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沒事,安排幾個人去七號包廂,王安雖然不是什麼好玩意,可咱們現在也得罪不起。」

蘇岩不知道要做什麼,心情異常煩躁。抬手拂過額前劉海,頭髮不聽話,拂上去又掉下來,手指無意識的搓了半天頭髮還在原來的位置。她不知道陸辰東有沒有聽到那兩個字,也許,陸辰東已經徹底的忘記了她的存在,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那個女孩叫蘇岩。

「剛剛喝了幾杯酒,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回去?」

唐越伸手要去扶蘇岩的肩膀,她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不用——」

「蘇岩!」

凜冽粗暴的男人聲音在身後炸開,蘇岩還沒回過神一陣兒風就卷了過來。下瞬間一個大力她就被甩了出去,手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蘇岩猛地抬起了頭,腳下及時剎車才避免撞上面前男人。

「先生?」

蘇岩很快就找回理智,忍着疼,心中拚命的壓抑那股子瘋狂,儘可能平靜的看着陸辰東:「我是否觸犯了您?」

出聲,她才發現自己聲音微微顫抖,可很快就平息,她揚起嘴角笑了下:「你能放開我么?」

迎上陸辰東一雙漆黑深沉充滿戾氣的眸子,蘇岩揚起了下巴,陸辰東很高,蘇岩穿高跟鞋也只到他的鼻翼處。

陸辰東眯著眸子,盯着蘇岩看了幾秒隨即就甩開了手,蘇岩往後踉蹌著退了兩步,旁邊的唐越已經回過神連忙過來扶住蘇岩。眸中陰沉一閃而逝,很快恢復笑眯眯的模樣,一手攬住蘇岩轉頭看過來:「陸總,這是怎麼了?」又看向蘇岩,捏了下她的胳膊,皺眉:「還不向陸總道歉,怎麼回事?蘇岩。」

陸辰東陰沉目光掃過唐越最後又落回蘇岩身上,濃眉緊蹙:「蘇岩?」

心一寸一寸的沉下去,沉的發疼。

蘇岩抬頭直直看着陸辰東,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或許有些麻木,也或者……緊張的想要逃離。蘇岩揚起下巴,半響后笑了起來:「你好,我是蘇岩。」

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點波瀾都不起。

「蘇岩?」

陸辰東的目光很複雜,沉的發暗,他失去了一貫的風度,往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沉悶聲響,似乎踩在了蘇岩的心臟上。

「我是蘇岩,陸先生。」

蘇岩手指合攏又鬆開,抿了抿嘴唇,半響后終於是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好久不見,陸先生。」

確認她是蘇岩,她竟然真的是蘇岩。陸辰東冷峻深刻的五官沒有一點情緒,冷冷淡淡,深邃黑眸沉沉看着蘇岩,他是停住了腳步。

逼仄的氣氛讓蘇岩呼吸有些困難,她乾巴巴的笑了幾聲,轉頭看向唐越:「唐總,我和陸先生有幾句話要談。」躲了十年時間,蘇岩也懶得再躲下去,她的一輩子不能就這麼躲下去。現在的蘇岩,陸辰東能看在眼裏么?蘇岩看了眼陸辰東,那麼高高在上的他,蘇岩只覺得可笑。她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等會兒去找你。」

唐越看了眼蘇岩,皺了下眉卻沒有多說什麼,沉默半響開口:「好。」

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步伐穩重,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聲響。唐越沒有回頭,背挺的筆直。

走廊靜下來,令人窒息,

蘇岩不知道要說什麼,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認出來了陸辰東。蘇岩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裏又莫名其妙疼了一下。她不知道要做什麼,用鞋跟輕輕敲擊地板,一下又一下,腳底撞擊地板發出輕微聲響,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格外刺耳。

十年的安寧,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心裏十分的難受,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惹上陸辰東,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蘇岩都快要被憋瘋了,心臟上像是有個指甲剮玻璃令人難耐,她有些煩躁,指甲掐了下手心,終於是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陸辰東:「有煙么?」

陸辰東眯了眸子,閃過危險的光芒。她和蘇岩長著同一張臉,可性格截然不同。陸辰東手指捏的很緊,可很快就松。長久的對視后,他呼出一口氣,摸出一盒煙扔了過去。

蘇岩接過,笑着抬了抬下巴笑的隨意:「謝謝。」可是捏著煙盒的手有些抖,抖得蘇岩心臟砰砰的跳,她在害怕。

她摸出一根煙銜在嘴唇上,嫣紅嘴唇襯得一張臉白皙。蘇岩穿黑色的長裙搭配一件西裝外套身材高挑妖冶,拿煙的手指也十分嫻熟。煙盒她遞還給陸辰東,陸辰東盯着她那細長消瘦的手指,心頭怒氣越來越旺。

燃燒的洶湧,幾乎要把他自己都燃燒成灰燼。

十年前的蘇岩,永遠是一副懦弱的可憐模樣。她不出眾,甚至沒有任何存在感,柔軟的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裏,用仰望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現在,那清純乾淨的直發被燙成了大波浪,白凈的臉上也畫了精緻的妝,她勾起眼尾,無限風情。那張臉別說是陸辰東了,就是換了蘇岩死去的便宜爹也認不出來。什麼玩意?

