覺到他的誠意，又不讓他自己顯得過於蠢笨。

「你不知道他走了？」伊菲爾德侯爵一臉摸不著頭腦，「他參加畢業考的時候你不是去看了嗎？據說是一考完連東西都沒收拾就走了，我還以為是你們倆鬧了什麼矛盾，原來是他不告而別嗎？其實考沒考過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都已經是正式的皇家侍從官了！」

羅曼陛下沉默了片刻：「是我的錯。我本想補償他的，沒想到他已經離開了。」

聽到皇帝竟然坦然承認錯在自己，伊菲爾德侯爵張大的嘴裏幾乎可以塞進一整個鴕鳥蛋！讓皇帝陛下這樣放下身段的機會可以不多，他必須牢牢記住這一刻！

「也許他只是想一個人散散心呢！不過為了安全考慮，我還是去找找他吧！」伊菲爾德侯爵說道。

「不用了。」羅曼陛下嘆了口氣，「白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他當初和軒轅小白定下的賭約是，如果軒轅小白無法在三個月內畢業，他就把軒轅小白丟到大街上去。他認為軒轅小白是會為了保全尊嚴才選擇自行離去，假如他再派人去找軒轅小白，難保軒轅小白不會認為他是想以勝利者的身份羞辱自己，這可完完全全背離了他的本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儘管軒轅小白可能不知道令他考試沒通過的罪魁禍首是誰，羅曼陛下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權利再出現在軒轅小白面前了。黑貓這麼努力，然而只換來這樣的結果，錯誤完完全全在他！

伊菲爾德侯爵將皇帝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與自責看得一清二楚。他暗暗心驚，他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好友會為了感情陷入煩惱。當這一切真的發生時，他反而為好友感到高興。

「可是外面還有貓在覬覦白呢！」伊菲爾德侯爵提醒道，「金吉萊爾親王一直對白很感興趣，要是他知道白一個人在外面晃，難保他不會趁機對白做點什麼。」

伊菲爾德侯爵的猜測讓羅曼陛下皺起了眉：「派人去找他吧！不要跟他有接觸，只要保證他不被人打擾就可以了。」

伊菲爾德侯爵點頭：「沒問題，帝都就沒有皇家特勤處找不到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貓染指你的情人！」

羅曼陛下：「我跟白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伊菲爾德侯爵大笑起來：「羅曼，這個你可騙不了我！你臉上寫滿了你想要他，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

羅曼陛下：「……」

伊菲爾德侯爵：「喔，對了！我剛剛看到老弗雷多等在外面，你有事要傳召他嗎？」

羅曼陛下抿了抿唇：「我決定公開徵選皇夫，根據以往的慣例，必須由宰相來主持這件事。」

「什麼，你要徵選皇夫？」伊菲爾德侯爵大吃一驚，「就算你和白鬧彆扭也不用賭氣公開徵選皇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白無法通過初試和複試，他是沒有辦法到你面前的啊！初試的主持人多半是從以挑剔著稱的斯芬克斯家族來的，複試則由宰相親自來選，這兩關只要隨便哪一關的人故意跟白過不去，你就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了啊！」

羅曼陛下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他放在書桌下的爪子伸縮了好幾次，最後卻只是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他是不會來參加徵選的，因為他……」

心中突然升起的悲傷感讓羅曼陛下突然說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要我說他第一個就會報名參加！」伊菲爾德侯爵故作輕鬆地說，「你這是在考驗他對你的忠誠度嗎？我保證他會使出渾身解數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終選名單里的。」

羅曼陛下抬了抬眼睛，沒說話。

「對了，到時候我也會參加的。」伊菲爾德侯爵說道。

「嗯？」羅曼陛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也會參加公開徵選皇夫呀！」伊菲爾德侯爵微笑着說。

羅曼陛下皺眉：「為什麼？」

伊菲爾德侯爵聳肩：「只是走走過場。奧利安托必須有個候選人，我又不想讓我的兄弟來噁心你。說起來十二貴族的直系血親和擁有侯爵以上爵位的貓可以直接進入終選，你有沒有考慮過給白一個爵位呢？」

