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你——」
白成秀是要氣瘋了，怒吼一聲：「不知好歹！我倒要等著你來求我！」
「好啊，再見，我的姑姑。」
掛斷電話，白檸表情一下子恢復了嚴肅，她手指捏著手機輕輕敲擊，白成秀是想拿著父親的遺囑來和她談條件。白成秀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神色一凜，白檸抿了下唇直接打給了白子墨。
「子墨，你過來一趟。」
這事不能耽誤，不管公司是落在了白子瑜手裡還是白成秀手裡，林薇都沒活下去的可能了，他們誰不是巴不得林薇立刻就死。白檸抬手抹了一把臉，越是艱難的時刻就越要冷靜，遺囑的事還是早辦好才放心，省的夜長夢多，絕對不能給他們一點機會。
「你在什麼地方？」電話那頭的白子墨楞了下，才問道：「我在你的病房。」
白檸也是懵了一下，視線一轉：「我在廁所。」她動了下嘴唇，剛剛吐過，喉嚨乾的有些疼：「我腿軟走不出去，你來接我一把。」
白子墨：「……」
哦操！
白子墨來的時候白檸已經挪到了廁所門口，她頭暈的很，可能是剛剛吐得太嚴重。
「這是又怎麼了？」
白子墨快步上前接過白檸，皺著眉頭不耐煩道：「你倒成了林黛玉，煩人的很。」話雖這麼說，可還是讓白檸依靠在自己肩膀上。「你也好意思。」
竟然讓他來洗手間門口接應，這是腿蹲麻了么？回頭看了眼白檸蒼白的嘴唇，目光沉了一下。
「麻煩我的親弟弟，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白檸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確實是沒多大力氣。最近兩天折騰的狠了，白檸整個人都虛脫。「剛剛姑姑給我打電話。」
白子墨腳步猛地頓住，蹭的一下就回頭去看白檸的臉，臉色有些難看：「嗯？她給你打電話幹什麼？是來騷擾你了
？」
「你姐的脾氣，她能騷擾到？」白檸拍了下白子墨的肩膀，翹起嘴角露出個得意的笑，腳步卻不停：「走，到病房再說話。」
白子墨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你就是窩裡橫，你有什麼脾氣！」
到了病房，白檸從包里找了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裡。高熱量的東西能讓她稍稍恢復一點精神，靠在小沙發上眯了眼睛：「姑姑想從我這裡分爸爸的東西。」
「什麼？」
白子墨是要去關門，聽到這話登時就拔高了聲音：「她這是做夢呢？」
「有人愛做夢，我們管不著。」白檸不生氣，連音調都沒變，一塊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細膩光滑香甜中微微泛著苦：「可是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沒那麼好說話。」
「我看他們那些人都瘋了，眼裡只有利益。」白子墨捏緊了拳頭，臉上全然是憤怒，咬著牙說道。「姑姑和小叔都不是好人，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一分都不可能得到。」
白檸想的比他還深，白檸不單單想拿住屬於自己的那份，她還想吃掉白成秀和白成偉手裡的東西。吃完了半塊巧克力，抬手抹了下嘴角，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冷：「白子瑜是怎麼對媽媽說的？媽才會發病暈倒？」
以前白檸對待白子瑜可能還存在著一些親情，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關係，怎麼能說斷就斷。可是這麼多年的事一件件的發生，白檸就徹底的看不上白子瑜了。那有限的親情也就消失殫盡，發生這種事，白檸儘可能的往最差的方面想，白子墨會憤怒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真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白檸是早就失望過了。
白子墨的臉一下子就成了十分憤怒的表情，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拳頭捏的很緊，骨節發出咔嚓脆響：「我說不出口！白子瑜再不是我的大哥！他不配了。」
