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室友

5室友

散席后,眾位侍御陸續回到了永福宮,像是打完了一場戰役,皆顯露出疲態,回了自己廂房。管著永福宮春芳指揮著一干「采」字打頭宮女,將熱水端進各位侍御房間。

「阮侍御、雲侍御,奴婢已經將熱水放桌上了,請二位梳洗。」采荷雙手交前,鞠躬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半個時辰後會再來將銅盆端走。」

「真是個死心眼。」阮湘怡無奈地嘟囔,從木架上拎來干巾,浸入銅盆時回想道,「這是她第幾回說了。」

「宮裡做事難免謹慎些,擔心犯錯。」雲露取下晃她腦袋疼地發簪,發出舒服喟嘆,「你聽著就是了,不必叫她改。」

阮湘怡擰了巾子擦臉,嘴硬道:「這我當然知道……」雲露沒回嘴,只是端坐梳妝台前團凳上,靜靜看著她笑。讓她自己沒好意思,自巾子里露出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俏生生地瞪了她一瞪。

「要說起來,你今日真教我連吃驚都不曉得怎麼吃了。平日里瞧著也是溫順靦腆,昨日踩到孫侍御裙角時,險些沒見你哭出來。今日卻,卻……」

「卻牙尖嘴利?」

「哧,對,對對,說出話真教人不知道怎麼回嘴好,我看著她們表情,光想著笑了。」阮湘怡展開一個大大笑臉。

雲露也笑,因腹中早就打好了草稿,不假思索地說:「本是想著我家門檻低,沒人給我撐腰,那副樣子不容易招惹麻煩,熬到真正入了宮才算成了。誰想到我不找麻煩,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再要躲著,讓人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好欺負,斷不是我作風。」

對方說直白乾脆,倒讓阮湘怡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她們也是入宮后住一起才認識,有些個秘密自己不知道是常事。只是一時發現對方突然變了個人似,驚訝同時難免有些失落,她待朋友一向真誠,便覺得所有人都是這般。

不過爹也說過,皇宮是吃人地方,行事要再三小心。

她雖聽了進去,卻終究還是天真,沒有像雲露一樣將自己保護起來,只和平日一樣過日子。

想到這,她不免悵然:「要是我家世好些,或長相再出眾一些,早一步讓藩地王爺選走,怎麼也比皇宮裡要好。」

雲露若有所思,按理說,秀女應該是讓當今選完了之後才會輪到王爺們,但這裡卻不同,先藩王而後皇帝,足可見藩鎮擁兵自重,才會覺得中央不足為懼,行事肆無忌憚。

偏偏又遇上一個喜歡吃喝玩樂甚其它皇帝,對這些落面子事渾不意。

怪不得孫朝思明明父親擔任職務不高,依靠孫家就敢無法無天。應該是家世出色早就讓皇族宗親挑走了。餘下再有好,大概也是大家閨秀做派,皆行事低調,才讓孫朝思出了這個頭。

典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有人地方就少不了爭端,既是已經入了宮做了侍御,就沒有退路可走了。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想一想前路該選哪一條走,該怎麼走才能平順安穩度過去。」雲露替她浣幹了巾子,笑著遞給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能做到也就夠了。」

她看得出這位室友一根筋,心思單純,就收起了現代時諷來刺去常用姿態,量溫柔一點,免得摧殘了未來小花朵兒。

因這話與阮湘怡父親所說話相同,她連連點頭,可見聽了進去。

「那你呢?」

「我?」雲露早就整理過記憶,知道雲府家庭組成,除了她同胞親妹妹,還有一個糟心後娘,一個被後娘捧殺了紈絝親哥哥,和一個異母妹妹,以及對女孩子漠不關心父親。

即便她能出宮,那個後娘會把她隨意嫁到什麼樣人家,她還真不敢想。

怕只怕一出宮,立刻就從宮斗劇變成宅斗劇了。

這麼一來,竟還是皇宮好一些。

女人嘛,尤其是古代難以依靠自己找到出路女人,婚姻就是二次投胎。至少人皇帝長得不賴,瞧著還挺體貼,不會有家暴現象出現。總比被後娘挾持著嫁給什麼歪瓜裂棗要好。

她用勉強餘下一點責任心想,如果自己能站到一定位置,看她份上,那個後娘也不敢為難自己親妹妹。

「我可是一個貪戀榮華富貴女人。」雲露打了個呵欠,眯了眼兒笑道,「自然是一定要留天底下華貴地方了。」

阮湘怡一愕,緊接著噴笑出聲。「哎呀,雲露你可真敢說。」

第二天晨早,外面兒輕靈翠鳥鳴叫透過窗欞,猶如置身竹林拈葉而吹一般,啾啾地聲音帶來一股充滿活力清爽。

雲露梳洗后信手挑了一件松花色羅衫,挽了柳黃披帛,頭釵一支累絲鳥羽青玉簪,白綠珠串垂耳際,服飾皆是半不舊式樣,乍看之下卻是生趣盎然。

阮湘怡一身鵝黃,見狀笑不得,指著對門檐角飛翠鳥道:「不得了了,難不成那是你失散多年姐妹?可真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模樣。」

