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第五章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已者。過則勿憚改。』」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已者。過則勿憚改。』」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子禽問於……」

朗朗的讀書聲從開闊的內室傳到外間，從窗口探去，依稀能看到年近五十頭髮花白的太傅在台上搖頭晃腦的讀著，時而目露微笑，時而面容嚴肅，完全沉浸在書本之中。

而在台下，一個個穿著尊貴的學生也跟著一句句念誦著先賢經典，只是相對於太傅的專註和虔誠，這些學生們就頗有些形態各異了。

幾個小的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最後的位置，一邊聽太傅讀書一邊偷偷摸摸的做著自己的小事情，有的在偷吃糕點，有的在亂塗亂畫，有的在望著窗外發獃，就是沒有一個目光投注在書本上。

而另外幾個大一些的則都坐在靠前的位置，雖然看似都十分認真的讀書，目光專註，讀聲清朗，時不時還學著太傅搖頭晃腦一番，只是看著他們頭上的字，小杏卻頗有些嘆氣的搖搖頭。

這些皇子們一個個都在想著什麼呀。

「五皇子：為什麼還不到十歲？！為什麼？！我都九歲了為什麼還要和這些小屁孩兒一起讀書！」

「六皇子：休沐日總是過得這麼快，好想念蹴鞠投壺紙鳶和竹蜻蜓呀~」

「七皇子：距離小憩只剩下一刻鐘了，堅持，堅持住，馬上就有水晶瑪瑙、糖蒸酥酪、蜜汁蛋卷、奶油餑餑、還有最愛的紅豆糕了！」

「八皇子：為什麼太傅不在晚上講學呢，那我就能睡個好覺了，好睏，zzz……」

看著已經昏昏欲睡課本后的頭都貼著桌子的八殿下，小杏投以同情的一瞥，太傅講學確實枯燥，至少聽了這麼一會兒，連站在外間的她都有些困了。

是的，小杏現在就站在上書房的外間。

雖然早已對上書房值守有了預感，但是小杏還是沒想到，皇子們讀書居然還要個守門的，雖然此守門非彼守門，可是說的再好聽，她也還是個守門的呀。

而和她一起守門的足足有十幾個，都分別是幾位殿下的宮女和小廝，而他們的職責就是在幾位殿下小憩的時候端茶送水送點心。

而此時距離小憩還有一刻鐘，眾多的宮女們已經躁動起來，就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一個宮女起身說道，「咱們該走了。」

說著，其他幾個宮女也一同起身，小杏有些懵懂，但是看著和她剛剛熟悉起來的碧玉打眼色，也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待得出了門，走到小道上，幾個宮女前後分散開來，小杏才有些疑惑的小聲問道，「這是？」

碧玉是六殿下的侍女，六殿下和七殿下關係好，碧玉自然對小杏也有著天然的好感，此時見小杏疑惑，也不吝解釋道，「還有一刻鐘就是小憩，殿下們都是要喝茶吃點心的，茶水在外間就可以煮，可是點心可不成，是要到膳食司去取的，這個時間要把握好，不能在殿下小憩之後才去取，否則豈不是要殿下等咱們？而去早了的話，點心涼了味道會受到影響，所以我們每次都是在小憩前一刻鐘去取的。」

小杏小雞啄米的點點頭，表示明白，圓圓的杏眼裡滿是亮晶晶的光芒，「謝謝碧玉姐姐。」

碧玉也笑了起來，就算不說六殿下和七殿下的關係，小杏的包子臉也很加印象分。

上書房的距離和膳食司並不算近，但是宮女們從小經受訓練，怎樣優雅又快速的疾走已經是每個人的必修課，所以此刻即使已經接近小跑的速度，宮女們的動作仍然帶著不慌不忙的優雅，不過七八分鐘，就已經到了膳食司。

