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顧琛摸了摸臉頰,嗤的笑了一聲,轉頭迎上白子瑜的目光。

「節哀。」

白子瑜點了點頭,他沒說話。短髮上沾滿了雨滴,顧琛這個人他一直都看不明白,或者來說,這幾年顧琛所行之事讓他忌憚。

顧琛扯了下袖口,眯了黑眸:「子瑜,有時間嗎?聊兩句。」

他們對視,半響后白子瑜的手指攤開,他面色平靜,一開始他就知道事情會走到哪一步:「一個白檸還不夠?」他笑了下,眸中深沉一片:「顧總,這麼沉不住氣?」

顧琛揚起了眉,他深深看了眼白子瑜,手指捏著傘柄。對視半響,顧琛轉身朝著遠處停著的黑色轎車走去,他步伐凜冽踏在地面上濺起泥濘。

「我不放心白檸。」

他的聲音很低,隨在雨里。

雨淅淅瀝瀝的下,陵園的松柏矗立在雨霧之中。

「大哥?」

白子墨想說什麼,白子瑜轉身大步朝著汽車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並非不知,只是假裝看不到。

利益之爭,向來不留情面。

父親走的突然,沒有遺囑也沒有任何口頭囑託。白檸在名義上只是個私生女,就連家譜上都不會記載她的名字。白家老宅,幾個長輩坐在客廳沙發上。

「大哥走的突然,雖然我們也都心痛,可白家不能沒有掌事之人,這公司股份怎麼分配大哥可有遺囑?」

白檸父親那一輩兄弟兩個,另一個叔叔不務正業在公司也不受器重。父親活著的時候,他就在董事會掛個虛職,平常連面都不露。白檸心裡發寒,她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喝茶,視線掃過對面的小叔和姑媽,小叔白成偉四十來歲,生的一張奸相,因為常年縱慾,雙眼渾濁無神,儘是憔悴猥瑣,看著放浪:「董事長的位置也不能懸空,二姐,你覺得呢?」

白成秀今年剛剛五十歲,她性格潑辣辦事雷厲風行,在公司說話有份量:「如今大哥走了,子瑜子墨還小,公司的事又不是十分熟悉,你叔叔歷練了這麼些年,辦事也沉穩許多。當初你奶奶去世的時候,只說讓你爸爸照看著小叔,才把大部分財產都放在你爸爸手裡,你爸爸去了,有些東西是不是該物歸原主?」

她靠在真皮沙發上,一襲緊身黑色裙子包裹著已經衰老的身軀,眸光從白檸身上掃了下就落到了白子瑜身上,至始至終她都沒把白母放在眼裡:「子瑜,你怎麼看?」

白家老太太彌留之際擔心白子瑜會受后媽苛待,白家這些小輩只有白子瑜掌握著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這裡還坐著幾個小輩,除了白檸白子墨之外,還有小叔家一個女兒,姑姑家兩個兒子。

白檸冷眼看著,如果不是因為母親她是不會回來白家。父母的財產那是屬於父母,白檸不想去爭,也不屑。可若是外人想算計母親的東西,白檸也不會旁觀不管。

「媽還在,姑姑,你和小叔談論這些有些急躁了。」

白子瑜還穿是戴孝身,胳膊上縫著黑色的布帶。

他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只對白檸和白子墨說道:「你們扶媽去卧室休息。」

「子瑜!」

白成秀蹭的站了起來,手中茶杯碰的往桌子上一放,厲聲道:「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

白子瑜撩起眼皮,他的手指從膝蓋上放下去:「我爸爸屍骨未寒,你在家討論財產分配的問題,你覺得我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姑姑。」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刻骨的寒。「股份財產怎麼分配那都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姑姑,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什麼立場來爭?」

白成秀氣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抬手就把茶盅揮了地上。杯子斜倒在茶几上,發出一聲巨響,隨即滾落掉到了厚厚的地毯上。她的手指在空中抖了半響,最後指著白子瑜的臉:「白子瑜,你真是……不知好歹!」

白家娶了個心機女,大哥糊塗,不了想白子瑜也是個拎不清的!

