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多芬街音樂節5

時間如水，轉瞬而逝，轉眼便到了多芬街音樂節的前夕。

在音樂節的前一天，是眾樂隊（樂團）們初賽的時候。

這一次的音樂節由克勞斯暗中掌控，已經面目全非，完全不同於以往：評委們不需要端坐在劇場的前端，樂隊們不需要一個個上台表演。

參賽的樂隊們分散於多芬街以及多芬街附近的區域，駐紮在各自的地方。

夜場酒吧、咖啡小館、浪漫餐廳、休閑公園（廣場）、歡樂劇場、嘻哈街頭。

6大場地，百餘個音樂隊伍，從午後開始到午夜結束，輪番上台。

而這些音樂隊伍有大有小，小如一人獨奏或演唱，大如本地交響樂團或合唱團，不限人數，不限年齡，樂隊人員更是可以流動往來，如果你足夠能耐，能夠一人參加幾個樂隊演奏不停的話，也無人追究。

更有甚者，就地「採摘」走過路過的旅客，奏著現今流行的樂曲，你唱我和，不求名次，只圖與客同歡樂。

而本次大賽的十位著名音樂人評委，他們將流連在大街小巷、6大場地，看樂曲、聽演奏、感受現場氣氛、觀察每一個隊伍的吸引力與感染力、分析每一個成員的潛力……對於初賽，他們被要求拋開專業的目光，弱化技巧的得分，純粹的從耳朵從心靈的感覺出發評判。

每一個評委將有3個推薦名額，推薦名額可以重複，除推薦樂隊之外，他們還會給所有樂隊們評分，大賽再按照樂隊們的平均分排列，除去推薦名額以外，再挑選得分最高的隊伍，湊成40個樂隊進入第二天的決賽。

多芬街音樂節的初賽，就是一個音樂的嘉年華。

這一天天朗氣清，吸血鬼始祖家族的樂隊不需要參加初賽，克勞斯牽著安妮的手，和當地的人們以及慕名而來的遊客們一起悠閑的游曳於多芬街的音樂海洋。

以利亞與海莉慢慢的隨在後面，漸漸的沒了影子。

瑞貝卡興緻勃勃，早在他們進入多芬街的時候，便被街角的嘻哈說唱隊吸引了注意力，現在估計已經遊覽到了新奧爾良高中生們組成的第四樂隊，當然這個樂隊有著很怪異的名字，名為「殺器」。

安妮與克勞斯剛剛從那邊走過，安妮剛開始頗有興緻，但殺器樂隊的樂風怪異，他們努力表現自己「殺氣騰騰」的主題，主唱的聲音竭斯底里，充滿了憤世嫉俗的味道，但成員們年齡畢竟尚淺，太過追求自己風格，反而使得整個樂曲只為形式而存在，缺少內涵。雖然這支隊伍人氣超旺，還有自己的街舞表演隊伍，甚至吸引了瑞貝卡的興緻，但克勞斯這個隱藏大評委在心中無情的默默的給他們畫了一個叉，代表著初賽過不了。

在往前走，便是重新開門的聖安妮教堂，唱詩班的合唱飄渺聖潔，遠遠的有兒童的高音彈過來，那聲音美妙無比，彷彿能夠洗滌你的靈魂。

克勞斯和安妮並沒有走進教堂，他們相互一笑，默契的選擇遠聽。

在他們的不遠的地方，評委希爾站在屋頂，風為他帶來了街頭、公園（廣場）、教堂中的樂曲，這位優秀的音樂人的脾氣素來古怪，推薦方式也非常奇特，希爾先生緊閉雙眼，在那些飄渺的聲音中挑選著妙音。

