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驚聞
但是宋墨現在完全沒辦法證實自己的猜測，若是竹上師真的有什麼不測，最大的可能便是暮離動的手。以竹上師的秉性，臨死前絕對不介意坑自己一把。
但暮離最近待自己的態度和以前完全沒差別，沒有絲毫異樣。
竹上師到底有沒有落入暮離手中？
宋墨心中百爪撓心，但卻無人能為他解答，竹上師謹慎異常，他的行蹤根本無人知曉，更不用提找到他了。
回到洞穴的時候，暮離正斜倚在石榻上，低頭用手撥弄著一顆黑色的珠子。這珠子有鴿蛋般大小，在石榻上滾來滾去的時候，竟會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宛若活物。
「這是什麼東西？」宋墨走過去看了一眼，覺得這珠子看起來十分詭異。
「最近弄到的一個小玩意兒。」暮離渾不在意的將珠子收了起來，抬眼看向宋墨：「你今日回來得倒是早。」
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宋墨背後卻是莫名泛起了一絲寒意。他猛然驚覺，前幾次自己外出的時候，暮離從不過問他要去幹什麼，只是叮囑要注意安全。當時他只是慶幸暮離不干涉他的自由，根本沒有深想……萬一，暮離其實早就心知肚明了呢……
宋墨心中一個激靈，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暮離疑惑的看了宋墨一眼，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隔著衣料，宋墨能清晰的感受到暮離手心上傳來的溫度，洞頂的幾顆藍色瑩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暮離的眉眼照得柔和了許多。
不，事情也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宋墨在心裡對自己說，也許暮離根本什麼也沒發現。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盡量平穩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們要在這裡被困到什麼時候。」
「總會有辦法的。」暮離收回了放在宋墨肩上的手，輕輕道：「你安心修鍊就好，不要想太多。」
宋墨隱約懷疑暮離最後這一句話是在意有所指，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疑神疑鬼。他勉強向暮離露出一個微笑，心裡的不安卻更加重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宋墨壓根沒辦法專心修鍊，他總覺得暮離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無限的暗示，似乎暮離已經知道了真相，現在不過是在貓捉老鼠般戲弄自己而已。
他表現得太過明顯，連暮離都有所察覺，問他：「你最近怎麼心神不寧的？」
宋墨自然是含糊其辭的敷衍了過去。
這日，暮離外出，宋墨一個人留在洞穴中。現在只有當暮離不在時，他才能靜下心來修鍊。
洞外忽然響起了一道猶猶豫豫的聲音：「請問，宋墨宋道友是住這裡么？」
宋墨心中警覺，停止了修鍊，透過巨石的縫隙朝外望去，只見一個面容黝黑的青年，正一臉不自在的站在洞外。
這人宋墨認識，是上次和沐岳他們一同進入異空間的那群人中的一個，因此出聲應道：「我就是宋墨，你是韓道友吧，找我有什麼事？」洞口堵著的巨石他自己也搬不開，只能這樣隔空說話了。
黝黑青年道：「是沐岳托我過來的，他有事想請你幫忙。」
宋墨道：「是嗎？」心下卻有些懷疑，他和眼前這個韓道友不過是一面之交，沐岳若真是有事找他幫忙，也該是親自來才對，怎麼會找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人過來。
「我的一個朋友是寧嵐的手下，所以我今日才能找到這裡來。沐岳以前得罪過這裡附近的一位強者，不敢親自過來，所以托我幫他傳話。」似乎是怕宋墨不信，黝黑青年多解釋了幾句。
宋墨不置可否的聽著。
等了一會兒，見宋墨沒出聲，黝黑青年失望道：「我不能再這邊呆太久，沐兄托我的事情我已辦到，這便告辭了。」說完，他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快速的離開了。
洞穴中，宋墨皺起了眉頭，雖然不知道這韓道友帶來的消息是否作假，但他已經決定去從前和沐岳居住的洞穴看一眼。自己剛剛被抓進來的時候，沐岳相助自己良多，相助他有難，自己總不好袖手旁觀。
不過，為了安全，宋墨打算叫暮離陪著一起去。在這樣的小事上，暮離向來不會拂逆他。
等暮離回來，宋墨說了這件事，暮離果然沒有異議。於是，第二日兩人便一起離開了洞穴。
沐岳的洞穴中，只有他一個人在，見到宋墨時，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他託人傳話，其實本來並沒有報多大希望，沒想到宋墨真的來了。
宋墨道：「昨日韓道友來和我說，沐兄你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宋墨問得十分委婉，並沒有直接說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沐岳卻是遲疑著沒開口。
宋墨以為是暮離在場的緣故，沐岳不好意思開口，便朝暮離看了一眼。
