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歐羅巴異聞記(一)

第111章 歐羅巴異聞記(一)

趙航看着遠處的海岸線,激動地對嚴霜說:「霜兒!就是這裏了,你看,前面就是法蘭西!」

嚴霜蔫搭搭地看着他:「大哥,你真的覺得法蘭西會比咱們路過的那個意呆利的人正常一些?」

趙航連連點頭:「當然,一定的!意大利人不靠譜那是全世界人都知道的,他們會為了一隻木桶打了二十多年的仗(注1),還會在投降的時候專門去打聽哪國招降的伙食好……所以什麼事兒干不出來,我們法蘭西絕對會這麼沒譜……咦,老韓的船咋了?」

嚴霜往前往一看,正看到走在最前頭的大船栽在了遠處的海岸線上,她一臉血地看着趙航:「很明顯,擱淺了唄!」

趙航怒道:「卧槽這裏明明是個深水區啊!」

嚴霜崩潰道:「九百年後的深水區啊大哥!」

趙航淚流滿面:「趕緊救援去!」

說是趕緊,但是海面上行船哪裏有那麼快的?他們趕到那個船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趙航不敢讓自己的船離的太近,站在船上沖對方打旗語,然後,他驚訝地看到老韓那條船的信號源打出了「遇襲」的信號。我擦遇襲?這又不是在海上遇到海盜,這都快到海岸線了遇襲個毛。視線範圍里根本看不到別的船好吧?哪裏來的敵襲?

他們的船上也有雇來的歐羅巴嚮導,那嚮導介紹說再走即使海里就有個深水港了,誰知道居然在這麼個破地方擱淺,還遇襲————天色有點暗,打旗語的水手換上了燈來打燈語,趙航一看,啥啥,岸上跑來一群番邦人,駕着小船拿着大劍還舉著弓準備爬船舷,然後莫名其妙地又划著船跑了?

趙航一腦袋問好,扭頭問船上雇來的法蘭西水手:「嘿,你知道這是怎麼個情況么?」

那水手的嘴角抽了抽,一臉糾結地說:「大概……是群準備過來搶劫的騎士吧!」

趙航:「……哈?準備搶劫的騎士?喂我沒聽錯吧!」

那水手挺起腰大聲說:「根據海難法規定,擱淺船隻,只要上面沒有活人,領主就可以合法的佔有上頭的所有東西……那麼一隻大船擱淺了,領主肯定以為要發大財了,所以帶了騎士過來準備接收財產。估摸是走到跟前發現船上的人有盔甲還帶着兵器,人又多,所以就撤退了。」

趙航大汗:「等等,你剛才說了,法律規定,那是在船上沒活人的情況下……」

水手咳了一聲:「所以他們才帶了武器……」

趙航沉默了一句,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卧槽!」

幸運的是,擱淺的地方並沒有礁石,純粹只是擦到了海船的底兒,船速並不快,海底也還算平整,所以老韓那艘船幸運地沒有什麼破損,被另外幾條船一起給拉了出來——花了幾乎一晚上的時間。

第二天一大早,歷經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趙航終於帶着愛妻踏上了法蘭西的領土。

「大哥,這裏就是法蘭西??」嚴霜一臉菜色地看着港口裏髒兮兮的男人們,實在無法想像趙航口中浪漫美麗的法蘭西就這個模樣。趙航的眼睛跟雷達似的四處掃射著,避開地上的幾團糞便之後,驚疑不定地說:「大概,城市裏會好些?」

嚴霜不抱希望地嘆了口氣:「你雇的那個水手,據說還是貴族呢,光教他不要隨地大小便就教了半個月……」

趙航一聽這話也萎了:「好像歷史上是有陣子歐洲人挺不注意衛生的。不過那難道不該是公元前么?」

嚴霜鄙視地看着他:「別開玩笑了,我好歹也稍微打聽過一點歐羅巴歷史,公元前還沒有法蘭西呢!」

幸好,歐洲的航海業還算髮達,所以他們這四搜船很順利的靠了岸。趙航跟嚴霜先在港口的一個小酒館坐下,等著隨從們把馬車之類的東西卸下來。

感謝李國舅,他在離開大宋的最後一年總算把橡膠給做出來了。經過幾十年的推廣,橡膠車輪已經在大宋推廣開了,所以這次遠航,趙航帶了好多個橡膠輪子的車體過來——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馬車可以雇的,所以只帶車體是很重要的,沒到一個地方,就先買一些馬來用。不過這次顯然不需要買馬,幾天前他們才從意大利的一個港口買了不少馬——馬雖然不適合長途海運,但是只有短短几天還是沒問題的。

