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冷酷督主【2】

2.冷酷督主【2】

鼻尖嗅到一股悠遠香味,夾雜著幾分草木獨有的細膩清氣,似靜還遠,縈繞不去。

是誰在耳邊輕笑,語氣略帶一分興緻:「倒是從未見過這般純色的。且養著吧,」但九闔著眼睛,不曾看見那人嘴角浮出的微淺弧度,「看看最後能結化出怎樣的物事來。」

但九想睜眼,全身各處的痛楚一齊叫囂,她皺皺眉毛,繼續陷入昏睡里。

再醒來,已不知當下是何時,自己又是身處何地。細密的疼痛像是罩住全身的一張網,疼得她連聲輕嘶。

強壓下這陣痛楚,她打起精神觀察四周物事。

周圍既黑且暗,只有那似熟悉似陌生的香味,纏繞迂迴,悠悠裊裊,似在眼前,卻又無法抓住。但九伸出手掌在身下摸索,厚軟的被褥,刻有繁複花紋的床柱,以及……這張床好大,她儘力伸直了手臂,仍然摸不到榻沿。

但九之前的公司提供簡易的員工宿舍,依舊是學生時代的上下鋪,可供舒展的面積很小,上面的人但凡翻個身,睡在下面的都能感受到相同幅度的震動。但九一度很是懷念家裡的雙人大床。

現在躺在這摸不到邊的大床上,要不是身體現狀不允許,她一定要盡情翻他幾個跟頭。

她就是如此習慣苦中作樂的脾性。也只有這樣的脾性,才能在壓力可以吃人的公司里穩穩紮住了根。

心情正好,沒留神間,這片濃沉黑色里突然亮起了一豆燈火。

朦朧燈光下,映出一副鶴髮童顏。

老婆婆的身材矮小,穿著也很是奇怪。顏色絢爛的錦袍,有青有紫,紅黃相接,像是把一挂彩虹穿在了身上似的。雖是霜眉雪發,額頭眼窩卻不見一絲皺紋,只橫亘在鼻翼兩旁的深八字紋,透露出幾分年紀的溝壑來。

「隨我來。」

聲音也是尖細的,略一咂摸,竟然還夾雜著幾分孩童的稚嫩。

婆婆說完,再不看但九,旋身往前去了。

但九咿咿呀呀喊她,婆婆並不回頭,也不應聲,只拎著燈盞一氣往前走。但九咬牙撐起身子,挪了好久才下了床。也顧不得找鞋,只趕緊去追那婆婆。那婆婆看著走得挺急,卻始終留了一絲燈光引著方向。但九默然跟了一段,才發現了不對勁。

她不是已經成了一隻狗么?現在咋又能直立行走了?

但九趕緊摸摸自己的胳膊腿。直條條的,光滑的,又摸摸臉和頭髮,都是熟悉的輪廓和手感。

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就說嘛,不過就是噩夢一場。醒來就好。

雖然眼下這夢只醒了一半。

還沒高興多久,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裹在身上的面料觸感柔滑,袖角領邊凹凸不平,顯然是綉著什麼精巧樣式的花紋。不用看也知道是件挺精貴的衣裳。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到底是誰給她換的衣服!

但九悲憤不已,一把捂住胸。

雖然並沒有多少胸。

意識到這點的但九,更加悲憤不已。老婆婆引著她到一處停下。隨著一陣沉悶吱呀聲,眼前霍然開朗。但九還沒來得及撤換下臉上的悲憤,眼光已經被吸引過去。嘴巴不自覺地張大,可以清晰看見口腔里的扁桃體。

出現在眼前的,恍似是完全復原了大家筆下濃墨重彩的山水妙境。重巒疊嶂,飛瀑玉帶,奇花異草熙攘盛放,飛鳥在雲層穿梭,時隱時現,鳴聲清揚激越。

不過是一扇門間,卻似藏了整個天地。

其中有一人,眉似遠山黛,眼如秋波橫,著一襲墨袍,姿勢閑適躺在色澤潤透的藤椅中。手持一柄煙桿,指尖細長,膚色近似透明的白。

但九一時間分不清對方是男是女,心裡卻生出一絲恍惚。

不知是景中有人,還是人已入景。

「醒了。」

似是被響動驚擾,那人偏了臉,眼光略在但九臉上逡巡,又向她點點頭。

唔,是男人的聲音。

眉眼生得這樣濃麗,音色倒是清澈明凈得很。

語氣不帶絲毫的詢問探究,反而摻了幾分瞭然的平淡沉穩。但九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好尷尬點了頭。點完頭也不知該進該退,只好杵在原地,充當起了木柱子。那人瞥眼過來,眸底含笑,朱唇微啟,也不去管她如何,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但九此時存了滿肚子的疑惑,不得解。她是怎麼來了這個陌生時空,又是怎麼換了物種成了一隻狗,還有那能說人話的美顏貓,穿著五彩華衣的老婆婆,以及現在在自己面前展開的,幾乎容納了另一方天地的神奇空間。