暮離皺了皺眉：「既然來到這裡了，我便順路去拜訪一下烏恆，你們先聊著。」說著便走了出去。
暮離一離開，沐岳明顯鬆了口氣，從進來開始，暮離便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再加上外界對暮離的傳言，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宋兄，其實我是……想跟你借一些青璃果。」猶豫了半晌，沐岳終於開口：「去年因為一些原因，我的青璃果達不到上繳所需的數量，便向烏恆賒借了數枚。現在到了期限，偏偏前兩次我進入空間的運氣不太好，沒找到幾顆，所以……如果你方便，能不能先借我一些？」
沐岳顯然很不擅長做這種事，結結巴巴的說完，臉都紅了。
宋墨心中鬆了口氣，起初他還以為沐岳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沒想到這麼簡單，他爽快的道：「這沒問題，你需要多少？」
「我當初跟烏恆借了十枚，現在連本帶利一共是二十枚。」沐岳遲疑著說道，雖然知道宋墨大概不會缺青璃果，但這麼大的數目，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借。
宋墨直接從空間石中取出兩個玉盒，交給沐岳。
沐岳感激的接過，道：「宋兄放心，我一定儘快還上。」
宋墨毫不在意的道：「這兩盒青璃果算是我送給沐兄的，就當是報答沐兄當初的相助之情。」
沐岳連連搖頭：「我當初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得這樣的重謝。」他將玉盒小心翼翼的收起，想了想，又拿出一個木匣，遞給宋墨：「這個木匣是我從一個朋友手裡弄來的，裡面有五根菡香，我也用不上，就送給道友吧。」
宋墨接過，隨口問道：「這菡香是做什麼用的？」
似乎沒想到宋墨竟然會不知道，沐岳尷尬的看了他一眼，道：「就是在……的時候，點燃這香，可以起到助興之效。」
宋墨聽得莫名其妙：「什麼助興之效？」見沐岳一臉尷尬，腦中靈光閃過，頓時明白沐岳的意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地穴中一直有自己是暮離男寵的傳言，沒想到沐岳也聽說了，並且信以為真。
「其實我和暮離不是那樣的關係。」宋墨不由解釋道，「我們只是……」說到這裡，宋墨忽然說不下去了。他一直和暮離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並利用這種關係讓暮離心甘情願為自己提供青璃果，他才能得以快速提高修為。這樣看來，說他是被暮離包養著的男寵，其實也並不冤枉。
想到這裡，宋墨眼中露出一絲頹然之色。
看出宋墨神色不對，沐岳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我不那個意思……」
宋墨笑了笑，自自然然的道：「這也沒什麼。對了，我走了以後，有沒有其他人來和你同住？」
見宋墨轉移了話題，沐岳鬆了口氣，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估計快了……」
兩人敘起別情，將剛才的不快拋到腦後，談談說說，話題不知不覺轉移到了送沐岳菡香的那位朋友身上：「他很少去異空間，全靠用身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換取青璃果。前些日子的交換會上，他還宰了一隻肥羊，用一顆忘心珠換了八顆青璃果。」
宋墨配合的問道：「忘心珠？那是什麼東西？」
「其實就是千年迷心草結出來的果實，外表烏黑，因為已經有了靈性，輕輕一碰，便能發出如嬰兒啼哭般的聲音。這忘心丹服食之後，能讓人瞬間忘記前塵往事，卻又絲毫不會損害神智。也不知道那人花大價錢買下來，有什麼用……」說著，忽見宋墨臉色蒼白，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宋墨手足冰涼，顫聲道：「你那朋友有沒有告訴你，買那忘心丹的人，是長著什麼模樣？」
沐岳道：「那人披了件斗篷，根本看不見容貌。怎麼，你認識那人？」
宋墨茫茫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宋墨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和暮離一起回到洞穴的，他腦子裡一直飄蕩著沐岳說的那句「這忘心丹服食之後，能讓人瞬間忘記前塵往事……」
身邊躺著的暮離呼吸綿長，似乎已經睡熟了。宋墨一個人睜著眼睛，望著洞頂上微弱的藍色光芒。
暮離買下的那顆忘心丹，顯然是為自己準備的。
他一定是從竹上師的口中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來。
宋墨心中如烈火油煎，他簡直不敢想象，失去記憶后，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那還是真正的自己嗎？
必須要讓暮離打消這個主意。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宋墨忽然下定了決心，他解開腰帶，將外袍脫下，露出裡面白色的裡衣。
然後俯下身，伸手撫上暮離的頸側。
暮離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模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