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門板闔上,白檸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全世界都靜了下來。半響后,她抬手蓋在眼睛上,眼前一片黑。她很疼,真的很疼。

白檸暈暈沉沉的睡著,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病房裡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看到她醒來就連忙走過來:「小姐,你喝水么?那裡難受?」

白檸腦袋有些疼,咳嗽一聲:「現在幾點?」

中年女人看了看手錶:「四點三十五。」抬頭笑的憨厚:「我姓王,別人都喊我王姐。」

睡了兩個多小時,白檸看手上還扎著輸液針頭,剩了半瓶藥水,抬了抬手,努力扯起嘴角露出個笑:「王姐,麻煩扶我一把,我去洗手間。」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白檸,又連忙拿過來拖鞋。白檸頭暈的厲害,驟然坐起眼前一陣兒黑差點沒摔回去,虧得王姐反應快,一把握住白檸的肩膀:「你沒事吧?」

白檸閉著眼緩了一會兒,才算是好受一點:「沒事。」

膀胱都快憋爆炸了,輸了那麼多水,全部都擠到了出口。

千辛萬苦總算是坐到了馬桶上,白檸這麼一折騰,出了一腦門的汗。頭疼欲裂,暈暈沉沉找不到東南西北,起身的時候看到馬桶裡面還有血,渾身都疼,就聽見了敲門聲。

「白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

白檸拉好褲子又去拿吊瓶,抬不起胳膊,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就聽外面一個聲音:「你是誰?白檸呢?」

「顧先生請來的看護。」

白檸皺了下眉,白子墨還知道回來?

拎著吊瓶往外面走,慢吞吞的走到門口,王姐等在門口看到白檸立刻迎了上來:「白小姐,怎麼樣?頭暈么?」白檸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頭暈的厲害,擺了擺手:「還好。」

一會兒又想起個事:「王姐,麻煩一會兒幫我買包衛生巾。」

抬頭看向在屋子裡站著的白子墨:「有錢么?」

白檸是穿著睡衣被送到了醫院,醒來身上別說是錢包手機了,就算是衣服也是醫院提供的病號服。

「不用白小姐,顧先生有留錢,我馬上去辦。」

白檸回頭看了她一眼,邁著步子往床邊走:「謝謝。」

「不用客氣。」

「你沒事吧?」

白子墨的耳朵尖有些紅,歪了下脖子試圖讓自己找回立場:「好點么?」

白檸坐到床邊並沒有立刻躺到被子里,抬頭看著白子墨:「媽那邊怎麼樣?」

白子墨目光躲閃了一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語氣有些煩躁:「就那樣,不好不壞。」

「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現在沒事,不至於激動的暈倒。」

「沒什麼事,你不相信我?」

白子墨瞪著白檸,怒氣沖沖的模樣,白檸就不再說話。空氣沉默,半響后白子墨視線左右看看,開口:「顧琛呢?」

「回公司了。」

病房的門沒有關,一陣風吹進來,膝蓋刺骨的寒,有點疼。白檸坐到床上,對著剛剛掛好吊瓶要走的王姐說道:「小件衣服也幫我帶一套。」轉頭看向白子墨:「錢包。」

「顧先生已經給過了——」

「那是他的錢。」

白子墨掏出錢包遞給白檸,白檸從裡面抽出幾張鈔票遞給王姐:「麻煩了,謝謝。」

「我們白家還缺這幾個錢,用他姓顧的出。」白子墨騰的站起來的,揚起下巴是盛氣凌人的姿態:「他是他,白檸是白檸,你是顧琛請來的人,可也不能看不起我們白家的錢。」

「你閉嘴吧。」白檸白了他一眼,白子墨火上澆油的工夫倒是不錯。

等那看護出了門,白檸把他的錢包還回去:「晚會兒你回去把我的包拿過來,裡面有錢。裡面還有張工行的卡你先拿著。密碼是媽媽的生日,裡面有十萬。媽媽現在住院,你身上也沒多少錢了吧。」

