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第八章

心路歷程略悲催的皇帝陛下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隱秘心事已經被旁人窺了去，還自以為絕密，只是假借託詞道，「咳，這不是前朝事忙么。」

「忙了幾個月？」

貴妃娘娘的眼眸依然清澈見底，笑容依舊溫柔和善，但是皇上的臉上卻有點熱，不知道是被迷的還是掛不住，只是訥訥道，「是啊是啊。」

不過貴妃娘娘似乎也沒有真想要皇帝陛下下不來台，只是心裡可惜最愛的羊肉鍋今天好像又吃不了了？隨後才打發七殿下和殿里的宮人們一同下去。

小杏本想要回自己的宮舍，剛剛搬過來，東西還沒有整理好，同住的小宮女也還沒熟悉，總要先和大家一起聯絡下感情呀，但是沒想到，剛一出門口就被七殿下叫住了。

看著剛才救了自己一臉軟肉的七殿下，小杏還是很感激的，此時見七殿下行為異常的帶著自己往小路走也沒有驚訝，而果然，待四處僻靜無人的時候，七殿下終於停下了。

他回過頭看著這圓滾滾的小宮女，雖然還是覺得對方略不符合自己的審美，不過再想到那香甜軟糯的紅豆糕，七殿下又覺得，這圓滾滾似乎也蠻可愛？

他輕咳兩聲，組織了一下語言，就對小杏道，「今日的點心是你去取的？」

小杏小雞啄米的點頭，「是，殿下。」

七殿下想到那豐富異常分量十足的糕點，頓覺高興，有些矜持的道，「很好。」

本想就此打住，一般的宮人聽到這句都應該知道主子的意思了，但是想到小杏那簡單的腦迴路，七殿下還是不放心的加了句，「以後繼續這麼做，嗯，紅豆糕要多一點。」

看到小杏點頭表明知道了，七殿下這才滿意的走了。

小杏抹了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想到七殿下剛剛加的那句紅豆糕，忍不住笑了一下，不過當她環顧四周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

等等！七殿下究竟把她領哪去了？

看著四周的陌生環境，她究竟該怎麼回宮舍啊！

不提小杏最後究竟如何千辛萬苦的找到正確的路回到了宮舍，另一邊，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則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至於晨起時皇帝陛下那略顯虛浮的腳步，咳咳，就不必提了。

第二日又是上書房進學，小杏照舊在外間值守，隨著環境的熟悉，小夥伴們的增多，小杏也逐漸了解到更多的事情，比如皇子們上書房進學是每九日休沐一日，一月休沐三天；比如七殿下私底下最愛的口味是甜食，最喜歡的點心是紅豆糕；比如貴妃娘娘每日禮佛拿著拂塵其實是在佛堂練武（……），而還有許多通過神奇的文字框了解到的事情就更不必細表了。

比如現在，六殿下進學時偷玩蛐蛐然後扔到了五殿下的課桌里陷害他的事情……

小杏看著怒氣盈兄的五殿下，以及面容十分嚴肅的太傅，著實為他鞠了一把辛酸淚，有這樣一個混賬弟弟，五殿下真是好辛苦。

好在有了昨日的衝擊，太傅已經很端得住了，只是將皇帝陛下的二十遍論語增加到三十遍，看著額頭青筋都要蹦起來的五殿下，小杏在外間搖頭嘆息不語。

不過現世報來的快，不過下午，五皇子就找到了報復的機會。

上書房雖然稱作房，但實際上也是一個頗大的宮殿，除了作為課室的內殿之外，外面還有頗為廣闊的地盤作為演武場。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雖然必要的禮儀經義少不了，但是射御也同樣不能缺，皇帝的兒子怎麼能不文武全才呢？

即使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練習武藝也是可以強身健體的呀。

所以皇子們通常都是上午讀書，下午習武，文武全才才是皇帝陛下的期望。

而作為上書房值守的小杏，自然也要在下午跟隨。

教習皇子武藝的老師是羽林衛的統領，據說是一個長相硬朗的黑臉大叔，只是這一日來教習皇子武藝的卻是個年輕的小侍衛，看年歲不過十五六的樣子，還青稚的很，讓小杏很是詫異。

