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身世

第三十六章 身世

万俟燁走進來時,方筱悅正在房間里畫繪本,李小丫走出心理陰影后,她要趁熱打鐵再給她畫一些積極向上的童話書,她現在畫的這本是現代的一本非常有名的繪本《安的種子》。不僅李小丫需要,其他孩子也需要這樣貼近心靈的小故事,她準備明天就先把這個故事講一遍。

正畫的專心起勁,根本就沒聽到万俟燁近乎無聲的腳步聲。万俟燁站在方筱悅的身後,看著她畫了半天。不知道她用的什麼畫法,線條輪廓非常簡單,但畫出來的人物卻栩栩如生。他是因為想畫她才開始學畫,至今他每次提筆畫畫還是只會畫她,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畫畫。

而方筱悅不同,從她畫畫時專註而愉悅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她是喜歡畫的。方繼良的字畫他是看過的,頗有風骨,跟他的人完全是兩個樣子,難道她竟真的是方繼良的親生女兒?

万俟燁就站在方筱悅身後,默默的看著她,他想等她畫完之後再跟他說話,可沒想,她畫完畫,又拿起桌上的鵝毛,好像準備寫些什麼?他是見過她用鵝毛筆寫字的,比起毛筆字來說,這鵝毛筆的字也只能勉強入得人眼。總算有一些地方是不完美的,否則他真的要懷疑她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一個自幼被棄在白雲庵中的孩子,十二年來應是沒有人官沒人問,哪裡又會有人去教她什麼,可為什麼她知道這麼多連他都不懂的東西?他讓宋蓮出去查過,自己也親自去查過,卻發現越查越亂,她的身世謎團至今都不能讓他看破。直到近期,他又查到方繼良的秘密,這才不得不重新思量搜集她的身世資料。

「別寫了!」他怕嚇到她,小聲的說著話,可還是讓方筱悅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來的,嚇死我了!」方筱悅放下筆,拍著胸脯,眼中卻帶著驚喜的笑。

「都來半天了,看你畫的專心便沒打攪你」,万俟燁拿起桌上的那本剛畫好的畫冊,隨手翻了起來,「這什麼畫法,看著還挺好看!」

「那我就先給你講講故事,用你備備課吧!」方筱悅來了興緻,這個故事她以前只給小侄女講過一次,雖然當時印象很深刻,可過去這麼久了,她怕她會漏掉什麼。

「好啊!」万俟燁坐在她旁邊,兩人頭湊到一起看著書。

方筱悅剛要開始講故事,卻覺得這樣的畫面讓她忍不住想起《紅樓夢》中的寶黛樹下讀西廂的畫面。

万俟燁見她笑著不說話,便開口道:「冬日的一天,大和尚給三個小和尚每人一粒種子,吩咐他們去種下。這個種子想些神奇之處,所以三個小和尚,其中一個就想第一個種出來,另一個在想怎麼才能種出來,而這個小和尚只是覺得自己得到了一顆種子。」

方筱悅接過話來說:「他們手裡的種子是千年蓮花的種子,非常的稀有寶貴。他們三個是性格不同的孩子,一個好強凡事要掙第一,一個思慮重想得多,一個看似不經心卻活在當下。急切想得第一得孩子最後因為心急看不到希望把花盤砸了,再也不去管那顆種子,哪個思慮過多對種子過於專註的孩子,最後反而用他自以為正確的方式傷害了那個已經發芽了的種子。只有他,他叫安,用這一顆平常心,順應自然的心來對待這顆種子,做自己該做的事,選擇在春天來時種下這顆千年蓮花的種子,不久的盛夏他就看到了盛開的蓮花。萬物皆有時,生有時,長有時,衰有時,亡有時。本追求第一,卻不知道萬物有時,萬物有序。其實愛就是生命,生命就是愛,愛可以潤澤一切、滋養一切、生長一切、療愈一切。安把種子放在了心裡,放在了愛里。」

還是無法將他當作小孩子來講這個故事,還是過多加入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故事自己太喜歡了,不管做為老師還是父母,這個故事同樣讓自己受益良多。靜靜的守護在孩子身邊,順應孩子的心愿,給他所需要的幫助,讓他在他的生命里綻放屬於孩子自己的燦爛光彩。