白檸剛剛拿到白子墨的錢包,才發現他是真的沒什麼錢。幾張外幣大概是回來的時候裝在錢包里,人民幣就幾百塊。

「我有錢。」白子墨把錢包奪回去塞到自己的口袋裡,「你少操心了,才十萬你嘚瑟個什麼勁兒。」

「你那裡來的錢?你在國外讀書爸媽給你打的生活費也就夠你吃喝玩樂吧?」白檸拿著枕頭放在腰下,擰了眉頭:「回來家裡就亂了,爸爸的賬戶你動不了,媽手裡有多少錢,我大概心裡也有數。她突然生病,也沒時間告訴你賬戶密碼,你那裡來的錢?」

白檸盯著白子墨的眼:「我的錢確實不多,都是這幾年工作攢的。還了房貸和車貸就不剩多少,你先拿著,回頭等你有錢了帶利息還我。」

白子墨早上接了個電話出去,然後就再沒影蹤。如今回來,面色晦暗難看,肯定是母親出了什麼事:「你老實說,媽怎麼了?」

白子墨低著頭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媽那邊已經沒事了。」

他挽起袖子靠在椅子上,臉上滿是頹色:「如果嚴重,我也不會瞞你。」

白檸之前是想給林薇轉院,結果自己這病來的兇猛,連個緩和的機會都沒。閉了閉眼,嘆一口氣:「媽現在精神狀態很差,我擔心。」

「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白子墨站起來:「喝水么?我給你倒?」

「嗯。」白子墨不說白檸也沒辦法,眼睛看向窗外,今天沒有太陽,天空陰沉。

「顧琛就這麼丟下你去公司了?你找的什麼男朋友。」

白子墨倒了水回來嘀咕,語氣不是很好:「你們會結婚么?你都有了他的孩子。」

「他不是我男朋友。」

白檸抬頭看著白子墨的眼睛,半響后忽的笑了一聲,眯了眼睛聲音冷清:「我也不會和他結婚,以後不要再問這些白痴的問題了。」

白子墨一愣,是沒想到白檸會這樣的反應:「為什麼?」

隨即把茶杯放桌子上放,有些跟不上白檸的節奏:「他不是你男朋友鞍前馬後幹什麼?你生病的時候他跑的比誰都快?白檸,你到底怎麼想的?」

為了那個男人懷孕,白子墨也是特別愛玩的人,可他從來沒讓那任女朋友懷孕過。兩個人已經有要孩子的準備了,為什麼不能結婚?他確實是有些懵,如果這件事放在別人身上,怎麼樣都合理。可懷孕流產的是白檸,他的姐姐,那就不一樣了。

「拋卻外在條件不談,他對你,算得上一心一意了。」白子墨好像一直都沒弄懂白檸在想什麼,那天,顧琛是一路奔到醫院緊張的神態不是裝的。他看到顧琛握著白檸的手放在了嘴唇上親吻,小心翼翼。那一瞬間,白子墨忽然就相信了他,同樣身為男人,他懂那種感情。顧琛對白檸沒有惡意,白子墨才敢放心。

白檸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你不能理解,我也不會和你解釋。」

靠在枕頭上:「你把水杯遞給我。」

她有點累,卻沒有一點困意,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發獃:「明天都周一了,事情該有個結果,我現在這樣根本去不了,相關的律師晚上你和他聯繫,我手機里存有號碼。」

想想時間過得挺快,父親去世的時候她覺得全世界都昏暗了,沒著沒落找不到一點方向。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不想和任何人爭家產,那樣讓她覺得所有人都在盼著父親死一樣。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沒有人再對去世的父親心懷悲傷。白子墨那麼驕縱跋扈的青年,當初他可是視金錢為廢土,只認為這些爭權奪利的人虛偽現實,一個個的俗到股子里,根本不屑與他相提並論。

可是現在,白子墨的錢包空空如也,他需要白檸那點錢。

「嗯。」沉默了好長時間,白子墨捏緊的拳頭一點一點鬆開,他點頭:「我知道。」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理智的面對父親已經去世的事實,唯一懷念父親的母親也失去了記憶,整日渾渾噩噩的過著。

失望,憤怒,抑或悲傷,都改變不了時間一點一點吞噬感情的步伐。

「我知道,你好好養病,我會辦好。」白子墨看著白檸的眼睛,喉結滾動,眸光漆黑深沉:「其實我什麼都明白,你不用提點,我也明白。」

時間在往前面走,他們怎麼後退?