而詫異的顯然不止小杏一個，連幾位皇子也有些奇怪，而小侍衛卻只是撓頭道，「幾位殿下，統領今日去京郊練兵，所以今天的教習由我先代上一場。」

小侍衛的威懾力明顯沒有統領大人大，這不，聽說統領今日不來，幾個平日里礙於懲罰規規矩矩的小殿下頓時坐不住了，年紀最小的九殿下和十殿下只有三四歲，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此時聽說統領不來，簡直撒了歡兒的滿校場亂跑。

小侍衛見此情景，完全傻眼，剛想喊一聲，卻見自己大腿上陡然又抱了一個，隨後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你是誰呀？」

低頭一看，正是年僅兩歲只是過來玩一玩的十一皇子。

大腿上一陣溫熱，隱隱還有奶香氣，看著正流著口水想要啃一啃自己的侍衛服的尊貴小孩兒，小侍衛簡直手足無措，「我、我叫二牛。」

「噗。」隱隱有清脆的笑聲傳來，卻不是幾個殿下，而是旁邊的小宮女，直到看足了小侍衛臉紅的樣子，這才伸出援手將不懂事的十一皇子哄走，也讓小侍衛鬆了一口氣。

而經過這一遭，小侍衛的威信也明顯下降到了底，看著周圍明顯沒有多少聽話的皇子們，小侍衛深深的嘆了口氣。

本來還以為這差事簡單，只是讓殿下們練練武藝射箭就好，還奇怪同僚們怎麼都不來，卻沒想到會是如此光景。

不過當差總是要盡心的，既然要代統領授課，那就要好好授課，所以儘管對自己的威信不抱希望，小侍衛卻還是盡心儘力的動了起來。

是的，動了起來。

在正式上課之前，還是要熱身的呀。

相對於幾個小的，五六七八四位殿下還是比較靠譜的，起碼他們還和小侍衛一起運動了一下，雖然五皇子不在狀態，六皇子明顯多動，七皇子神遊天外，而八皇子眼睛都閉上了，但是起碼還是動了不是？

小侍衛頓覺安慰，並且在心裡發誓，如果有下次，他一定再也不來了，皇子的師父不好當喲。

而在熱身之後，就是練拳了，只可惜，今天小侍衛的皇子師之路顯然分外不順，剛誇獎完四位皇子，幾位殿下就又給他出了難題。

「二牛師父，今天可以練蹴鞠嗎？」五皇子突然出聲道。

蹴鞠？小侍衛眨眨眼，看著幾位殿下明顯為難，雖然蹴鞠也有鍛煉身體的效果，但是它只是個遊戲啊，正打算拒絕，可是看著其他幾位同樣亮晶晶的眼睛，聽著那一聲聲的「二牛師父」，甚至六殿下居然還想要把十一皇子放到他的懷裡面去，小侍衛人小氣短之下，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反正，反正蹴鞠也是有鍛煉效果的對不？

於是小侍衛屈服了，幾位殿下都很滿意，雖然和五哥昨天打了架，但是這個提議卻甚和他們的心意啊。

在校場的鍛煉設施和裝備都很多，小到練力的石鎖，大到刀槍劍戟，還有弓箭、鎖甲等，這蹴鞠球自然也是有的。

皇子們玩蹴鞠自然不會像是平時自娛一樣的白玩，也就是沒有球門等物，只是玩些花樣，而如果不白玩的話，那麼除了蹴鞠球，就還需要準備球門。

宮人們正打算像往常一樣將單側帶有風眼的球門抬到校場的中央，可是當正待去取的時候，五皇子卻忽然喊停。

「等一等，咱們今天玩個不一樣的吧，怎麼樣？」

一聽到不一樣的玩法，六皇子的好奇心頓時起來，他可是最喜歡玩了，頓時介面道，「怎麼個玩法？」

五皇子笑了笑，「蹴鞠遊戲古已有之，只是這蹴鞠在最早的時候卻並不是這麼玩的，而是一種練兵之法，蹴鞠分為兩隊，每隊人十二，而球門兩分，球卻只有一個，只有搶過對方並且將球踢踏入對方球門才算獲勝。」