「你想說什麼?」

「尊重一顆種子的心愿,尊重它的生長規律!」

「又在想你的那幾個小種子了吧!」万俟燁把書放到一邊,拉起她的手說,「別想了,現在你的故事講完了,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好啊,不過要很精彩哦,否則會懲罰你的!」

万俟燁剛要開始講故事,隔壁的院子里就傳來了古琴聲。偏偏今天段清風沒有彈他自己創作的曲子,彈得是一首《鳳求凰》。深秋的晚上聽到這樣的琴聲,真是讓人忍不住感嘆這彈琴之人的用心。

「他怎麼還住在隔壁?」万俟燁皺著眉毛,那琴音到了他的耳朵里就變得異常的刺耳。

「他又沒住在我家,我無權干涉啊!」方筱悅不以為然,其實每天聽慣了段清風彈琴,偶爾哪一天沒聽到還會有些不習慣。前世她畫畫寫教案時就喜歡放點純音樂來聽,會讓她效率大增,很快便完成工作。

「不覺得吵嗎?」万俟燁沖著外面打了個響指。方筱悅不知何意,不過很快隔壁的琴音就消失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方筱悅覺得很好奇,離這麼遠只是一個響指而已,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威力。

「好了,專心點,我開始講故事了!」沒有了噪音,万俟燁把方筱悅抱在懷裡,開始講了一個有點長的故事。

「大約二十二年前,我大秦出了一位絕色的傾城美人。她的容貌幾乎讓所有的男人為之傾倒。甚至引起了大秦和西夏兩國的紛爭。其中西夏國的王子和我大秦的皇帝也對這位美人一見傾心,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方筱悅隱隱覺得万俟燁說的這個美人好像就是方素衣的娘親,不過不是說西夏國的一個皇子嗎?怎麼成了兩個?但她並沒又打斷万俟燁繼續說下去。

「可這位美人最後誰都沒選,而是選了一個喜歡寫字作畫的窮酸秀才。西夏王子不甘心便追到大秦秀才家,逼那秀才離開美人,可卻被告知那美人突然身染劇毒,只有秀才的血才能解她身上的毒。西夏王子取走秀才的血,返回西夏希望可以根據那秀才的血找到治癒美人的辦法。大秦皇帝得知后,美人被接進宮中,皇帝昭告天下招攬名醫卻仍然束手無策。最後望著奄奄一息的美人,便只好將她送回秀才家中。秀才每周用一碗血為美人解毒,直到秀才中了進士后,美人的情況終於有所好轉,為了報答秀才的救命之恩,便準備嫁給進士做真正的福氣。」

「說的就是我爹和我娘吧!」方筱悅忍不住插話道。

「別著急聽我說完。」万俟燁不置可否,接著往下說,「皇帝原本想在美人夫妻二人成婚的那一天,殺夫奪妻,卻被趕來的西夏王子阻撓。當時西夏國力比大秦強盛。大秦皇帝無法忽視西夏王子的意見,否則兩國必會兵戎相見。美人和進士安全歸家,西夏王子卻一步一步咄咄逼人,想讓進士休掉美人。進士誓死不從,且當時美人已經有了進士的孩子,也不願離開夫君。西夏王子這才罷手,但回國后就燒了所有的無影花,被貶為庶民,且永世不得返回西夏。據說這位西夏王子離開西夏時盜走了王室的藏寶圖。但世間再也沒有人知道西夏王子的消息。」

「啊?就這麼完了?這個故事好像還沒完啊!」

「是的,這個故事的確沒完。就在幾個月以前,這份西夏王室的藏寶圖出現在了大秦皇宮中。」

「哦,這麼說這個西夏王子並沒有死啊!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

「因為他要救一個人!」万俟燁的眼睛看著方筱悅。

方筱悅的腦子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万俟燁在說什麼:「你看著我幹什麼?難道是為了救我?」

「正是!」万俟燁的答案,讓方筱悅愣住了,旋即便好像明白過來:「你說笑話呢吧,你便了個這麼長的故事來逗我開心的吧!怎麼可能是為了救我,我又不是那個西夏王子多麼重要的人,又不是他的女兒……」

「你就是他的女兒!」万俟燁的話不像在看玩笑。方筱悅現在只覺得後背發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對,這個方素衣到底是什麼身份。再聯想到她親歷的「無影香」的毒,好像也是西夏傳來的,還有方三爺那糾結又矛盾的父愛。

「你的意思是,方繼良是西夏王子?」方筱悅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用了,這尼瑪到底是什麼陰謀詭計!