白檸伸手拿過杯子,抱著紗布的手握著杯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有點燙:「我想給媽媽轉院,白子瑜和姑姑都知道了這個地方,我怕他們繼續來鬧,媽媽現在精神很不好。」白檸的手心微微泛疼,也不是十分明顯,她嘆一口氣:「別說媽媽不認識你,她還把我當成了仇人。」

白子墨猛地抬頭看過來,表情沉了下去,原來媽媽不單單是把自己當成了仇人。

「這事有點複雜,找個腦專科的醫院再檢查一次。」想起母親發病時候的眼神,到現在白檸仍是心有餘悸:「她不知道是把我當成了誰。」

「我去找醫院吧,萬一遺產宣判下來,白成秀恐怕還會來找事。到時候媽媽恐怕會有危險,你覺得呢?」

白子墨抿了下嘴唇,手指絞著。

「我可不相信白子瑜會那麼輕易的撒手,他那麼重利的人,失去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想也知道該有多恨。」

白檸喝了口水抬頭看向白子墨,眉頭皺了下。她是想趕在開庭之前辦好轉院手續,可是她心裡提防的人是白成秀和白成偉。白子瑜不管做了什麼,白檸始終是在心裡留了一線,他不會直接去害母親的命。

「等會,白檸你這邊既然是沒什麼事那我去了,找醫院的事刻不容緩。」

「你不用去了,你先回去拿著我手機聯繫下周琦周律師,看看明天需要注意什麼。」白檸的手有些疼,又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桌子上:「顧琛那邊有路子,他找醫院應該比你瞎跑有用的多。」

白子墨眨巴下眼睛,擰眉:「還說你和顧琛不會結婚,都這麼用了,嘖嘖。」站起來整理了自己的衣領子:「也是,那個姓顧的有點門路,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媽媽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

「現在不用,以後也沒機會了。」

白檸笑了笑:「你去忙吧,我這邊沒事。」揚起眉毛:「我等你的好消息。」

白子墨出去,白檸拿出床頭放著的手機,通訊錄很乾凈,不是上一次她用的那個。裡面存了一個號碼,顧琛。白檸揚起嘴角,這人能不能再霸道一點?

按著屏幕白檸撥下個號碼,電話那頭響了兩聲就接通:「你好。」

「張阿姨,我是白檸。」

這個點,白檸猜測張阿姨可能會在家裡做飯,果然是沒猜錯。

「檸檸?」張阿姨吃驚,隨即才連忙問道:「你怎麼樣了?子墨少爺說你住院,怎麼回事?可讓阿姨操心吧,最近家裡出了這麼多事……」

眼看著就要長篇大論起來,白檸立刻打斷她:「我媽傷的怎麼樣?」

白子墨吞吞吐吐,白檸心裡更是擔心。

「你怎麼沒告訴我。」

「就是手碰上了,沒事。你還病著,再操著這邊的心,回頭有個好歹夫人清醒了該有多難過。」張阿姨頓了頓,嘆一口氣:「子墨少爺說的?這孩子,叮囑了別讓你知道。」

白檸抬手搓了一把臉,心裡揪成一團,果然是母親那邊出事了。她只是炸了一下,張阿姨就全說出來了:「怎麼回事?怎麼會傷到手?」

白檸覺得自己聲音已經足夠平靜,捏著電話的手有些發緊:「誰去了?」

「子墨少爺沒告訴你?」張阿姨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他沒說,我猜的,誰過去了?」

白檸聲音漸漸冷下來:「張阿姨,不會是我姑姑又過去了吧?」

「不是不是,是大少爺。」

張阿姨急了起來,說完后又是一陣懊惱:「這事我不該告訴你的,你身體不好,萬一有個好歹我就是罪人。」

「我沒事,我要是連那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還怎麼撐這個家。」白檸扯起嘴角很努力的露出個笑:「張阿姨,你就說吧,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提心弔膽的擔心著。」

「哎,今天大少爺過來看望夫人,說了幾句話夫人不知道怎麼就暴怒起來,她砸了醫院的玻璃。玻璃碴划傷了手,大少爺也傷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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