半個月後:

「這裏的建築確實很美。」嚴霜看着整個由石頭建成的大修道院,嘆道:「便是大相國寺,也捨不得用這麼多的石頭!」

趙航蔫搭搭地吐槽道:「那是因為他們不會燒磚。」

嚴霜看看趙航,嘆了口氣:「大哥,別難過了,九百年後的開封也跟現在不一樣不是?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只顧著難過,以後離開了再想起來,也是要覺得後悔的。」

趙航哭喪著臉道:「親愛的,其實我已經很後悔來這裏了,我對我們法蘭西的美好印象啊嗚嗚……霜兒你今天真的不要去參加宴會么?」

嚴霜臉上一僵,乾笑道:「大哥,我實在不想招蜂引蝶……有違婦道。」

趙航淚目:「親愛的你真的不是因為王宮的晚宴太髒了才不肯去的么……」

嚴霜也淚了:「這種事兒不要說出來啊,我一點都不想回憶!」

後世的法國,居民的平均身高在歐洲就是最低的那一茬,而在中世紀,與商業發達,平民生活水平相當不錯的宋國相比,法蘭西的居民的營養實在不可能讓他們長得太高——十二世紀的法國人,確實是沒東方的中國人高的。真正的美麗是共通的,比如蘇菲瑪索在絕大部分中國人眼裏是個頂級沒人。而反過來,有着一通烏黑如緞子般閃亮的頭髮,雪白如玉的肌膚,乾淨清爽,身上只有淡淡的香氣的嚴霜,又怎麼不會被這群浪漫的法國人追捧————在這個貴婦們幾年不洗澡,上廁所用繩子擦屁股的,熏著嗆人的香料只為遮掩體味的奇葩世界裏。

來到巴黎不過幾天的功夫,嚴霜已經收到了一群法國貴族的示愛了————一群穿着緊身褲,臉上塗着白粉頭上戴着假髮的男人的示愛了……上帝啊,好想死。

如果是半個月前的嚴霜,一定想像不到這世界上有比被一群戴着假髮穿着緊身褲的男人示愛更可怕的事兒,而現在,嚴霜只會說:比起參加國宴,要隨時小心踩到屎,被穿着緊身褲的男人示愛算個屁啊!

這個國家的人完全沒有任何衛生觀念,貴族們做多會假惺惺的給自己蓋個廁所,但是再講究的貴族也不會去管僕人們在哪裏拉屎,於是每一個貴族的家裏家外,餐廳客廳庭院裏,處處都有粑粑的痕迹——在卧室的地面上大便然後拿鏟子剷出去這種行為,即使對於一個貴族來說也沒什麼不體面的。

嚴霜從來沒想過他們作為使節,被安排的住房居然都是處處屎!她最後決定要住在馬車上,對,她甚至不忍心把自己的行禮拿出來放在卧室里了,天知道那些床鋪的板子還能擦乾淨么。不止是她,隨行的人們似乎都不想進城,最後趙航認為住馬車實在不是回事兒,於是,巴黎的城外出現了一大片帳篷……反正城裏沒有任何一家有浴室的旅社,那還是老老實實住在城外吧!目前整個隊伍里最辛苦的就是需要陪趙航進城的的車夫與馬夫,因為他們每天都要刷車輪跟洗馬蹄。

嚴霜不願去參加晚宴,趙航也不勉強她,他自己都不想去呢,又怎麼捨得委屈嚴霜?只是嚴霜可以躲,趙航不能躲。暈船好多天,一直在馬車裏躺着的盧瑟正好痊癒了,表示他要去見識一下法國皇宮,然後在一群人同情的目光下跟着趙航一起進宮了。

