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爭吵與提親

243爭吵與提親

周王太妃化身鬼畜,凡是算計過她兒子身後事她一個都不肯放過,突出莫過於杞國公家和延平王一系了。前朝事情她不太懂,襲爵什麼她也插不上嘴,整日里只好與女們串聯,通過女影響男。順便再加倍報仇,把皇太后坑出昭仁殿不提,現又要坑得本來狼狽為奸兩家反目成仇。周王太妃如果投身金融界,一定是個比黃世仁還會算高利貸黑心財主!

幾乎場所有都知道這其中恩怨情仇,周王承嗣事情鬧得挺大,皇太后家一力贊成延平王系承周王之嗣,以延平王系平庸,這裡面要沒啥貓膩,周王家裡小強都不相信!

周王太妃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事給喊破了,她還是個苦主,一個翻了身苦主,皇太后系正低谷,哪怕是保慈宮裡,也沒幾個向著杞國公家說話。與此相反,慶林大長公主還很給力地對莒國夫笑道:「兩個孫女都入了皇室,也是緣份了。」

慶林大長公主一開口,許多跟著說「恭喜」。安康大長公主亦笑道:「可不是,兩個侄兒與徐氏有緣。」

長信大長公主真是氣極,若非當時要倚皇太后之勢,她怎麼肯把侄子定給徐家?怎麼著也要娶個世家女當侄媳婦啊!杞國公家勢不如前,她一點也不想履行這口頭協議。當時說是,有皇太后,杞國公家不要怕賴賬。現她就是存了個賴賬心思。

眾目睽睽之下,長信大長公主沒想好反對話,偏又有虞國夫問延平王妃:「定了日子沒有?」

延平王家三郎過年後就定了杞國公孫女,兩家一整個年都沒過好。彼此都覺得對方不是個好選擇,杞國公家只是勉強,延平王家就是非常不樂。延平王妃自己就是個潑辣婦,偏偏要挑剔徐氏女:「教養不好,易出悍婦。」

杞國公比家裡其他都清醒,讓莒國夫:「好好調-教孫女兒,親家未必喜歡這樁親事,然而這樁親事也是無可奈何必得結了,萬不能鬧了笑話,寧可強硬些,也不要被欺負了去。」徐瑩做太子妃和皇后都太潑辣了,孫女兒嫁與宗室,潑辣一點是必須。

兩家結姻,這個各方為襲爵之事爭得不可開交當口,把正爭吵許多驚了一下——這又是要鬧哪樣?完全不搭嘛!

鄭琰是旁觀了全部過程,她當時也到了保慈宮了,徐瑩念著舊惡不與她搭話,看她顧皇後身邊,加不待見顧皇后。鄭琰也不乎,與滿場舊識聊天,讓徐瑩生氣是,滿屋子都當不知道她討厭鄭琰似,一個個與鄭琰相談甚歡。徐瑩都要發作了,硬被周王太妃給澆熄了火。周王太妃看著皇太后樣子,簡直樂不可支:一家子蠢貨,難道沒發現鄭氏父女比鬼都奸滑嗎?他們站邊一向站得准,家都跟站對立面了,們真是不知道死活!

看著別犯傻,周王太妃油然而生出一種智商上優越感。

鄭琰回來與池脩之一說,不免再嘆息一回:「周王太妃可惜了。」

池脩之道:「也不算可惜,周王早夭身後無嗣,如其當政,比先帝也好不到哪裡去。且如無磨難,周王太妃也不是現模樣。」

鄭琰道:「不過是空嘆一回,」又問,「們議得如何了?」

池脩之苦笑道:「真能愁死!聖聰慧也是天授,於承襲之事總不肯開口點頭。雖則年幼,卻是眼下好辦法。只是生累了下邊。嫡庶自有禮法,除了韋知勉這樣想市恩收買心,響應者少。然而爵位之事,岳父與都動心了!」要不是想到政治立場問題,要不是想到蕭復禮態度問題,真真就要被韋知勉收買了啊!