有一瞬間羅曼陛下覺得這個提議美妙極了，但他隨即想起就算軒轅小白成了侯爵，也不可能因此主動報名參加徵選。所以說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到底為什麼要去考場圍觀軒轅小白考試呢？！

他的初衷好像只是單純地想要看到黑貓得意洋洋贏得賭約的樣子，卻沒想到他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羅曼陛下嘆了口氣：「還是算了吧！」

傻瓜都能看出來皇帝陛下此刻的失落，更何況是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伊菲爾德侯爵？他想了想，決定安慰一下自己的好友：「你別太擔心。擁抱一下？」侯爵張開雙臂。

「不要做多餘的事。」羅曼陛下丟給伊菲爾德侯爵一個眼刀。

「怎麼這樣？明明小時候你還會抱抱我的！」伊菲爾德侯爵雖說嘴上嘆著氣，眼睛裏卻都是促狹，「唉……我知道你要把懷抱留給白。我走了，去幫你把情人找回來！」

羅曼陛下：「去吧去吧！把弗雷多叫進來。」

雖說羅曼陛下一臉嫌棄地趕走了伊菲爾德侯爵，他的心情卻因此好了許多，最起碼他現在可以毫不猶豫地在文件末尾寫下「不同意」三個字了。他不願意承認這樣的變化是因為伊菲爾德侯爵做事向來妥帖，有時候甚至能辦到連他也無法辦成的事。但他的確相信，有皇家特勤處的人在，軒轅小白不會遇到什麼麻煩。至於伊菲爾德侯爵能否說動軒轅小白參加徵選，軒轅小白能不能通過初試和複試，這些事還是聽天由命吧！

反正他也不是一定就要這隻公貓，伊菲爾德絕對是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才會做出這樣錯誤的推斷！

羅曼陛下憤憤地想。

*

2000，……，2050，……，2057金魚，這就是軒轅小白目前的全部家當。

在貓咪咖啡店打工一天，賺400金魚，在圖書館打工三個月賺4150金魚。這明明是一筆巨款，然而他離開皇家侍從訓練營后都沒怎麼花，這些錢就直接縮水了一大半。主要是帝都的住宿費和伙食費實在太高了，如果再不找一份工作的話，他很快就會坐吃山空。

軒轅小白用了三天功夫補眠，然後決定出去找工作。他走到原先去過的那家職業介紹所，卻發現前來求職的貓在門外排起了長龍，只好不耐煩地排在隊伍的最後。

等等！現在他不給狄奧多西幹活了，完全沒必要遵守排隊這種一點也不符合自然規律的破規矩啊！

軒轅小白想通之後直接走到職業介紹所的門口，把站在門口的貓通通擠到一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隊伍里的貓想要出言阻止，都被他用眼神嚇了回去。

「啊，侍從官先生，你來了！」上兩次接待過軒轅小白的業務員貓一下認出了他，「不好意思，請讓侍從官先生先進來。他是我們的vip顧客！」他將軒轅小白請到辦公室。

「怎麼回事？今天這兒怎麼這麼多人？」軒轅小白一坐下就問。

業務員貓：「沒辦法，最近帝都所有的職業介紹所都是這樣。侍從官先生，你又來找工作嗎？」

「我已經不是什麼皇家侍從官了。」軒轅小白板着臉說。

業務員貓嚇了一跳，他不敢問軒轅小白髮生了什麼，只好在一邊賠笑：「上次的貓咪咖啡店投訴說你氣走了他們的一位忠實顧客，當然我是不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說辭的。不過圖書館館長不是說你準備長期在她那兒幹下去了嗎？你怎麼又要找工作？是那個活不合你的心意嗎？」

軒轅小白其實只是不好意思再去圖書館工作。考試不及格實在太丟臉了，他好歹也是西區的老大，狄奧多西給他補了三個月課，他竟然還沒通過考試，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他想起碼最近一段時間他是沒臉去見狄奧多西了。

「少羅嗦，老子要找工作！」

「是是是，說起來目前有一份十分火爆的工作，就是錄取率低了一點，可以說是萬中選一，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工作？」

「皇夫。」

「皇夫是做什麼的？說詳細點，不要像上次的藝術助理那樣說得不清不楚！」

「這個……簡單來說，皇夫就是羅曼陛下的丈夫。」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