再加上眼前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但九撓著腦袋,長長嘆了口氣。

特么就沒遇見過正常的。

但九很是灰心喪氣。她也是看過幾本穿越小說的。書裡頭說了,但凡穿越,都要預先出現一些個異象的,再不濟,也得有個鐲子啊玉佩啊之類的媒介做引。像她這樣無病無災無憑無據,直接一覺睡過來的情況,當真是聞所未聞。

看來這回家路,頗有些艱難。

但九長吁短嘆著,眼前突然罩過來一團陰影。幾縷銀髮拂過她的臉畔,痒痒的。但九眨眨眼睛,抬起頭。

少年比她高了許多,此時微俯了臉,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但九見他滿臉鄙夷,心裡略生疑惑,搜腸刮肚地想了一下,仍記不得自己曾和這張臉打過交道。

「蠢貨。」他扭過臉輕哼一聲。

但九覺得這聲音和語調莫名有幾分熟悉感,暗自猜度著,又將眼光移向少年春花秋月似的臉龐。待看清對方的藍黃異色雙瞳,她心裡咯噔一聲。

……不會吧。

可真是見了鬼了。

但九哆嗦著嘴唇,戰戰兢兢往後退了幾大步。將背抵在門上,大口喘著氣,滿眼驚恐看向眼前的一干人和物。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們到底是不是人?

黑衣男子神情不變,放下手中煙桿,略挑了一邊眉角看她。綵衣婆婆則咧開缺了幾顆牙齒的嘴巴,咯咯怪笑了起來。銀髮的異瞳少年越發地不耐煩,朝前跨了一步,向她伸出手臂。但九下意識用力推開,迅速轉了身,跑進一片黑暗中。沒有目的,只知道一直向前。當下她只想儘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但九跌跌撞撞不停向前,卻始終無法衝破這似乎無邊無際的黑暗。只那詭異香氣一直縈繞在身側,伴著但九大聲的喘/息,愈加濃烈。

模糊的鈴鐺聲響起。響聲愈急,密密麻麻,從四面八方一齊罩過來。但九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這時腳尖恰好絆到了一樣物事,她蹌踉了兩步停下。伸手摸了摸,似乎是個長方形的木箱子。

鈴鐺聲越發清脆,向著她所在的方向迅速靠近。但九咬咬牙,翻身躲進了箱子。因著看不見,聽覺反而更加敏銳了起來。叮鈴啷噹的脆響在離她幾步遠外戛然停住。但九屏住呼吸。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星光點。那光點飛舞盤旋,逶迤出數道柔和光線,看起來甚是綺麗。但九瞬間就被引了注意力過去,眼光追隨著那流連不去的光點,努力瞪大了眼睛,才發現了這光點原身,竟是一隻周身泛著熒色柔光的蝴蝶。

這隻蝶似乎通曉人意,繞著她身周飛舞了幾圈,最後輕輕停在她的手背上。但九這時早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只余滿腔歡喜,又生怕驚走了這小生靈,僵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

「我當你躲在什麼好地方,卻原來進到棺材裡頭了。」

蝴蝶受到驚擾,振翅飛走,迅速不見了。

眼前出現了一雙光裸的腳。腳踝上覆著一串鈴鐺,形狀奇異。但九愣愣地抬頭。

明明沒有光。卻又非常奇異的,她能看見他。

銀髮少年皺眉,再度露出和那隻白貓相差無幾的鄙夷表情,連帶著嗓音里的冷凍指數也是相同的:「真蠢。」

……這下是確定無疑了。這傢伙,八成就是那隻傲嬌的大白貓。

但九嘆口氣。因著這確定,心裡倒不再覺得害怕。轉念想到這個人,哦不這隻貓和自己見了不過兩回,卻已經是第三次用蠢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但九一時怒從心頭起,恨不得立時抄起鞋子抽他兩嘴巴子。手掌在腳底摸了摸,才想起當時起得急,忘了穿鞋。

心裡懊惱不已,卻又同時泛起一陣奇怪的感覺,似乎她剛剛遺漏了某個,少年話里的重點。

……

「你,你說什麼?」但九終於想了起來,一瞬間就白了臉色。想也不想,直接乾嚎一聲,向著棺材外頭撲騰過去。沒料到抬腳太低,重心不穩,臉直接對準少年的胸膛撞了過去。

少年的反應很是迅速,並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形已經堪堪退了幾大步。於是伴著一聲悶響,但九臉朝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感覺到鼻腔里的熱流涌動,但九咬牙。扶一下老娘難道手上會長雞眼啊!

「客人已經來了,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耗。」少年冷哼,轉身就走。鈴鐺嘩啦啦一陣亂響。

但九本來是不想跟過去的,卻也不願意和一口棺材共處一室,於是只好揉著腫痛的鼻子,悻悻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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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男主是我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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