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冷酷督主【5】

5.冷酷督主【5】

南教教眾行蹤詭譎,他布下人手暗中排查追蹤了數年,才終於在巴蜀之地探得一絲行跡。苗寨之中聯繫緊密,警惕心極高,外人進入后不過片刻,各相鄰寨子已經互相通知警戒。所以要查到教眾的真正據點,可說是無從下手。

彼時司暮秉燭思考了一夜,到了天亮時分,換上普通人衣物,隻身進入苗寨之中。

再三月,終於接到督主指示的東廠番子整頓人馬,一舉攻入苗寨。血洗之後,寨中已無活人。司暮站在其中,寒潭似的眸子因著殺戮染了幾分凌厲的光。番子們大多是他親手訓練,做事很是仔細,此時稍喘勻了氣,便開始地毯式搜索。

然後就發現了那一處隱秘的地牢。以及那個怪物一樣的少女。

此刻炭火正足,熏香悠悠,屋內暖意融融,恍如初春。少女傻傻看著玄衣男子,似乎對男子剛說的那句話很是疑惑不解。

司暮默了默,略皺了眉,語氣仍然冷冷:「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幫忙。」

……哈?

但九感覺喉頭髮甜,幾乎要噴一口老血出來。

在聽到前一句的時候,她還暗自竊喜,以為男子會說些類似於「覺得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之類的話。沒想到對方的語言邏輯完全脫離了正常範圍。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要麼她自己脫,要麼他幫她脫。

但九暗暗磨牙。偏偏眼下還不能直接和他撕破臉,萬一惹他炸毛了,自己這條小命可就直接交待在這了。莫說以後這男子的心愿能否達成,這個夢境中的所有事物是否還能存在,她都是再不能回去了。

想不到這不由地一個激靈。她還想著等脫離這個夢境后想辦法回去原來的時空呢,可不能在這裡折了性命。

眼下只能先裝傻充愣,順著他的意了。

幸好滿臉都覆了泥污,所以即使她此刻心裡翻江倒海了幾個來回,面上看過去也依舊是木木的,似乎仍只是在費力消化男子話里的意思。

除了皇帝,司暮還沒有這樣耐心等待過一個人。見她仍沒有動作,他眉頭一蹙,想著恐怕她是連人語都已經聽不懂了,索性自己動手來得利索。

少女卻在他要行動的前一刻,將手抖抖索索地撫上了腰間的裙帶。正是寒冬,她身上的衣物卻削薄,臟污遍布的布裙沙沙落地,少女抬起手臂護在胸前。

大概是常年不見天日的原因,衣衫包裹下的皮膚很是白皙,更有糾結卻漆黑的長發蜿蜒散落,襯著那單薄的身體更顯脆弱易碎。

屋內燭火朦朦,炭火雖燒得足,這具青澀的身體仍在輕微地發著顫。但九把牙齒咬得咯吱響,才勉強平復了胸口翻湧起來的各種雜陳情緒。她現在是這具身體的操控者和主觀感受者,雖然被看光光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那如潮水一樣湧來的羞憤和委屈,卻仍是時時刻刻都能將她淹沒。

男子的注意力顯然都在她的後背上。但九低著頭,看他鞋尖一轉,一角衣袍輕輕擦過她□□的小腿,觸感滑膩又冰涼。

她後背的情況遠比他想象得嚴重得多。因著負重多日,少女瘦弱的脊背微微弓著,不過是尋常站立的姿勢,卻比普通人要辛苦得多。安靜屋子裡都是她微微喘氣的聲音。

除此,還有突然在靜謐夜晚里想起來的笛聲,曲調怪異,時近時遠,只教人莫名覺得脊背發涼。不知從何處刮來的一陣腥風,吹得燈火猛烈搖曳,屋內事物陳設的倒影都因此搖搖晃晃,像是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物。

笛聲越加縹緲,屋內卻又響起讓人頭皮發麻的沙沙摩擦聲,有什麼東西,貼著地面,迅速地滑行過來。但九吞了口唾沫,大著膽子抬起頭。這一眼看過去幾乎要嚇個半死。

一條色彩斑斕的大蛇,蛇目猩紅,蛇身交纏著黃綠相間的環紋,紫紅的信子不停吞吐,眨眼間就要滑行到她腳邊。但九幾乎要張嘴尖叫,那遠方的笛聲卻突然拔高了聲調,大蛇也出乎意料地調轉了方向,爬進了桌几和牆壁的死角里,隱沒了身形。

「穿上。」衣裳兜頭罩住但九的視線。她心裡惦記著那條隨時可能出來咬她的大蛇,套衣裳的手抖得很是厲害。

窗外響起番子低低的聲音:「督主?」

話音剛落,笛聲戛然而止。司暮眉間一挑:「有異。或否是南教餘孽,追過去。」

「是。」窗外人簡短應了,腳步聲急促遠離,四周又靜了下來。

但九折騰了好一會,終於勉強套好了衣裳。縮著身子退到男子身後,又拽了拽他袖角,示意他往桌几那邊看去。那麼大的一條蛇,他也應該看到了,可卻全不在意,只凝眸注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什麼。