陸辰東沉沉看着蘇岩,黑眸猶如深潭。手指再一次捏緊,十年前那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如今被厚厚的睫毛膏和亂七八糟的廉價化妝品弄得一片狼藉,非常糟糕。

這是捅了他一刀的女人,蘇岩。

諷刺的很,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可就是日復一年怨恨的日子裏,徹底的忘記了蘇岩這個人。

蘇岩叼著煙,歪了下頭往後退了兩步,虛虛靠在牆壁上,挑眉看向陸辰東,抬手拿下嘴唇上的煙,沉啞的嗓音曖昧不清:「借個火。」

陸辰東看着蘇岩,眸子越來越黑,眯了眯,片刻后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扔過去。蘇岩抬手接住,笑了笑,啪嗒一聲打開火機,跳躍的火苗照亮了她的臉,蘇岩點燃了香煙,狠狠抽了一口,尼古丁在肺里沸騰,她漸漸安靜下來。

呼出去,白色煙霧中,她勾起唇角看向陸辰東,揚起手指上燃燒的香煙,眼波微瀾:「你還喜歡這個牌子的煙?我記得以前你就吸這樣。」

陸辰東忽然煩躁,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團火就升騰上來,眼睛眯的更深。憤怒充斥着大腦,他想要做點什麼來發泄,可是到底他還是什麼都沒做。蘇岩的冷靜和他的憤怒相映益彰,為了這麼個玩意毀掉風度實在諷刺,他盯着蘇岩那張濃妝艷抹的臉,狠狠的想。

蘇岩一根煙抽完,他有些煩躁的扯了下襯衣領口,取出一根煙含在嘴上點燃,狠狠抽了一口。尼古丁在肺里翻騰,陸辰東透過煙霧眯眼打量蘇岩,嗓音壓得很低很沉,幾乎是咬着字眼:「這幾年你在那裏?」

十年時間,他以為蘇岩死了。

「一直在夜殿。」

蘇岩含着笑吐出白色煙霧,凝視陸辰東,抬手拂過掉下來的碎發:「在這裏做小姐,快十年了。」她說到這裏,歪頭又笑了一聲:「當初年紀小,想法偏激衝動,不小心傷了陸先生。」說到這裏,蘇岩捏著煙頭的手指緊了下,可還是抬頭和陸辰東對視,陸辰東那張臉沉的可怕,充滿戾氣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發作。蘇岩賭了一把,破釜沉舟:「怕坐牢,我就躲起來了。可總要吃飯,只有這種場所不需要身份證,待久也就習慣沒有換地方。」

她在解釋,也算是示弱吧。

蘇岩還有兒子,她不想有任何的閃失。

陸辰東手指夾着煙,漆黑深刻的眸子盯着蘇岩。臉色很沉很難看,蘇岩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忽然就十分的痛快。能讓陸辰東不爽,她還是蠻有成就感。

陸辰東聞言臉色變了變,煙頭按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抬手又扯了下襯衣領口,黑眸沉沉看着蘇岩。

「假裝不認識我?」

「不是假裝。」蘇岩迎着陸辰東的眼睛,聲音平靜:「畢竟十年了。」說到這裏,蘇岩忽然就笑了起來,勾着眼角看陸辰東,笑靨如花十分浪蕩:「陸先生在意?難不成十年了還記得?」蘇岩尾音拖長,意味深長:「十年,陸先生竟能如此長情,好生意外。」

陸辰東猛地抬頭,鋒利眸光直射過去,凜冽冰冷。

蘇岩倒是有分寸,收了笑:「開個玩笑,十年前蘇岩年紀小不懂事,得罪之處,我在這裏給您道歉。」蘇岩只不過是個陪酒小姐,她得罪不起b市大名鼎鼎的陸先生,她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再抬頭,臉上已經恢復得體的笑:「陸先生,還有別的事情么?沒有的話我先過去了。」

一張風塵到俗氣的臉,陸辰東皺了眉頭,有種吃了死蒼蠅的噁心感。

蘇岩是死是活和他有什麼關係?她只不過是個在歡場賣身的廉價女人。停頓片刻後轉身往外面走,步伐沉重有力,聲音落在身後:「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低沉嗓音凜冽,像是一把利劍直刺蘇岩的心臟。

蘇岩驀然一疼,隨即笑出了聲:「盡量。畢竟這個世界也沒想像的那麼大,我只能保證下次遇到你的時候儘可能躲開。」

陸辰東腳步一頓,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了緊。

「東哥?」

洪亮聲音貫徹整個走廊,王安從包廂里搖搖晃晃走出來:「怎麼回事?」忽然覺得氣氛不對勁,眼睛在蘇岩和陸辰東身上掃了一圈,眼珠子一轉就把視線落到了蘇岩身上,咋咋呼呼:「你這店還要不要開了?顧客不滿意我就讓你這店從b市徹底消失!」

蘇岩抬眸看過去,哼笑一聲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沒搭理王安,王安那人是個嘴炮,正經實事他倒是要掂量著做。「嘿,這什麼脾氣?一個陪酒小姐拽的二五八萬是幾個意思?」快步往陸辰東的方向走:「東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換個地方,天上人間的姑娘比這裏質量要好上幾十倍,一定能讓東哥滿意。」

陸辰東回頭看了眼昏暗的走廊,蘇岩已經走的很遠,只有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迴音,黑眸眯的更深:「還有點事,改日再聚。」

說完轉身闊步往前走去,頭也沒回。

「哎?東哥?」

王安伸長脖子叫了一聲,陸辰東已經大步離開。

原地站着楞了半響,忽然蹦起來叫嚷:「什麼破店什麼垃圾服務!我要投訴去,讓你們在b市開不下去,王八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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