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Scene7

實事求是地說，柏塞安·艾默思的研究成果還是相當有趣且有實用性的。這讓羅曼陛下突然懷念起了老貴族還在帝都領導喵星科學院的時光，那時候的研究課題明顯比現在那些質量高出一大截。

等等！那個跨宇宙超遠距離基因篩選傳送技術的項目好像就是艾默思離開科學院前主持的最後一個項目？

「看到這些我倒是想起了一個有意思的項目，你曾提出過一種遠距離基因篩選傳送技術？是叫這個名字嗎？」羅曼陛下看似無意地問。

「是的！那個項目最初的靈感來自於我，後來我把它交給了我的一個學生。作為一個科學家，我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我是誰？我為什麼存在？我認為撇開那些古老傳說中神秘主義的部分不談，它們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喵星人的起源。喵星人原本並不生活在喵星球，我們是一種外來的生物。但是為什麼最初的始祖喵可以在宇宙中航線，而我們又花了成千上萬年才能做到同樣的事呢？他們來喵星球之前住在哪裡？始祖喵到底是以怎樣的形態存在的？為了解答這些問題，我想到了十二分之一粉晶，唯一一種可以追溯時間和空間，同時又和基因有關的道具。我打算通過十二分之一粉晶來了解喵星人的過去和將來。這個項目在設計之初的目的是尋找一隻活著的始祖喵，但是很遺憾，傳送公式表明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溯那麼久之前的生命體。所以項目的名稱就變成了對於跨宇宙超遠距離基因篩選傳送技術的研究。」

羅曼陛下沉思了片刻，問道：「也就是說，即使輸入了始祖喵的基因，我們也不可能獲得一隻始祖喵？因為能耗問題嗎？」

「不僅僅是因為能耗，在我的公式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項——傳送時間。即便滿足的能耗條件，傳送一隻始祖喵的時間也會漫長到難以想象，一台機器完全不可能存在那麼長的時間。不過……」柏塞安·艾默思想了想說，「不過我的學生好像修正了整個公式，他往裡面加入了一個閾值因子，通過降低傳送生物和輸入基因的相似度來滿足傳送條件。真不知道他的實驗進行得怎麼樣了，希望一切順利。我曾告訴他十二分之一粉晶的結構在提高能量輸入後會產生不穩定現象，他說他會謹慎實驗。」

謹慎到把全宇宙唯二的兩塊十二分之一粉晶都弄沒了。皇帝陛下在內心默默吐槽。

不過如此說來，那個黑色的貓耳生物的確和喵星人有親戚關係。怪不得它的外形符合絕大多數喵星人的審美。

這樣美麗得生物，以後大概再也見不到了吧！

「陛下，請看這裡。這是地震能量緩釋器的模型，它能幫助我們減少地震損失，合理利用地震能源。」

「嗯……」

皇帝陛下心不在焉地參觀完柏塞安·艾默思的實驗室，哪怕對方故意拿出了一個重振|雄|風牌震|動器都沒能再挑|起他的興趣。

柏塞安·艾默思倒是對這次會談的結果十分滿意。皇帝答應考慮公開徵選皇夫，這與柏塞安家族一向以來的主張相一致。柏塞安最重視公平公正，他們對科學的熱愛也來源於此，因為沒有什麼比事實和真相更加公平公正。柏塞安推崇智慧，所以在選擇家主繼承人的時候將科學成就列為第一要素。他們討厭一切自以為是的貴族，是十二貴族中最為親民的一系。柏塞安·艾默思認為，如果皇帝陛下有一個平民皇夫，將有助於打破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壁壘。

「陛下，不知在下可否有這個榮幸，與陛下共進午餐？」老發明家謙遜地問道。

午餐時間往往是引薦家人的時間，儘管並不太想認識柏塞安·蕾茜，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皇帝陛下還是點了點頭。

柏塞安·蕾茜的存在總讓皇帝想起那段他剛剛登基的時光。那時候喵星人正在戰爭的泥潭中苦苦掙扎，他總有處理不完的政務，遭遇刺殺更是家常便飯，這讓他根本無法兼顧手足之情。他對弟弟疏於管教，柏塞安·蕾茜恰恰是這個時候冒出來的。

假小子一樣的柏塞安家小公主陪同祖父來到帝都，在皇宮中和金吉萊爾親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小時候誰都敢招惹的蕾茜長大后成了古板的女科學家，金吉萊爾反倒從一隻膽小可愛的小貓崽變成了一位極盡風流的親王。

