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75.第 75 章

哈迪斯的神力與深淵契合。來到幽暗的地下世界,他有一種回家的暢快。未來的冥王本就不是健談的神。在克羅諾斯肚子里關了多年,他愈發沉默,離自閉症只有一步之遙。在深淵,他只負責探路,外交工作全交給宙斯。

宙斯不負眾望,找到了從烏拉諾斯時代就被關押在地獄的獨目巨人和百臂巨人。他們前者是黑科技工兵場,後者是自動化投石機。為了能夠帶走他們,宙斯呼喚深淵之神之名,懇請塔爾塔羅斯幫助他。哈迪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的弟弟不停重複監獄的名字有什麼用。

「誰在吵啊?」一個少女出現在宙斯面前。少女黑髮黑眼,面色蒼白,容顏艷冶,神色懨懨,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她掃過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哈迪斯,看向彷彿發光體的宙斯,態度竟柔和了幾分。她說:「剛剛是你在呼喚深淵之神嗎?」

宙斯一臉懵逼——塔爾塔羅斯是女的?不怪他誤會。這少女的氣息與深淵融為一體,好像她就是深淵。

「喂,跟你說話呢!」少女不耐煩的催促道。

宙斯靈光一閃,想到了洛伊的囑咐。深淵神還是深淵神的女兒?賭一把!他取齣劇情道具——鮮花一束,雙手奉上,說:「深淵的公主,雷霆之神宙斯向您致意。」

「你知道我?」少女忽然笑了,「不管你想要什麼,拿去吧。」她接過花束,嬌艷的花朵在她手中枯萎。在兩位男神驚愕的目光中,她把枯萎的花枝扔在一邊,身形消融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接下來,宙斯感覺自己好像開了掛,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無星無月的地下世界,雷霆之神好似一道光,破開存在了千萬年的黑暗的枷鎖,帶著渴望光明的孩子,沖向了自由的天空。

阿諛奉承之輩用無數類似的語句描述宙斯的經歷,讚美無所不能的神王。而當時實際情況是,誕生於黑暗的冥神們,突然看見了一抹亮色,被它吸引,跟著它,去往更明亮的地上世界。好吧,再直白一點兒,從來只用暗色系飾品的冥神們,突然看見了宙斯的那頭金髮,覺得很好看。因為神職的關係,冥神大多很不友善,或多或少有暴力傾向。聽說外面在打仗,他們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他們知道宙斯和哈迪斯在深淵的最深處走了一圈,以為他們的行為得到了塔爾塔羅斯的許可。有金髮,有戰爭,一些冥神開開心心的跟著走了。

於是,宙斯帶著這幫金髮控的戰鬥狂,回到了奧林匹斯——沒找著地方。

當日,阿刻特承諾阻攔克羅諾斯,憑藉的可不是什麼狗屁舊情。她用時間的力量將奧林匹斯包裹,令眾神的聖地,處於克羅諾斯無法抵達的時間。即使是時間女神也無法憑空創造時間。她能觸及的,只是她經歷的時間。而在這個世界,奧林匹斯存在的歲月,不比克羅諾斯更長。克羅諾斯再強大,也無法超越這個世界。阿刻特選擇了上個世界的時間,那時候,她是真正的神王,擁有神后的榮光。奧林匹斯已經不在這裡,也不全然抵達那邊,已經消失了的存在,無法真正感知它。

時間的罅隙十分危險,只要阿刻特有一丁點兒的失誤,諸神的聖地,連同其中的一切生靈,就會徹底迷失在無盡的時間之中。

阿刻特小心翼翼操縱神力,忘了觀察外界的情況,以至於出現了宙斯歸來,不得其門而入的窘況。

宙斯本想領著外援,和奧林匹斯的那群會合,集中兵力,對抗克羅諾斯。可惜,他的這群援兵很不聽話。

有架打?沖啊!

提坦神中有許多發色靚麗的存在,尤其是克羅諾斯,他的金髮與宙斯如出一轍。唉?你說這群冥神為什麼不反水?克羅諾斯又沒得到塔爾塔羅斯的默許。幫了他們就回不了家啦。

外面動靜太大,阿刻特終於發現宙斯回來了。她收回神力,奧林匹斯回到了正確的時間之中。

奧林匹斯突然出現在宙斯面前,他愣了一下,摸了摸差點兒撞到石頭的鼻子,回頭看了看天上地下激戰的一群,毫不猶豫的回營了。

——這邊傢伙天天用熱切的目光盯著他的頭髮,簡直有病!

哈迪斯差點兒卡在樹榦里。他一臉高冷,內心懵逼的跟著宙斯走了。

克羅諾斯畢竟是統治神族千萬年的王者,不是從地下世界跑出來的幾個愣頭青能解決的。他們打了一會兒,各自收兵。不是決戰,不遠承擔弒神的代價,他們戰況激烈,卻只有傷,沒有亡。

被揍了一頓,地下來的那群終於收起了不可一世的嘴臉,稍微聽得進旁人的意見了。獨目巨人終於發揮兵工廠的作用,其餘的也懂得配合了。

之後零零碎碎的小戰鬥,宙斯一方發揮良好。赫拉是進步最大的。她從只負責尖叫和等待救援,進化為前排衝鋒,變化可謂驚天動地。沒有誰在意這變化的原因。他們都在讓自己更有用。

在一次規模較大的衝突中,極少出手的洛伊殺了伊阿佩托斯。她目標明確,出手乾脆利落,整個過程好像預演過無數次。死亡女神因為反噬受了傷。這反而更令人忌憚。弒神將付出代價。這是刻在眾神靈魂深處的規則。殺死伊阿佩托斯這樣的大神,即使沒有被反噬殺死,也得立時陷入沉睡。那位「死亡的藝術」女神竟只是容顏蒼白,神色憔悴!