「正是!」

「不可能吧,方繼良要是西夏王子,方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難道認不出來?除非他跟方繼良本人長得一模一樣!」

「還不算太傻,他倆到不是長得一模一樣。他是用了易容術!」

「等等,這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這麼負責得事情她一下子想不明白,你還是讓我靜一靜吧,這幾天都別再來找我了,我要好好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筱悅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她怎麼突然成了什麼西夏王子的女兒?那萬一是方繼良的女兒,那現在這個方繼良豈不是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殺父仇人,「對了,就算你說的都對,那真正的方繼良去哪了?」

「音訊全無,生死未卜!」万俟燁也沒查到真正的方繼良去了哪裡。

「不是,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肯定我就是那個西夏王子的女兒?萬一我是方繼良的女兒呢?」

「因為你身上的無影香。西夏國會被種下無影香多半都與體內的小無極有關,而小無極是蕭家嫡女代代相傳的內力,只是很可惜,幾乎每一個蕭家嫡女在生完嫡女后都會在兩年內消香玉隕,小無極就是已這樣的方式傳了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能修成大無極的原因。」

「等等,停!怎麼又扯出一個蕭家來了?蕭家在哪?誰是蕭家人?楚青荷?」方筱悅已經蒙圈了,乾脆就蒙到底,也不趕万俟燁走了,乾脆打破砂鍋問到底。

「楚青荷不姓楚,而是姓蕭!大秦的楚家,就是西夏的蕭家!而偶爾出現在西夏的蕭家才是大秦蕭家的分支,真正的嫡系在大秦。」万俟燁見她一臉的疑問,乾脆直接告訴她答案。

「天啊!你們城裡人真是太會玩了!你又是怎麼查出來的?證據呢?那你的意思是,我也會是個短命鬼嘍?萬一我的第一個孩子時女孩,我也會死嗎?」比起這些家族恩怨,方筱悅更關心自己的命運。聽万俟燁的意思,自己豈不是也要跟她娘一樣,生了女孩就死翹翹?

「我不是在幫你嗎?你不知道你有多幸運,我是幾百年才得一見的寶月心經的修鍊者,也只有我能幫你將你體內的小無極轉化為大無極。可最關鍵的是,你得聽我的話,好好修鍊,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否則等我們成親后,也不能生孩子……」万俟燁說著說著竟然臉紅起來,可惜方筱悅正在低頭想事情,錯過了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以不生孩子啊!」方筱悅糾結了半天,如果生孩子就要翹辮子,那她要麼晚點要,要麼就不要孩子算了,可是小寶貝多可愛啊,她好像看看她和万俟燁生出來的孩子會長什麼樣?會不會跟万俟燁一樣也有一枚悶騷的眉心紅痣?

「好啊,就怕到時候,有人比我想要孩子吧!」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万俟燁無所謂道。

「啊呀,什麼亂七八糟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快走吧!我今晚要睡不著就怪你!」方筱悅這次是下了決心攆他走了。這一晚上她的腦子都快燒炸了,一下子跟她說這麼多事,就不懂得循序漸進啊。不過按照她的性格,如果万俟燁說一半留一半她更會抓狂!

「我是為你好,你舅舅突然要把你許配給段家,肯定有什麼原因。更讓人起疑的是,你爹居然也同意了這門親事,所以我才派人詳細查了很多事情。只是沒想到事越查越多,竟然用了整整半個月才查出一點頭緒。現在我說的這些都是我根據一些零星線索做的推斷,可能並不完全準確。你的身世真是太撲朔迷離了!還好你以前是半個傻子,要不可能根本活不到這麼大!」万俟燁現在也只有六成的把握,按照西夏人對蕭家嫡女的推崇,一旦她的身份曝光,勢必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整個西夏都要陷入新的混戰中。好在這個丫頭痴傻了十幾年,否則肯定早就被西夏人找到。

說完這些事,已經快到深夜,万俟燁起身準備回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住?」

「去鎮上的客棧將就一晚吧!明天我還要來一趟。」

「啊?還有什麼事?」

万俟燁指了指隔壁,他今天是沒時間收拾那個臭小子,等明天再把他攆走。就先讓他在那住一晚上吧!