然後,盧瑟悔的腸子都青了。

趙航木著臉去給大臣們聊天了,盧瑟老實地坐在座位上,扭過頭不去看大廳角落裏正在退褲子大便的侍從,對攛掇他過來見識法蘭西大餐的趙航恨的咬牙切齒:這種環境誰吃得下去啊!他正火大,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蹭自己。

盧瑟猛地扭頭,正看到一張慘白的臉,他順着那人的目光看下去,正看到這貨的手沖着自己屁股摸了過去,更可恨的是,這傢伙被緊身褲裹着的某個部位已經起了變化。

媽蛋,老子心情正不好呢,就有人跑來送死!這麼想着的盧瑟,看到這個男人沖他呲牙一笑,嘴裏的臭氣險些把他嗆死,盧瑟毫不猶豫地拽起這傢伙正伸向自己屁股的手,一個過肩摔——唔,這傢伙被砸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註釋其實很有趣呀^_^,有時間的親都看看吧:

注1:1249年,這時候的意大利還是城邦……在意大利博洛尼亞都市國家軍隊中服役的一位軍人逃離那裏,跑到40公里以外的摩德納市,臨走時帶去了一隻飲馬用的舊木桶。

博洛尼亞方面發現后宣稱:「對於逃跑的軍人,我們一點也不留戀,但是軍馬桶是我們的,得還給我們!」摩德納城市國也對此要求根本不予理睬,回敬說:「即使是一隻舊桶,也不能那麼容易地還給你們。想要,憑武力來取一下看!」

於是這隻舊軍馬桶引起了兩個都市國家之間的流血戰爭,共持續了23年。兩上城市人民的安寧生活被攪亂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了這場為一隻舊軍馬桶而戰的流血事件,戰爭和暴行造成了眾多的傷亡。在這場戰爭中,甚至連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兒子恩喬也成了博洛尼亞的俘虜,這位王子直到1272年去世時,一直過着俘虜的生活。

==基友說這倆國家其實只是想打仗吧……

我覺得吧,對於別的國家來說這隻木桶可能是借口,不過意大利的話,咳,我還真不能保證(喂這樣子地圖炮真的可以么!)

注2: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中世紀的歐洲,有着各種奇葩的法律,比如墜地法和海難法,墜地法呢,就是凡是在領主領地上行走然後翻到的車,上面的東西統統歸領主;海難法里規定呢,船隻遇到海難的話,只要上面沒有活人,領主就可以「合法」的佔有上頭的所有東西,於是領主們就會非常遵紀守法想辦法讓自己「合法」佔有船上的東西了、

注3:中世界歐洲人的衛生問題,我想我不用多說了吧。一輩子不洗澡什麼的,從窗戶直接往外頭拋灑糞便什麼的,在房子院子裏大街上隨地拉粑粑什麼的。咳咳咳咳…………

實際上,直到1539年,法國才出現了最早的衛生政策,該政策規定:要求各家清掃門前,把垃圾堆在牆根,並且各家都要有自己的糞坑。一個進程啟動,公權力逐漸將糞便打入私領域。

而在此之前的法國,隨地大小便是非常常見的,有一位法國國王曾頒過御旨,規定「不能注視在街上大小便的人,以免造成對方的尷尬。

所以真的不是趙航矯情,而是他看到的巴黎確實是座臭烘烘的城市==++相比之下,中國的同時期的城市環境簡直是天堂。

最後,引用一段他人的關於法國人的衛生狀況的介紹,咳咳,我真的不是黑浪漫的法蘭西:

請大家讀之前確認杯子不在手上,嘴裏沒有吃東西:

好了,就算你運氣好,穿越到了黑死病爆發之前的中世紀歐洲,附在一個富有的貴族繼承人身上,也沒有一個狂信徒老媽或老爸逼着你渾身爛掉也不準洗澡,家裏有很多錢可以置辦一個豪華浴盆,還精選了一位漂亮侍女陪你入浴……但是,看着她毫不介意地在浴室牆根拉了一坨大便,然後若無其事地爬進浴缸,你還能夠在糞便的臭氣里欣然洗浴嗎?