「死亡的藝術」女神本就是爭議頗多的一位,這回,更沒人敢接近她了。別人可以躲著洛伊走,統籌全局的宙斯卻不能不管不問。還好,宙斯在洛伊身邊長大,知道這位女神雖然兇殘,卻不是不講道理。說起來,他還有些疑問。

正確的開場白是交流中重要的一環。宙斯以噓寒問暖開場。洛伊完全不買賬。

「你想問什麼,直說就是。」洛伊神色懨懨的說。

「你曾經說過,神存在的意義是需要。我認同這句話。」宙斯小心的斟酌著語句,「我不覺得,靈魂之神已經不被需要了。」或許是天賦異稟,或許是天命所歸,神王神格在宙斯手裡,完全不像在阿刻忒手裡那樣水。他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用擔心。」洛伊露出疲憊的笑,「他是我的獵物,我盯著他,整整一個時代。」

宙斯靈光一閃,說:「我現在是不是該稱您為『靈魂女神』?」

「現在還不是。」洛伊輕聲回答。

「現在?」宙斯意味深長的重複,「我還可以幹掉誰?」他可以預見,提坦神是日後他統治的不穩定因素。這樣的存在,當然是越少越好。只是,他們還是「需要」的。而現在,他看到了另一個可能。

「最好不要。」洛伊說。

「最好?」宙斯笑了。最好而非不行,這件事大有可為呢!

「不要把權力集中在某一個神手裡。漫長的歲月,沒有誰可以一直不變。」洛伊忠告道。

「那麼,您呢?」宙斯不死心的問。現在的他,遠沒有日後的成熟與冷酷。

「我或許,」洛伊停頓了一瞬,「不喜歡那麼多工作。」

「你真是……」宙斯凝視著洛伊的雙眼,感慨道,「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神。」

洛伊好笑的看著有點兒開屏的孔雀的架勢的宙斯,揉了揉他璀璨的金髮,說:「你總共才見過幾個女神?」和數量眾多的神族比起來,現在的男神女神加一塊,數量也少的可憐啊。

未成想遭到如此對待,宙斯頂著凌亂的頭髮,一臉懵逼。

「死亡的藝術」女神擊殺伊阿佩托斯的行為讓提坦神驚恐,她殺了伊阿佩托斯之後還能活動自如的狀態,更令提坦神心寒。作為古老的神祇,他們知道一些罕為人知的事。他們跟著克羅諾斯折騰,自有倚仗。伊阿佩托斯的遭遇讓他們意識到,他們的倚仗,似乎不是十分牢靠。

越是活得久的越是惜命,在死亡面前,忠誠與義氣,都算不得什麼。

智力之神科俄斯和月神菲碧夫婦率先退出戰場。聰明人總是先為自己打算。

另一位智慧神,伊阿佩托斯的兒子,普羅米修斯,來了一場豪賭。他投靠宙斯一方,為他出謀劃策,很快就搶了墨提斯首席軍師的位置。不提別人,就是在洛伊面前,這位年輕的智慧神也能從容不迫,應付自如,好像他們之間的殺父之仇根本不存在。

法律與正義女神堂而皇之的斥責克羅諾斯的殘暴,拒絕繼續參與這場不義之爭。

生長之神克利俄斯在戰場上出工不出力。克羅諾斯發現了他的不作為。眾叛親離的現狀讓他不敢肆意教訓不聽話的兄弟。

只有死心眼兒的許佩里翁和夫唱婦隨的提亞還在為克羅諾斯賣命。但是,他們的孩子們已經退出戰場,假裝自己只是無辜的路人。

然後,沒什麼好說的。宙斯發起決戰。克羅諾斯和他所剩無幾的支持者被一鍋端了。克利俄斯、許佩里翁和提亞打入塔爾塔羅斯的監獄。克羅諾斯被帶到阿刻忒面前。

「明明分別沒多久,再見你,恍若隔世。」阿刻忒看著被迫跪在地上的克羅諾斯,感嘆道。她沒要求其餘人離開。他們就在旁邊看熱鬧——美其名曰,看押罪神克羅諾斯。說實話,宙斯幾個真擔心,阿刻忒一心軟,將他們殘暴的父親放了。

「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在背叛之後?」克羅諾斯憤怒的說,「難道你想祈求我的寬恕?」

「總是這樣,你從不肯聽我的聲音。你很憤怒?那麼我呢?我的屈辱與憤怒呢?」阿刻忒緩緩走下神座,走到克羅諾斯面前,「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屈辱與憤怒,你……」克羅諾斯嘲諷的話語陡然停止。他愕然的低頭,震驚的看向被穿透的胸口。在場的神明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

「我大約是愛著你的,克羅諾斯。」染血的手撫摸著克羅諾斯漸漸慘白的臉頰,阿刻忒聲音縹緲,「可是,你存在,我就無法忘記你給我的屈辱與憤怒。沒有一刻寧靜,沒有一刻平和。或許,只有你消失了,在漫長的歲月中,我才能憶起曾經的溫馨美好,我才能想念你……」

克羅諾斯抬起頭。他的眼眸已經蒙上死亡的陰翳。忽然微笑,他釋然的說:「你沒有機會了。」

隨著克羅諾斯生命流逝,弒神的懲罰悄然降臨。阿刻忒失去了氣力,滑倒在克羅諾斯身側。她的眼看不到色彩,只徒勞的睜著。她嘆息著:「我似乎已經開始想你了,克羅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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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主希神]生命的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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