白檸看著他的臉，年輕激憤怒意迸發的一張臉。全部東西交給他，希望白子墨能擔得起自己的那份感情，白檸現在是誰都不敢相信了，她連自己都信不過。
白檸大概是猜出來白子瑜都說了些什麼，白子墨的表情說明了一切。還能是什麼？那些白檸不敢讓林薇知道的話，白子瑜全部說了出來，那不是要林薇的命么？
「白子瑜為什麼要回去說那些話？最近他不是沒回家嗎？」
白檸有些意外，白子瑜就算是再沒腦子，也不會巴巴跑去。誰在後面搗鬼？還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果然，白子墨的表情瞬間十分精彩，他咬著牙一言不發。
白檸把剩餘的半塊巧克力塞進了嘴裡，吃了點東西，胃裡好受很多。心裡沉了一下，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怎麼回事？」
「大哥回去了。」白子墨別開臉，他杵在屋子中間，臉上別彆扭扭十分難看。「媽給他打的電話，我就和他爭了兩句，然後媽媽就聽到了。」
白檸一時間不知道是想掐死白子墨還是想踢死白子瑜，有什麼好爭？那些話白檸真是後悔了和白子墨說，這人太年輕氣盛太魯莽，根本不懂如何委婉處理。
她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怒氣。
「……然後呢？」
「然後就徹底翻臉了——」白子墨拳頭捏的很緊很緊，捏的手心都有些疼。白子瑜的話實在不好聽，母親賣身求榮沒有道德，有其母必有其女，白檸也是賣身求榮的主。為了爭奪父親的那點東西，什麼骯髒不要臉的事都辦的出來。
那些話，白子墨是連說都說不出來，白子瑜卻冷笑著全部嘲諷回去。他就是為了看這幾個人的笑話，為他那個可憐的母親爭回一口氣，為林薇那句你滾出這個家，我就當以前瞎眼了才對你好。
針鋒相對，憤怒到了極點，那裡還會想著留後路。林薇看不起他，她那對兒女如何好了？滾出白家的應該是誰？白子瑜在得知自己母親死在林薇的手裡，那刻骨的仇恨就埋下了。
白檸想了一會兒，嘆口氣：「你明天去找一下周雅江，我帶你見過他，你應該知道怎麼辦。這是越快越好，別拖了。」
白檸抿了抿嘴唇，甜絲絲的褐色巧克力還粘在嘴唇上，她眯了下眼睛：「反正別人都說我壞，那我就壞的徹底一點，也不枉擔了這個罪名。別人罵我有什麼好生氣，反正我都做了。只是我這邊千方百計的瞞著就是擔心媽媽會有個好歹，那邊白子瑜倒是一點都含蓄。」白檸咬了咬牙，揚起下巴表情閃過一絲冷意，聲音很慢：「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子墨看著她沒說話，白檸窩在小沙發上，臉色慘白是十分沒精神的模樣。她頭髮微卷蓬鬆，鬆鬆垮垮的扎在腦後，顯得疲憊。
「你就別瞎折騰了，這事我會辦好。」
白子墨喉結滾動，表情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緩緩鬆開拳頭：「你好好養著吧，在醫院這邊也能看著媽媽。我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啊。」白檸覺得自己現在真沒必要要死要活，死了有什麼用？報復的還是那些在乎自己的人，不在乎的人管你去死。她得好好養著，得把自己養的好好的，不管顧琛那些話是真是假，傷害已經造成了，怎麼挽回？
白檸沒殺了他，那就不會再動手了。衝動過了，那還有什麼勁兒？恢復平靜后白檸想了很多，她多麼熱切的希望顧琛能感受下自己曾經經歷的那些。他不在乎孩子，是因為懷孕的是白檸，打掉的也是白檸身上的肉，他只是提供了精*子。
「白子墨，別讓外人欺負你的家人。」
白子墨點頭，眯了眼睛：「一定不會有下一次！」
「姑姑和小叔都是沒腦子的人，你現在不用忌憚也別搭理他們，等當權了再處理也不遲。白子瑜鐵了心和我們作對，他這個人相對來說比較棘手，我怕他會從中作梗。早點辦妥，省的夜長夢多。」白檸心裡盤算著，白成秀的諷刺激起了她的鬥志，任人魚肉的事她還真辦不出來：「你什麼時候回去把我的電腦帶過來，裡面有點資料傳給你，既然進了公司也不能只是埋頭工作，以前爸爸手裡那些人，總有幾個不願意服從白子瑜的，籠絡過來利大於弊。」白檸懷疑白子瑜在見了自己之後又動了別的手腳，那天他在醫院和自己說的話，現在想想也是有些奇怪，恐怕他早在之前就和顧琛撕破臉皮，然後搭上了別的線。