「他也不是壞人,還幫了我不少忙,他要是走了,我們這少個樂師也是個麻煩事!」

「聽你的意思,你這是捨不得他嘍?」

「我是捨不得樂師,不是捨不得他!你給我找一個樂師過來,我立馬攆他走!」方筱悅只覺得某人的醋勁上來了,酸酸的讓人倒牙。

「這個好辦!明天就給你帶一個過來!」万俟燁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她,「下次不許在我面前誇別的男人!」

方筱悅那叫一個冤枉啊,她哪裡誇了,好吧,如果「不是壞人」也算是夸人的話,那就算她誇了別的男人好了。

等万俟燁走後,方筱悅準備睡覺卻已無法入眠。想到方素衣的身世,還真是迷一樣的存在。只是可憐方素衣臨死還不清楚自己竟然是西夏公主的身世。一個公主過著那樣的苦日子,她也不知道那個西夏王子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鐵做的心也不會如此吧。就算你想隱瞞方素衣的身份,你可以偷偷派人照顧一下啊,為什麼要這麼任由她自生自滅,最後死在一場詭異的大火中。

說起那場大火,她至今仍然覺得奇怪。白雲庵如此偏僻,大冬天裡怎麼會突然著了火呢?而且著火的地方不在廚房,反而在離她較近的茅房。算算日子,她到這裡也快一年了。還有三天,就是農曆十一月十九日了。

前世她的生日就在農曆十一月十九日,而今生方素衣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去年她和玲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火,死裡逃生的撿了一條命。玲瓏記得方素衣的生日,也是因為每年都是在方素衣生日這天,庵里才會收到楚家老太爺的香火錢。而去年,不僅沒有人給她們送香火錢,還被一場大火少掉了半個庵。她和玲瓏還有兩個尼姑就擠在一間屋子裡,湊合過了一個月,之後那兩個尼姑便棄庵而去。

她剛來這裡的第一個月,其實雖然腦子清楚,可說話行動仍然不像個正常人。一開始她就覺得自己肯定完了,好死不死的變成了一個傻子。要是一直這樣說話含糊不清,走路手腳不協調,經常還會自己絆倒自己,如果一直這樣的話,她還不如死了乾淨。

可漸漸的,她的腦子就能指揮嘴巴和手腳了。不是她不想早點去蘭溪找方家人,而是她根本沒辦法去找人。就這樣用了半年時間,她才算基本恢復如常,雖然當時臉上身上還帶著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但精神已經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段日子的苦讓她實在不想回憶。尼姑們走後,曾經有兩天,她和玲瓏就靠喝水維持生命,要不是她想起藏在床底下的罐子里還有些碎銀子,她們倆可能那時候就活活餓死了。她從方素衣的記憶里找到了那個給她碎銀子的人,他每次給完香火錢后,就會來看看她,給她送些合穿的衣服和鞋襪,並且把碎銀子塞進她的手心裡,囑咐她放到罐子里。於是方素衣便照著那人的吩咐,乖乖的把碎銀子藏了起來。

每次都只是一兩到二兩的碎銀子,可十二年下來,方素衣又沒有其他用度,到也攢下不少。她穿小了的衣服,玲瓏正好可以穿,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相伴的過了八年。

等到十一月十九的那一天,她應該跟玲瓏單獨聚一聚。如此想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時,整個人都無精打采。便又在心裡罵起万俟燁來,好端端的給她講這些事情幹什麼。

給孩子們上課時,都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惹得潘家寶小朋友一直學她的樣子打哈欠。此外因為還惦記著万俟燁如何攆段清風,她又走了幾次神,被李小丫小朋友催了好幾次:「方老師,然後呢……」

唉,真是的,休息不好果然誤事,她一天的工作狀態都不太好。等了一天也沒見到万俟燁來,可那天下班后,卻沒再聽到段清風得琴音。莫非真的走了?

她起身去隔壁查看一二,走到門口聽見裡面傳來了琴音,便停下了腳步,看來万俟燁今天肯定有事絆住了。直到十八日白天,她看見一個美人背著一把古琴從里正家得院子里走出來,她才知道,原來昨天段清風就已經被万俟燁攆走了,跟著住進去的就是這個叫安如琴的大美人。讓方筱悅有點想不通得是,潘叔怎麼就這麼好說話,誰都能住他家的房子?