啪。

燈火毫無徵兆地突兀熄滅。屋內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窗口傳來一聲巨響,幾道黑影裹挾著疾風,直取男子方向。

光源消失的瞬間,出乎自己意料的,但九極快地適應了突如其來的黑暗。想來該是這具身體常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早就習慣了在黑暗裡視物。因著視覺沒有出現任何盲點,所以她在黑暗中依然清晰捕捉到了男子嘴角微勾起的輕蔑笑意,以及長劍出鞘時,劍身上映出的一抹清冷月光。

人影纏鬥在一起。都是極快的身手,招招要取對方性命的架勢。不時傳來一聲悶哼,還有人跌落地下發出的沉悶聲響。但九縮在床邊上,看地上漸漸躺多了橫七豎八的屍體,血腥氣直衝鼻端,她終於受不住,彎著身子大聲嘔吐起來。

這番命博倒是結束得挺快。男子執劍站在裡屋正中,胸口未見劇烈起伏,眼光四下逡巡,確認著可還有活口。注意到那少女扶著床柱不住地乾嘔,眉尖一蹙,略頓了頓,還是向她走了過去。

但九早就吐得苦膽水都出來了,這時再沒什麼可吐的,只靠在床邊上難受地哼哼。聽到腳步聲,她下意識抬起頭,正好看見那條隱伏在死角的大蛇如閃電般竄出,張開大嘴用力咬在了男子的小腿處。

她瞪大了眼睛。

男子面上並不見任何慌張,反手擲出長劍,劍尖正好釘在蛇身的七寸處。大蛇扭曲身體掙扎了片刻,終於死僵不動了。男子默然站立了一會,身形微晃,就那樣軟軟地倒了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司暮癱倒下去后,但九才終於從獃滯狀態里回過神,她這時已經被一連串變故嚇得雙腿發軟,幾乎是用的爬的到了桌邊。幸好火摺子還在,她顫著手點燃紗龕里的蠟燭,四下里終於重新亮堂起來。

但九這時已經沒心思再去看那些死相慘烈的屍體,她一骨碌爬到司暮身邊,緊張查看他的傷勢。他是這個夢境的宿主,要是他死了,這個夢就失了支撐的源本,她會和這裡所有的事物一齊消失掉。

她想要活,就要保他不死。

順著咬破的裂口把小腿處的衣料撕開,兩個血洞猙獰,傷口附近的皮膚已經腫脹起來,泛出斑駁的紫烏色。但九倒抽一口涼氣,心裡又慌張起來,一時沒了主意,只愣愣去看男子。

男子微睜著眼眸,眼光恰好對上她的。裡頭不見絲毫慌張和痛苦,依然冷冷清清不露絲毫情緒,和初見時一般無二。

「殺了他。」

身受重傷的黑衣人躺在地上,在垂死至極突然睜大眼睛,拋過來一把匕首,向著但九哀求道,「你和我們是一樣的。殺了他,你就自由了。」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力氣耗盡,頭歪向一邊死僵。只是雙眼仍大睜著,帶著憤恨和不甘心。

但九低頭,拿起那把匕首。刃尖極薄,極銳利。

司暮觀察著她的舉動,眸光微凝。

少女毫不猶豫揮刀,布料割裂的聲響短促響起。她割下裙邊,包紮在男子傷處的上方。接著在血洞處劃下十字切口,用力擠出其中毒血。幸好司暮在被咬傷之後就沒有做大動作,否則會加劇毒液在血液里的擴散。

中了調虎離山計的番子們終於察覺不妥,急匆匆歸來時,正巧看到這幕。

從不讓外人碰觸身體的督主,還有被他們稱作怪物的少女。少女處置傷口的手法熟練,不時抬頭觀察一下男子的臉色,表情專註又關切。

彼時但九見擠出來的血色逐漸變作鮮紅,大大鬆了口氣。只是男子的唇色仍是青白的,想來仍是傷及了內里。她著急站起來,雙腿卻已經麻軟不聽使喚,撲通一聲,膝蓋著地,又重重跌在了地上。

她疼得眼淚都掉下來。心裡卻清楚眼下沒有哭鼻子的功夫,於是拿袖子胡亂抹了兩把臉,捶了捶雙腿,咬牙站直身子。

桌几上筆墨紙硯俱全。她抓著筆寫下大大的兩個字:大夫。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了一個字。

快。

其中兩個番子對她點了點頭,迅速往外頭奔去。

做完這些的但九終於放鬆神經,伏在桌面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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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男主是我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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