鄭琰道:「聖看似溫雅,實有乃祖之風。」

池脩之揉揉下巴:「縱使老聖重起於地下,遇到今日之事,也只有背地裡詛咒韋知勉,朝堂上擺笑臉,再私下裡一個大臣一個大臣地磨。若是六十歲老聖,可能捏著些恩義把柄,挾數十年為君之威,許有些餘地。老聖十四……哦,現是十五歲了,遇上這樣事情,怕也要愁得吃不下飯。」

「眼下是要舀出一個章程來,既然反對韋知勉所議,就要有個能安撫勛貴說法。」看挑擔不吃力,只有身處「創造歷史時刻」才能明白一項為後所熟知、能夠延續、被承認符合當時實際情況辦法出台,需要耗費多大腦力、經歷多少角逐與利益交換。

鄭琰努力回憶了一下她歷史知識,發現先罔蘀幾代,再降等,也許是個好辦法。又或者,授爵時候,可以分為世襲和不世襲兩種?增大後者比例。本朝對於爵位已經有了某些不太重要、榮譽性爵位不給食封,只給俸祿處理辦法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吧。但是,即便如此,年載久了,食利者數目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池脩之道:「朝上正吵著呢。估摸著聖也該問到岳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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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脩之分析得相當到位,蕭復禮現愁得跟什麼似。大正宮裡,蕭復禮豎起五指,托著本書,看得入神。不時移動一兩根手指,看書本穩不穩。想了半晌,發現如果抽了勛貴、有爵世家、近興軍功小集團,整本書都吧唧到桌子上了。

蕭復禮愁眉不展,眼下朝臣還有三分之一以上是世家,家裡多少有些爵位,而勛貴數量比朝臣也不少,加上對狄作戰封爵,佔了朝廷大半部分。當然也有草根,有沒爵位,一是數量少,二是與其他有著各種聯繫,三也是擔心被反攻倒算。

蕭復禮這小皇帝當,從親政開始,就被各種下馬威,各種考驗,難過得真想大哭一場。一巴掌拍到了書上,把懷恩嚇了一大跳。懷恩也觀察蕭復禮,他是經過老皇帝時代,知道老皇帝艱難,政治修養可能中下層官吏都高,非常不想讓老聖理念被翻盤,正想說些什麼,蕭復禮已經開口了:「備輿,要出宮。」

「聖想去哪裡?」

「去榮安郡太夫那裡。」

「是。」

到了榮安郡太夫所居之府邸——返京之後榮安郡太夫照舊沒住保慈宮,母子相見,都欣喜異常。開心完了,榮安郡太夫覷著蕭復禮臉色,問道:「聖有為難事兒了?」

蕭復禮勉強道:「沒什麼。」

榮安郡太夫道:「聖也別瞞著啦,已經有找上門來了,說了些半懂不懂話,丟下許多金珠寶貝,讓勸聖哩。」

蕭復禮無力地道:「阿娘怎麼說呢?」

錢氏道:「也不懂啥大道理——阿娘二字不要再說了,啊,沒規矩——只知道,舀手短。聽讀書,說什麼禮下於必有所求。就想,聖不是糊塗,朝中也不會有那麼多奸,這麼好聖、這麼好朝廷不答應事兒,還要用到走偏門兒,顯見不是什麼正派事兒。顯是,不樂意做,道理上也不大通。朝里能多啊,真要能講得通道理,哪用連這樣沒用都要使喚上了呢?」

蕭復禮鼻頭一酸,用力點頭。

錢氏又道:「連這裡門路都要走,只怕有用那裡事多哩。」

蕭復禮道:「是啊。保慈宮已經傳了許多話,幸虧您沒住那裡,不然又要難過了。就連後宮里,也想著她們娘家。皇后好些,不忍為難。美們畏,不敢多言耳。」

錢氏道:「先生呢?」

蕭復禮扭捏地道:「先生倒是堅決,池脩之雖未直言也帶頭頂住了韋知勉。可……不能把她頂前頭,這不是做道理。勛貴世家太凶,,總不能丟出他們去,只好自己裝聾作啞,拖得一時是一時。」可實沒有好辦法了。

錢氏欣慰地道:「聖做得對,做得有良心,旁幫了,也不能把閃了出去。旁為幫而遇險,也要撈家。知恩須得圖報才好,下回家還肯幫,這就是交情是情往來,真心實意,家也會真心實意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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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復禮生母那裡又接受了一回純樸思想教育,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安車蒲輪請鄭靖業入宮,向退休老幹部諮詢問題。

整個京城目光都盯那一輛吱吱呀呀車上,鄭靖業跟小朋友們玩得很哈皮,紅光滿面。進宮時候卻拄著一支拐杖——這是退休時候蕭復禮特賜。圍觀黨們恨不得隱身跟進去偷聽,蕭復禮卻連史官都給遣了出來。史官一看鄭靖業那精神樣子,縮頭跑掉了。

見了面,一老一小目光一對,都知道這次談話議題了。蕭復禮先讓給鄭靖業奉茶,等鄭靖業喝了小半盞,又問鄭靖業退休後生活情況:「近來事情多,有許久沒回崇道堂啦,同窗一定學到了很多東西。自入崇道堂,相公也是先生啦。」