安如琴,人如其名,像是為琴而生的一般,彈得一首出神入化的好琴。不僅琴彈得好,人也長得漂亮。她一出現,就引來村裡好幾個小青年的關注。里正家院子外面便能時常看見追求者送來的各種禮物。

看到有人被追,方筱悅就心理不平衡了。用玲瓏的話講,雖然安姐姐人長得也很美,但仍然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可為什麼沒人追她呢?她哪裡知道根本就不是沒人想追她,而是根本沒人敢追她。

剛進村的時候,的確有人打她的主意,可那時候就被李家三兄弟半真半假的擋下好幾個。後來就被宋蓮出發現,在暗中幫她解決了好幾個愣頭青。再後來,又是万俟燁密不透風的保護網。

是個傻子都知道,方筱悅這樣的絕色美人絕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所能梟想的。再加上後來她考上了秀才,就更沒人敢不知死活的上來套近乎了。不僅不敢向她套近乎,就連玲瓏和陳姐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除了一開始已經先入為主,對陳姐一往情深的大柱哥,她和玲瓏二人就真的成了無人問津的女人。

女人心底總是有那麼一點虛榮心的,方筱悅和玲瓏就天天看著安如琴這麼近的路,進進出出的還有人幫她背琴,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好在万俟燁心細,估計也提前考察過安如琴的為人,安如琴也很喜歡小孩子,很快便跟方筱悅等人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放學后,她們還在院子里討論曲譜,如何用古琴彈出更加歡快好聽的兒歌伴奏,如何把一些現代流行歌曲編成古琴曲,甚至方筱悅還把一些古典鋼琴曲哼唱出來,讓安如琴用古琴演繹出來。

雖然很投緣,但方筱悅卻覺得安如琴好像有她的目的,總是跟她隔著一層什麼。她們更像是工作中的好搭檔,但僅限於工作,在生活上卻分非常清晰,方筱悅甚至不知道她每天幾點睡覺幾點起床。好在安如琴工作起來非常投入,給孩子講的各種樂理知識簡單易懂。還在她的提點下,讓方筱悅發現了黑妞在彈琴上的天賦,又為黑妞的美好未來注入一針強心劑。

原本打算十九日跟玲瓏去鎮上的酒樓搓一頓的方筱悅,發現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怎麼也沒想到十八日這一天晚上,她會忙的腳不沾地,連口水都沒辦法喝。

因為快滿七個月的寶哥兒和七個多月的豆苗,小哥兒倆像約好的一樣一起發起了高燒。這還是他們倆第一次發燒,之前豆苗鬧過一次肚子,但兩三天便好了,寶哥兒卻真是第一次生病。

果然嬰兒六個月過了就有一個坎,不管是因為輔食的添加還是因為孩子會爬之後活動範圍的增加,大多數寶寶的第一次生病都會在半歲以後。

這個時候高燒,讓方筱悅懷疑跟之前陳明明的疑似皰疹性咽峽炎有關。好在第二天陳明明的媽媽便來跟方筱悅說,陳明明燒退了,嘴巴里也沒有起泡,就是普通的傷寒症。可寶哥兒和豆苗的癥狀還沒明確,目前只有單純的發高燒,還沒有別的癥狀顯示出來,好在兩個孩子看起來精神還可以,能吃能睡。

方筱悅用頻繁的物理降溫,洗比手溫略低的溫水澡,沒有水溫計,只能憑手感來,只要手覺得水有一點涼就可以。夜裡多次用溫毛巾給孩子腋下、脖頸、後背、大腿根、肘關節、膝關節、手心、腳心,好在屋裡的火炕燒的暖和,環境溫度還可以,就給兩個孩子穿的也少,只穿了中衣,除了肚子上蓋著小被子,手腳全都露在外面。因為沒有體溫計,真的心裡發慌啊,難道自己要琢磨下怎麼做出體溫計嗎?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請了村裡的溫大夫來,大夫仔細的切了脈,摸了摸孩子的身體、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便開口說:「尺熱,是溫症。孩子可足半歲?」

