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窘迫的一天。

不是被撞破的尷尬，而是她頭一次這麼放縱。

不過，即使這樣。

她也不後悔。

這種感覺，還不錯。

她輕輕地靠在欄桿上，嘴角輕翹的看着遠方一對璧人歡快的，慢慢走近。

「如意，你月考在哪個考場？」，楊一妡滿臉幸福的模樣，身子輕盈的走到她身邊，俏皮的說道。

戀愛中的女生真是自帶光環，簡單的一個動作，都帶些不同的韻味，如意嘴角帶笑，看着眼前的人兒，揶揄道，「跟你家程以一個考場」

「哦，在一樓啊」，沒有絲毫的難為情，楊一妡大大方方的說道。

「嗯嗯」，如意笑着，看了看腳尖。

鈴聲很快就響了，幾個人紛紛進了教室。

剛進到教室，她就看到桌內亮着光的屏幕，手機靜靜地躺着，而屏幕上顯示了一條未讀短訊。

「今天天氣很好，想你（笑臉）」

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如意輕輕地合上手機，將心神放在黑板上。

寒假差點就擦槍走火了，自從那次開始，楊一諾就好像沒那麼纏人，儘管也有跟她一起晨跑，但是也常常缺席，感覺他這個學期好忙。

如意看着黑板旁的54，瞬間將自己的心神沉下來，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當中。

手中的寫字筆換了一支又一支，黑板上的數字從五換成四，最後變成三。

離高考就還有一個月了，真快啊，她看了看黑板上的數字，轉頭拒絕了旁邊的好意。

「你跟程以先走吧，我還差一點點」，她若有所指的瞥了瞥桌上，示意自己作業還差一點點。

「那我等你吧」，楊一妡說着要坐下來，等她，可卻被如意一把制止了。

「不用了，你們先回去吧，反正也這麼近」，如意不咸不淡的說道，隨後眼神示意了外面的人影說道，「他等你呢」

「那好吧，你要小心點」

「嗯嗯」

她輕聲應着。

看着遠處的兩人離去，她心頭悄悄地鬆了口氣，做個幾萬瓦的電燈泡也挺不容易的呀。

本來是想過十來分鐘再走的，可沒想到做數學的大題竟然浪費了半個小時，她眉頭緊鎖，看了看試卷上不規則圖形，暗暗將這個新的題型記住。

一中無論是外宿生，還是住校生，都是要上完晚自習，十點后才可以離開的，而由於她做了道題，現在都十點四十多分了。

該走了。

五月的天，還不算太熱，晚間陣陣的風吹來，將她在班裏的悶熱吹散，十分舒適。

每次從學校回小區的時候，總要經過這麼一條小巷，裏面總是飄着烤肉的油膩和嗆鼻的炭火，還有嘈雜的聲音。這全部都是她討厭的東西。

但奇怪的是，這些讓她討厭的東西組合起來，卻莫名的吸引她，每次她路過這個小巷子時，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放緩腳步。

而今晚的她明顯不對，本來應該遠遠站在遠處觀望的她，今晚竟然走進來了。

這個隔了一個巷子，卻跟她完全不同的世界。

「喝喝喝...」

「大哥，今晚不醉不歸啊」

「來來來，滿上滿上」

穿着不大幹凈衣服，或者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一個個拿着啤酒，咬着烤串，一口肉，一口酒的聊著天，干著杯。

好像都沒有在意她的闖入。

既然這樣...

她往前走了幾步，靠近那個臨時搭建，有些簡陋的烤爐。

「想吃點什麼嗎？」，同樣光着膀子的老闆，笑眯眯的跟她說道，而不遠處則有背着孩子在整理蔬菜的老闆娘。

「我想...」，她輕啟檀口，卻不知道點些什麼好。

「呀，是一中的小妹妹啊，來，過來坐...」，一旁的中年男人帶着調笑的，想要戲弄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她正想探查究竟時，肩上卻莫名落下了重量，她整個人被帶進了一個懷抱，熟悉的味道乘着晚風，竄入她的鼻尖。