可惜，聖安妮教堂的唱詩班並不參賽，他們的合唱美妙無比，震撼人心。

慢慢的逛完街頭，這個時候可以休息一下，克勞斯與安妮來到廣場。

廣場上正流淌著舒緩的鄉村音樂。有一對情侶歌手，男聲微啞，嗓音魅惑，女聲輕柔，聲音迷人，你唱我和，我唱你和，淺吟低唱中彼此目光流轉，溫情脈脈。

一首簡單的情歌，唱著唱著便把聽眾們唱進了彼此綿綿的情意之中，安妮倚著克勞斯的肩膀，一隻耳朵聽著音樂，一隻耳朵聽著克勞斯，那男子果然低下頭，柔情漫漫，輕聲柔語。

「iloveyou。」

他們合著現場的氛圍，淺淺的親吻。

經過了公園的小休憩，他們一起走進劇場，這裡的聲音效果最佳，也將是決賽的舞台之一。

初賽能夠在這裡表演的，是精心挑選過來的隊伍。

首先是本地久負盛名的爵士樂隊，如果你記憶力足夠好，便會發現自己熟悉他們中的每一個，因為每天，當你在街口流連購物的時候，他們吹著薩克斯、小號等，從你身邊歡快的走過，在這裡他們無處不在，他們的聲音是你永遠的背景樂曲。

其次還有曾經在街頭表演古典樂曲的老年人樂隊，他們的音樂安靜舒暢，在劇場的回聲中，更是漫出了空靈。

另外還有本地的交響樂團，這是專業的團地，交響樂曲氣勢磅礴，令人沉浸於他們製造的故事與氛圍中，久久出不來。

最後還有各個地方的合唱團，本地小學、高中以及大學，以及一些大型公司，都組織了合唱隊或者樂隊參賽，在劇場中，他們的合聲美妙無比。

克勞斯與安妮到的時候，正巧是當地的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的合唱表演，他們都在老師與家長們的帶領下，依依呀呀、參差不齊的唱了幾首經典兒歌，聲音稚嫩，充滿童真，得到大家雷鳴般的掌聲。

幼兒園合唱隊水平太差，唱得更是錯誤百出，但就是這樣的不斷溢出的錯誤，以及錯誤中的正確，才令人們感動。這便是我們的人生，跌跌撞撞前行的伊始。

克勞斯看著旁邊拚命鼓掌的安妮，開始散發母性光輝的女子對小朋友這種東西已經完全沒轍了，看看小盆友們認真努力的樣子，每一個都可愛到爆有么有。

大評委先生開始猶豫。

參觀完劇院的演唱以後，便是下午茶的悠閑時間。

找一家咖啡館，聽聽柔緩的音樂，這裡的鋼琴曲流暢如水，清新、歡快，間隙中穿著小提琴，氛圍獨特，再附以醇厚的咖啡濃香，和同樣醇厚的低沉嗓音，說不出的閑情，說不出的逸致……

下午茶過後，再休憩一會，就到了晚餐時間。浪漫的燭火中，浪漫的樂曲，令人動情的、柔情的嗓音，在上菜之前，合著曲子倚著自己最心愛的人，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曼舞，畫面簡單，卻足以定格，成為永恆的幸福回憶。

最後，克勞斯與安妮沿著海岸散了會步，一起坐在樹頭看著血紅的夕陽降入海下。他們再回到多芬街，與以利亞、海莉以及瑞貝卡匯合，一起去了夜場的酒吧。

一開門，震耳的音樂朝他們鋪天蓋地的沖了過來。

哦，這裡是搖滾的主場。

……

就這樣，在整天的聽覺盛宴以後，初賽結束。

人們盛興而來，又盛興而歸，對第二天的決賽期待不已。

午夜以後，熬著泛黑的眼圈，還在戰戰兢兢工作的，是可憐的評委們。

他們無差別的聽了太多太多的音樂，有好有差，最差的差點足以殺了他們，有享受也有折騰。

他們紛紛決定，在第二天晚上的決賽之前，再也不聽歌，或者聽聲音，深塞耳塞，保持靜音。

但是他們這麼辛苦，到現在竟然要改名單。

希爾先生反駁：「為什麼幼兒園合唱隊也要加進推薦名單？」

難道沒有人知道他們唱得很糟糕嗎？

但是那個男子的決定他們無法否定，他們最多能做的，就是說出自己的疑惑與不滿。

「克勞斯，你不需要證明什麼？」

突然樓頂傳來一個聲音，希爾先生抬頭，看見西裝革履的優雅紳士。

以利亞從樓上直接跳下來，希爾先生還沒來得及驚慌，或者撥911，他已經完好無缺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背對著他，面對著克勞斯。