「嗯,都已經七個月了。」

「先無需開藥,只要按照此前方法照顧,兩日後我再來一次。」

「可這額頭也太熱了,有沒有給孩子吃的退熱葯?」方筱悅不知道明確的體溫,難免心裡著急,就是看情況要不要給孩子吃藥,也總是要備些放在家裡,以備不時之需。

「可以給孩子備些牛黃丸,一次只要扣下綠豆大小的一點給孩子化在水中服下,一日最多服用三次,切勿多服。」溫大夫想了想,便囑咐起方筱悅來,讓她去藥房買些成藥來。

「可是乒乒乓乓紫雪丹,不聲不響至寶丹,稀里糊塗牛黃丸中的牛黃丸?」方筱悅不確定,因為一聽到牛黃丸她就想到了清末就被譽為中國人的第一救命神葯的安宮牛黃丸,不知道這大秦的溫大夫所說的牛黃丸是不是一回事。

「這幾句話倒是說的很貼切,癥狀也溫和,也不知道是那位妙人編出來的口訣。方秀才莫擔心,我大秦只有一種牛黃丸。用量微小,即可放心給孩子服用。但倘若能夠照顧的周全,只要孩子的飲食睡眠正常,便無需擔憂,兩三日後便會退熱。」

「溫大夫是不是懷疑小兒得的是幼兒急疹?」這是方筱悅自己心中的猜測,加上月齡也吻合,從昨晚至今除了發燒還是沒有其他癥狀出現,她的心中已經隱隱覺得有些像幼兒急疹,如果是幼兒急疹,反倒是好事,只主意護理,等上三天便可退燒。

「方秀才說的幼兒急疹是……」溫大夫剛才就覺得方筱悅好像並不像普通的婦道人家,說話行事進退有度,出口便是藥理病理。除了所說的話比較新鮮,他聽不太懂,但也能聽出來,必是有出處的行話。

「幼兒急疹,一般好發於半歲以後的孩子,剛開始就是高熱不退,就是服用了藥物也只能短時間內降低體溫,無法得到更好的控制,三天之後,熱退疹出,孩子會出一身的紅疹。」

「方秀才所說的癥狀倒是與溫某猜測的一致,此疹確為嬰童特有,秀才所用的幼兒急疹到頗合病理。難得方秀才也懂醫理?也會與人瞧病?」溫大夫比較好奇,對於方秀才做為一個姑娘家,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早已略有耳聞,當真是一個讓堂堂七尺男兒都要感嘆自愧不如的大氣女子。

「不會,我哪裡會瞧病?只是懂一些病理和一些簡單的幼兒護理罷了。」方筱悅連連擺手,她所知道的這一切基本上全都跟孩子有關,如果非要讓她跟大夫扯上關係,就算是個兒科的赤腳醫生吧!可她這個赤腳醫生還只會判斷癥狀不會對症下藥,只是處於對孩子用藥安全上的考慮才多問了幾句,沒想到又引來大夫的猜測。

「溫某知道,方秀才宅心仁厚,辦義學教幼子,他日倘若秀才信任溫某,溫某一定隨叫隨到!」溫大夫拱手行禮,準備回家,看見玲瓏端來了水要喂孩子,還點了點頭說,「倘若秀才給幼子多服些仙姑水會更好些。」

玲瓏「噗嗤」笑出聲來說:「溫大夫有所不知吧,這仙姑水所指的仙姑就是我家小姐!」

「玲瓏……」方筱悅出聲阻止,好好的糖鹽水,非得叫成仙姑水,她早就覺得彆扭了,今天玲瓏又說了出來。

「哦!原來,方秀才竟然就是蘭溪城內聞名的仙姑啊!」溫大夫此時摸了摸寶哥兒和豆苗身上的尿不濕,「原來真的就是姑娘啊!」

這古代不是消息閉塞嗎?怎麼她的那些事都傳到漁光村裡來了?

「還請溫大夫幫我保密,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在這裡。」方筱悅扶額,都怪玲瓏多嘴,回頭罰她一天不許吃飯。真是給她找麻煩啊!