膳食司的宮人們早已將點心準備好，此刻不過是各個殿下的宮人們自行挑選的時間，小杏回想著七殿下之前的文字框框，準確而快速的將七殿下想吃的水晶瑪瑙、糖蒸酥酪、蜜汁蛋卷、奶油餑餑、還有最愛的紅豆糕準備好放進食盒裡，只是裝的時候，小杏才發現，食盒的位置不夠了！

每樣點心都是有不同的小盤子裝點的，食盒只有三層，只能裝三盤點心，而七殿下想要的足足有五種，這可怎麼辦呢？總不能叫其他的宮女幫忙拿吧。

看著旁邊動作迅疾已經將點心裝滿的碧玉，小杏將頭轉過頭，有些苦惱的皺著眉頭，只是當看向讓她苦惱的盤子時，頓時靈光一閃，雖然食盒的空間不夠，但是可以拼盤啊。

於是就在幾位宮女迅速的動作中，小杏也擺好了自己的盤子，水晶瑪瑙和糖蒸酥酪拼一盤，蜜汁蛋卷和奶油餑餑拼一盤，而七殿下最愛的紅豆糕則單獨一盤。

裝好之後，小杏就帶著這品種豐富分量十足的食盒回了上書房外的茶水間，而就在她們回歸之後不過一兩分鐘，太傅就宣布小憩，小杏也端著食盒隨著宮女姐姐們進了內室。

內室比看起來還要更加開闊一些，窗邊的大樹將陽光擋住，只留下一片清涼的微風徐徐吹入，顯得分外寧靜，而隨著小杏和宮女們的到來，這份寧靜很快就被打破，轉為了喧鬧。

幾個小的不過才兩三歲的殿下們早就忍不住了，此時小憩的時間到了，立刻就要扯著宮女和小廝出去玩，而坐在前面已經超過五歲的四個殿下就比較沉得住氣，只是坐姿略有鬆散，卻仍然坐在原地，顯然不打算和兩三歲的小鬼們一起混。

而小杏此時也已經拿出食盒，將裡面的盤子一個個擺出。

小憩的點心早有定例，一般就那麼幾種，除了每次必點的紅豆糕之外，七殿下對其他的點心並不是特別上心，好吧，其實是哪種都比較喜歡，只是今天這點心一擺出來，卻讓七殿下情不自禁的咦了一聲。

因為這三盤點心裡有兩盤不一樣！

往日里和盤子相映成趣，十分精緻的點心，這次卻顯得十分擁擠，水晶瑪瑙和糖蒸酥酪擠在一盤，蜜汁蛋卷和奶油餑餑也混在了一起，再加上旁邊的紅豆糕，這三盤點心分量十足，品種也豐富，又剛好都是他想吃的，頓時讓他有些幸福的眯起了眼睛，連頭上的文字都變了。

「好多點心，好幸福￣▽￣」

七殿下的讚許顯然讓小杏很開心，雖然他在她的眼裡還是個小孩兒，但是這小孩兒現在可是她的上司啊，所以讓上司滿意，自然是她要做到的事。

而七殿下的開心自然也影響到了旁邊的六殿下，當發現七殿下的點心與眾不同的時候，六殿下頓時兩眼放光，「小七你的點心好多，我也想吃。」

六殿下和七殿下年齡最近，關係自然也最好，七殿下此時心情好，除了自己最愛的紅豆糕，其他兩盤都拿了出來，和六殿下一起分食。

一個人吃起來雖然好吃，但總是少了幾分味道，但是兩個人一起吃，心情就不一樣了。

和七殿下的沉默寡言不同，六殿下是個十分活潑健談的人，就連吃東西的時候也忍不住說話的*，五殿下正在習字，八殿下正在睡覺，於是整個內室就只有六殿下滔滔不絕的聲音傳出。