克勞斯倚著門，懶洋洋的說：「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

他一定也不驚訝自己控制評委的小秘密被以利亞知道，或者說其實大家好像都猜到了。

以利亞凝眉，他清楚的記得過去，記得自己的弟弟有一個不能犯錯的童年。克勞斯幼年時的每一個小錯誤，都會得到父親最嚴厲的處罰，評判克勞斯是否犯有錯誤的，亦是他們的父親。而他們的父親，帶著有色的眼鏡，評判克勞斯的行為，沒有正確，全是錯誤。

無論做什麼、怎麼做，對於克勞斯來說，都是錯誤的。

所以安妮懷孕以後，尤其是現在，在育兒的問題上，克勞斯失去了方寸，他不清楚評判一個孩子對與錯的標準，也不清楚該如何處理孩子們的問題。

他自以為找到了合適的方法，這個的方法非常簡單。

寵著，無論對錯，全盤寵著。

「克勞斯，你讓幼兒園的孩子們通過初賽。」以利亞整了整衣袖，優雅的說：「難道想讓那些小孩子們面對著一群一群的大人，迎接殘酷的決賽嗎？」

克勞斯沉默。

他已經被以利亞說服，但心中卻不想承認。

他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以利亞笑了，回頭對一頭霧水的希爾先生說：「就按照你們說的辦吧，把幼兒園合唱團的推薦名額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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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決賽這一夜，人們紛紛來到多芬街，搬幾條凳子，擺幾張桌子，買幾瓶蘇格蘭威士忌，對著街道兩側的大電視屏幕，以及配套的奢華的高真音響，等著直播那一刻的來臨。

決賽的現場，就在曾經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大劇場之中，如果你足夠有錢，便能買票入場。

決賽的賽制不如初賽隨意，最後的隊伍不僅僅需要感染人們的樂曲，還需要演奏各種風格的曲目，你僅僅不要玩的轉搖滾，還得玩得了鄉村音樂、古典樂曲，不僅僅需要演唱淺言輕語唱出柔情蜜意，還需要能夠嘶聲吶喊唱出痛苦，聲音能高，也要能低……

總而言之，最後的冠軍一定是全能型的，什麼都會，什麼都能，什麼都精的超級樂隊。

這樣的規定，讓大家更加期待決賽。

但是人們猜錯了，決賽的遠遠沒有初賽精彩，它比初賽簡單得多。因為有一隻隊伍和別人的隊伍們有著本質的差距。

馬塞爾組織吸血鬼樂隊，非常傲慢，直接取名為「血族」。

好像要代表著所有的吸血鬼一樣。

他們的樂隊有著絕對的優勢，他們活得長，還有著作弊一般的速度，演奏吉他的時候，各種高技巧一現再現，嗨翻全場。

馬塞爾志得意滿，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他們的「血族」樂隊，有著全世界最頂尖的音樂演奏技巧，有著最頂尖的彈唱水平，他們必定能贏。