「這是自然,還請姑娘日後多多指教!」溫大夫再得了方筱悅首肯后才心滿意足得離開。只是從那以後,溫大夫便成了悅兒園的特聘園醫。後來跟溫大夫熟了以後,方筱悅便把現代的水銀體溫計跟他詳細的描述過,原本只是一段閑聊,卻在十年後成就出一位大秦的醫界泰斗。不過,這也已是后話。

寶哥兒和豆苗生病的這幾日,雖說得過幼兒急疹的孩子,很少會再被感染,可為了防止交叉感染,悅兒園便乾脆放了兩天假,等到休息日時再補上課。

第四日,寶哥兒和豆苗果然退了燒。身上臉上開始小範圍的出現一些粉色的小疹子,豆苗的嚴重一些,寶哥兒的稍輕些,為了讓疹子盡數發出來,方筱悅便讓玲瓏煮了些香菜水來,給兩孩子喝。但是因為高燒過,燒退後孩子的體感特別涼,多加了好幾件衣服小手才稍溫一些。

第五日,疹子出的更多了,密密麻麻。寶哥兒開始拉稀。陳姐有些害怕,因為上次豆苗拉肚子就拉了好幾天,天天長在她身上,怎麼都不下來。好在這次豆苗沒拉稀,寶哥兒拉了三四天也自己好了。

方筱悅知道這都是幼兒急疹的自然病程,等疹子出完也就好了,這是自限性疾病的特點。

孩子一生病,方筱悅可知道帶孩子的辛苦了。頭幾天,她幾乎每天晚上都不敢合眼,雖說知道孩子的病症,可畢竟是高燒,又沒辦法測到確切的體溫,就是讓她睡,她也睡不踏實。孩子生病娘焦心,她這下算是有了切身體會,真恨不得那病都是生在自己身上。在這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生病簡直太可怕了,還有孩子的葯,沒有孩子的專用藥不說,還大多都是湯藥。那麼苦的湯藥,大人喝都困難,更何況是孩子。

現代的兒童葯,多數都是甜甜的水果味,等下次見到溫大夫可以跟他提下建議,看看能不能研發出來一兩款口感好的兒童液體葯。如果溫大夫做不出來,她也要托万俟燁找下穆爺爺,以穆爺爺的醫術,應該不是難事。

讓玲瓏和陳姐更加吃驚的是,方筱悅居然開始下廚房了。這事要從寶哥兒滿六個月時開始的,從來不去廚房的小姐,突然發現陳姐做的輔食里居然加了鹽,便開始告誡陳姐,以後孩子沒到周歲時,所有的輔食里不能加一點鹽。

後來看到陳姐做的輔食,總是重複的那幾樣,方筱悅便開始不停的往廚房跑。第一次方筱悅不會燒火,差點還把廚房點著了,所以每次她去廚房,玲瓏都必跟著,負責給她燒火。方筱悅一開始只做兩個孩子的輔食,幾乎頓頓不重樣,不僅色香俱全,而且造型也是五花八門的卡通樣子,寶哥兒和豆苗特別喜歡,尤其寶哥兒簡直就是她的捧場王,不管她做了什麼吃的,都會極配合的吃得極歡。

但有時候方筱悅忙起來,也顧不上給兩個寶貝做飯,便多次嘗試研發出自製的米粉。吃的時候,只要米粉搭配兩種原味蔬菜泥和一點點肉泥,便是一頓營養豐富,又可口的嬰兒輔食。

漸漸的方筱悅就開始做大人自己吃的飯菜了。玲瓏吃過小姐做的菜之後,下廚房的熱情空前高漲,跟這方筱悅學會做了很多菜。因為菜到了小姐手裡好像變了個樣兒,配菜大膽,用料做法也講究,明明是認識的菜,可吃到嘴裡卻是從來沒吃過的味道。

全家人都誇方筱悅做的飯菜最好吃,玲瓏更是沒想到從來不下廚房的小姐,居然在一兩周內除了手腳有些慢,炒菜時略顯笨拙,但那做出來的菜肴滋味完全達到酒樓掌勺師傅的水平。就像小姐說黑妞有彈琴的天賦一樣,小姐絕對有做飯的天賦。

其實只有方筱悅自己知道,不是她做飯有天賦,而是她前世吃過見過的東西太多了。腦子裡存著各種菜各種做法所能得到的不同味道,她現在只是盡量把它們搭配或調出味來罷了。好在大秦的菜籃子還算豐富,除了一些西餐沒辦法做到,大部分的中餐還是已經能夠做出來的。

所以說讓孩子們多出去走走,多長長見識是有道理的,只有見過用過才有體會,只有吃過嘗過才懂滋味。

方筱悅初嘗烹飪樂趣,幾乎包下了每日的晚餐,興緻頗高圍著灶台轉,倒是把自己的生日忘了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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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品育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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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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