「就你話多。」雲露斜睨她一眼。

雲家不富裕,原主也是因著入宮才多帶了幾身衣裳,往常都是撿式樣來穿,恐被人恥笑。她卻不意這些,舊有舊好處,穿著合身舒服才緊要。

再上一世就是這樣,周遭家世相當女孩兒皆愛穿絲綢真絲料子,她就偏偏愛穿棉質。

然而外婆很贊成她這樣習慣,她告訴自己,真正內心高貴人,不會隨波逐流,妄圖以外物粉飾自身弱點。

「湘怡。」對面屋檐下站著一個粉靈靈,嬌脆脆姑娘,見她們開了門,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不會讓人覺得沒規矩,只覺得青春洋溢。

阮湘怡眉眼笑開,招手回應她:「寄靈,你也起來啦……唔,沈侍御。」

恰巧出門沈香蘿一如既往清傲冷淡,往這邊瞥了眼,隨意點「嗯」了一聲。然後與花寄靈眼神示意了一下,顧自走了。

「你們別介意,香蘿就是這樣性子,其實人還不錯。」花寄靈從對面走過來,邀請兩人道,「剛才采藍說上面兒送了賞賜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阮湘怡輕地應聲:「好呀。」

花寄靈便把頭轉向雲露,月牙兒似眼彎了:「雲侍御也是。雲侍御昨天品評讓人受益匪淺,尤其是花茶那幾句,我一直以為好上加好才妙,沒想到也會有反作用呢。要是有機會能多請教請教就好啦。」

「唔,我可以叫你雲露嗎?」

「自然。」雲露笑了笑,見對方話說真誠,自然地放鬆了表情,,「時辰不早了,走罷。」

「噯。」兩個活潑姑娘一齊答應下來,繼而相視一笑。

三人到時候,正殿里不止是聽到賞賜趕來侍御們,還站了一排如花朵兒一般宮女,低眉順眼地站那兒,粉色宮制衣裳,身段容貌皆是不差。

孫朝思正帶著小跟班姚芳蕊興緻勃勃地一一看過去,就像是挑選物品一般。

「姑姑?」花寄靈詢問地看向春芳。

春芳見是花侍御,笑著解釋道:「那是調/教好一批宮女。小主們入宮不得攜帶婢女,皇後娘娘知道后擔心你們住不習慣,就將這批分到永福宮來,讓小主們好好挑選。」

「是每人都有?」雲露一眼掃去,估了個大概人數,感覺湊不開。

雖換了個人問,春芳熱情不減:「還留下,每人可得一個。雲侍御怕是還不知道,昨兒一輪過了,早起就有聖上寫名單送了來,篩下一批人,皆收拾包袱去往尚宮局報道了。」

她自是知道每一個侍御昨日春怡宮表現,眼前雲侍御雖然不如何出眾,也能給人留個不錯印象,自己不能薄待了她。

雲露笑:「有勞姑姑解惑。」

進宮封了侍御,就都是皇上人了,選不上妃子,自然只能去做宮女。要有運氣好考上內人、四掌、四司甚至是尚宮,也算是出頭。

所以昨晚無論是自己還是阮湘怡,都沒將出宮考慮進去。

「不敢當,等三位侍御選到滿意,將名字報予奴婢這裡,登錄冊即可。」

阮湘怡和花寄靈兩人十分高興,畢竟無論再怎麼低門戶,能被選上做侍御,家裡都是有一二個人服侍。到了這裡,一個宮女伺候幾個房間,實不方便。

連帶著,對素未謀面皇後娘娘都有了好感。

雲露卻不如她們興緻高,只是覺得有趣。

先是淑妃,接著是皇后,再下一個不知道又是誰。

皇后比淑妃運用心理手段拉攏為直接,每人身邊派一個人盯著,有沒有異心,立刻就能知道。

果然不愧是正宮娘娘,手掌鳳印,基礎優勢就是高。

作者有話要說:還會永福宮住一段時間,再過三輪考驗之後正式為妃。所以別急喲>

<。之後我會日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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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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