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格意番外(8)

第109章 格意番外(8)

格意番外(8)

懷孕的那段時間,甄意一點兒都不像個規規矩矩的孕婦。

夏天穿著漂亮的小弔帶配色彩斑斕的波西米亞長裙,在露出的圓滾滾的肚皮上畫上可愛小動物的笑臉。

有時從園子里走過,會有糊塗的蝴蝶落在她的肚皮上。

她便得瑟:「看見沒,蝴蝶都以為我是一朵花兒呢。」

言格回應:「我很慶幸蜜蜂不這麼想。」

甄意:「……」

秋天穿著活潑清爽的運動裝在露台上練瑜伽跳跳舞,扶著腰肢扭來扭去。有時,坐在藤椅里看書的言格抬起眼眸來,靜靜瞧她動來動去。

她便揮揮手:「別看別看,小心眼花。」

言格道:「我還好,比較擔心裏面的小朋友會暈車。」

甄意:「……」

到了十一月初,離「卸貨」的日子不遠了,天氣也漸漸轉涼。秋高氣爽,窗外的枇杷果子胖嘟嘟地擠成一團,你推我搡,清新的味道香撲撲的。

言格坐在書桌前寫字,甄意揉著肚皮坐在他對面,專心默默地背法律條款,胖胖的腳丫子搭在他腿上蹭蹭。

眼光無意一瞟,瞥見他執著小毛筆在柏木箔箋上書寫了三個清雋的字:「言嬰寧」。

甄意伸著脖子看:「寫這個做什麼?」

「預產期就這幾天了,要給小朋友定一下名字。」

「不就是嬰寧嗎?」

「是。但小朋友的名字要給爺爺過目的。」言格說著,把毛筆穩穩放好。

「那你和言栩的名字是爸爸的爺爺起的?」甄意好奇。

「我的名字沒有改,但爸爸一開始給言栩起名言胥,被太爺爺改成了栩。」

「哦……那爺爺會不會把我們的嬰寧改掉?」甄意問,想了想,又道,「也沒關係,小名叫嬰寧也好。免得寶寶長大了,同學拿她的名字開玩笑。」

說到這兒,她癟嘴,「就像我的名字,小時候天天被人叫真情假意。」又笑了,「不過肯定沒你的慘,是不是從小到大被人叫嚴格。哈哈。」

言格彎一下唇,沒答。

在認識她前,他一直沒上學,沒有人會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上學后,除了對她,他幾乎是失明失聰的狀態,接觸不到同學。

甄意失憶后,他選擇性地告訴了她的過往,而很多痛苦的回憶,他避之不提了。他沒告訴她8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沒告訴她她的父母對她的漠視和忽略,沒告訴她卞謙在她身邊的蟄伏……

他希望,這一次,她的記憶里只有溫暖和幸福。

言格拿起柏木箔箋,起身:「我出去一下。」

「嗯。」甄意低頭繼續看書了。

#

大約半個小時后,言格回來了。

「結果怎麼樣?」甄意問。

言格把木箔遞到她面前,甄意一看,「言嬰寧」上加了一個蒼勁有力的提手旁,變成了「言攖寧」。

「言攖寧?」甄意輕聲念著,摳了摳肚子,說出最直觀的感受,「看著像有爸爸媽媽的手保護著小嬰兒。」

「是很像。」言格笑了。

「但爺爺改這個字肯定不止這個意思啦。」甄意吐吐舌頭,失憶之後,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也還有很多不懂,「攖寧有別的意思吧?」

「攖寧一詞取自《莊子內篇大宗師第六》: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攖寧者,攖而後成者也。」言格坐下,摟著她圓圓的腰,徐徐道,

「攖寧是道家所追求的一種修養境界,心神寧靜,不被外界事物所擾。爺爺的意思是,希望言家的小朋友能有這種修養,女孩子尤其如此,外性可以活潑,可以溫婉,心性要寧靜而高潔。不受世俗影響,不活在別人的攀比和目光里。」

「真好。」甄意由衷地嘆,「我喜歡。」

「嗯。爺爺說女孩書名叫嬰寧,陰氣微重;如果取嬰寧的意思叫小名不錯。而至於言攖寧……」他薄唇微揚,「攖是紛擾,寧是寧靜,這……」

「這剛好是我們兩個啊。」甄意搶了他的話,「攖是我,寧是你。」

「爺爺好厲害。」她驚嘆,再一次忍不住道,「真好。我很喜歡。」

言攖寧小朋友,我很喜歡你。

#

小嬰寧出生后,真像老人家說的,是一個乖寧的小嬰兒,不哭也不鬧,特別好帶。除了肚子餓的時候有些心急,其他時候都特乖,趴在搖籃里,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地左看右看。