「水晶瑪瑙真是好軟好彈，今天的居然是莓果味的，酸酸甜甜，好好吃。」

「糖蒸酥酪好軟，裡面還有核桃仁和葡萄乾，有種奶香味，小七你要不要嘗嘗？」

「蜜汁蛋卷又脆又香，還加了芝麻，最喜歡這種酥酥脆脆的食物了！」

「奶油餑餑果然是我的最愛，唔，這種濃郁的甜奶香味化在舌尖上的感覺……」

六殿下一邊吃一邊形容還要用表情表達一下吃起來的感受，十分忙碌，而在他旁邊的五殿下卻有些忍不住了。

五殿下是個十分認真的人，在讀書上十分有天分，自從他入上書房后，每次小考的時候都會被太傅誇，被父皇誇，被母妃誇，太傅曾經說，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未來一個進士是絕對少不了的，這也讓五殿下對於學習的興趣越來越濃厚。

不同於旁邊的這些小屁孩，五殿下可是十分有心計的，他的目標可不是未來當一個閑散王爺，他想要當實權王爺！

可是當實權王爺不止要父皇的喜愛，還要足夠匹配的能力，所以五皇子從小就往這個方向努力，因為母妃不顯，他更要加倍努力，一刻都不願停歇，就連小憩都被他用來練字。

眾所周知，練字最好的環境就是安靜，往日里雖然有些嘈雜，但也在五殿下的忍受範圍內，但是今天，小六實在是太過分了！

明明知道他把小憩的點心茶水都推了，專於習字，還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更可恨的是，居然還描述點心有多好吃！

天知道他今天的朝食本就沒吃多少，肚子有些空落落，好不容易抵擋了點心的誘惑，而小六還描述那些點心的味道，口感，讓五殿下的口水不斷分泌，腦海里也逐漸浮現出點心的樣子，幻想如果咬一下是不是味道真的那麼贊……

甚至連筆下的字因為一個不注意寫成了「水晶瑪瑙」，當發現這個的時候，本就不想要再呆在上書房情緒有些暴躁的五殿下終於怒了。

這絕對不能忍！

憤怒的五殿下將紙團團成一團，直接扔在了地上，鎮紙在大力之下掉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旁邊的六殿下和七殿下頓時驚愕，「五哥？」

五殿下沒有理會兩人的驚愕，而是直接拂袖而出，在經過兩人的時候，長長的袖擺刮過書桌，兩個擺在桌面上的盤子頓時順著力道掉了下去，而其中，就有七殿下最愛的準備留在最後吃的紅豆糕。

盤子碎了，紅豆糕也掉在了地上，七殿下的眼神瞬間變了，那可是他最愛的、準備留在最後吃的，結果一塊都沒吃到就掉了，掉了……

小憩只有兩刻鐘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再去拿一份紅豆糕是絕對來不及的，而母妃最近又限制他吃甜食，也就是說，他一天的紅豆糕就全都沒有了！

全都沒有了！

七殿下已經傷心欲絕，特別是此刻五殿下非但沒有道歉，還重重的哼了一聲，讓七殿下的悲傷頓時轉化為了怒火。

把他的紅豆糕弄沒了還敢哼他，七殿下也是有脾氣的！

於是和貴妃娘娘待得時間長了已經完全信奉拳頭就是硬道理的七殿下出其不意的直接上了拳頭，重重的打在五殿下的鼻子上，而五殿下雖然剛開始蒙了一下，但是挨打了自然要還手，於是也上了拳頭，六殿下一開始還在勸架，但是在挨了一拳頭之後也加入了戰圈，於是小杏正待在茶水間，就聽到內室里的宮人們喊道，「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怎麼回事？

而當探窗望去的時候，才發現三個穿著黃色衣服殿下已經滾做一團，其中一個的頭上顯示「該死的叫你饞我叫你饞我叫你饞我！」另一個顯示「嗷，誰打我，嗷，好疼，嗷，嘶嘶啊啊嗚嗚嗚……」，而還有一個，則是滿屏幕的「紅豆糕紅豆糕紅豆糕我的紅豆糕……」

小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