雖然羅曼陛下知道弟弟的變化多少有自己的責任，柏塞安·蕾茜反倒幫助了他的弟弟度過那些孤單的歲月，但他依然對蕾茜喜歡不起來，就像是少女偷走了他一向乖巧的弟弟一樣。

到底有多久沒有見過金吉萊爾了？即使見面也都是冷言相向。明明在他小時候並不是如此的。

皇帝陛下陷入沉思。

他有按時給親王家的孩子送去禮物，卻從沒有踏入過親王府一步。他不喜歡那個地方的紙醉金迷，對於侄子侄女的感觀也只停留在照片的階段。

也許回去之後應該找金吉萊爾好好談談。在喵星球的歷史上，由弟弟的子女繼承兄長的皇位並非沒有先例，唯一的麻煩是怎樣扭轉金吉萊爾錯誤的政治思想。

「陛下，請允許我介紹我的孫女——柏塞安·蕾茜。」

柏塞安家的餐桌使用的是圓桌，而非一般貴族喜愛的長桌。柏塞安·艾默思坐在皇帝陛下的左邊，緊挨著他的是他的丈夫、他的兩個兒子及兒婿，還有就是穿著一身格子襯衫的柏塞安·蕾茜了，她正好坐在皇帝的後手邊。

柏塞安·蕾茜有著典型的波斯種長相，她的眼角微微下垂，耳朵細小渾圓，梳著高馬尾，臉上法令紋頗深，淺棕色的尾巴短而蓬鬆。她用餐的動作乾脆利落，表現出良好的教養卻絕不顯得裝腔作勢。她嚴厲的五官透出一股中性化氣質，接近於透明的淺琥珀色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審視著周圍的一切。

「陛下金安。」

儘管禮儀無懈可擊，羅曼陛下依然感覺到了對方的冷淡。這本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他自然而然地向少女行舔耳禮，然後在舔耳禮中施加一點王者之證的作用，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誠然，皇帝的舔耳禮會被當成一種祝福，也沒有貓敢拒絕他，可是柏塞安·蕾茜有一雙極為通透的眼睛，甚至給了他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這位女性是少數獲得金吉萊爾認可的朋友，只要想到這一點，羅曼陛下就怎麼也無法對著她使用王者之證了。

「陛下，我本以為你會賜福蕾茜。」柏塞安·艾默思笑眯眯地將舔耳禮的問題說了出來，「畢竟成人儀式上的試煉並不一定永遠正確，在這二十年間陛下從未對任何一隻公貓產生過興趣，我還以為陛下會喜歡母貓呢！」

「爺爺，你該吃藥了。」一旁的柏塞安·蕾茜冷冷地說。

「哎？」

「科學研究表明，同母兄弟之間很少有性取向不同的情況發生，既然金吉萊爾只喜歡公貓，那陛下必定也是如此。連這樣基本的常識都記不住，我認為你患有早期阿爾茨海默病的概率非常高，應當及時進行藥物治療。」

孫女的話讓柏塞安·艾默思哭笑不得。儘管柏塞安家一直有情商偏低的毛病，但是這種情況似乎在蕾茜身上尤為嚴重，也只有情商滿格的金吉萊爾親王才能和蕾茜好好交流。不過無所謂，蕾茜的聰明才智和公正不阿早已確保了她的柏塞安家的地位。

「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去檢查身體的。」老發明家一臉認真地敷衍道。

柏塞安·蕾茜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午餐在愉快的氣氛中進行，柏塞安·艾默思談笑風生，柏塞安·蕾茜只在涉及科學的時候發言。羅曼陛下很快察覺了蕾茜的情商和學術能力成反比，頓時覺得有這樣一位諍友在弟弟身邊也沒有什麼害處了。

「陛下，如果你堅持要參加宇宙學術交流會的話，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副手。」在談到皇帝的行程時，柏塞安·蕾茜說出了這句讓在座的貓大跌眼鏡的話。事實上，她本人倒是覺得這已經是她做出了最大讓步后的結果了。

皇帝陛下並不是一名有專業素養的科研人員，讓皇帝指揮一群科學家和其他文明的科學家「交流」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主意。

柏塞安·艾默思急忙出來打圓場：「以陛下曾經的自然科學老師的身份，我認為陛下完全可以勝任科學團的團長，並且陛下對外交也比較了解。」

「科學不需要摻雜政治！如果爺爺這樣堅持的話，我將退出喵星科學團！」柏塞安·蕾茜毫無懼意地瞪視皇帝和她的祖父。

「事實上……」羅曼陛下笑了笑，這個笑容讓一桌子貓獃滯了三秒鐘，「我打算擔任交流會的仲裁人。作為主辦方，我們應當擁有仲裁權吧？」

「沒錯，陛下！十二年了，我們終於又成功申辦到了交流會，我們當然有絕對的仲裁權！由陛下來擔任最高仲裁人一職再合適不過了！」柏塞安·艾默思對能緩解目前的尷尬十分高興，「對了，陛下，要公開徵選皇夫的話，陛下對未來皇夫有什麼要求呢？」

羅曼陛下：「……沒有要求。」

柏塞安·蕾茜：「研究表明，當一隻為了情感需要尋求伴侶的貓說對未來的另一半沒有要求的時候，多半是因為他潛意識中已經有了理想中的對象。如果說出了一大堆要求，反而表明他其實並沒有固定想要找的類型。陛下，你要是想知道自己潛意識裡喜歡哪只貓，我的實驗室里有台催眠儀可以幫助你找到答案。」

羅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