「住口!」

白母突然站起來,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白檸連忙站起來去扶母親。父親去世,白子瑜和母親在血緣上講沒有任何關係,白檸不知道白子瑜是做戲還是真的站在母親這邊。白檸前面的二十幾年,她最多是在辦公室里和人掐掐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牽扯到豪門財產糾葛裡面。

父親的死,這個家的天都塌了。

「你們——」

母親渾身都在顫抖,她指著門口:「你們滾出去!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們來插嘴。」

「滾?」

白成秀冷笑,她趾高氣昂的站著,盛氣凌人:「林薇,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是不是做了幾年的人,就忘記曾經自己是鬼的事實?在白家,至始至終,你都沒有說話資格。」

母親的手指抖得厲害,她身體緊緊繃著,嘴唇越來越紫,白檸心裡一凜,直接擋在母親面前:「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的媽媽這麼說話!」

白檸氣的腦袋一陣陣的空白,心臟跳的飛快,她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哥,這些都是什麼人!」

「你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指什麼指!」

白成秀一巴掌就朝白檸打過來,她是囂張慣了,從來沒把這對母女放在眼裡。「以往是我哥護著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母女,如今白家還有你們立足之地,那就是家族笑話了!」

白檸側頭躲了一下,頭髮就被打散了,白子瑜就快速沖了過來:「姑姑你做什麼?」

白檸被打的有些懵,從小到大儘管她的生活過的不富裕,可還沒被人這麼欺負過,姥姥把她當成寶貝一樣來護。白檸還沒反應過來,母親已經越過她朝白成秀撲去。

亂成一團,白檸只來得及抓了白成秀一把就被小叔推到了一旁,踉蹌著摔到了沙發上。白檸腦袋裡翁的一聲響,她從來沒見過這等混亂場面,哭喊聲和咒罵聲混在一起。

白檸只楞了一下,就連忙拿起了手邊的電話,沖著來拉架的保姆喊道:「還都拉什麼?去叫保安,這裡有瘋子。」

她按著電話的手指都在抖,白檸無法克服自己這個壞毛病,一旦遇到什麼事,特別激動的時候,她的大腦就不受控制。

滿頭滿腦都在想,原來母親這幾年過的都是這種日子,這就是高門大戶的人家。一群潑婦,為了錢不顧臉面的潑婦。

保安來了警察也來了,白成秀被兒女攙扶著站在門口,披頭散髮:「這件事沒完,白子瑜你個蠢貨,被人吃干抹凈還幫著仇人,早晚被你這個黑心腸的后媽整死!」

白檸看向白子瑜,他站在客廳中央,頭頂是水晶的吊燈。他站的筆直,表情嚴肅沉狠。

「你們滾!」

他拳頭捏緊,十分用力。

白檸不知道白家到底怎麼回事,以前她從不關心,可是此後就和她有著不可脫離的關係。

母親站在茶几錢,她不復以往優雅,背有些彎,肩膀塌了下去。

她渾身都在抖著,一言不發。

「我是你姑姑!」

白成秀不會善罷甘休,她的丈夫是窩囊的人,家裡開銷還是靠著她。如今白錫成一死,所有人的視線都盯在這塊肥肉上,白成秀撈不到任何好處怎麼會甘心!

「滾!」

白子瑜突然怒吼,指著門口:「你們都滾出我家!」

「走!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們法庭見。」

白成偉怒氣沖沖的丟下一句狠話,就被保安趕了出去。

白子瑜深呼吸,拳頭越捏越緊。

「白先生。」

還留下的警察詢問:「要不要立案?」

白子瑜閉了閉眼壓下心頭怒意,和顏悅色的送走了警察和保安。

客廳里十分安靜,白檸看著母親的背影只覺得辛酸。父親活著的時候,無論如何,還有父親護著她,可是現在父親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別人已經欺到了頭上卻也無能為力。

白子瑜並不是她親生兒子,白錫成活著的時候,他叫著她母親,白錫成去世后呢?白子墨還小,白檸是個女兒,她的戶口還落在s市。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兒,在吃人的白家,她能做什麼?

她的一生完了。

「媽。」

白檸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她不知道母親該如何承受這些。在白檸的記憶里,母親一直都是個不問世事的內宅女人。

母親突然就朝著前方倒去,白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飛快的衝上前:「媽!」

白檸半跪在地毯上抱著母親的頭,她的眼睛緊緊閉著,滿臉淚痕手腳冰涼任由白檸怎麼叫她都沒有任何意識。「媽,你怎麼了?」白檸嚇得魂飛魄散,抬頭沖著白子瑜和白子墨喊道:「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頃刻,白家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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