五皇子的語氣頓了頓，似乎在讓其他幾人消化，隨後接著說道，「雖然咱們今日改了練習的內容，但是如果被郭統領回來知道，他肯定不會那麼好說話，而如果換了這種練兵之法的蹴鞠，即使是郭統領也是沒話說的。」

郭統領就是羽林衛的統領，是一個黑臉大漢，幾位皇子內心其實都管他叫黑面神來著，誰叫他有皇帝撐腰誰的面子也不給，幾位皇子平日里也沒少挨訓，此時聽到黑面神也沒有理由加訓，頓時心動。

雖然這種身體對抗的方式不是那麼安全，可是感覺很刺激的樣子，而且一共有二十四個人一起玩，想起來就很熱鬧很開心呀。

只是，「那少的隊員怎麼辦？」

問話的是七殿下，他們只有四個，而訓練中說要二十四，他們的人數明顯不夠。

「不是還有宮人么。」五皇子對此早有準備，既然提出了方法，自然不會留下漏洞。

於是最後的問題也被解決，幾個皇子就興緻勃勃的準備開始玩了。

場地設施由宮人們負責準備，而幾個皇子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分隊。

六殿下和七殿下關係最好，自然要和為一隊，而而兩位殿下分為了一隊，那麼剩下的五皇子則和八皇子一隊，幾個小小不點則被稍大的孩子排出隊伍，這種蹴鞠方法並不安全，幾個小的還不懂事，會被傷著。

而剩下的隊員，則就在各自的宮人裡面挑。

此時小杏也是看著幾位皇子的布置炯炯有神，最開始還沒看出什麼，「蹴鞠」這兩個字小杏也沒有聽過，只當是一種古時的娛樂，但是當這場地布置起來，這球拿出來，再一分隊，小杏就看出來了。

這、這不是足球嗎？

小杏張大了嘴，雖然十一個人變成了十二個人，雖然這球的樣子不太一樣，雖然球門的樣貌頗為獨特，但是這整個布置，再加上那規則說起來，這就是足球啊。

小杏簡直感動極了，沒想到人在他鄉還能看到故鄉的東西，雖然變了樣子，但是小杏一點都不嫌棄，她在現代可是個鐵杆球迷來著。

想到一會兒就能有球賽看了，儘管參賽者年齡平均不超過十五歲，雖然領隊的都是小屁孩，可是小杏的心中仍然激動不已，在心中頗有現代氣息的為七殿下吶喊著。

加油！

只是，讓小杏沒想到的是，她只想當個看客，居然也被拉到了隊伍里。

「我？」小杏瞪圓了眼睛，看著七殿下。

七殿下表情十分嚴肅高冷，只是怎麼看怎麼似乎帶了點嫌棄，「是，你和我們一隊。」

看著七殿下頭上那明晃晃的「總覺得拉低了整個隊伍的水平」的評語，小杏嘴角抽搐，心裡頗為憤慨，怎麼說、怎麼說她也是個鐵杆的球迷啊。

雖然看球多年從未下過場，可是理論水平可是杠杠的。

而環顧一圈，小杏也就知道為什麼連自己這個小湯圓也被拉進隊伍了。

每個皇子進學時的宮人標配是五人，外間值守兩人，內室侍奉兩人，還有一個則是武校場專配的，幾個年幼皇子的宮人是不能拉進隊伍的，犯忌諱不說，如果皇子這時候出了點事，那是誰的責任呢？