「媽媽這邊我守著，現在我們就是都在這裡也是於事無補，別等他人搶了先機，到時候一無所有被趕出白家。那說什麼大話都晚了，於事無補，事情辦好了才算。」
白檸動了下右手，手心依舊是沒有知覺。難道真的是廢了？白檸也不知道自殘的時候用了多少力氣，當時是有多大的恨都用上了，根本沒想過自己會不會毀了手。
眸光飄忽，心情沉下去。她對不起自己，一直在傷害。
「別太自傲，在公司里，你只是個新人。」
白子墨沉默了一會兒，以前他總是看不起白檸，認為她是世俗而落俗套的人，簡直不堪入目，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發現白檸並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咽了下喉嚨，漸漸多了一些思考：「我有判斷力，不會再魯莽行事。」
白檸又捏了下受傷的那隻手，木愣愣的感覺。低頭視線看過去，表情沉著。
「等媽醒來，我這事都別再提了。」
白子墨抬眸看向白檸，動了下嘴唇，深呼吸，躊躇半響才開口：「你和那個……顧琛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是戀人？情人？還是？」
聞言白檸頓了一下，片刻后抬頭看著白子墨，可眸光里沒有多少情緒，飄忽著：「不知道是什麼關係，興許是朋友，反正現在能用得著那就用著，不然，你看我們靠誰去？」
白檸這麼安慰自己，能用何必推辭？反正失去的東西都已經失去了，又拿不回來。
情人？呵呵，世界上有這樣的情人么？
白子墨靠在一旁的桌子站著，一言不發目光沉沉的看著白檸，心裡翻江倒海。白檸看著是對什麼都不在乎，可她真的不在乎么？
剛想說什麼，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白檸只楞了一下就拿起了手機，看了眼來電，瞬間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腦袋有些懵，負責母親的看護的電話，那母親怎麼了？
手指有些抖，可動作根本沒有停頓，立刻接通；「喂？」
心臟跳得飛快，惶然的很，如果一直沒有消息，她還能當母親平安。這麼驟然有了消息，千萬是好消息，上帝保佑！白檸擰了眉毛。
「林女士剛剛睜眼了。」
白檸胳膊一抖，手機差點就掉在了地上，頃刻，巨大的狂喜湧入大腦，白檸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因為起的有些急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我馬上過去。」
「白檸？」
白子墨看白檸這個反應，臉色頓變，他緊張的問。
「怎麼了？」
白檸無法控制的牽起了嘴角，她抬手揉了揉臉頰，慘白的臉上終於是多了情緒，籠罩在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露出萬里晴空。臉上的笑越來越明顯，白檸穩了下情緒重新站起來，她看著白子墨的眼睛，聲音因為激動而變了音調：「媽醒來了！她醒來了。」
這聲音一出，白檸整個人都處在興奮的狀態，她目光灼灼的盯著白子墨，手指抬到了半空中是要做出個什麼姿勢：「上帝保佑！」
心口有些酸疼，白檸臉色是燦爛的笑，終於是見到了晴天。
「真的么？我去看看！」
白子墨猛然回過神來，轉身就往外面跑。
高大青年一溜煙的沒了影蹤，白檸抬起的手指又放回去，快步朝外面走去。母親醒來了，多麼令人喜悅的消息，她只想立刻跑去和母親見上一面，聊上兩句，淚突然就湧出了眼眶，喜極而泣。白檸抬手擦了半天也沒擦乾淨，心裡迫不及待，可到底不如白子墨那年輕體壯的青年能快速跑過去，只得快步往五樓去。
心急如焚。
電梯剛剛上來，白檸急匆匆就往裡面進，一頭就撞上個人，連忙後退避開就被他順勢拉了一把。視線觸及到面前黑色的皮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顧琛？」
「怎麼回事？」顧琛拉她站穩，人高馬大的站在電梯里，喬木一般，擰了濃眉掃了白檸一眼：「去哪裡？跑的這麼急。」
「五樓。」母親醒來了白檸心情好，急於往那邊去，也就沒有再和顧琛斗的心思，只拉開一點距離：「我媽好像是醒來了，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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