——如果說歐洲人「千年不洗澡」是誇張的說法,那麼歐洲人「千年隨地大小便」,則是不爭的事實。

在中世紀的歐洲,對普通人來說,地板就是他們的廁所,拉完以後用鏟子往牆角一鏟,就算了事。況且他們平時都被體臭味給熏慣了,自然對近在咫尺的糞便尿水覺得無所謂。

只有最講究的貴族和高級牧師,才會在起居室設置專門的廁所,並且佈置得很優雅舒適——由於廁所這個辭彙太不雅,就隱晦地稱為「私室」、「舒適之所」或「祈禱室」。

嘿嘿,這樣一來,大家就都知道了吧,教堂的祈禱室最初就是當廁所用的,或者說後來把廁所改成了祈禱室。神父們每天一邊拉大便一邊手捧聖經向上帝祈禱懺悔……末了再撕一頁聖經擦屁股?

嗯,這說法似乎有點太褻瀆神靈了,而且聖經也太貴了,擦屁股太浪費……

但問題是,伺候貴族的僕人們依然隨地大小便,所以城堡內的大部分地方還是污穢不堪,通常能夠保證老爺和太太們平常待的地方不太臟,就已經很不錯了。

當然,老爺們也會命令僕人定期打掃清理自己的住處。不過,懶惰的僕人為了省事,通常都把糞便和垃圾直接倒進護城河……久而久之,城堡就成了糞水環繞之中的臭氣室。

事實上,很多貴族也都喜歡隨地大小便。例如在1665年夏天,查理二世和王室成員帶着大票僕役到牛津度假,事後,當地一位古董商人的日記中寫道:「雖然他們看上去衣冠齊整、快樂,但他們非常無禮和粗魯。在他們離開時,所有的地方,煙囪里、書房裏、卧室里、地窖里,到處都是糞便。」

而自詡浪漫優雅的法國人,甚至比英國人和其他歐洲人還要更加不講衛生,就連皇宮和貴族府邸里也沒有廁所,最多弄一個木頭馬桶——於是,大家便在壁爐、門后、牆上和陽台上隨地大小便。宮中甬道的每塊石頭上、宏偉的迎賓台階上到處是大小便,一直到中世紀結束也毫無改觀,楓丹白露的人們還在「隨地屙屎,街上糞便隨處可見」……

偉大的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為了解決凡爾賽宮、盧浮宮和楓丹白露宮到處是大小便的問題,只有採用一個辦法,那就是輪流搬家——每月搬一次家,在貴人們糟蹋這一處時,安排僕人去清掃另一處。

總之,中世紀和文藝復興之後的法國人,始終都是全歐洲最骯髒,最不講衛生的邋遢鬼。哪怕是在金碧輝煌的凡爾賽宮裏,也沒有下水道、廁所和浴室……大家有沒有一種夢想幻滅的感覺?

——事實上,在我們這邊一家師範大學的歷史系,就有一個不修邊幅,聞起來渾身散發下水道氣息的著名邋遢鬼,不僅被老師逼着勤換衣服多洗澡,還被同學們嘲笑說他是「最純真的法蘭西風情」……

同理,聯繫前文所述有關聖女貞德的故事,對於諸位女讀者而言,如果有人說你像聖女一樣的話,那麼有可能並不是在誇你英勇善戰,而是隱晦地提醒你太久沒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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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實今天這個番外呢,是我的自我吐槽之作。我寫文大部分時候其實還是挺注意考據的(--+真的相信我),但是呢,我也會忘記一些常識性的事情,比如——媽蛋啊十二世紀的歐洲還是中世紀,我居然寫出了大宋跟歐洲許多國家貿易,建交這種奇葩的東西————神馬,十二世紀歐洲也有國家怎麼不能建交?沒錯當然有,但是…………在第二次十字軍的年代,會有那個天主教國家會跑來跟大宋建交么23333,更不好說他們那時候的科技水平實在是……好吧因為某個讀者吐槽我我才想起這個事兒的,咳咳,是哪個讀者來着我在小黑屋也沒法出來查了,那位親親請報名--

總之,我犯了錯誤,所以就有了今天這個吐槽之作。並非嘲諷歐洲————只是盡量用搞笑的手法向大家介紹一些歐洲那時候的情況,以打消某些姑娘對穿越到神秘的歐洲古堡里做公主的幻想(喂你這是人身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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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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