所以幾位皇子只能從自己的人上下手了。

而皇子一人，宮人五人，一共四個皇子，那就正好是二十四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正正好好，於是小杏就這麼被拉進了隊伍，成為「六七」隊的一員。

而馬上就要開始比賽，六殿下和七殿下也不吝言語開始指點這些宮人來，雖然這些人大多都比兩位皇子年紀大，身高也比他們高，但是經過訓練和未經訓練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所以這場比賽也就基本上就是兩位殿下帶頭，其餘的宮人只要不添亂，兩位皇子就心滿意足了。

而小杏此時也是聚精會神，現代的足球和這裡的蹴鞠規則當然有不一樣的地方，她可要聽仔細了。

只是才聽了一會兒，小杏就情不自禁的囧起臉，這規則、這規則……基本上就是沒有規則啊。

相比於現代嚴謹的規則，蹴鞠運動的規則就要簡陋多了，除了不許用手抱球之外，雙方進行身體直接接觸的對抗，就像打仗一樣，踢鞠入對方球門多者勝。

小杏看著周圍宮人們頗有些花容失色的模樣，心有戚戚焉。

這宮人們對對碰搶球的樣子，多不體面多沒禮儀呀，而且如果遇到殿下們，這球是搶還是不搶呢？

不用想，是肯定不敢搶的，否則就是冒犯了殿下呀。

所以說，這蹴鞠雖然看似激烈，其實也甚意思。

小杏有些意興闌珊，然而似乎是看出了宮人們的不願，六殿下和七殿下卻是再次加碼，「此次蹴鞠，無論勝負，參與者每人可得五百賞錢。」

五百賞錢？！

小杏和旁邊宮人的眼睛一齊齊刷刷的亮了，這可是一月的月俸呢，就這麼一次蹴鞠，就能得到？

小杏突然覺得，蹴鞠好蹴鞠妙，蹴鞠呱呱叫，直恨不得每日都能來一場，那麼不到一個月，她就能走上小宮女的巔峰啦。

彷彿還嫌刺激不夠，七殿下在六殿下說完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此次勝了，賞錢可再加五百。」

再加五百，那不就是……一千錢？

小杏倒吸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周圍的呼吸粗重了許多，四顧一瞧，大家全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拼了！

小杏也握緊拳頭，雖然她是個理論派，可是，在一千錢的誘惑下，小杏覺得，她也是可以變成一名行動派的！

戰前動員已經完成，六殿下和七殿下帶著一群雄赳赳氣昂昂的宮人們向著場地走去，而另一邊，五皇子和八皇子也是動員完畢，只是相對於「六七隊」的團結一致，「五八隊」卻不是那麼和諧。

太陽這麼大，陽光這麼溫暖和煦，還有帶著花香的微風，八殿下此刻，只想要在這天地的包圍里美美的睡一覺呀。

可是偏偏還有武藝課。

永遠也睡不醒的八殿下覺得世界真是不友好，而好不容易最害怕的黑面神沒有來，八殿下正暗自高興可以偷懶了，偏偏五哥又要蹴鞠。

蹴鞠多累呀，八殿下想著那麼多人去追一個球，只覺得分外不能理解，這有什麼意思呢？哪有和周公下棋來的解悶呢。

可是在五哥說了蹴鞠的「好處」，並且給他找了個喜歡的位置之後，八殿下終於點了點頭。

原來可以不用動站在那裡就行啊，那好啊，他最喜歡干這事了。

對的，五殿下給八殿下安排的位置，就是守門的！

有了八殿下守門，哪個小宮人不長眼敢去進門呢？

而小六和小七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兩個分出去，那麼剩下的那個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於是五殿下心裡想著等一下小六和小七輸的可慘的模樣，頓時摸著下巴笑了。

五殿下自以為得計，就沒有多在意那些宮人，只是粗略的講了一下規則，而一方害怕緊張，另一方鬥志昂揚，這鮮明的對比，也就不難理解了。

於是武校場皇家第一次蹴鞠比賽，就這樣在二牛小侍衛的號角聲中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