「謝謝你，我們就不麻煩你了」，帶着些沙啞的聲音，此時格外性感，往常有些弔兒郎當的神情，此時卻是一副大方，認真的深情。

如意看着身旁的楊一諾，頭一次覺得陌生。

「那好啊，哥不擾你們，啊」，漢子舉了舉手中的啤酒，又重新投入火熱的酒局中。

「老闆，來幾樣」，似乎是十分熟悉，一來就指了指桌上的東西，說道。

「好嘞」，老闆一把拿起，拿着就往有些黑黑的網架上烤。

「啤酒在那邊啊，要的自己拿啊」，老闆隨意指了指角落裏的大桶，上面放滿了啤酒，底下塞滿了碎冰和水。

「好嘞，謝謝啊」，他笑了笑，瞭然的摟着她，往角落的一張小桌子。

她乖乖的坐下，只是眼睛裏的疑惑一直沒有消散。

「這麼深情的看着我啊」，剛坐下的他，馬上就恢復那種沒皮沒臉。

「你怎麼在這？」，她淡淡的說道。

「那你又怎麼在這？」，他痞氣的笑了笑，將腿伸到她這邊來，矮小的凳子，完全容納不下他的長腿。

「我...」，她語結，只說了一字就沒有再說話。

「你是什麼時候跟在我後面的」，她想了想，說出了一種可能。

「嗯？」，他皺眉想了想，說道，「從你看着巷子的時候」

哦，她竟然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

「你們二位的烤串」，兩人都沒講話時，老闆恰巧端著碟子上來，香噴噴的燒烤迫不及待的闖近她的鼻尖。

好香！

「謝謝啊」，他笑着接過，將大大的盤子放在了正中，隨即自個兒忙活起來。

見他如常，她糾結了一下，也試着拿起了烤串。

不是沒有吃過燒烤，但是這種風味的燒烤，她倒是頭一回。

在街頭，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吃着*的燒烤，吹着涼爽的風，再喝上一口冰鎮的啤酒，這感覺，是多麼高級的餐廳都給不了的。

想到此，她眼睛瞥了瞥一旁在熱火朝天剝著小龍蝦的楊一諾，佯裝不經意的說道，「拿瓶啤酒過來」

「嗯？」，他詫異的抬起頭，看着她還沒喝，就有些微紅的臉，隨後會意的笑了笑，長腿一跨，拿起一瓶，快速的開了瓶蓋，走過來，遞給她。

「杯子呢？」，她怔了怔，一雙美目充滿了愕然。

「沒有杯子，你看別人都是這麼喝的」，他無奈地聳聳肩，眼裏的狡詐，轉眼即瞬。

她轉眼看了看周圍，貌似都是這樣。

她只好接過，用紙巾擦過瓶口，小口的啜了一口，冰鎮的啤酒順着她的喉嚨滑過，將嘴裏的火辣暫時鎮壓，舒服極了。

她又啜了好幾口，等嘴裏的熱燙完全冷卻下來時，才放下了酒瓶。

只是，她剛放下了酒瓶，就看到桌前放着一碟剝好的小龍蝦，而前面的人笑着撐著下巴，就像是在等她的誇獎。

她心裏笑着，表面卻不動聲色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中。

龍蝦又麻又辣，嘗起來不算很鮮美，但是卻因着街邊風情，而顯得美味，她一連吃了兩個。

「辛辛苦苦剝了這麼久，一點表示都沒有嘛」，桌前的人，十分不滿的看着她，委屈極了。

她嘴角輕挽，夾起一個小龍蝦，遞到他的嘴邊。

而原本委屈的人，在愣了一下后，欣喜地張口咬掉小龍蝦，笑得傻傻的。

「好吃，但是好辣」，他傻傻的笑道，隨後手一伸拿起她的啤酒，對着瓶口，喝下去。

她轉了轉頭，就著冷風，吹散了她臉上的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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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條小巷，凌晨的街道就顯得蕭索起來了，他們並肩走着，影子被拉的長長的，緊密的靠在一起。

「走了」，已經走到樓下了，她朝着身旁的人，輕輕地說道。

「嗯」，他微點頭，看着她一點一點的走出自己的範圍。

而後，他輕輕地嘆息。

再過一個月，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