那時,言格和甄意搬出言庄,住進了HK海灣邊的別墅里。言格有他的工作,而甄意也開始張羅自己的律師工作室。

白天家裡有保姆帶寶寶,小傢伙一直都乖乖;等下午甄意回到家,才一進玄關,嬰兒床里的小寶兒聽到動靜,立刻歡歡喜喜地仰起小腦袋,水汪汪的眼珠望著從天而降的粑粑麻麻,小手撲撲地動騰。

每當看到小寶兒開心等待麻麻回家的樣子,甄意的心都要軟掉;

而言格看到小寶貝歡歡喜喜咿咿呀呀卻不會說話的樣子,則淡淡地幫女兒解釋:

「吃的回來了。」

甄意:「……」

甄意哼哧一聲,退回來換鞋;寶兒趴在嬰兒床里,見麻麻突然間又不見了,疑惑地擰起了小眉毛。

「嗚?」寶兒糾結地伸著脖子張望,麻麻去哪兒了呢,吃的又不見了哩,她癟了嘴巴,抗議:「啊嗚~」

甄意聽見寶寶委屈的嗚嗚聲,趕緊一邊腳亂地踢著鞋子,一邊探身望:「寶兒,媽媽在這兒呢。」

「嗷嗚~」寶寶重新見到麻麻,一下子又歡騰起來,咚咚咚地揮舞著小手。

言格蹲下.身去,給甄意換了拖鞋。

甄意跑到小床邊把寶寶抱起來,小傢伙立刻歡樂地撲騰撲騰,往媽媽懷裡鑽,阿嗚阿嗚地要吃東西。

「……」甄意默默地想,嗯,果然是「吃的回來了」呢。

#

甄意聽老人家說,給寶寶餵奶的那一年,是媽媽和寶寶最親密的。那段時候,寶寶是唯一專屬於媽媽的,可等寶寶會走路了,就離開媽媽的懷抱了。

甄意起初並不覺得,可寶寶一天天長大,慢慢會走路了,慢慢……和粑粑親近了。

都說小女娃娃喜歡爸爸,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寶兒從出生后就一直很乖,不哭也不鬧,言格曾隱隱地擔憂她有阿斯伯格綜合症,會有自閉傾向。

從那之後,寶寶的學說話和學走路全部是言格帶著。

甄意工作忙,很多都會帶到下班后,拿到家裡做。偶爾休息的間隙,從書房的落地窗邊往外看,就會看見碧海藍天,言格蹲在地上,張開雙臂,護著小小的搖搖晃晃的寶貝走路。

寶兒繼承了麻麻的運動神經,從不偷懶,有時想不起來怎麼邁步子就會歪頭想一想,想明白了就晃晃蕩盪地撲騰著往粑粑懷裡撲。

很多時候,甄意捧著一杯水倚靠在落地窗邊,看著歡樂爛漫的小寶寶,和溫柔耐心的言格,心裡滿溢著說不出的幸福。

這種時刻的言格是不一樣的,他溫和,從容,眼中的愛意和柔情可以迷死人。

這種時刻,他是一個爸爸。

或許因為女兒天生親近父親,或許因為言格對寶兒的照顧比較多,寶兒比較黏爸爸。甄意倒不會吃醋,只是偶爾會擔心言格過分寵溺寶兒,怕她會驕縱。

言格的回答是:「我們家的小朋友盛得下寵愛。」

寶兒也真如爸爸所說的,雖然很小,話都說不通暢,卻十分乖巧聽話。

可一到言格面前,情況就不一樣了,格外愛撒嬌,甚至愛哭。

平時言格不在的時候,她都自娛自樂玩自己的,走路不穩摔個跟頭,懵懵懂懂地左右望望,一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樣子,踉踉蹌蹌自己爬起來,抓抓腦袋,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玩。

可如果言格在,那就不一樣了。

要是不如意了,就哇哇大哭。

不想剪頭髮,委屈地哭;不想喝牛奶,難過地哭;不能去泥巴地里打滾,傷心地哭……

只要言格在,她就特別愛哭。

小小的嘴巴一癟,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開始蓄水,一顆顆的銀豆豆就開始往下砸。哇哇哭得可心碎了,投入又專註,那個傷心欲絕呀。