鄭靖業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各。聖穎悟,用心便可。」

「眼下正有一難題,非請教先生不可。」蕭復禮很痛地就把難題拋了出來。

鄭靖業道:「實是難!不瞞聖,老臣幾乎都要動心了。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不行!等謀國,需看長遠,」伸手蘸了點茶水桌子上划拉了一個圈兒,「先說封爵,有爵必有封,雖分封大多已不治土臨民,可這地上口租賦卻是已經分出去了,也算不得國家了,國家就會越來越弱,朝廷就會越來越弱,等到封無可封之時,誰還肯服誰呢?」一點一點地把大圓圈給划拉出一個一個小月牙,「降等,是慢慢收回來,恢復國家元氣,有多租賦可以做多事情,譬如抵禦狄,單憑一己之力,誰也做不到。」

蕭復禮狠狠點頭:「相公一片公心,世只顧私利,何其愚也!」

鄭靖業道:「聖可知,史上王侯數以千計,現只剩下百數?」

「有這等事?」

「如何沒有?不過是改朝換代,又或是犯法褫奪而已。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是開了惡例。會使君臣相疑,世尚詐力,心不古,各懷私怨,漸漸器量狹小隻顧眼前。以私凌公,待遇危難之時,誰又肯挺身而出?聖知道有這麼個辦法,卻不可輕用。」

蕭復禮苦澀地道:「還有別辦法嗎?」

「聖,天下皆聖之臣吶!」

「奈何力不從心。」

鄭靖業鄭重地道:「凡事總要有個開始,聖眼下局面,比老聖時已經好了很多了。」

蕭復禮低頭想了一想道:「亦有些意,然而,眼下還不是時候。魏靜淵誠國士也,惜其無辜受難子孫凋零。」

鄭靖業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看向蕭復禮目光非常欣慰。

蕭復禮又問鄭靖業:「老相可有賢者以薦?」

鄭靖業道:「朝野皆有,聖慎查之。」

圍觀黨們親眼看到蕭復禮把鄭靖業扶了出來,這老東西滿面紅光,頭天還拎著教鞭健步如飛地跟李俊鬧個雞飛狗跳,今天居然裝病弱!太不要臉了!腹誹著,還要扮笑臉,跑鄭靖業門前求見,想要□消息。別不得其門而入,鄭瑜卻能回娘家,於是她肩負起了重責大任。

鄭靖業看到大女兒眼露殷切,想到她現情況,心中也是一嘆:「又亂躥什麼?被當了槍使還不知道呢!」

鄭瑜道:「這豈不知?她們攛掇著來,不過是想讓勸阿爹罷了——可阿爹,聖一直不發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難道是聖不喜嗎?這……未免不近情了罷。阿爹~您自己也有爵哩,您還有兩個女婿也是一般呢。」

鄭靖業怒道:「笨蛋!誰教這樣說?怎麼能只想自己不想國家呢?」

鄭靖業這樣正義凜然,把鄭瑜嚇了一大跳:這不科學!

鄭靖業大口喘氣道:「說笨,還就真笨了,要世襲了,以前那些要怎麼辦,都復了,一年要有多少開支?不出二十年,國家就要垮啦,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到時候那些吃祖宗飯斷子孫糧蠢蛋,有幾個能撐得過去?好好教孩子,代有才出,才是家業興旺根本。」

「總有些孩子運氣不好,做不得官。」

「那是運氣不好嗎?是呆笨。這等蠢貨,無官無職能闖禍也小,有個官職還出廢物,犯個法,全家都折進去了。蠢死了!」

鄭瑜被教訓了一頓,非常委屈地跟杜氏訴了一回苦,杜氏道:「爹說總是有道理,有時候也聽不明白,可到后他說總是對。就聽了吧。別冒頭,啊,成了家吃飯,不成挨罵,還道是好事啊?怎麼姐兒倆一樣笨!」

鄭瑜把談話重點放到她爹說她笨上,又大力督促兒子讀書,透過她傳出來話,一乾等卻分析到了重點:國家資源就這麼多,不夠分,所以才不輕易允諾。

分析出來之後,韋知勉就大罵

鄭靖業:「一個招數反反覆復地使,他也不嫌枯燥!當初他就是舀沒錢來搪塞。」

好招不須多,有用就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鄭靖業哪怕用一個用老了招數,也讓招架不住。

有了鄭靖業「提醒」,許多憂國憂民之士也奮起了。

聖,還記得那些沒有爵位而居於廟堂苦逼草根嗎?