但是，他錯了。

克勞斯帶著他們的始祖家族樂隊出場，他們的名字叫做「alwaysandforever」，他們突然出現，沒有初賽，也沒有參加決賽，就這樣貿然出現在觀眾們的眼前。

主持人說，這是10位評委一致推薦的樂隊，按照大賽的規則，直接進入總決賽。

觀眾們：……

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規則？

嘛，好不容易等來的決賽，正嫌落幕得太無聊。

而且，全部評委一致推薦什麼的，讓人心痒痒，十萬分的期待啊！！

安妮走到台前，靦腆一笑。

馬塞爾凝眉，終於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安妮.邁克爾森。

他疑惑：不是藍色眼睛。

與達維娜畫中的女子一點也不像。

不得以，他連忙叫停達維娜的咒語，他們正準備冒著狠狠得罪克勞斯的危險，刺殺這個女子。

台上的女子對觀眾們說。

「嗨，各位觀眾以及各位評委們好，我們的樂隊名叫alwaysandforever，它來自於千年前的一個承諾。」

她介紹了他們的成員。

然後她說：「在我演奏之前，先向大家道聲歉。」

「因為接下來，我可能要做一個不好的事情。」

「我要對不起你們的耳朵，對不起你們的精神，對不起你們的情感。」

觀眾們：……

「因為我們的音樂，將震撼人心。」

觀眾們大笑，熱烈鼓掌。

他們的第一首樂曲，是搖滾，名為「化狼」。

這首曲子安妮唱不出來，由克勞斯主唱，海莉和聲，安妮轉為鼓手。

技巧什麼的，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因為這首曲子，從第一個音節開始，就把大家震住了，那壓抑的痛苦的感覺，連骨架都跟著那些震耳的音樂開始折著痛，他們的心口跟著怦怦的跳，彷彿跟著那個樂隊的聲音一起進入了化身為狼那一刻的痛苦，還有隱在痛苦中的絕望。

之後有嘶吼，有血腥，有曠野，有迷失。

慢慢的還有力量洶湧而起感覺，同樣也有*以及享受。

這震撼的彷彿釋放人們內心的*與野獸的一曲終了。

大家還沒有回過神來，又被安妮空靈的聲音吸引。

這一曲名為「初雪」。

回憶當初克勞斯與安妮那一夜的清風明月、雪白如夢，以及那一夜心中萌動的情感萌芽。

初雪以後，是安妮主唱、瑞貝卡和聲的朗朗上口的流行樂《壞男孩走開》。

這首曲子是瑞貝卡所做，並威逼利誘克勞斯修改，當然利誘居多，原本打算向克勞斯表達自己渴望戀愛自由的心情的女孩，漸漸的改了初衷，做著做著就做出了這首曲子，對天下男人說：壞男人，離我遠點。

這首曲子充分表達了瑞貝卡的個性：愛得愛得痛快，恨要恨得決絕。

不要辜負我，因為我恨你的時候不會留手。

這首曲子重在節奏明快簡單，唱到後面現場的人就能跟著一起和了，再由安妮帶動氣氛什麼的，輕輕鬆鬆鬧翻全場。

之後還有愛恨糾纏的《alwaysandforever》，誓言承諾，以及千年的相互羈絆，這是獻給以利亞、瑞貝卡與克勞斯的，安妮唱得格外認真。

當然還有喬治安娜為安妮而做的古典樂曲《安妮狂想曲》。

……

演奏技巧在2大吉他、1大貝斯的輕描淡寫中，也輕輕鬆鬆能夠表現，但是技巧是他們樂隊最不要在意的東西，克勞斯的曲子，一首一首，每一首都富含著極深極複雜的情感，表現出它，才是他們贏的關鍵。

他們完成的非常完美。

勝券在握。

最後一曲，也是唯一一首克勞斯從未參與過創作的曲子，它來源於安妮。

女子用嘶啞的充滿磁性的魅惑般的聲音說。

「最後一曲，它的名字叫——」

不遠處，原計劃用巫術暗殺安妮的小女巫達維娜突然呆住了，她的眼前突兀的，奇異的浮現出一對藍色的眼睛。

它盯著她，蠱惑她。

讓她的眼睛漸漸失去清明。

小女巫嘴唇輕啟。

發齣電視中的女子一模一樣的聲音。

「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