一邊哭一邊蹬蹬蹬地往粑粑身上爬,跟小猴子爬樹似的,而言格每每都配合地附身把她托進懷裡。

小傢伙短短的手臂緊緊摟著粑粑的脖子不放,眼淚鼻涕全往粑粑脖子上蹭,話都說不連貫,只會咿咿呀呀地說:

「布~~~粑粑~~~布要~~~布布~~~」

對此,言格從來都是輕輕地哄她,拍拍寶兒哭得汗濕的背,一邊拍一邊拿小毛巾給她擦汗,溫言軟語,安撫寶兒。

而寶兒亦是從來見好就收,爸爸一哄,她就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拿小手揉眼睛,搓鼻涕,繼續抱住爸爸的脖子,坐在爸爸的手臂上不下來。

有一天晚上,甄意臨睡前,對言格說:

「書上說了,小孩子愛哭的話,你不理她,兩三次之後她知道哭不能解決問題,就不會哭了。」

言格說:「可小朋友她並不是愛哭,只是想吸引爸爸媽媽的注意而已。」

「但這樣也會養成愛哭的習慣吧。」甄意摟住他,輕聲道,「你看,她平時都好乖,一見有你在就愛哭了。下次不許哄她了。」

言格把她的手從被子外拿進來,攏在懷裡,道:「不行。」

「為什麼?」

「……」他閉了閉眼,輕輕道,「如果她哭,我不哄她,我怕她以為我不愛她。」

甄意一愣,又見言格的目光挪過來,落在她臉上,輕輕淺淺的,不帶情愫:

「就好像你。從認識你到現在,我最怕你哭了。又心疼,又不知所措。那時候,我不會安慰,也不知該怎麼做;

怕我表現得無動於衷,讓你以為我不在乎你;又怕我的反應不對,讓你以為我不夠在乎你;怕你因此獨自抹眼淚默默地傷心絕望;

所以,任何時候你一哭,我都會很緊張很擔心;根本不可能坐視不管。」

甄意吶吶的,他樸素而不帶起伏的語氣,卻讓她心裡的溫暖和幸福如潮湧般來襲。

其實什麼都不用操心了,有這樣的男人,她這一生必然幸福,而他們的孩子更不必擔心。

她埋頭進他的懷裡,心像泡在酸酸暖暖的水裡。唇角洋溢起一絲微笑,喃喃道:

「言格。」

「嗯?」

「我再給你生一個小朋友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妹紙在找之前的兩個寶寶番外,我再貼一遍吧,《學步記》和《剪髮記》

言家寶兒小番外(學步記)

隔壁家的寶貝十個月就開始走路學說話了,言家寶兒快一歲了還整天趴在地上,肉嘟嘟一個滾過來,滾過去,滾完了呼呼睡,睡醒了呼呼滾。

言家寶兒特別乖,帶孩子的家中老傭人天天誇:寶兒長得像爸爸,像爸爸的女兒長大了有福氣;

又說: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小人呢,不哭又不鬧,連要尿尿都只是小聲地哼哼。這樣乖的孩子以前只帶過言格和言栩。

端坐在一旁看寶兒的言格身形微頓,只記住了一句話:這樣乖的孩子以前只帶過言格和言栩呢。

他腦子裡飛快地思索了一下,自閉是有遺傳傾向的。他和言栩就不用說了,同父異母的言溯小時候也有。

他們家寶兒快一歲了還懶懶地不走路不說話,整天只知道吃奶睡覺,不哭又不鬧,該不會是……自閉症吧。

這個想法成了言格心裡的陰霾,當天,也不管寶兒要睡覺,就把她小小一個拎起來放進學步車裡,一個人帶著她去山裡散步去了。

言家寶兒坐在小鴨鴨學步車裡,啊呼呼地打哈欠,小腦袋東倒西歪,小腿亂蹬。

走到長木板橋上了,橋下流水潺潺,小河旁綠樹叢叢。言格蹲下來,摸摸寶兒毛茸茸的小腦袋,說:「看,風景是不是很好。要學會像媽媽一樣看風景,不要像爸爸一樣自閉,好不好?」

言家寶兒啃手指,東張西望,不知道粑粑在說神馬。

「嗯,你好像聽不懂。」言格說,「那我先教你說話吧。」

他指指自己:「爸,爸。」

言家寶兒歪著頭,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小嘴一撅:

「布~布~」

一張口,嘴巴里吐出一串小泡泡。

「……」他拿小手帕給寶兒擦去嘴角的口水泡泡,鼓勵,「嗯,還算……不錯吧。」

自此,他一手接過了帶寶兒學步走路的任務。寶兒似乎有運動的天賦,一開始還懶懶的想睡覺,漸漸,一把她放進學步車裡,她就撲騰著小短腿,跟放進水裡的鴨子一樣,滋溜就滑遠了。

很快,不用學步車也能快速跑了。

到了周歲那天,一家人等著寶貝兒抓周,寶貝兒人卻不見了。四處找,發現她一小隻跑進了廚房那裡。

小人兒還不會說話,穿著粉黃色配嫩綠色的小漢服襖裙,咿咿呀呀地歡騰叫嚷,在大鵝群里撲騰撲騰地趕鵝。大人們嚇一跳,大鵝攻擊性可強,別傷到孩子!

可哪裡是她怕鵝?她小手小腿亂跳亂揮,大鵝滿世界竄,白鵝毛像下雪,小傢伙變成了小雪人。

言格過去一手把她拎起來,她小手還在揮舞,小短腿還在半空中踢踏撲騰,鼻子里粘著鵝毛,打了一個大大的「啊~秋~」

打完了,吸吸鼻子,抬頭,黑溜溜的眼珠盯著爸爸,立刻歡快地嚷:「粑~粑~」

聲音嘹亮得像是扯著嗓子在喊,麻雀全從竹林里飛起來。

她朝爸爸伸出小手臂,小手抓抓:「抱~抱~」

言格把她攏進懷裡,寶貝兒趴在粑粑肩上,歪著頭,咿呀地大聲唱歌,小腿還歡快地在粑粑衣服上踢騰。

言格摸了摸鼻子,默默地想:好像弄錯了,應該擔心她會像媽,有多動症吧。

####

言家寶兒小番外(剪髮記)

言家寶兒一歲的時候,家裡請人來給她理髮,剃成光頭,這樣以後的頭髮才會長得更好。

可小寶兒已經剃過一次了呀,她小小年紀不怎麼會說話,卻很懂得臭美了,多喜歡自己柔軟嫩嫩的頭髮呢,她才不要光光頭。

理髮師拿著剃刀一靠近,小傢伙就從保姆的懷裡掙脫,跑幾步跌在地上,索性手腳並用,撲騰著短手短腿,一溜兒地咚咚往外爬。

一邊爬一邊扯著嗓子嗷嗷大哭。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誰欺負了。

甄意循聲過來,把小寶兒從地上拎起來,也不管寶兒在她懷裡哭鬧踢騰,就遞到理髮師面前:「快點兒,磨蹭什麼?」

「啊~~布~~」小寶兒嚎啕大哭,又掙又擰,小身子扭成一個球,在麻麻懷裡滾來滾去,就不好好給理髮師剃頭。

甄意哄:「剃了頭髮以後才會更漂亮啊!」

「布~~~布~~~」小傢伙哭得慘兮兮的,非是不從。

甄意仰天,這小女孩家家,哪裡那麼好動?這麼小的孩子,動起來連她都制不住。

「出什麼事了?」言格聽見孩子的哭聲,也來了。

「粑~粑~」寶兒猶如見了救星,小嘴一癟,金豆豆更加可勁兒地往下砸。

她掙脫媽媽的懷抱,從媽媽腿上溜下來,小短腿撲騰撲騰跑過去,小手臂一下子摟住粑粑的腿,就不鬆開了。

鼻涕眼淚全往粑粑的腿上蹭:「粑~粑~」

甄意從椅子上起身:「給她剪頭髮呢。」

「是嗎?」言格俯身去抱孩子,手才伸過去,小寶兒就噌噌噌跟猴子上樹一樣,踩著粑粑的腿和胸懷,爬上去死死摟住粑粑的脖子,哭得極盡傷心委屈,「布~~~粑粑,布~~布要~~~嗚嗚~~~」

言格把小傢伙抱在懷裡,輕輕拍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柔聲哄:「好,不要。」

寶兒立刻不哭了,抽抽搭搭的,小手握成拳頭,乖乖揉眼睛。

甄意不滿:「你又答應她,本來就該剃頭了。」

「上次不是已經剃過了嗎?」言格溫和道,「我們寶兒頭髮已經很漂亮了,不需要再剃頭了。」

甄意癟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

言格:「......」

想了想,摸摸寶兒的頭:「我們寶兒乖乖剪頭髮,讓媽媽開心好不好?」

寶兒嘟嘟嘴,可憐兮兮地看看麻麻,又看看粑粑,委委屈屈道:「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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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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