袁曼道老而彌堅,顫巍巍地上表:斥責韋知勉「市恩」,舀國家利益做情「其心可誅」,又曆數了被奪爵之家許多「不法事」,稱他們被降也是「法理使然」。

雖然有時圓滑,袁老先生確實是個正直。名聲太好,什麼污點也沒有袁曼道發話了,這位圓滑老家也沒有點到世襲問題。蕭復禮深深地感覺到了情況不太好控制。

為今之計,只有拖、等,反正有爵家雖然爭,爵位還身上,依舊錦衣玉食。而無爵已經被袁曼道給罵了,想翻身也難。無爵之先是罵鄭靖業個混蛋又來阻攔,繼而大力罵袁曼道見不得好。

袁老先生聽罵他,越聽越開心,活得精神了!持續戰鬥嘴仗前線,以一己之力抗衡群臣兩個月。他帶動和鼓舞之下,許多正直都站了出來,大罵「國蠹」,韋知勉作為首倡者被罵得尤其慘,正直之士加入戰鬥四個月時間裡,他被點名數千次。

愛國士尚覺不夠,很想「面斥」他,並為此積極準備著。雖然他是宰相,出行有護衛,沒能堵他蓋麻袋,但是架不住某出身草根御史把他堵朝堂上了!

御史罵,那是專業,劉御史當著百官面一頓狂罵,說得韋知勉簡直是靈長類之恥!原話譯成白話文就是——猴子訓練得時間長了也會作揖,不再胡亂咆哮,韋知勉還不如穿衣服猩猩!

韋知勉被罵得當朝腦充血,醒來之後就半身不遂了,被迫提前退休,韋知勉系受到重大打擊。

有袁曼道出頭,鄭靖業系倒顯得不那麼面目可憎了。池脩之趁此機會又舉薦了原來老同事柳敏回京,填補了韋系太府少卿位置。

與此同時,太府寺卿和戶部尚書一齊蕭復禮面前放聲大哭,要求辭職:「先帝時連年災荒,又蒙兵禍,國家對狄之戰雖勝,亦耗了許多錢糧,又要撫恤賞賜。雖然年景好,也沒剩下多少錢糧了,再發下去,臣等就要無法支應百官俸祿了!求聖體恤臣等。」

太府與戶部本來立場也不是那麼堅定,卻是被鄭靖業一番話給嚇到了。聖態度不明,如果他們支持廣襲爵,發錢是他們部門,到時候倉庫里沒貨了,搞不好蕭復禮要認為他們沒本事——親娘哎,很可能影響仕途哦!

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他們這一哭,被正直之士廣為引用,卻又招惹了土鱉們,稱他們「無能」,不能幹活就趕滾蛋!太府與戶部奮力反抗,居然成了正義鬥士。每天朝堂都像菜市場,一群大叔大伯們討價還價,蕭復禮看得只覺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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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鬥爭充滿了妥協與讓步,襲爵事件舊事重提,舊利益集團爭鬥不下。雙方展開了拉鋸戰同時,都尋求媾合。明顯信號,就是聯姻。」

朝上吵得亂七八糟,女們聚會也多了起來。周王太妃作為學生家長,就經常性地與鄭琰接觸,時不時地問鄭琰:「不降襲真不行嗎?」

鄭琰也挺耐心地打著太極:「這得看國庫。」

「總是皇家血脈,該有所不同吧?」

「國家掏空了,臣子們換個皇帝還能混下去,世襲先朝血脈會如何不須多言吧?前朝國賓倒是不降襲,書不稱奏,言不稱臣,奉其社稷宗廟,可圈一片小封地上,半步也走不出來。」

周王太妃被嚇到了,只好另尋他途。仔細想來,鄭琰女兒也十二了,該到說家時候了,她嗣孫比池春華小三歲,也算是般配年紀。娶了池春華,就算要降襲,鄭琰也要為女兒外孫考慮。算是雙贏。

打定了主意,周王太妃就頻繁地往來於王府與池府之間,又詢問春華之信息。這一日,覺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問起池春華歸宿:「大郎已有婦,大娘將棲身何處呢?」

鄭琰也犯愁:「卻是為難。她性情活潑,總不想拘束了她,讓她後半生不活。」

周王太妃一聽,心道,正好!咱們家氣氛活躍呀!進來就當家作主呀!張口道:「這樣家可不好找,又要富貴,又得配得上大娘俏模樣,好口簡單,卻又不能被欺了。」

鄭琰點頭:「是呢。」

「看——」

「娘子,李相公、楚太傅、趙太師登門。」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集真不用預告哇!好吧,下一集確定春華小朋友歸宿。一轉眼,她都要念初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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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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